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爷进了堂屋,姑娘已经在等着了,罗老爷当即把见严四的情形告诉了姑娘。
听毕,姑娘道:“行了,这就能扣住他了,也能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罗老爷道:“你看,他真能对付么?”
姑娘道:“他深藏不露,没有把握他是不会找这种大麻烦的,就拿他刚才对付皇甫家那几个的身手来说,已经是很少见了。”
罗老爷道:“他究竟是什么来路,有这么一身所学,为什么甘心屈就一名护院?”
姑娘道:“这两天,查缉营通令全城,在缉拿一个人。”
罗老爷道:“谁?”
“一个叫李豪的人。”
“李豪?”
“我派人打听过了,这个李豪是一家‘白记骡马行’的少掌柜,‘白记骡马行’则是白回回开的……”
“白回回?”
“咱们都知道白回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开的骡马行的少掌柜,这个李豪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前不久,白记骡马行遭剿,白回回身死,李豪当时不在京里。”
“查缉营通令缉拿,他还敢在京里待?”
“像李豪这种人物,不要回这笔债,他是不会轻易离京的。”
“知道查缉营为什么通令缉拿这个李豪么?”
“查缉营通令缉拿,又是跟白回回有关,为什么,就不想可知了。”
“你怀疑他是李豪?”
“我看过查缉营张贴的画像,有几分像的。”
“他真要是李豪,跟皇甫家这么一斗,岂不是要败露他的行藏了么?”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不要紧,他真要是李豪,他自己会想法子掩蔽自己,咱们也会帮他掩蔽的。”
罗老爷沉默一下:“没想到咱们这儿倒来大人物了。”
姑娘没有说话。
晚半晌,喝醉的都醒了,严四到前院东厢房探望,几个人都很不好意思,对严四的酒量,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晚半晌了,是钱大武、周标、孙秀该回去的时候了,严四让他们回去,几个人都不走,是因为几个人认为他们白天的班是睡过去的,都不好意思回去。
严四不计较这些,催他们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几个人这才走了。
钱大武、周标、孙秀走了,严四和赵奎聊天:“赵大哥,钱、周、孙三位都有家,你呢?”
赵奎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要是有家,怎么还会住在府里!”
“我知道赵大哥没有家。”严四道:“我是问赵大哥为什么不成个家?”
赵奎一咧嘴道:“问得好,兄弟,你说我为什么不成个家,我想成个家,可是也得有人愿意嫁给我呀!”
严四道:“赵大哥既不缺根胳膊,也不少条腿,铁铮铮的好汉子一个,我不信没人愿意嫁给赵大哥。”
赵奎嘴咧得更大了:“兄弟你说的我心里好高兴,可惜到如今我还没碰上那么一回。”
“我不信,说什么我都不信。”严四道:“赵大哥你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可没有不跟自己兄弟说实话的道理。”
这句话扣住了赵奎。
赵奎一张脸先红了红,然后咧着嘴窘笑:“兄弟,你要是这么说,哥哥我就不敢再瞒你了,人倒是有一个。”
“这不就是了么?”严四道:“谁说没有慧眼独具的:”
赵奎道:“说什么慧根独具,那是个最普通、最平凡,最俗的女人。”
严四道:“不怕普通,不怕平凡,只要她跟赵大哥你好,她就不是个俗女人。”
赵奎有点感动,瞄着严四道:“兄弟,你真会说话,听得哥哥我好高兴,也把她说的太好了。”
“本来就是这样。”严四道:“赵大哥,既然有人,为什么不成家?”
“兄弟,我拿什么养活人家呀!”
“钱、周二位,是拿什么养家的?”
“这……兄弟,哥哥我这个脾气,是不喜欢找个累赘。”
“累赘?”严四道:“赵大哥,等到老来没伴儿,你想要个累赘,恐怕就不可得了。”
“这……”
赵奎又这了一声,可是他没再说下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让严四的话说动了。
严四话锋转了:“赵大哥,人在那儿?”
“就在京里。”赵奎道:“天桥,兄弟,哥哥我不瞒你,她是个窑子里的。”
严四似乎真不觉得怎么:“那也没什么,只要是个好女人,只要她心里有赵大哥你就行,常去看?”
“不常去。”赵奎道:“也好久没去了。”
严四道:“那今儿个就去看看。”
“今儿个?”赵奎道:“不行,夜晚我当班。”
“当班?”严四道:“有兄弟我呢!”
“你当你的班,我当我的班,何况你管的是后院。”
“凭兄弟我,前院就管不了吗?”严四道:“你只管去你的,总管那儿我会说,有事儿我担了。”
“不行。”
“怎么?信不过做兄弟的?”
“不是的,那怎么会。”
“那就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只管起腿,走你的。”
严四几乎有点霸王硬上弓,连架带推,把赵奎架出了东厢房,赵奎那挣得过他?两脚离了地,只得任由严四把他架出了大门。
望着赵奎感动的看看他走了。严四转回来再找唐天星。要吃晚饭了,唐天星正在大厨房旁一间屋里。
屋里还有别人,严四把他叫了出来。
唐天星可是亲眼得见严四怎么退那几个皇甫家人的,如今把严四当成了神,忙出了屋,哈腰陪笑:“严师父,有事儿?”
现在连严老弟都不敢叫了。
严四道:“钱、周、孙他们三位回去了。”
“我知道。”唐天星道:“他们都是这时候回去的。”
严四道:“赵师父也出去了,不会回来太早。”
唐天星一怔:“赵师父,夜晚他当班……”
严四道:“是我把他支出去的。”
唐天星又是-怔:“您……”
听听,你都成您了!严四道:“唐总管,我有我的道理。”
唐天星只“呃!”了声,连问都不敢问严四跟他这么说:“总管,请禀知老爷,然后告诉府里所有的人,晚饭后各人回各人的屋,不要出来走动,不管有什么动静,自有我应付,不要出来探着。”
就是再傻的人也懂了,何况唐天星并不傻,他大惊失色的道:“严师父,您是说……”
严四道:“希望我料错了,可是不能不防。”
“真要是这样,你该要帮手,怎么您反而……”
“总管,我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唐天星没敢问。
这回严四也没说。
唐天星是吓白了脸,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严四看了他道:“总管,我不能让你像个没事人儿。至少你要镇定,不然大家伙儿都会让你吓着,晚饭都吃不好。”
“是,是。”唐天星连连点头,嘴里是这么答应,可是心里、脸上,那有那么容易恢复平常。
“怎么?总管。”严四道:“你信不过我?”
“不,不。”唐天星道:“怎么会?那怎么会!”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唐天星是好点儿了,因为他这才想起他见过这位严师父退敌的本事,他有了信心,他唯-还有点担心的,是怕这位严师父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
真正像个没事人儿的,是严四自己,他道:“没事儿了,咱们吃饭去吧。”
严四懂礼,话说完,等唐天星先进去。
唐天星回过了神,“呃!”了-声:“对,吃饭,吃饭!”
他先进屋去了,可是他进屋去之前,先向严四哈了个腰。
晚饭过后,罗府上下很快把该收拾的收拾了,然后就归于寂静,静得连一点儿声息都听不见,灯也熄了,到处一片漆黑,简直像座空宅。
唯一不像空宅的,是大门外那两盏大灯还亮着,还有,前院也有灯光。
不管有灯的地方也好,没灯的地方也好,就是不见人,一个人影儿也瞧不见。
严四不让别人出来走动,他自己呢,难道也躲起来了?他要是也得躲,那一旦有什么事故,又怎么一个人去对付?照理说,他不需要躲。
可是,人呢?严四他人呢?忽然,一阵杂乱蹄声远远传来。
相信罗府上下的人全听见了,相信罗府上下的人也开始担心了。
天子脚下,京城重地,百姓这么样成群结队驰马,就可见这家百姓在京城里的地位,以及这家百姓跟官府的关系了。
蹄声来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工夫,已进了罗府所在的胡同口,像一阵风,又一转眼已到了罗府门前停住,随即,砰然一声,似是大门开了,灯光照耀的前院,十几廿个人转过影背墙闯了过来。
这十几廿个闯进来就是一怔,立即停住。
因为他们没看见人,也没感觉到有人。
一名汉子道;“怎么没人?”
“谁说没人?”
夜空里传来清朗的一声,话声不大,但是能震撼人心,然后,一条人影自夜空中飞掠而下,疾若鹰隼,又像划空飞星陨石,疾射落在前院的正中央。
那不是别人,别人也没那种本事,正是严四。
只这一手,就把那十几廿个震住了。
“北京城”里的龙虎也好,跟前这十几廿个也好,会轻功,能穿房越脊不乏其人,但是敢情眼前这十几廿个,谁也没过这种样的高绝身法,所以,严四露了这么一手,怎么会不把这十几廿个人震住!震住的意思,也可以解释为目瞪口呆傻在那儿。
这十几廿个现在就是这样。
只听严四淡然又道:“我叫严四,忝为罗府的一名护院,现在就站在你们眼前,相信你们已经看见了。”
十几廿个倏然回过了神,他们之中有白天来过的那五个,那五个之中带头的那个,一指严四叫道:“就是他!”
十几廿个里带头的是个瘦老头儿,两个粗壮的中年壮汉似乎是他的副手。
瘦老头儿目光锐利,眼神十足,盯住严四深深两跟,冷然道:“你叫严四?”
严四微点头:“不错!”
瘦老头儿道:“没听过!”
“这是实情。”严四道:“我本来就-有名气,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你是那条路上的?”
“我是罗家的护院。”
“我是问你在进入罗家当护院之前。”
“那似乎无关紧要。”
“不,我怕你是我那位故交的弟子。”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怎么见得?”
“我的出身来历,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那是当然,不折不扣的实情实话。
显然,瘦老头儿是想知道严四的出身来历,也是为找藉口,准备随时下台阶。
可是这两种,他都没能达到目的。
“好吧。”瘦老头儿话锋转了:“既然这样,你就怪不得我了。”
“既然这样,我就怪不得你了,难道像你这样带着这么多人,趁夜闯进罗家来,还会有什么转园的余地!”
“当然有,叫姓罗的出来,当面答应亲事,白天的事自可一笔勾销!”
“我觉得你们是一厢情愿,如果我家主人愿意点头答应,他白天就出面了,根本也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说得好!”瘦老头儿两眼发光,一点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得罪了‘北京城’的那一家?”
“如今来说,我是不是知道已经无关紧要了,”严四道。
“不!”瘦老头儿道:“不知者不罪,我家主人一向宽大。”
严四道:“要是我家主人不答应这门亲事,你家主人也照样宽大,不知者不罪么?”
瘦老头儿道:“要是你能改投我家主人手下效力,那是当然。”
严四一摇头道:“算了,我没那么大的造化,再说,你家主人手下能人、高手那么多,我过去那还显得出我?”
瘦老头儿所以能忍到这时候,完全是因为严四刚才露的那一手,可是泥人也有点土性,何况是皇甫家人一向是横行霸道惯了,话说到这儿,他已经有点忍不住了:“姓严的,我跟你说的是正经话!”
严四淡然道:“我跟你说的也是正经话。”
瘦老头儿脸色微变:“好吧,无论对你,或者是对罗家,我家主人已经都仁至义尽了,再有什么事,你们就怪不了别人了。”
严四道:“再有什么事,会再有什么事呢?”
瘦老头儿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抬手一摆,十几廿个人一起逼向严四。
他们走得不快,不但不快,反而很慢,也就因为慢,一步一步,给人的压迫感更大。
但是严四他能像个没事儿,他道:“只要你们有把握,尽管上,但是我要向各位说一句逆耳忠言,相打无好手,万一要是伤了谁,那只有自认倒楣!”
白天来的那五个,或尝过,或见过严四的厉害,都被严四这句话唬得脚下一顿,不由停住。
就算是停,那也是刹那间,刹那间之后,他们照样跟着迈步,又逼向严四。
严四不再说什么了,脸色转趋肃穆,垂手而立。
很快的,十几廿个汉子逼近严四面前一丈之风,瘦老头又抬手一招:“上!”
十几廿个都摸出了家伙,有匕首,有铁链,还有几把铁尺。
严四抬手探腰,软剑出鞘,振腕一抖,铮然龙吟声中,软剑抖得笔直:“谁先上?”
这一手,再度震慑人。
谁都知道,没有很好的内力修为,是无法把软剑抖得笔直的。
谁先上?不但没人敢先上,反而都惊得退了一步。
瘦老头儿真不忍住了,他知道,要是不赶快把大伙儿胆气壮起来,今天晚上这一趟,根本就是来挨打的,只听他沉喝一声:“我就不信!”
他带着两个粗壮汉子,各抡起手里的家伙扑向严四。
三对一!不过,他既带来十几廿个来,根本也就没有打算一对一。
严四手里的软剑抖起了剑花,三朵,朵朵碗口大小,剑花映着前院灯光,电光似的,只一闪。
瘦老头儿跟两个壮粗的中年汉子手里的家伙脱手飞了,飞起了老高,然后分别落在了院子里。
瘦老ㄦ三个吓得忙抽身后退,脸上都没了人色,各托着右腕,还好,都在!这一下没壮起大伙的胆气,反而更灭了自家威风,大伙儿身不由己,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严四淡然道:“我看你们今晚上这一趟又是白来的,罗家不为已甚,是希望带话你家主人,经此打消提亲念头,请吧!”
还真是,十几廿几个,劳师动众,浩浩荡荡,恐怕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干什么来了?
皇甫家的脸往那儿放?别的不怪,要怪只怪本事差人家太多,谁能说皇甫家的这些人不是能打能斗的练家子?奈何到了严四面前,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按理,碰了一鼻子灰,是该走了!可是瘦老头儿忽然一声大喝:“散开!各干各的!”
十几廿个立即四散扑闯,有的扑向东西厢房,有的闯向后院。
看得很清楚,扑向东西厢房,各人手里都多了个火摺子,只是还没有点着。
这是干什么?不想可知。
一看就知道,这还是事先计划好的。
严四只一个人,顾那一头儿?这一招恶毒,这一招损!
可是严四不慌不忙,只听他道:“我早想到了,这你们就怪不得我了!”
只见他身躯疾射,闪电扬手。
这一旋身,这一扬手,那奔向东西厢房的,那闯向后房的,怪叫连连,怪叫声中个个摔倒趴下,扑向东西厢厉的,火摺子都没来得及点上,没来得及出手,闯向后院的,则手里的家伙脱手飞了,飞出去老远。
还站着的,只剩下瘦老头儿一个。他也收势站住了,惊怒叫道:“姓严的,你用了暗器!”
严四道:“我心存厚道,手下留情,用的只是石子,要真换别种暗器,只怕你带来的这些人已经没命了。”
他用的还真是石子,瘦老头儿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满地都是半个难蛋大的圆圆石子。
地上的那些个,都坐了起来,可都站不起来了,个个捧着膝盖呼疼。
个个石子单打膝弯,不伤别处,人家不是心存厚道,手下留情么?单凭这手法,又是眼前他们皇甫家那一个比得了的?瘦老头儿颓然道:“好吧,姓严的,算你行,我们走!”
一顿喝道:“起来,都给我起来!”
地上那些个,一个个咬着牙,忍着痛,支撑着站了起来。
不怕他们都站了起来,如今他们只能一拐一拐的勉强走路,再想像刚才那样数步奔跑扑闯,至少得等好几天以后了。
严四道:“我没想到你们会打算放火,用心狠毒而卑鄙,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瘦老头儿忙道:“姓严的,你自己亲口说会放我们走!”
严四道:“罗家还是会放你们走,不过你要替我带话给你家主人,经今后,罗家只要发生任何事故,我都会找你家主人是问。”
瘦老头儿惊声道:“姓严的,你不能!”
“你懂我什么意思。”严四道:“也知道我何指,罗家不是不讲理的人,走吧!”
瘦老头儿不敢再说什么了,一声:“走!”
他率先往外行去。
那些个,一个个的跟着,可是一瘸一瘸的,走起路来不但慢,而且龇牙咧嘴。
严四跟在最后,他等十几廿个皇甫家人都出了门,他砰然一声关上了门,转身折回来,到了影背墙前,腾身上了屋,飞闪不见。
很快的大门外响起了蹄声,由近而远。
前院又陷入了-片空荡、寂静中。
不过,很快又有了动静,总管唐天星带了两个男仆,小心翼翼,摇头探脑的从后院方向过来了,等他看清楚前院的情景,不由一怔:“咦?人呢?”接着,他试探的叫,还轻轻的,不敢大声:“严师父,严师父……”
当然,没有人答应。
唐天星讶然道:“人呢?难道不为,跟着他们去了!”
这是座大宅院,相当大的一座,比罗家大多了,也气派多了。
不说别处,单说后院,这座宅院的后院,林木森森,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在那森森林木之中,透着灯光点点,一如天上繁星。
透过林木,藉着灯光仔细看,不难发现,有灯光处,或无灯光处,到处都是打扮俐落,暗藏兵刃的精壮汉子,照这么看,这座宅院简直就跟内城里王公大臣的府邸差不多。
后院西北角,有一座水榭,灯火通明,水榭里,一个穿着讲究,打扮阔绰的年轻人正在那里背着手踱步,神情似乎有点急躁。
年轻人长眉细目,人很白净,长得也不错,在男人里应该是数得着了,只是他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邪气,而且穿着打扮,神情举止,一看就知道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他正踱着步,一阵风过,吹得几上的纱灯灯焰摇动,一阵明灭不定。
那来的这一阵风?年轻人停步望灯,灯焰已稳定,毫无异状,但是,这时候他身后却响起个低低话声:“皇甫公子!”
年轻人倏然回顾,不由为之猛一惊。
水榭里,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个人,也是个年轻人。
颀长的身材,人长得只比他强,不比他差,但是穿着就比他差多了。
整个宅院禁卫森严,后院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这年轻人是怎么进宅院,怎么进后院,又怎么进水榭的?年轻人虽是吃惊,但他胆量还算不错,很快的就恢复平静,道:“你是……”
眼前年轻人道:“罗家护院严四,相信皇甫公子已经听过了。”
敢情,这儿就是皇甫家,年轻人就是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脸色一变,难怪,今夜去罗家的人是他派去的,如今罗家这位护院来无踪,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皇甫家水榭里他的眼前,他派去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了?他当然不好问,道:“原来你就是罗家那个护院严四……”
严四道:“先告知皇甫公子一件事,好让皇甫公子也安了心,皇甫家的人一个不少的没破一点皮,没流一滴血的都回来了,现在应该都在半路上。”
皇甫公子暗暗还真放心了,不过也够他难堪的,喜也好,怒也好,他都没形于色,只冷冷道:“说你的来意吧!”
严四道:“皇甫公子居然还会问我的来意,岂不可笑!”
皇甫公子脸色一变,似乎要动。
严四及时淡然道:“皇甫公子要是自信能快过我,尽管动!”
皇甫公子没再动。
“我相信皇甫公子也不会叫人,因为皇甫公子知道,那没有用,谁也不敢进来,谁也救不了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也没有叫。
严四又道:“罗家要是不够厚道,要是为已甚,就不会放皇甫家的人回来了,至少会留下几个。”
皇甫公子道:“你究竟要怎么样?”
严四道:“我来奉劝皇甫公子一件事,也来奉知皇甫公子一件事,我要奉劝皇甫公子的事是,皇甫公子你已经意在褚家姑娘,何必又想罗家姑娘……”
皇甫公子脸色又一变,惊声急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意褚家姑娘?”
严四答得好:“皇甫家是‘北京城’的大家,皇甫公子是‘北京城’的名公子,举止动静自然是京畿一带所关心的。”
这句话,皇甫公子很受用,很爱听,道:“那是我的事,本公子爱看上谁就……”
严四截口道:“皇甫公子,钟情一个,锲而不舍,不变不渝,是美事,是佳话,也让天下有情人感动,看上-个那就不够专情,不是美事,不是佳话了。”
皇甫公子道:“我不这么想,我认为一箭双雕,让二美效娥皇女英,那才是为后世留传佳话的美事。”
严四道:“皇甫公子这话,也可以告诉褚家姑娘么?”
“当然可以!”皇甫公子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严四看了皇甫公子一眼:“我明白了,一定是皇甫公子在褚家姑娘那儿碰壁了,不堪寂寞,才转而他求,是不是?”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皇甫公子在褚家姑娘那儿碰了壁,为什么不像对付罗家似的对付褚家?”
“这……”“皇甫公子,你找软的捏,你的心性为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皇甫公子脸色再变:“你……”
严四抬手拦道:“皇甫公子,你算不得英雄好汉,算不得一号人物,我对你也就不必再客气了,罗家有我严某在,它不软,也不好捏。从现在起,希望你打消你的念头,还有,你的人今夜打算在罗家放火。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今后罗家只要发生这一类的事故,帐就要算在你皇甫家头上,我唯皇甫公子你是问。”
皇甫家的人几曾受过这个,皇甫公子脸色大变道:“你……”
严四截口道:“皇甫公子,我不勉强你听我的,只要你认为有把握,尽可以照你的意思办事试试看。”
话刚说完,一阵急促步履声到了水榭外,紧接着,一个话声响起:“启禀公子,洪老他们回来了。”
严四道:“洪老他们应该就是你派往罗家去的那些人了,想知道去罗家的经过情形跟结果,你就问他们吧,免得让你脸上又挂不住,我告辞了。”他转身要走。
忽听皇甫公子咬牙一声道:“我就不信!”
他扬手拍向了严四的后心。
出手快,也极具劲道,是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比那个“洪老”要高明多了。
严四霍然回身,挺掌迎击。
砰然一声,皇甫公子站立不稳,踉跄往后退去,直撞到桌子上,他连忙扶住了桌子,脸都白了。
只听外头那人惊叫:“公子……”
皇甫公子急喝:“不许进来,外边等着!”
外头那人答应了一声,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