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98
那老汉道:“大概不是吧。我听那汉子说道:‘多谢你的银子,你这匹红鬃马也借给我骑一骑吧?嘿,嘿,我看你这匹马倒还不错!’
“你的朋友立即就冲出去,他可真是快到极点,我只见人影突然从我面前跃起,一眨眼也就到了外面了。他喝道:‘别动我的坐骑,你究竟是什么人?快把东西还我!’敢情那汉子是个小偷,偷了你朋友的东西,并非相识的人。”
金碧漪越听越奇,心里想:“一个小偷,怎能偷得了杨华的东西?而且倘若是普通钱物,杨华当也不会这样紧张。他是失掉什么重要的物事呢?”问道:“后来怎样?”
那老汉道:“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你的朋友跨上坐骑,那腌 汉子哈哈笑道:‘我才不稀罕它呢,你这匹马虽然不错,未必能跑得过我。不信,你再试试,追得上我,我就还你东西!’”
金碧漪大为惊诧,问道:“结果如何?”
那老汉道:“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但当时我见到的,你朋友骑的那匹马跑得非常快了,但还是追不上那个人!不过片刻,人和马影子都已不见,后来是否能够追上,我就不知道了。呀,老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见过跑得这样快的人!不过你的朋友也算细心,在他跑了之后,我发现桌子上有他留给我的茶钱。”
金碧漪心道:“莫说你没有见过,我都没有听过跑得这样快的人。”问道:“那汉子是向右面这条路逃跑的。”
那老汉道:“是呀。所以你若要找寻你的朋友,恐怕也只有走右面这条弯路了。”金碧漪道:“多谢老丈指点。”心中暗暗咒骂那腌 汉子:“他不知偷了杨大哥的什么东西,害得我也要多走冤枉路了!”
心念未已,卖茶的老汉忽地“啊呀”一声叫了起来:“啊呀,他,他,他又来了!”话犹未了,但觉眼睛一花,坐在他对面的金碧漪早已不见了。
在茶铺外面突然出现的正是那腌 的汉子。大约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一双破鞋,手里摇着一柄破烂的蒲扇,这形貌和卖茶老汉描绘的完全一样。是以金碧漪用不着老汉告诉她,一见此人出现,立即便追出去。
饶是她出去得快,可还是给那人抢在她前头,骑上了她的白马。
那人哈哈笑道:“昨天没得到那小子的红鬃马,这匹白马可比那匹红鬃马还好,嘿嘿,我也真算是走了运啦!”
那人刚刚拨转马头,跑出数丈之遥。金碧漪一抖手,三枚铜钱对准他后心的穴道掷去,喝道:“给我滚下马来!”她随身没带暗器,只能用铜钱当作暗器。
那人笑道:“你的茶钱应该给老板才对,怎么给我?”把破蒲扇反手一接,三枚铜钱全都落在扇面。金碧漪也曾听过父母谈论各家各派的暗器手法,但这种独特的接暗器手法,她可还是初次见到。
那人跟着又露了一手发暗器的功夫,蒲扇一挥,三枚铜钱闪电般的飞回去。金碧漪本能的身形一闪,那知三枚铜钱却并非是打她的,只听得“铮铮”声响,三枚铜钱从她头顶飞过,飞进茶铺,这才知道这三枚铜钱是飞回茶铺的。
那汉子笑道:“你比你的朋友可是粗心得多,他昨天还记得付茶钱,你可忘记了。嘿、嘿,人家小本生意,可赔不起。没奈何,我自己不要,替你付啦。”
金碧漪轻功虽好,可怎追得上日行千里的骏马,情急大呼:“喂,你是那位前辈高人,可莫戏弄晚辈。我的爹爹是金逐流!”她出身武学世家,见识自是不凡,料想此人必非寻常之辈,说不定可能和她的父亲相识。纵然不识,也当知道她的父亲。
不料那人大笑说道:“什么前辈?我是九代家传的小偷,谁和你开玩笑?”金碧漪道:“好,你若真是小偷,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请把坐骑还我!”
腌 汉子笑道:“你这叫不懂行规,干我们这一行的,那有把东西吐出来之理?何况跑得比我快的马儿,还当真少见呢,难得你的这匹白马跑得比我还快,我更不能奉还你了。嘿嘿,其实,我要了你这匹坐骑,也是为你的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金碧漪气往上冲,冷笑说道:“你偷了我的东西,还说是为我的好?”
腌 汉子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匹马如何得来,你自己明白。这是烙有大内印记的御马,你要是骑了它到拉萨,管保就是大祸一场。我替你消弭这场大祸,嘿、嘿,还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呢,你还不感谢我吗?”说至此处,快马加鞭,转眼之间,已是去得远了。
金碧漪猜不透这人是正是邪?是友是敌?但听他的语气,有一点是可以断定:“他和爹爹恐怕是相识的了。”
“反正杨华已是从这条路走了,我只好也跟着他走这条路啦。路上碰不上,到了拉萨总可以打听他的消息。那汉子也说得对,我不是骑着御马,最少可以减少鹰爪的注意。”金碧漪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步行前往拉萨了。
***
莫说金碧漪步行追不上那个汉子,杨华有骏马代步,也是追不上那个汉子。
可是他却是非找着这个汉子不可,因为他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是两日之前的事情,亦即是金碧漪碰上这个汉子的前一天。杨华从一个藏人小镇经过,忽听得一间酒店里人声喧闹。
这几天来,杨华在路上吃的都是干粮,正想找间酒店吃一点新鲜的食物换换口味,于是便挤进去看。
只现有七八个似是客商模样的汉人围着一个腌 汉子喝驾。杨华问明原委,原来这个汉子在大吃大喝之后,却没钱付。那汉子道:“东西已经吃进我的肚子去了,我又呕不出来,有什么办法,顶多你们把我打一顿抵偿。”
那藏人老板倒是好心,说道:“算了吧,咱们已经教训他了,就别再难为他啦。”
似是商队首领的那个汉人却道:“不行,不行,这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