《独手丐》七
四人见老贼刚有客来,忽同女贼走出,向崖上指点观望,女贼快回房时又两次回顾,似对崖上十分留意。姜飞首觉不妙,悄告万,沈三人,老贼此举必有用意,莫要暗命同党由地道山腹来此窥探。汤八叔喊我们快些赶来,人却不曾见面。此时无事,莫如往看那位老前辈是否回转;如不见人,索性同寻谷底隐居的女异人,怎么也能问出一点虚实。说完二次要走。刚一转身,遥望庙旁树林之中有人马影子隐现,定睛一看,正是前见男女二贼,业已驰出老远,才知所行小院之中也隐有一条出入秘径。因料方才山石上存放酒食的必是杜德所说花子打扮姓王的异人,有了这一大会人必回转,到后一看,先放食物原样未动,哪有一点人影?姜飞心细,一寻那双草鞋,踪迹不见,以为异人不肯吃他东西,人已来过,方才如不走开,或是分人来此探看,必能遇上,照此形势,多半惜过机会,好生失望。互一商谈,均悔方才不该在洞中枯坐了这多时候,以致失之交臂。
万芳埋怨道:“八叔催我们快来,人又不肯见面,先听马嘶之声就在隔壁,偏寻不到门户,分明他和杜六叔一样,想要照应我们,但又不肯明说,见在洞中呆等,恐怕误事,想用马嘶引出。我们虽然真蠢,当时没有想到,八叔、干娘也真气人,既令我们来此拜见这位老前辈,便应明言,就怕人家知道不愿意,也不妨在他信上提上一句,莫非我们还会见人明说是他所教不成?你和沈大哥此去老河口和武当山卧眉峰,这位老前辈早晚还可见到。我们守在家中,在此三五年内师父人已离山,云游在外,休说传授武功,想见一面都难,好容易有如此前辈高人,听杜六叔说,这位老人家还不讨厌我们回个小人,好端端把机会错过,白在牢洞中闷守了这些时候,真冤枉极了!”
姜飞知道对方不见必有别的原因,否则六师叔不会特意赶往万家指点。此时尚早,并未绝望,万芳这一埋怨,竟连杜、汤二人一齐说出,两次想要劝阻,均因万芳娇嗔满面,仿佛动了真气。连日相处,知她爱闹小性,恐有触怒,欲言又止。正想这位异人如在近处隐藏,被他听去,岂不要怪杜六叔多口?万芳见他望着自己,寻思不语,转口问道:“二弟,你看我说得对吗?”
姜飞乘机答道:“六师叔虽有途遇异人之言,并未吩咐我们来此拜望,汤八叔更是一字未提。此是我们见这荒山幽谷之中竟会有人来此独酌,便不是六师叔所说那位异人,也决不是寻常人物。再想起这位老前辈的本领为人,由不得心生敬仰,急欲拜见,惟恐引见无人,冒昧失礼。又不知是否看得起我们,万一有事,留此不便,汤、龙二位师叔催得那样急法,所以通诚礼拜之后便往崖洞之中去寻八叔,头都未回。先见石旁有双草鞋尚新,此时不见,这位老前辈明已来过,我们没有在此恭候,如何便算不肯赐见?我想六叔走时曾说,谷尽头那位女老前辈性情古怪,她那地方终年无人上门,外人也进不去,我们还是在此恭候,八叔既令速来,总有原因,哪有就此不见之理?”
万英笑说:“此言有理,便是阿云也真奇怪,如无事故,怎会连马都看不见?”
沈鸿人最安稳,想见异人之心更切,表面却未露出,见姜、万三人互相谈论,心已不定,方说:“三位弟妹不必惊疑,六师叔如与这位老前辈不是深交,看出有点希望,决不会远道赶回指点。我们看他见了汤八叔来信高兴神气,明是必见无疑。虽说见了异人不要露出是他所教,我的看法却又不同。六师叔身为师长,怎会教人说假话?而我们当小辈的初次拜见便无真言,非但有失诚敬,于理也是不合。六师叔必想这位老前辈格外垂青,先不明说是他所教,作为我们自具眼力,看出他是人中之龙,好多得一点指教。其实见面明说也是一样。”
说时,万芳耳目最灵,早已听出石后有点响动,立时接口笑道:“大哥说得最对,我和二弟方才洞中也曾谈起,不应对尊长欺骗,无奈六叔吩咐在先,我们胆小顾虑,惟恐其中有什妨碍,正在为难,今听大哥一说,我已明白过来。休说这位老前辈必肯赐见,连八叔也是有心避开,好使我们自己寻来。如我料得不差,此时天近黄昏,贼党似已到齐,这位老前辈不多一会便可拜见了!”
话未说完,沈、万、姜三人也早听出山石底下有了动静,想要开口,均被万芳暗中摇手止住,还待往下说时,忽听山石下面有人接口道:“我醉欲眠,来此小休。你们几个娃儿都想见我,我也愿见你们,但还不到时候。我还想再睡片刻,把你们留的东西吃上一饱,自会寻去,这时却不要扰我。如见汤八,可对他说,好些心机俱都白用。他夫妻成婚之日我必前往扰他喜酒。今夜事完,我便要往太华访友,不必再寻我了。还有那匹马藏在东尽头崖腰山腹之中大是不妥,我已答应少时必见你们,如寻汤、龙二人不见,可将此马喊出引开,另外觅地藏伏,以防敌人寻来乱发暗器,就不被杀,这样好马受了伤害也太可惜,你们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