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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新传》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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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同康也是大难临身,难于避免;无心巧合,占了先机。已然听见孙毓桐高声急唤:“同弟快到远里,由我除此妖孽。”

  按说乘胜赶往,去与孙、周二人会合,岂非绝妙?偏因恨极妖僧,见剑光到处,幢尽折,邪气四散,又看出对方手忙脚乱之状,不由把事看易。百忙中,竟未听孙、周二人招呼,为想一举成功,口中大喝:“妖僧往那里走!”

  连身追扑过去。

  妖僧本就万分清急,狠毒之际,一见敌人连人带剑一齐扑到,看出来势厉害,别的法宝难于只御,把心一横,不暇再伤台下两敌,竟将葫芦照准来人一甩。葫芦口内的九寒砂,立似火箭一般激射而出。

  孙同康满拟妖僧前后皆敌,势难兼顾,眼看剑光巳朝妖僧环身绕去,猛瞥见妖僧手上发出大股碧萤妖光,舍了孙、周二人迎面射来。先以为宝光护体,邪毒不侵;那知九寒砂阴毒非凡,得隙即入。宝铲新得,不能尽量发挥它的妙用;虽有仙剑,未能身剑相合,破绽颇多;妖僧又以全力施为,如何能敌?两句话不曾说完,九寒砂萤光已随着他口说手舞的空隙,把那阴寒之气侵入人身。

  当时孙同康只觉得机伶伶一个寒噤过处,奇腥刺鼻,头昏目眩,周身如落冰霜之中,奇冷彻骨,再也支持不住,随即落向台上,不能言动。方想凶多吉少,同时闻得孙、周二人呼叱之声。定睛一看,妖僧因见敌人剑光强烈,又有极强宝光护体,一味连身猛进,不计利害;只管急怒相拚,仓卒之间,拿不定对方深浅;惟恐邪法无功,反受伤害,一面全力施为,一面飞身远避。这一来,孙同康固得转危为安,幸免惨死,孙、周二人也得了莫大便宜。

  原来二人早想破那法台中枢要地,只为九寒砂邪法厉害,双镜不能合璧,灭了功效。妖僧防御严密,无隙可乘,事未成功,反吃困住。不料孙同康赴援情急,不知厉害,行事虽极冒失,偏生机缘巧合,无意中乘隙冲入,一到,先将台上妖毁去大半。

  孙毓桐与他本是三生爱侣,危难关心,见他不听警告,贪功冒进,中了邪毒落地。一时情急,妖僧九寒砂已先撤响应敌;身外妖光也被双镜合压,这一瞬之间照灭,阻力尽去。虽然葫芦未破,邪法尚极厉害,无如救人心切,更不再计成败安危,竟连同伴也未及招呼,喊声不好,立纵遁光往台上飞去。

  周铁瓢原是久经大敌的人物,早就料到来人要糟;事由己起,也是愁急。本心所借宝镜,自经孙同康在旁施为之后,威力大盛。双镜一经合璧运用,妖僧所持九寒砂已无所施为,只要稳扎稳打,徐图收功,胜数已定。如将两道镜光照着台上毒砂,人便无害,何况还有宝光护体―这还是骤出不意,没料到妖僧情急反噬,舍了当前强敌,轻重倒置;自己可惜应变稍迟,如能抢在前面将来人护住,令其速退,三人会合应敌,决无此事。心念才动,刚把镜光射向台上,未及开口,孙毓桐己当先飞去。

  此时台上一面最重要的主尚在;妖僧不过吃了冷不防的亏,还有好些邪法尚未发动。视此行事,凭二人的功力,犯险还在其次;最可虑是稍占上风,妖僧带了九寒砂逃走,岂不又留后患?还不知被他毒害多少生灵。事已至此,谊无忽置;不顾按照预计,先断妖僧逃路和扫荡阵中妖氛邪气,也忙着跟踪赶去。

  这本是瞬息间事,双镜重又由分而合;妖僧恰在此时,飞身纵避出去。孙毓桐法力既高,人又机智灵敏,一到便见孙同康跌坐地上,周身俱在青色精光笼罩之下,光外更有银虹环绕,分明无隙可乘。知他剑宝灵异,又曾受有佛法禁制,虽然宝主人无力主持的时候,仍能仗以防身;必是先前言动疏忽,略露空隙,致被妖砂乘虚侵入,邪毒不重,否则人早僵死。

  她心方略宽,一眼瞥见台中心那面凶魂厉魄环绕的主,妖僧也自飞抢过来;似知九寒砂已吃镜光挡住,不能再以害人,想往主前抢去,右手已然扬起,待要发难,如何能容?随身飞剑,首先电掣赶往;紧跟着,扬手七八道火星也似的红光,朝妖僧当头打到。另一旁,周铁瓢一手持镜,随同破那九寒砂;另一手指着一道白光,也是直射妖。正好不约而同!

  那虽然上附妖僧多年祭炼的千百凶魂厉魄,甚是厉害;无如妖僧同党三人,已在孙毓桐初来,乘其诱敌之际,故意败逃,冷不防下手除去。此外几个妖徒,有的奉命阵前候敌,有的各守四角阵地;未奉师命,不能擅离,并且法力有限,干看着急。先吃孙同康深入重地,制了机先;闹了个手忙脚乱,不能兼顾。

  妖僧起初志在伤人;及见敌人落地,宝光不曾离身,援兵又到,九寒砂已难收功;方想变计,抢往中央,发动妖,乘敌人抵御分神之际,再把九塞砂全放出来,试上一试。能胜自好;一现败状,立带法宝逃走,日后再作复仇之计。

  那知这一逃避,敌人剑光飞离稍远,门户洞开,双方均极神速,相差虽只一霎眼的工夫,孙、周二人两道剑光,已如虹飞电掣,神龙剪尾,环着那面主一剪立断。大片厉啸惨号声中,妖烟邪雾四下迸射;无数恶鬼影于刚刚翻滚涌现,吃剑光又圈绕上一技,立即消灭。

  妖僧因先前志得意满,一时大意,骤为来敌所算,几受重伤,早将法宝放出,护身回斗。一见主已毁,敌人剑光如虹,正向台上残余妖法器扫荡;迎面又有七八枝火箭飞来,益发急怒交加。再见双镜合璧以后,虽将九寒砂敌住,自己有些相形见绌,但急切间决不能把九寒砂全数消灭。

  最后一下杀手,妖僧因受师诫,尚还未用。好在仇敌援兵只此一人,已然中毒;对方法力已早见到,法台虽毁,只不再生枝节,仍可败中取胜。加以蓄仇多年,此次仇未报成,反折了几个党羽门徒,毁却好些心血祭炼的妖法宝;越想越恨,不甘败逃,竟欲违背乃师遗命,肆毒一拚。豁出多害生灵,造那无边大孽!

  妖僧先纵退一旁,用防身妖光抵御火箭。乘着孙、周二人救护孙同康,扫减台上邪毒余氛,尚未追迫之际,表面假作不惜损耗九寒砂,与敌苦战;暗将舌尖咬碎,运用邪法玄功,正待将本身元神与妖砂相合,含着满口鲜血,向前喷去。

  孙、周二人一面暗布罗网,去断妖僧逃路,立意消减九寒砂;见吃镜光照定,随减随生,妖僧一面防身抵御,依然发之不己。暗忖这类毒砂炼时极难,仰此相持,终必全灭;并且越往后越糟,命也难保。自己最虑妖僧带宝逃走,一个阻他不住,便留后患。妖僧纵极凶横任性,焉有不知之理?明知不济,怎肯将此性命相连之宝,就此连人一齐逐渐葬送?方疑有诈,正自寻思戒备,妖僧口角微动,面色忽转狞厉;毒砂碧萤妖光,也是时强时弱,闪幻不定。

  孙毓桐首先警觉,看出妖僧必是背城借一,竟拚奇险,欲以本身元灵与身相合,伤人泄忿。自己虽然不怕,孙同康人已中毒受伤,怎禁得住对方全力一击。就算宝光神奇,不致震散,但他一铲一剑无人主持;经此剧裂震荡,毒砂邪氛得隙即入。此与先前威力不同,中上必无生理。偏生敌人急怒相拚,毒砂虽吃镜光挡住,逐渐消耗,仍是大量涌来;就地防护尚可,此时将人救出险地,却是不能。一旦发生钜变,万难兼顾。心念才动,妖僧把口一张,一片血焰,立时喷出。

  孙、周二人见状大惊,知道不妙;孙毓桐更是惶急,一声断喝,正待犯险,以全力拚外抢护。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血焰离口,暴涨散布,将与九寒砂会合伤人、危机不容一瞬之际,倏地震天价一个大霹雷,由当空直射下来。来势比电还急,金光一闪,眼前奇亮,千百团迅雷同时爆委,恰向妖僧迎头打下!一声惨叫过处,妖僧仰翻跌倒;一个通体精赤、血焰环绕的小番僧,正由头上飞起,似要抢那手中葫芦。紧跟着,一道青光斜射过来。妖僧元神似知不妙,待要飞身往东北方冲空逃去。

  孙毓桐看出来了帮手,心中大慰:见妖僧一倒,葫芦中九寒砂无人主持;势已大衰,满阵均是雷火红光飞涌。知道妖僧元神如被逃走,不特仍可为害,那九寒砂与他心灵相通,只一逃走,仍吃收去。幸他惶急心慌,乱了步数,想连葫芦抢走,自误事机,正好除他。方喝:“周道友速用宝镜制住毒砂,勿令横溢。”

  正要飞身追杀。

  一言未毕,来人已自现身;并还内行,未将葫芦斩破。青光到处,先将下手中葫芦夺去;紧跟着,扬手一片极淡薄的轻烟,恰抢在前面,晃眼展布反兜回来,似网鸟一般将妖憎元神兜住。葫芦中九寒砂碧色萤光,已吃周铁瓢赶上,用镜光闭住。来人也下理会,将手一招,空中云网便自飞降,连葫芦一齐网去,毒砂妖光便不再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