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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⑥》第二二七回 奇宝丽霄不尽祥氛消邪火 惊霆裂地无边邪火走仙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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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静早知事非决裂不可,因见红发老祖对书沉吟,心想或许能有转机,所以暂时隐忍。及见英琼义愤慷慨,现于词色,知已无能挽回,实逼处此,心已尽到。恐英琼气忿,人又心直,词不达意,便道:“琼妹且住,由我向老祖请教。”

  随向前说道:“家师与老前辈乃朋友之交,互相礼敬,原无轩轾。弟子等前为追戮妖妇,路遇门下高足无故出头袒护,倚众行凶。弟子等不知来历,来势又极凶横,所庇护的又是妖妇仇敌,当仁不让,于理无亏。后被引来仙山,因而失礼冒犯,也因年幼无知,并非有心犯上。当时以为老前辈必看在家师面上,大人不计小人之过,至多告知家师处罚,当无以此成仇之理。此时一则无知犯上,心怀悔惧,不敢再犯雷霆之威;又以出来日久,急于回复师命,妄拟老前辈为家师专诚延请上宾,必要往赴观礼之约。而开府日期已迫,心向归程,只得回山待罪。哪知老前辈为我等后辈未学的无心之失,竟然忿怒,不肯降临。

  弟子等当将经过以及肇事起因禀告家师,领了责罚之后,又令弟子等亲来赔罪。虽以要事耽延,弟子等纵有不合,家师对于朋友礼节,似已尽到。窃见老前辈看罢来书,颇有推情宽恕之意。而门下高足众声喧嚣,出言无状,揆其心意,好似弟子等罪大恶极,百死不足蔽辜。却不想弟子等昔日冒犯威严,实出无知,并还事出有因,诸多可原。尚且如此切齿愤恨,不肯甘休。家师与老前辈属在知交,并无开罪,现命弟子等持了书信,以礼来谒,也是好意。而门下高足无端对徒詈师,任性辱骂,有心犯上,又当如何?至于穿阵而行,老前辈未升殿前,已然说过,想已上蒙清听。

  况且来时我二人也曾叩关求见,因守卫不代通报,只将关门开放,令照直行,初涉宝山,不知禁忌,无心到此。又值老前辈不在阵中主持,门下高足正在试法,事有凑巧,不曾遇到禁阻,误触埋伏,以致无心到此。适在岭下望见亭中守者,也曾掬诚奉告,通名求见,一连几次,均置不理。弟子等不知何意,为完师命,只得试往前行。守卫举戈一拦,立即止步,不敢擅越一步,哪有丝毫相抗之意?后来门下高足出殿喝骂,辱及家师,只以师命未完,仍自强忍,迫不得已,方始放声上渎清听。凡此情形,均有明察,如何能怪弟子自恃法力,狂妄逞能呢?”

  红发老祖人最好胜,素不喜人面斥其非。又有护短之癖,养得门人个个骄恣。人又心直口拙,本来受了恶徒蛊惑,痛恨来人,已然言定重责不饶。无如妙一真人来书设词甚妙,理又占住,无隙可乘。一面又答应了众妖徒,急切间,想不出话发作。一听妖徒对徒骂师,不知有意如此,方欲喝止,来人已相继发话,竟将自己问住。他不怪徒弟出言无状,授人以柄,反倒因此触发旧忿,恼羞成怒,发了蛮人凶横之性,即厉声大喝道:“贱婢休得利口!你师父既命你前来请罪,我便代他行刑。现在殿顶设有双环,你二人自己上去,领受三百藤鞭,以戒将来。我门人见你等对我无礼,忠心师长,激于义愤,说话伤了你们的师长,少时我自会责罚他。乖乖地自己吊上去,免我施展法力,禁受不起。”

  易静闻言,知道事已至此,非破脸不可。一面向英琼发了暗示,令作准备。冷笑道:“老前辈不能正己,焉能正人?要我二人领责不难,必须先把辱骂家师的令高足们先打一个榜样,方可如命。如说少时责罚,我二人在峨眉也曾受过家师责罚,谁能相信呢?”

  说时,雷抓子忽似想起一事,匆匆跑到殿外转了一转,跑进来怒冲冲说了几句土语。红发老祖听易静反唇相讥,本就怒不可遏,正要发令擒人,闻言益发怒火中烧,厉声大喝:“贱婢竟敢如此大胆,禁我亭中侍卫。你等急速与我拿下!”

  众妖徒轰应了一声,为首秦、雷二人手扬处,先飞出两道赤暗暗的光华。易、李二人早有准备。易静得一真上人所赐之宝,除了护身的兜率宝伞和灭魔弹月弩、阿难剑外,多是以静制动之宝,这次因得师传仙书,加功练习了四十九日,不特动静由心,俱可随时应用,并还比前增加了不少威力。一见众妖徒要一拥齐上,首将兜率宝伞放起,化成一幢带有金霞的红光,先将二人全身护住。然后大喝道:“老前辈,休要听信孽徒等蛊惑,倚众行凶,仗势欺人。亭中侍卫被禁,并非我等二人所为。今既不纳家师的忠言,定要为此小事化友为敌,我二人师命已完,只好告退了。”

  众妖徒齐声怒骂,各将飞刀、飞矛、法宝放起时,易、李二人说完了话,朝红发老祖略一躬身为礼,便由满殿百十道妖光邪雾交织中冲将出去,其疾如电,晃眼飞出殿外。云幢到处,连冲荡开由殿台到岭下五层埋伏禁制,往来路飞去。

  红发老祖原以二人末学后进,不必自己动手,门人又颇有能者,上下更有好几层禁制埋伏,万跑不脱。不曾想一真大师降魔七宝之一百邪不侵,近日复经峨眉心法重炼,越发神妙。众妖徒那么多飞刀、法宝合攻上去,吃那金红云幢一荡,便即荡开,无一能够近身。上下禁制,也是如此。红发老祖坐视敌人说了些刺耳的话,从容飞去,不由又惊又怒,愧忿难当。一时情急,自觉被来人遁走本已难堪,又见众妖徒已同声辱骂,纷纷随后急追上去,当时骂声:“贱婢欺人太甚!”

  一纵遁光,便亲身急追下去。红发老祖到了台前,先将两名侍卫禁制解去。遥望阵中,烟云滚滚,光焰四合,知道敌人已然入伏,正与众门人斗法相持。猛然念头一转,想起敌人既能入阵通行,未始不能遁出阵外,越想越忿恨,把心一横,便不再往前迫赶,径自回转神宫,准备施展毒手。不提。

  这时,天狗坪把守的众妖徒,早已发动阵势相待,殿中雷、秦诸妖徒再随后追去,三辈徒众约有二三百个妖人,发挥妖阵全力,前后夹攻,情势却也惊人。易。李二人先只打算冲出阵去,本无伤人之心,也是众妖徒相迫过甚,才致杀伤多人,仇恨越结越深,生出许多事来。易、李二人自恃识得阵中机密,兜率宝伞能够护身,同驾云幢前飞,晃眼飞入阵内。正在急驰之际,忽见眼前烟光变灭,光景倏地一暗,四外漆黑沉沉。云幢宝光,所照丈许以外,便不能见物。耳听厉声四起,与无数妖徒怒啸喊杀之声相应,宛如潮涌。方欲取宝施为,光景忽又由暗入明。二人忙即运用慧目,定睛一看,就这一暗一明,瞬息工夫,已换了另一种景象。

  迎面现出两面长约十丈,宽约丈许的妖幡,幡色阴黑,上绘无数白骨骷髅和一些符恶鬼之形,上下均有烟云围绕,光景虽然较明,却非来时清明情景。四外暗雾沉沉,前见石峰已全隐去。天色本在初来入阵就未看见,只是一片灰檬漾的暗雾。这时阵势一发动,益发低压得快要到了头上,吃云幢所阻,近身不得。此外不见人影,只有这两面妖幡,兀立在阴云邪雾之中,阴森森,鬼气逼人。

  易静入阵之先,早把石峰位置,门户方向,紧记在心,知道阵法已然倒转。前行虽然越入越深,但是此阵具有无穷变化,占地甚广,埋伏众多,前后左右,随时可以挪移倒转,想要出阵,仍须一层层破去。如若应变神速,一见有机可乘,便加急飞越,图一点快尚可,想要舍难就易,决难办到。自己又只仗着师友平日指点传授,举一反三,身有异宝防身,不畏受害,又得了好些便宜,实则并非深悉微妙。惟求慎重,还是老老实实,不走行险取巧为是。易静料定两幡乃头阵门户,幡后必有敌人守卫,只等人一飞过,立使妖法暗算。以自己和英琼的法力,斩幡杀敌,当非难事。心想:“现时只是敌人单方面为难,仇尚不深,何必伤人,做得太过,将来无法化解。且等敌人出面,先相机使那埋伏妖法的石峰现出,再就来时所见形势,辨明方向门户,挨次闯将进去,到了主持全阵的中枢要地,然后用全力由上空破法冲开罗网,飞出阵去,岂不是好?”

  念头一转,已到幡前,便把云幢停住,向前喝道:“尔等虽受妖人怂恿,蛊惑师长,强要结仇生事,但我等看在师父面上,不愿过分。如若开放阵门,放我二人出阵,尚不算晚。如要彼此一较高下,可速现身出战,我等也只破阵,还不敢伤及尔等。如想等我二人过时,妄用法术暗算,我等应变仓促,就难免误伤了。”

  说罢,对面立有人应声喝骂,跟着现出两个妖人,各持一柄长矛,指着二人大骂:“大胆贱婢,死在眼前,还要骄狂!”

  随后便去摇那妖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