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⑥》第二二八回 小住碧云塘历劫丹砂谈霞举 独探红木岭冲霄剑气化龙飞(2)
约有半个多时辰,癞姑笑问二童:“我们已行有四百余里,算汁快到了,你俩看是到了不是?不要走过了头,岔向别处。”
女的一个闻言,便从腰间取出一面小镜,呵了一口气,朝上注视了一会,笑道:“还有二十多里路程,已然入了我们禁地,此时出土也可。”
癞姑含笑点头,将手一搓,往上一扬,一声雷震,头上石土便自爆裂,向上飞起。众人也跟着由沙石惊飞中飞身直上,晃眼便出地面,见了天光,现出一片清明境界。众人见那地方乃万山中的一片盆地,约有三二十里方圆,四面俱是连崖叠蟑,环拱若城,高可排天,内外隔绝,无路可通。靠着北方是一月牙形的大湖,湖水涟涟,清澈见底,把全境占了多半去。下余地面上,乔木清森,疏林掩映。不时发现虎、豹、狮、象等猛兽三五成群,游行往来,见人不惊,甚是驯善。湖岸宽广,一边是水,一边尽是粗若盆盎的修竹,碧森森干霄拂云,苍翠欲滴,映得人面皆青。对湖危崖千仞,壁立水上,中间独有一处,宛如用神工鬼斧,自顶下削,雕琢出数十丈大小一片平地,看似石崖,上面却疏落落种着二三十株苍松翠柏。端的水木清华,景物幽绝。
这时癞姑已将出土地穴行法掩没,复了原状,一同走向湖边。女童笑道:“嘉客初来,莫非还要请人家自己先飞过去么?”
男童笑道:“妹子又想班门弄斧了。”
女童道:“嘉客光临,我不敢劳她们云步,接渡过去乃是敬意,怎说班门弄斧?癞姊姊的同门姊妹,和我们还不是自家人一样,难道还会见笑不成?”
易静正测不透男女二童来历家数,以前又从未听人说过,巴不得她再卖弄。笑道:“癞师妹的好友,自非外人,道友请行法吧。”
女童道:“诸位姊姊莫笑,妹子献丑了。”
说罢,手朝崖一扬,匹练也似飞起一道白光,抛向对崖,晃眼化作一道极壮丽的白玉长桥,由湖边起直达对面崖腰之上。
易静看出这是旁门中的飞虹过渡之法。暗忖:“旁门之中也有这等人物,看年纪又不大,不知师长是谁?癞姑怎会与她相识?”
心中好生惊异。方在寻思,二童已举手肃客,同往桥上走去,刚一离岸,身后一段便随着人走过处收缩起来。一童当先引导,相隔众人约有丈许,走得甚快。易。李二人方笑二童稚气,身是主人,怎不陪客同行,心急则甚?忽见一童走着走着,手似捏有灵诀,不时向前、左、右三面比划连指。定睛一看,每指一处,必有一片光云明灭飞散,同时天空便有大小灵旗隐现。易静再定睛一看,原来由湖岸起直达对崖,湖水上空竟埋伏得有道家极厉害的禁制十二都天九宫神煞。这二人年纪不大,隐居在这类边山荒僻之区,有谁向他们寻仇,何用如此严密防备?尤可怪是所学颇杂,既精通旁门法术,又习有玄门正宗降魔大法,并还是最高的法术,心中好生不解。一会将湖过完,到了对崖。那座虹桥随过随收,众人登岸,也已收完,投入女童衣袖之中。二童到了崖上,重又禹步行法,同向来路比划。忽然云光杂沓,布满湖面,什么也看不见。二童再举手一揖,数十面灵旗在云影烟光中闪了两闪,一齐隐去,全境忽又出现。
二童行法停当,重又揖客前行,穿过松林,到了尽头崖洞,二童引了众人,由一极高大平壑的石门走进。这洞府又高又大,共分前后三层,约有十余间大小石室,到处通明雪亮。所有墙壁门户竟和新建立的凝碧五府相似,无一不是平整圆滑,严丝合缝。便人工雕琢,也无如此整齐修洁。与寻常所见山洞,大不相同。估量这崖原是片整崖,通体实质,由内洞到外面石坪俱由主人用法力驱遣六丁,就崖腰先挖出一片广坪,再就尽头处开一石门,往内挖进,把一座实质的石崖,硬雕琢出这么广大宏敞的一座仙府。法力固非寻常,心思尤为灵巧细密。二人暗中正在赞佩,二童已引进内层左边丹室以内。
室中陈设用具,更比别室所见精巧古雅,但多石制。全室大约五丈,比较别室小些,除丹炉、药灶、几案陈设以外,当中只设有一个圆形石榻。未入门以前,女童当先跑往别室,运来三个石鼓,放于榻前,请众落座。笑向易、李二人道:“此是小妹平日修道炼丹之室。愚兄妹避仇居此才十余年,这里又本无洞穴可以栖身,暂时没有适当地方,只得在崖腰上现开一洞居住,一切均属草创,荒僻简陋,日常又无宾客枉临,所以室中连个坐处都没有,易、李二位姊姊不要见笑吧。”
易静听她只和自己及英琼客套,对于癞姑神情亲切,极似故交好友异地重逢。再听那语意,分明他兄妹自身便是山主,并无师长在此,又有避地之言,年纪虽轻,口气却老,又不似道家元婴炼成。忍不住问道:“二位道友道法高深,令人敬佩。适才蒙鼎力相助,得以出险,地行匆遽,尚未及致谢请教呢。”
说罢,便和英琼起立,为礼相谢。二童俱谦逊道:“如非癞姊姊主持指点,休说难效绵薄,连兄妹多年强忍的这口恶气,也没法出呢。区区随行微劳,又是自家人,二位姊姊何客气乃尔。”
易静正要接口请问二童姓名来历,癞姑已笑嘻嘻先向四人说道:“你们怎么俗套起来?易师姊和琼妹为人来历,适在老怪山中已然抽暇说了。他两个的姓名来历,易师姊和琼妹等还不知道。看他两个年纪这么轻,能有这等法力,又是正邪两途都有门道,必定觉着奇怪。有些话,你们不好意思问,他两个也未肯尽情说出,还是等我说吧。”
女童笑道:“癞姊姊,我们一别三十年,这张快嘴仍和从前一样。少说两句,莫要我们丢人吧。”
癞姑道:“这有什么不能告人的事?休看易姊姊见多识广,似你两个这等异人,我便全说出来,只恐也未必知道呢。”
二童微笑不语。易静笑道:“我本莫测高深,师妹说吧。”
癞姑遂把二童来历说出,易、李二人好生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