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州》第五十三回 误听谗言伤侠士 巧施毒计害英雄(5)
且说叶凌风逃入了大森林,森林里但闻猿啼虎啸,只是没有人声,叶凌风不怕野兽,所怕的只是萧志远追来。此时深入荒林,心中反而安定了。他在一棵大树上找了个枝柯交结之处,当作天然的卧床,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叶凌风给老虎的吼声惊醒,一看,只见他那匹坐骑,给一只斑斓大虎咬死,正在吃它的肉。叶凌风恢复了精力,斗一只猛虎是斗得过的,当下跳下树来,拾起石头,用重手法飞石击虎,把猛虎赶跑。那匹马已给老虎吃去了半边。
叶凌风也不可惜,心里想道:“这匹马受了伤,本来就是奄奄一息,没用的了。它死了正好,我可以吃它的肉。省些力气,不用去打野兽。”
一连几天,天色阴沉,时有暴雨。叶凌风在森林里吃足苦头,那也罢了,最惨的是他也迷失了方向。在森林里转来转去,不知怎样才能走出这座森林,前往西昌。
这晚天色转晴,叶凌风趁着有月亮,走了一段路,忽地发现前面有座破庙,那是山中土人供奉的山神庙。庙宇虽然破烂,却也有瓦遮头,还有两扇庙门,可以关闭。
叶凌风更是高兴,心想:“今晚又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此地有庙,附近必有人家。且侍明早我再去探路,顺便抢些粮食,这几天只吃马肉,也实在吃得有点腻了。”于是便在这破庙住宿,关起庙门,拾些枯枝,生起了一堆火。
叶凌风还剩有约五六斤重的一大块马肉未曾吃完,他生起了火,笑道:“今晚可还得吃一顿马肉。”于是削木为叉,叉着马肉烤熟了来吃。
叶凌风烤得身子暖烘烘的,又吃饱了肚子,不觉有点睡意。但想到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走出这座森林,不觉又兴奋起来,睡不着了。
叶凌风心里想道:“我爹爹的兵力比小金川多一倍,小金川的虚实、防务等等,我又都已探明,我只要到得了西昌,借得一万八千的兵,与我爹爹来攻小金川,何愁小金川不破?”
他正在做着好梦,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有人朗声笑道:“好香,好香!是那位朋友在这里烤肉?可欢迎不速之客来分一杯羹么?”
叶凌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他最害怕的对头──关东马贼尉迟炯。叶凌风从门缝张望出去。不出所料,尉迟炯乃是夫妻同来,千手观音祈圣因走在后头,笑道:“也不知是不是江湖上朋友,你别吓坏了人家。”
一个尉迟炯已比萧志远更难应付,何况是夫妻同来。叶凌风只剩下两枚毒针,于是悄悄的躲在庙门后面,指头间夹着毒针,心里想道:“这一回当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但愿老天爷保佑、保佑、保佑──”
尉迟炯听不见回答,心里有点疑惑,想道:“这人即使不懂我的话,也总该出句声呀。”于是以小心为上,并不径直推门而入,而是用劈空掌的功夫,使得恰到好处的将那两扇庙门推开。
庙门一开,叶凌风的两枚毒针立即射了出来。只听得“嗤嗤”两声,那两枚毒针未曾打着尉迟炯就掉落了。原来是千手观音祈圣因也发出了两枚梅花针,和他的毒针碰个正着。
祈圣因之所以号称“千手观音”,就是由于她的暗器功夫而得名的。黑夜幽林,尉迟炯虽有提防,叶凌风这两枚毒针本来也可以射中他的,却不料给祈圣因以绝顶的暗器功夫,发出的梅花针居然不差丝毫的将这两枚毒针碰落,而且还外加一口透骨钉。
叶凌风“幸亏”是在明处,霍地一个凤点头,祈圣因所发的那口透骨钉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饶是叶凌风躲闪得宜,一缕头发也已被透骨钉铲掉,头皮都擦破了,沁出血丝。
叶凌风吓得魂飞魄散,牙关打战,步步后退。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已是大步迈过门坎,进了这座破庙。
庙内火光熊熊,尉迟炯看见是叶凌风,真是比看见天上掉下宝贝还更高兴,心头那份快意实是难以形容,立即说道:“因妹,不要再发暗器了。我要亲手拿他,你若打死了他,反而便宜他了。”
尉迟炯哈哈大笑:“好小子,你没料到今晚会撞上我吧?嘿,嘿,你在曲沃害我不死,如今可轮到老子要慢慢的折磨你啦!”尉迟炯拔出马刀,却并不立即扑上前去、而是一步步向叶凌风迫近,就似猫儿戏弄老鼠似的。
眼看已把叶凌风迫得退无可退,尉迟炯冷笑道:“你这小子也知道害怕了么?”蓦地一声喝道:“看刀!”雁翎刀扬空一闪,左手疾伸,五指如钩,却从刀底穿出。尉迟炯立意要把叶凌风生擒,他这一刀乃是虚招,左手的大擒拿手法才是实招。用意是在引开叶凌风的眼神,好让擒拿手奏效。
不料叶凌风应招也极机警,他是采用“敌不动,己不动,敌一动,己先动。”的战略,尉迟炯这边刀光一闪,叶凌风的追风剑式立即使出。他看出了尉迟炯的这一刀乃是虚招,便冒险不架尉迟炯的钢刀,剑锋反截尉迟炯的手腕。
高手比斗,只争瞬息之机。剑长手短,叶凌风的剑尖先指到尉迟炯的手腕。幸而尉迟炯的擒拿手也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倏然间“移形换位”,那一刀斜劈下来,登时变了实招“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尉迟炯只觉虎口一颤,正要变招克制他的追风剑式,叶凌风脚步跄踉,身形摇晃,但却已从他的刀下窜出。
尉迟炯喝道:“往那里跑!”反手一刀,声如霹雳,刀似奔雷。叶凌风情知闯不过祈圣因那一关,同时他觉得与尉迟炯对了一招之后自己也并不怎么吃亏,便大着胆子招架。这次他使出的是“大须弥剑式”,沉雄谨密,兼而有之,居然一口气化解了尉迟炯的泼风也似的连环七刀。
尉迟炯心头微凛,想道:“隔别不过年余,这小子的功力倒是大进了。”其实,叶凌风由于得钟展替他打通三焦经脉,功力大进固然是真,但也还是远不及尉迟炯的,如今他之所以能够与尉迟炯打成平手,另外有个原因,那是因为尉迟炯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又淋了一天的雨,腹中饥馁,气力当然是大大打了折扣。尉迟炯又不该一上来便轻敌,以致给叶凌风抢了先机。这么一来,此消彼长,急切之间,尉迟炯要想克制敌人,可也就大不易了。
叶凌风看出便宜,心里想道:“以尉迟炯的身份和为人,他说过的话决不能不算数。我只要胜得了他,那就只须再闯祈圣因这关了。”叶凌风生出了一线希望,于是展尽平生所学,拼命抢攻。
祈圣因眉头一皱,心道:“大哥气力不加,久战下去,只怕要吃这小子的亏。”她深知丈夫的脾气,一言既出,决无更改,她是不能和丈夫联手去杀叶凌风的。
祈圣因此时也感到腹中饥饿,眼光一瞥,看见地上那一大块马肉,叶凌风刚才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大约还有三四斤。祈圣因心念一动,软鞭霍地打出,把那块马内卷了起来,笑道:“大哥,这是烤熟的马肉,就算作这小子孝敬你的吧!”软鞭一抖,马肉“呼”的一声向尉迟炯飞去。
尉迟炯单手接过马肉,立即大嚼起来,笑道:“的确不错,好香,好香!”他一面吃肉,一面挥刀,叶凌风用尽办法,想要乘机进攻,却仍然是近不了他的身。莫说胜他一招,要闯也闯不过去。
尉迟炯吃了一半,笑道:“因妹,你也尝尝。”把那块马肉抛回给祈圣因,尉迟炯吃了两斤马肉,气力大增,哈哈笑道:“好小子,如今我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尉迟炯恢复了气力,叶凌风还怎能是他对手?但见尉迟炯高呼猛击,刀光霍霍,反守为攻,不过片时,已把叶凌风的身形笼罩在他的刀光之下。
尉迟炯一刀紧过一刀,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片刻之后,形势业已倒转过来,是叶凌风气力不加,难以支持了。叶凌风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激战中只听得“唰”的一声,尉迟炯一刀从叶凌风肩头刺过,削破了他的衣裳,要不是叶凌风躲闪得快,琵琶骨都险些给他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