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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剑》第四集:锋将 第五章 有鱼・有鱼・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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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恨少一听,叫了起来:“那我们还不赶快通知老唐!不然,他必会闯祸的!”

    可是话未说完,厅外已传来吆喝和动手的声音。方恨少急道:“你去制止他们呀!”

    “不行。”侯小周似有难言之隐,“我已被钉梢了。”

    方恨少道:“钉梢?人在金陵楼么?”

    侯小周肯定地道:“你也要小心些……她就是明珠。”

    “她?!”方恨少无法相信。

    “一定是她。”

    “她是那方面的人?”

    “我也不敢肯定。外表看来,她是翡翠的好姊妹,不过,我看并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她们两人联在一起隐瞒些什么事也不一定。”

    方恨少站起来,说,“你既然不方便,那由我出面好了。”

    侯小周道:“好歹也要把唐兄镇住,别破坏了沈大哥的大计。”

    方恨少抛下一句话:“我自会晓得。”人已掠了出去。

    他掠出去的时候,厅上的格斗声已十分激烈。

    他转过曲廊,见金陵楼的宾客和仆役纷纷走避,心里也有些快意:这样也好,闹上一闹,让这些恶人见见真正的恶人,让这些附庸风雅的人丧丧魂失失心!

    可是就他这么一转念里,却让他瞥见了一个人。

    从这个人身上,却带出了一连串的事!

    那是个女子。

    夹杂着纷纷抱头鼠窜的人丛里,那女子白皙干净得让人一眼就瞧见,一见就难忘。

    方恨少只要见过一眼,就忘不了。

    她是明珠。

    就算方恨少在事后回想:明珠那时候一双略带惶怯的眼神,仍足以教他心疼到了绝楚的地步。

    ――当一个女子,让你看了一眼就似看到了一生,而千人万人之中,你就是只望她一眼,望见了就不能忘,甚至已使你忘了所有的忘记,这时候,教人怎么可以不在意这女子!

    方恨少望了一眼,身子仍没有停。

    他仍往大厅掠去。

    不过他忍不住再望一眼。

    这一望再望,就“望”出问题来了: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明珠似被挟持着的!

    明珠身旁有两个男子,一左一右。

    两个男子都剑眉星目、轩昂挺拨,在众人之中看去鹤立鸡群,他们穿着极为平凡的服饰,可是看上去却似是金銮殿上面圣议事的官!

    那两个男子挟着明珠,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

    由于明珠的清纯好看,使方恨少忘了看她身边的人,以使他第一眼时忽略了这两个英风凛凛的男子。

    不过再看的时候还是看到了。

    因为这两名男子的英朗外表,更使方恨少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不是滋味,所以再仔细的看。

    他已可以肯定一件事。

    明珠是受这两个人挟持着走,既不是折返大厅,也不似人潮般往外涌,他们是转向西边的月洞门,在后院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要到后院去?

    ――这两个是十么人?

    ――明珠是什么身份?

    ――她会不会有危险?

    这些问题,使方恨少必须要作出一个选择:先去大厅制止唐宝牛?还是先去救明珠?

    “乒!”

    方恨少跌了一大跤。

    他没注意看路,已撞上了一个人。

    撞个满怀。

    那个人已给他撞晕过去了。

    香姑!

    香姑撞上正神不守舍的方恨少,可以说是她的不幸。

    方恨少虽然叫了一声:“我的妈呀!”他撞到香姑怀里,就这么轰了一下,方恨少觉得自己满身都是俗艳的浓香味儿,挥也挥不去,甩也甩不脱。

    不过,方恨少毕竟有“一气仙”的内力护身。

    他跌了一跤便又爬了起来。

    香姑则晕了过去。

    这一撞,方恨少自以为是把自己给撞“醒”了。

    ――当然是先去救明珠!

    他有大条道理,所以越发振振有辞:

    一、既有沈老大在大厅,唐宝牛就绝不会出什么生死大事,至多不过给搅扰了一下子,还闹得了什么大祸!

    二,明珠给人挟持,却是生死大事,当然是救人要紧了!

    三,唐宝牛毕竟还是会在大厅里,可是明珠这给人挟持走,过一会便不知到哪里去了,现在不救,还待何时!

    所以他一转身就赶了出去。

    可是他在起身之前,已跌了那么一跤。

    他虽然起来得快,但毕竟仍是摔了一跤。

    人生正如赛跑一样,只要你跌上一跤,就算爬起来得快,要迎头赶上别人,但也迟了那么一步,或几十步,总是比别人吃亏,也比旁人吃力些。

    万一要是你起得慢,那么根本就追不上了;如果起不来,则被淘汰出局,人生里再也没你跑的路。

    除非你特别努力,追得特别快,又或是轻功特别好,找到捷径,才有希望跟人一较长短、比比看谁才是快一步的人。

    又或是特别幸运。因为你摔了一跤,别人同情你,特别看得起你,在人生的长路里给你打上另眼相看的分数。

    不过,摔跤已先是一种不幸,其余就算有幸,那也是意外和额外的了。

    万一搞不好,你已摔伤在先。很容易又会再摔一交。

    ――人生里,怎容得你有几次跌倒?怎待你几次起来?谁会等你伤愈?谁来管你死活?几次大起大落,就算起得来,自己也不一定受得了。

    只是,一旦跌倒,只有尽快起来再跑,余无他策。

    如果你赖在地上不起来,纵或不被人踩死。待自己再爬起来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力气和勇气再跑了。

    ――跌倒已是一种不幸,要是跌倒了爬不起来,那就是一种悲哀了。

    方恨少是一跌即起。

    可是转身之间,明珠已经“不见了”。

    ――她和那两个挟持她的人,已在人丛中“消失”了。

    方恨少不甘心。

    他要去找明珠。

    ――在他而言,就等于在人海茫茫中找一颗他心目中的明珠。

    他一路寻寻觅觅,到了后院,除了假山假石、栽草栽花之外,阳光怔忡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外。

    方恨少在长廊的黯影下一阵发呆。

    阳光在外面,亮得像旧事,午后的蝉鸣,更强调出无限凄迷的寂意来。

    伊人已不见。

    ――伊人已不在。

    方恨少转过了身,想离去。

    就在这时候,方恨少突然有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特别,完全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却非常真切。

    他感觉到明珠就在这里。

    一定在这里!

    他非常肯定。

    他虽然还未曾与明珠说过一句话,但他那依恋不能忘的眼神,仿佛已挂落一些在明珠的身上,以致他可以凭这些“线索”感觉得到明珠可能就在这里!

    ――就算隔了几面墙,他依然可以感觉得到!

    甚至也感觉到:明珠正处身于危境!

    他急了。

    他一定要找到明珠。

    ――如果明珠在这里,他没有理由会看不见。

    他转到假山后面。

    没有人。

    他自假山石林里转了两转,觉得这些林木山石布置得十分俗气,十足这种销金窟的货色。

    不知怎的,他觉得有些不妥。

    但他也没发现什么。

    假山上还有道小喷泉。

    泉下有湾小池。

    池水清澈。

    这是一般庭园的布置,也毫无特出之处。

    他这时只好怀疑自己的感觉了。

    ――难道明珠不在这里?

    一定是在外面。

    他掠到后门去,却发现门闩布着灰尘,好久都没人打扫过了。

    自然,也不会有人打开过,否则一定留下了指印。

    他正要放弃,忽然省起:凭那两个“挟持”明珠的人之功力,要挟持着明珠越墙而去,决非难事,又怎须打开门闩!

    他一念及此,即飞身越过后院的墙,轻得就像是一张纸。

    ――一张静静晌午间忽然“飘”过围墙去的纸。

    不过,这张“纸”很奇怪,他一飘过围墙去,即似遇到了古怪的旋风,又飘了回来。

    方恨少落回院里。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即直掠到池边。

    池里有水。

    水清澈。

    ――一切如常。

    可是方恨少却觉得不正常。

    池里没有鱼!

    一条都没有!

    通常,有池就有鱼。

    如果池里没有注入活水,没有鱼也是正常的,但池里有活的水源。如果有池有水却没有鱼,对金陵楼经营的生意而言,在风水上是不吉利的,干这种勾当的人会忽略这一点,简直不寻常了!

    ――养几尾鱼本就非难事。

    甚至可以说,池里没有鱼,也不是奇事。

    奇的是有鱼――

    鱼的声音。

    鱼也有声音的:鱼鳍滑过水波的声音、鱼尾轻摆的声音、鱼吐气的声音……

    方恨少都听到了这些轻细的声音。

    可是池里并没有鱼。

    ――鱼的声音,竟是从房里传出来的。

    院子里有一排五六间厢房。

    在阳光的午后,静寂得像一个被遗忘了的角落。

    方恨少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这一列厢房里。

    他不管一切,推门而入。

    他推开了第一扇门。

    门一开,阳光就洒然照了进去,照见了一切……

    他准备看到这房里有妓女与嫖客、甚至敌人与高手,以及房里一切应有或不该有的事物,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看见明珠。

    可是他永远想不到,推开了这扇门,竟会看见这样的一幕什么也没有!

    ――这房间里,外表一切如常,但里面空空如也,连一张家俱、一点灰尘、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这当然不正常。

    ――销金窝的“客房”,大都给人‘销金’的,怎么可能空置不理?

    何况,这儿灰尘不染:分明有人来过,而且常常打扫。

    方恨少除了纳闷之外,那感觉更强烈了:

    明珠似是愈来愈近了!

    明珠就在这里?!

    他立刻就发现:房间的尽处是一道门。

    他立即走过去,推开了门。

    门后是另一间房子。

    房子空无一物。

    只有一张白色的毯子。

    毯子大概是用比兔毛还细嫩的绒毛编就的,一直铺了过去,直到房间尽头。

    房间的尽头又是一道门。

    白毯子直至门隙铺了进去。

    ――原来这几间房全给打通了,只靠一间又一间房门连接着。

    ――这扇门之后又是什么?

    方恨少毫不犹豫。

    他担心明珠有祸。

    ――这么一位清得有甜味的姑娘,怎能让她受苦受折磨?!

    方恨少甚至怜香惜玉得不忍明珠有泪,所以他又推开了第三道门!

    然后他就看见了:

    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