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九阳一点头,道:“对,该这样,等杨督帅平安抵京之后,咱俩再折回来。”
李德威道:“曲老跟弓老愿意受累,我当然更是放心不过,只是偏劳贵帮各地分堂,又偏劳二位……”
曲九阳道:“少侠不该这么说,只为护卫国之栋梁,就是穷家帮上下出动也是应该的,只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疾掠而来。
曲九阳话锋一转,道:“只怕是有消息回来了。”
凌风一阵风般掠了进来,一怔旋即说道:“李大哥也在这儿,那最好不过了……”
李德威心里一跳道:“怎么,有消息了么?”
凌风道:“陶堂主等几位还在找赵姑娘,我一个人跟踪七格格……”
李德威脸色微微一变,道:“她怎么样了?”
凌风道:“城西有座大庄院,她那辆马车一直驰进了那座大庄院,没再见出来,是吉是凶我不敢说!”
曲九阳道:“那座大庄院是谁的?”
凌风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里头住的都是他们的人!”
曲九阳道:“那就是七格格的住处了。”
“不!”李德威摇头说道:“我知道她不是住在那儿。”
曲九阳道:“不是七格格的住处,就是她那位上司的住处。”
弓必显道:“可能。”
曲九阳望着凌风道:“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没有?”
凌风摇头说道:“弟子没听见,他们的防卫相当严密,五十丈内布满了明桩暗卡,我没敢接近。”
曲九阳沉吟半晌说道:“也许她不会有什么,他们总不至于为一个祖姑娘惩罚他们一位皇族亲贵的格格。”
李德威道:“这件事不急,等明天早上杨督帅走了之后再说吧。”
凌风愕然道:“杨督帅要上哪儿去?”
曲九阳当即把杨督帅奉旨返京的事说了一遍。
凌风静静听毕,口齿启动了几下,才满脸诧异地道:“杨督帅怎么能在这时候丢下西五省的军务,以及西五省百姓不顾而回京里去?”
曲九阳道:“你懂得什么,杨督帅也不愿意走,可足他接奉密旨,不能不走,再说京里究竟比这西五省重要得多。”
凌风道:“弟子以为即或京城失守,迁都到这西五省来也可以据险抵抗,转为砺兵,伺机反攻,若西五省失陷,北边根本没有可据之险,那后果……”
曲九阳叱道:“小小年纪,懂得什么,还不给我退后。”凌风恭应一声向后退去。
李德威缓缓说道:“曲老,凌兄弟说得对,一个当国者反不如山野小民有见地,岂不愧煞?”
曲九阳、弓必显脸上齐变了色,道:“少侠……”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我不妨告诉诸位,家义父这么大年纪,以一个山野闲散之身再次现身,为的是大明朝江山及百姓无辜生灵,并不是为朱家的某一个人。”
曲九阳跟弓必显的脸色刹时转趋肃穆,没再说话。
李德威道:“杨督帅身为人臣,奉旨返京乃理所当然之事,谁也拦不了他,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同时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为今之计只有咱们这些身在江湖的人,尽力协助这些官兵来保卫西五省了……”
曲九阳道:“只要消息走漏,让人知道杨督帅奉旨返京,西五省是个六军无主,将士无帅的局面,那可就糟了。”
李德威道:“希望别把消息给走漏,尤其杨督帅要是在半路上有什么失闪,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弓必显一扬眉道:“少侠请放心,就是我两个血染尸横,也必让杨督帅平安抵京。”
李德威神情凝重抱拳道:“全仗二位跟贵帮各分堂的大力,时候不早,我要告辞了。若有什么新消息,请随时麻烦哪位跑一趟跟我联络。”
站起来又一抱拳,转身往外行去。
李德威折回“督帅府”,直奔杨宗伦书房。
书房里有灯,但却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动静,原来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两个贴身护卫也不见了。
李德威迟疑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
书房内响起扬敏慧的话声:“李大哥么?快请进来!”
门开了,杨敏慧当门而立。
李德威站在门口往里看,没看见杨督帅。他随口问道:“督帅歇息了么?”
杨敏慧平静地道:“爹已经走了。”
李德威一震,道:“怎么说,督帅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杨敏慧道:“刚走没一会儿。”
李德威道:“不是明天一早走的么?”
杨敏慧道:“爹体君忧国,比谁都着急,交待完之后看看没什么事了,连收拾都没收拾,只带着几件换洗衣服就走了。”
李德威道:“姑娘为什么不拦……”
杨敏慧道:“谁说我没拦,你知道的,这种事爹会听谁的!”
李德威一跺脚道:“督帅也真是,姑娘请安歇吧,我马上再到穷家帮的长安分堂去一趟。”没容杨敏慧开门,转身就走-
口气赶到了长安分堂,长安分堂里除了云霄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李德威一见劈头就问:“曲老跟弓老呢?”
云霄道:“走了,暗中跟着杨督帅上路了。”
李德威一怔道:“他二位知道杨督帅提前走了?”
云霄道:“您刚才走了之后我出去了一趟,可巧看见八匹马出城,我一眼便认出走在最中间的一骑上坐的是杨督帅,我就知道杨督帅是提早走了,害得我事儿也没办,扭头就跑回来报信儿,两位护法一听马上就跟着走了!”
李德威吁了一口气道:“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曲老跟弓老既然已经跟去了,那我就放心了。”
云霄道:“您放心就是,有两位护法跟各地分堂暗中护卫,再加上杨督帅此行极其秘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李德威道:“杨督帅的安全我已经不但心了,我只担心这西五省的局势,我不清楚陕西这位都指挥使是个怎么样的人,能不能担当大任,也不知道其他四省的都指挥使听不听他的。”
云霄道:“既然能当上一省的都指挥使,应该不会是个庸才,倒是后者……当官的这个毛病我知道,官大他一级他没话说,要碰上平行平坐的,你想让他听你的,他还想让你听他的呢。他们一向各自为政惯了,把他辖下那一省简直当成了他的私产。”
李德威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只希望朝廷派下代替杨督帅的人员赶快到来,万一要在替代杨督帅的大员没到之前发生事故,有人不听指挥,到时候我只有动用‘银牌令’了。”
云霄道:“咱们只是推测,也许不至于如此。”
李德威道:“但愿如此!”
云霄话锋忽转,道:“有件事让我很纳闷,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这几天长安城似乎突然静了下来,除了满洲为要祖姑娘有点显著的忙乱外,其他像白莲教、李自成那一帮,还有菊花岛这些人根本就没什么动静。”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我注意到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白莲教走了一个赵姑娘,菊花岛鉴于祖师两家的火并对白莲教跟菊花岛有所影响,这一阵子我全神贯注在找寻赵姑娘跟祖、师两家火并这件事上,对别的地方不免疏忽了些……”
云霄道:“以我看菊花岛跟满洲还有勾结是绝对错不了的,祖、师两家火并,这两家跟满洲缔约结盟的事都已成了泡影,菊花岛乐得左右无人,独占重利,至于白莲教跟李白成那帮人,就令人有点莫测高深了。”
李德威道:“白莲教潜来陕西旨在行刺督帅,乘机发一笔国难财并不足虑,可虑的是只闻其名而一直未见其人的李自成那一帮,听说他们的声势浩大,实力雄厚,意不只在压压黄白之物,他们居然行踪神秘,不见动静,倒是一桩令人不安的事……”
沉吟半响说道:“那厉三绝跟他那主人,不知是不是李自成的人?”
“对!”云霄两眼一睁,突然拍了一掌叫道:“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厉三绝那主仆俩八成是李白成那一伙里的,据说李自成那帮人不是人人都穿黄衣么?
厉三绝他们俩不也是都穿黄衣么?”
李德威道:“厉三绝派来长安打探虚实的先锋,应该是已经受到打击了。”
云霄道:“李自成他要真有意西五省的话,不会因这点小打击就退缩吧?”
李德威道:“当然不会,他不会为此退缩,而事实上他已不见动静,让人不安的也就在这儿。”
云霄道:“那么咱们除了找寻赵姑娘、留意七格格的吉凶之外,还该再打听打听李自成的动静。”
李德威点头说道:“说得是,那就一并麻烦诸位了,时候不早,我回去了。”
他离开了长安分堂,云霄送他到了门口。
半夜工夫,来回跑了好几趟,等他回到了督帅府,天已经快四更了。
他原不是住在督帅府的,可是如今杨督帅上了京,把爱女留给了他,还有个祖天香,他势必非往在这座已经没几个人的督帅府里不可了。
杨宗伦待人宽,待己严,生活起居尤其简朴,除了几个护卫跟有数的几个下人,杨敏慧连个丫头都没有。
当然,那也为她经常在京里陪伴长安公主,不在长安督帅府的时候多。
如今杨宗伦带走了仅有的两个贴身护卫,督帅府里的人更少了。
夜已经深了,督帅府里的人都睡着了,李德威不愿意打扰别人,他打算今夜就在书房里将就一宿,好在只-个更次天也就亮丁,再说他过惯了江湖生涯,自小过的就是简朴日子,也将就惯了。
哪知他老远便看见书房里还亮着灯。
等到推开门一看,杨敏慧居然还呆在书房里,一个人坐在灯下,似乎专为等他。
李德威呆了一呆道:“姑娘还没有歇息?”
杨敏慧看了他一眼,无限温柔地道:“你不是到这时候才回来么?”
果然,她是在等他。
李德威进了书房,坐下,道:“‘穷家帮’的两位护法已经赶去了。”
杨敏慧道:“那我就放心了。”
李德威目光一凝,道:“姑娘见过那位都指挥使了?”
杨敏慧点了点头道:“见过了,怎么?”
李德威道:“这个人姑娘熟不?”
杨敏慧道:“见过几次,不算熟,不过我知道此人是个将才,颇能当大任,爹把西五省的军务交给他,还算放心,好在这也只是暂时的。”
李德威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担心其他四省各自为政,不肯听他的指挥调度。”
杨敏慧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想到,恐怕爹也没想到,不会吧!”
李德威道:“但愿不会,但愿我是多虑。”
杨敏慧道:“他们都是托土封疆的重臣大吏,不会不识大体,要是他们真敢不听指挥,不听调度,哪一个先抗命,我就先杀哪一个。”
李德威摇头说道:“一口有事的时候,他们真要不听指挥调度,四个地方离长安那么远,鞭长莫及,咱们能拿他们怎么样,一旦误了军机再杀他们又于事何补!”
杨敏慧道:“这么说咱们得未雨绸缨,及早防范。”
李德威摇头说道:“姑娘应知,这是没办法防范的,除非在每省都指挥使身边安插一个人,目前咱们哪有合适的人,其实,这要看他们自己了,人可以防,心是没办法防的,也许我是多虑,也但愿我是多虑。”
杨敏慧道:“据我所知,西五省这几个都指挥使都不错。”
李德威点了点头,道:“那就行了。”
杨敏慧口齿启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有点迟疑,半晌才道:“爹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封信给你。”
随手从袖底取出一封信,递向李德威。
信没封口,李德威接过来便抽出了信笺,-看之后不禁心头跳动,脸上直发烫。
大半天他才趋于平静,迟疑着道:“姑娘看过么?”
杨敏慧娇靥猛然一红,摇头说道:“信是给你的,我怎么能看,不过爹在写信的时候,我正好站在他背后……”
得,还是看过了。
李德威沉默了一阵,脸色忽然一庄,道:“督帅的好意我感激,只是姑娘的意思……”
杨敏慧摇头说道:“不用问我,这种事本来是父母做主的。”
李德感扬了扬眉,道:“姑娘金枝玉叶,尊贵……”
杨敏慧脸一板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不爱听。”
李德威道:“我还有后话。”
杨敏彗道:“你说吧!”
李德威道:“姑娘金枝玉叶,风华绝代,更难得所学才智两称过人。督帅跟姑娘垂爱,那该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分,无如此时此地,我不愿也不敢轻谈……”
杨敏慧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爹跟我都这么想,国难当头,说什么儿女私情,爹所以这么做只是让你我心里先有个默契,以后处在-起也方便些……”
李德威道:“我知道,姑娘绝代红粉,我也不愿妄自菲薄,这种事但凭一句话也就够了。”(倒也,又来了……)
杨敏慧娇靥微酡,摇摇头道:“国难当头,内忧外患交加,此时此地我不希望花前月下,形影相随,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也就够了。”
李德威沉默着,没有说话。
杨敏慧也有着片刻的沉默,旋即她道:“祖姑娘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李德威心头猛地一跳,道:“只有让她暂时住在这儿……”
杨敏慧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你也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李德威只觉脸上猛然一热,道:“我不敢奢望,也从没想过。”
杨敏慧道:“我相信你从没想过,不过你说你不敢奢望,那未免言之太过,恐怕你还不知道,祖姑娘所以毅然脱离她父亲,脱离祖家,毅然牺牲自己,使得祖、师两家不能跟满×勾结,甚至造成祖,师两家火并,有一半是为了你,也可以说是受了你的感……”
李德威道:“这个……我不知道!”
杨敏慧道:“现在你不是知道了!”
李德威摇摇头道:“我不敢这么想……”
杨敏慧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只有女孩子家最了解女孩子家,女孩子家对这种的触觉与感觉,也特别敏锐。”
李德威默然,没说话。
杨敏慧道:“现在你知道了,也懂得我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李德威苦笑一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敏慧道:“这还不容易么,只问你心里有没有她?”
李德威苦笑道:“我不是告诉过姑娘了么,我连想都没想过。”
杨敏慧道:“我知道你没想过,可是你没想过那是你的事,人家祖姑娘为你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祖家,离开了福安,为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冒了这么大的险,如今人家一个人住在咱们这儿,孤零零的,有家回不得,甚至连个亲人都不能投,你总不能不给人家安慰,让人家这么痴痴的等着,最后来个心伤肠断,黠然离去,你忍心么?”
李德威道:“这个……这个……”
杨敏慧遭:“别这个那个了,你点个头,用不着你出面,我去代你说去,跟对我一样,也给人家一句安心话!”
李德威忙道:“这怎么行?”
杨敏慧道:“这又怎么不行,说给我听听。”
李德威默然,没说话。
杨敏慧浅浅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要自己对她说去,可是?那最好不过,这种事本该由你自己去说……”
“不!不!”李德威忙道:“我不是这意思……”
杨敏慧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
李德威双眉陡地一扬,道:“才得姑娘垂爱,我又怎么敢……”
杨敏慧道:“又怎么敢得陇望蜀,是不是?”
李德威一点头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杨敏慧倏然一笑,娇靥动人,道:“不错,你心里还惦记着我,你只要有这意思我就知足了。我跟祖姑娘一见投缘,惺惺相惜、认识虽没几天,可是好的就跟亲姊妹一样,我也衷心希望能有这么个姊姊,要能再有个妹妹,那就更好了。”
李德威为之一怔。
杨敏慧道:“我指的是那位娇贵的七格格。”
李德威苦笑说道:“姑娘这是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杨敏慧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敢说这件事全在你,只要你点个头,那位七格格能马上舍弃她的一切。”
李德威摇头说道:“姑娘恐怕小看她了,虽然她跟我有段不平凡的私交,但是她绝不会放弃她的大立场的。”
杨敏慧道:“我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李德威苦笑一声,他没说话。
杨敏慧遭:“你要知道,那七格格是个少有的奇女子,她要是肯过来,无论对公对私,都大有裨益。”
李德威仍苦笑着,没答话。
杨敏慧道:“这样好不?这事也交给我,为自己做完嫁裳之后,我愿再为别人做嫁裳。
她若愿意过来,你就得马上点头。”
李德威苦笑说道:“我总觉得姑娘近乎开玩笑。”
杨敏慧道:“你看我像吗?”
李德威没说话。
杨敏慧道:“这样吧,我希望有祖姑娘这么个姊姊,也希望有七格格那么位妹妹,就算是为了我,这两件事都交给我,现在我要你分别点个头就行了,点头吧,咱们分个先后,先办祖姑娘这一件。”
李德戚苦笑不语。
杨敏慧正色说道:“我可是一本正经。”
李德威道:“姑娘……”
杨敏慧道:“事到如今,你还叫我姑娘。”
李德威一整脸色,道:“小妹,你为什么要这样?”
杨敏慧道:“很简单,为大明朝廷,为了你,也为我。祖姑娘、七格格,这两位你都欠人家的,最难消受美人思,别的债都可以延,唯有这情债延不得,你该早-天把这两笔债还清了,懂不?”
李德威暗暗一叹,道:“好吧,小妹,我点头,人家愿不愿意……”
杨敏慧道:“那就是我的事了,跟你没关系,她二位要是不愿意,我绝不怨你。”
李德威道:“任凭小妹了,现在总可以去歇息了吧!”
杨敏慧倏然一笑,笑得有点狡黠,道:“不忙,这儿还有个人你见见……”
转脸向后,含笑叫道:“姊姊,现在可以出来了。”
李德威一张脸猛地一热,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书房那面墙上,还有一扇门儿,里头有个套间,那是供杨宗伦平日公忙劳累之余歇息用的。
此刻随着杨敏慧的话声,从那扇门里掀帘袅袅走出了祖天香,她很平静,也落落大方,毫无忸怩之态。
李德威站了起来,窘迫不安地道:“姑娘……”
祖天香冲着李德威盈盈一福,道:“妾身不得已,完全是妹妹的主意。”
“瞧!”杨敏慧笑道:“这时候就过河拆桥,把我抖露出来了。”
祖天香转过身来又冲杨敏慧施了一礼,道:“妹妹,我感激一辈子。”
害得杨敏慧忙答一礼,道:“姐姐这是折我。”
祖天香一双清澈深邃目光从杨敏慧脸上掠过,落在了李德威脸上,缓缓说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从现在起,我就是李家的人了。我会把相公的任何一件事当成我自己的事,我会跟相公,福祸同当,生死与共。”
人家说得这么正经,李德威不敢轻忽怠慢,定定神,忙一整脸色,举手一揖,道:“多谢姑娘,李德威感激。”
杨敏慧一旁说道:“我看李大哥对姐姐也该改个称呼了,不如叫声大妹吧。”
她这话刚说完,李德威目中忽闪奇光。
紧接杨敏慧转脸向外,道:“哪位……”
“位”字刚出口,外头响起个中气十足的清朗话声:“凌风求见,杨姑娘请恕擅闯之罪。”
杨敏慧道:“凌少侠,请进来。”
她站起开了门,门开处她不由一怔。
凌风卓立在几丈外夜色中,两手之上还托着个人,是七格格的侍婢阿喜。
阿喜满身是血,连凌风身上都染上了血。
李德威这时也看见了,心头一震,道:“怎么回事……”
话声未落,凌风一步跨到,他双手托着个人,竟然丝毫不影响他的身法。他道:“李大侠,请先救人。”
杨敏慧上前一步,忙伸手接过阿喜,可怜阿喜半夜前还是好好的,如今却满脸是血,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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