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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⑧》第二九八回 宝相灿莲花万道霞光笼远峤 金针飞芒雨千重暗雾遁元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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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交厚,言笑无忌。便虞、狄二人,也是一见如故,患难之交,友情更深。宪祥去后,四人谈笑了一阵,方觉宪祥自从隐形深入海底,久无音信。各用慧目法眼隔水下望,见那一带海底深达数十丈,近底一带水色深黑,竟看不真,知有邪法隐蔽。惟恐宪祥众寡悬殊,吴宫本非弱者,又得地利之助,恐有差池。正在商议人水查探,忽见海底飞起一道金银色的遁光,看出人已回转,遁光未掩,料已得手。晃眼宪祥已纵遁光穿波而上,手中持着一个玉树琼枝结成的花篮,中有好几种灵药仙草,香光浮泛,五色缤纷。陈岩最注重的是那朱颜草所结果实,一问宪祥,始知整本采来,根须齐全,毫无伤损,好生欣喜。那草形似灵芝,周围生着九片形似兰叶的叶子,当中生着两个色如红玉的桃形果实,异香扑鼻,艳光欲流,令人心神为之一爽。除朱颜草是一本整的,紫枝翠叶,上结两只仙果而外,下余六种,有四种是果实,两种是花,均是九天仙府的灵药仙果。李洪见篮中还有几枚朱果,自思前生曾蒙父执宁一子赐过两枚,深知它的灵效,笑问:“这等尊贵朱果,岛主如何舍得送人?”

  宪祥说了经过。才知吴宫刚把金银岛沉入海底,便想起水仙遗偈,屈指一算,正是所说年限。再想到当日对敌情形,同来敌人除宪祥外,下余全都年幼,法宝、功力无一不高。后又行法查看,见司空湛大小诸天秘魔神雷已将发难,敌人固是危急万分,震波所及,便自己所居海眼也未必不遭破坏。才知司空湛邪法厉害,果是惊人,如被得胜,自己也是不得了,至少金银岛必被强占了去。

  吴宫心正惶急,忽由天外飞来一股五色星砂,将那满布祸胎,转眼爆发的七彩气团裹去,邪法全收,司空湛也便逃走。他因未听出来人是苍虚老人,不知底细,那五色星砂看去又不带邪气,只当是敌人同党,以司空湛那高邪法尚为所败,何况自己。想起先前不合仇视陈岩等人,心疑水仙偈语所说祸根由此引发。本身夙孽太重,正在悔恨交集,觉出这几人志在取药,本无敌意,又是宪祥好友,只要应付得宜,怎么也比司空湛强得多。无奈岛已往下沉,非再经一甲子无法上升。来人必以为自己食言背信,吝而不与。他们又知海眼禁制严密,如用法宝强行攻破,必定激发地震海啸,海水便成沸汤,要伤害亿万生灵,正教中人决不肯犯此大恶,势必怀恨而去,由此成仇无疑。吴宫平日自大,又不甘心低头服输,亲自献上。

  正在为难,宪祥忽然飞到。宪祥起初本想隐形穿地而入,及见禁制严密,稍一动作,便被警觉,只得现身叩关,相机行事。不料吴宫竟改了态度,亲自撤禁迎人,也不说自己怕事,只说:“我己答应,决无反悔。只因看出司空湛来意不善,惟恐毁损灵药,故将全岛下沉。现在各种灵药均已成熟。尤其苏道兄孤身前来,未存敌意,任凭道兄采取。并代向贵友致意,说我以前全是误会,不必介介。”

  后来还是宪祥为友情热,设词探询,这才问明心事。便劝他说:“峨眉派向不无故和旁门中人为难,你海底清修,又无恶迹,只要从此闭关谨守,不与妖妇许飞娘等群邪勾结,熬过三次峨眉斗剑,四九天劫,便可无事。”

  吴宫闻言,也颇以为然。宪祥知他为人素来阴沉固执,这次竞改常态,深代欣慰,随往采药。也是众人仙缘遇合。岛上原有一棵朱果,自从水仙在日结实过一次以后,便未结过果实,每年只开空花。宪祥采药时,忽闻异香,寻去一看,树上竟结有十余枚果实。吴宫记得水仙遗偈说那朱果每五百年结实一次,因此岛得天独厚,地气灵奇,结实分外饱满,多具灵效,但是年限也长。还有此岛所产与别处不同,一见果色深红,便须采下,否则到时自行坠落,到地立隐,就能当时拾起,也要减少多半灵效,务须留意。宪祥到时,果正成熟,已出意外。再一点数,除师徒十余人外,下余恰有五枚,如赠今日来人,正好每人一枚。事情哪有如此巧法?意欲乘机收风,就此见好,慨然取出五枚相赠。

  陈岩不料吴宫变得这样快法,也便消了气愤。宪祥随将灵药仙果分赠众人。见陈岩拿了朱果不舍就吃,笑道:“桓道兄,此果不耐久藏,离树就吃,才见灵效,与别处仙山所产不同。日前无意中听一道友说起,峨眉仙府种有好几棵朱果,莽苍山危崖山石之上原有一株,也经仙法移植到了峨眉仙府。易道友曾在仙府住过,必蒙师长恩赐,道兄不必再留,请先吃吧。”

  陈岩脸上一红,笑答:“我见它红鲜可爱,不舍就吃,并无他意。”

  随将朱果吃了。陈、李二人均有童心,先等宪祥时,不愿飞空停留,由陈岩用仙法禁制海水,成一亩许大的平地,质如水晶,光明莹澈,镜面也似,孤浮海上。前、左、右三面的碧波急浪吃那晶镜一挡,激动起千重玉雪,高达数丈,本要由晶面上漫过,吃禁法一逼,宛如起了大半环水墙,银光滚滚,珠喷雪涌,顿成奇观。众人同立其上,指点云水,四顾苍茫,多觉波澜壮阔,雄壮无伦,恋恋不舍就去。陈岩急于赶回幻波池,笑道:“我们均擅水遁,洪弟爱玩海景,何不就把这万里鲸波化成一道晶堤,凌波飞渡,到了前面交界有雾之处,再用剑遁飞行,不更好么?”

  李洪笑道:“你莫性急,易师姊那场急难,为时尚早,我们期前赶到,有害无益。我在井天谷曾听七老暗示先机,当时不明白。方才想起仙机玄妙,不曾明言,敌人魔法又高,哪怕相隔万里之内,形声如同对面,稍有举动,立被警觉,所以燃脂头陀的香云宝盖不肯预借。虽然他向来不打诳语,答应不会是假,但看那神气,许有原因。你看苏道兄每谈及此事,均用传声相告,依我观察,易师姊被困之地,恐未必是在幻波池呢。”

  陈岩本觉幻波池禁制重重,鸠盘婆多高邪法,也未必敢轻于深入,何况丌南公失机不久,前车之鉴,不会不知,焉肯自讨没趣?本来怀疑,只因易静和众人都说得那么肯定,不由不信。及听李洪这等口风,料知不会是在幻波池应敌,势更凶险,归心越急,表面却不露出。笑对众人说:“我只想先送灵药往幻波池,交她服用,便往东海待机,决不期前多事,致生危害。”

  宪祥笑答:“此事日前已听姜雪君仙子和我谈过,非缜密不可,否则爱之适以害之。好在这里离魔宫甚远,还不至于被她查见。一出冰洋雾阵,最好一字不谈,有话也等见了燃脂神僧再说。仗他佛法禁制,既可无害,还可由李道友请其指点,要强得多。今日所采灵药,原为易道友脱难时之用,何必先行赶往?其实易道友师门灵丹甚多,又得幻波池圣姑遗赠的各种灵丹,除朱颜草可以化丑为美,恢复她的前生仙容玉貌而外,别的多用不着,心忙作甚?”

  陈岩不便再说,细一寻思,也知徒急无益,只得罢了。事不关心,关心者乱。虽是修道多年,对此三生情侣,关心过切,依然放她不下。为此情关一念根深蒂固,由来已久,无法解脱,终于延误仙业。否则,以陈、易二人的仙力功候,修到天仙并非难事。其结局,陈岩固是自误夭仙位业,易静也为对方深情感动,夫妻同修,虽然名为夫妻,散仙岁月分外逍遥,每经四五百年,必有一次大劫,备历惊险苦难,才得幸免。本身元气已经损耗,又须苦炼一甲子以上,才得复原。众同门俱都代她可惜,易静丝毫不以为意。这是后话。不提。

  众人商定以后,陈岩笑对宪祥道:“我这晶虹渡水之法,能使万丈洪波平若镜面,随流飞遁,瞬息千里。如在旁人眼里,还则罢了,当你的面,岂非班门弄斧?我看还是请你大显神通,使我们一开眼界如何?”

  宪祥为人谦虚,又知北海一带隐有散仙异人,惟恐炫弄惹事,再三婉辞。众人不允,同声劝说。宪祥不便推辞,立即施为,把手一扬,笑道:“诸位道友请上。”

  随之立有一股金银二色的星花彩虹随手飞起,贴着水面朝前平射出去。海中心立现出一道金银星砂结成的长堤,由当地起,紧贴水面,朝前突伸,其长无际,直射入最前面云水相涵之中,宽却只有丈许。所到之处,海波全被压平,两旁惊涛骇浪激起丈许高下的浪花,偏是壁立如墙,当中长堤上点水不沾。望去又似千百里长一大条金银砂筑成的甬道,两旁晶墙对峙,直达天边。端的壮丽神奇,美观已极。宪祥等众人走到堤上,自己也站了上去,手掐灵诀,朝前一指,那道金银长堤立时比电还快,朝前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