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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州》第二十一回 欲制玉郎求绝技 不知乳燕入谁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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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道轩在旁边听了,心里更是暗暗为上官纨感到不值,冲口便道:“杨的父亲是这么样一个坏人,上官姐姐若是嫁到他家,这可不是往火坑里跳吗?”他虽然还不大懂男婚女嫁是怎么一回事情,但女子“出嫁从夫”这句话他却是自小就听过的。妻子总是要和丈夫同在一起,这个他也是知道的,

  仲长统哈哈大笑,但看了他一脸孔担忧的神气,倒是不忍再取笑他。于是说道:“轩儿,你倒不用替她担心。他们的父亲已经闹翻,上官泰这老儿怎会让女儿嫁到杨家?”

  江海天道:“李文成的儿子,如今已知确在竺家。他们那姓竺的襟兄,据说也想起事反清,却不知何以不肯与江湖同道结纳?你们丐帮耳目众多,不妨打听打听这一个人。”

  仲长统道:“我会给你留心打听的。目下清廷正要对付丐帮和氓山派。我须得赶回帮中料理一些事情,还要赶制金创药送给郭泗湖这支义军,待这些事情办妥,我再到氓山会你。”他们是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下山之后,便即分手。

  江海天离家已有半年了,半年的奔波,虽然没有找到李光夏,毕竟也得了他确实的消息,可以放下几分心事。目前唯一不能令他放心的,就只是叶凌风了。

  江海天只知道叶凌风在曲沃遭遇意外,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他的确实消息,不知他下落如何,心中总是难免不安。

  江海天在为叶凌风担着心事,却不知叶凌风早已回到他的家中了。

  叶凌风是那天在曲沃摆脱了风从龙之后,便即快马加鞭,兼程赶回江家的。

  他虽然摆脱了风从龙,但却摆脱不了风从龙播在他心上的阴影。那一晚的遭遇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像是一场恶梦。恶梦还有醒来的时候,醒了就可以忘了。但风从龙给他的威胁,却似冤魂不散的永远缠绕着他。

  风从龙是他父亲──陕甘总督的护院,而实际的身份又是朝廷的暗探,派去监视他的父亲的。风从龙对他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还不止,而且风从龙还拿着了他的两个把柄。

  叶凌风悔不该:一、冒充了别人的身份,假作谷中莲的侄儿;二、在被清廷鹰犬追捕的时候,对同行的伙伴尉迟炯下了毒手。为了要摆脱这个他一向抱着恶感的大盗,他把受了伤的尉迟炯推跌地上,让鹰爪将尉迟炯抓去,而他则弃友私逃。

  岂知摆脱了尉迟炯,却遇上了风从龙。两个把柄捏在风从龙手上,迫他就范,使得他毫无办法,只好订城下之盟。

  风从龙要他在江家“卧底”,要他随时报告与江海天有往来的义军领袖的消息。倘若叶凌风胆敢有所隐瞒,给他查知,他就要将叶凌风的来历,将叶凌风所做过的亏心事,全都抖露出来,让江海天亲自杀他!

  叶凌风不愿意这样做,但他却又不能一走了之。他舍不得不做江海天的掌门弟子,更舍不得他那雪肤花貌、冰雪聪明的师妹──江晓芙。

  没办法中他想到一个办法,赶回江家,尽快获得江晓芙的芳心。倘若他以掌门弟子的身份又再变成了江海天的女婿,则将来万一事情发作,或许还可以得到师父的手下留情。至于如何应付风从龙的威胁,那只有见一步,行一步了。

  叶凌风就是如此这般,怀着恐惧,也怀着希望,快马加鞭,赶回江家。

  赤龙驹日行千里,不过十天功夫,他就从山西的曲沃,回到了山东东平县的柳家庄──他师父的家乡了。越行越近,他的一颗心也是越来越跳动得激烈。

  师妹的影子在他眼前摇晃,蓦地,那张秀丽的面孔变成了个浓眉大眼的少年,那是宇文雄。叶凌风“哼”了一声,把手一挥,似是想把宇文雄的影子驱走。这下意识的举动,却使他清醒过来,宇文雄的影子和师妹的影子都在他眼前消失了。

  叶凌风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心中想道:“这半年来,宇文雄朝夕陪伴着她,他们是曾经共过一场患难的,再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哎呀,不要,不要──”他不敢朝着这个方向想下去了。

  “好在师母认定了我是她的侄儿。师母是有意将师妹许给我的。我只要讨得师母的欢心,怕什么宇文雄从中作梗?”“这小子有那点比得上我,论聪明,论相貌。论文学,论武功,我那样不比他高强?他不过占着‘近水楼台’的便宜罢了,我一回来,还怕师妹不回心向我?”叶凌风一想到自己“有利”的条件,先前不快之感一扫而空,又欢欢喜喜,充满信心。

  正自患得患失,一会儿忧虑,一会儿欢喜之际,忽听得有一阵熟悉的笑声,隐隐传来。叶凌风怔了一怔,赶忙定下心神,原来已到了师父门前那个山坡了。

  江海天住的是从前“铁掌神弹”杨仲英那间老屋,倚山修建,面临东平湖,屋前面建有一座平台,四围花草树木,把十几间房子和那座平台围在当中。叶凌风还看不见师妹的影子,却已听出是她的笑声。这笑声是从平台上传出来的。

  叶凌风大为欢喜,连忙下马,正要出声呼唤。忽听得师妹朗声说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叶凌风好生奇怪,心道:“师妹真好兴致,跑上平台念起古诗来了,却怎的不似念诗的腔调?”

  心念未已,只听得江晓芙的声音又格格笑道:“大漠孤烟直这一招倒是使得对了。长河落日圆么,嘿嘿,你划的这道圈圈只是像个鸭蛋,那里圆了?你瞧我的!”随即听得“铮铮”两声,似是双剑相交,其中一口剑给荡了开去。宇文雄叹道:“师妹,你真行,我练了半天,这一招老是不能中规中矩。唉,我真是笨得可以。”江晓芙笑道:“不,你不过还未摸到其中诀窍而已。从前我练这招还练了三天才学会呢!”叶凌风这才知道,原来是江晓芙与宇文雄二人,在这平台上练习剑术。

  原来经过半年的调治,江晓芙的伤早已完全好了。宇文雄的伤比她重,外伤好了,内伤还有少许未曾痊愈。江海天临走的时候,叫妻子教他“大须弥剑式”,可以有助于他治疗内伤,恢复功力,如今他和江晓芙就正是在练这套剑术。

  叶凌风又羡又妒,只觉心底辛酸,口中苦涩,满不是味儿。“师妹”二字,在舌尖打滚,竟是叫不出来!

  他叫不出来,他这匹坐骑却先叫起来了。这匹赤龙驹本来是江晓芙往常乘坐的,此时听得旧主人的声音,欢喜得扬鬃振蹄,跳跃嘶鸣。

  江晓芙道:“咦,好像是赤龙驹回来了?”拔开繁枝密叶,探出头来,吹了一个口哨。

  叶凌风已经下了马,那匹马听得主人呼唤,飞奔上山。到了此时,叶凌风也只好强自定下心神,跟着赤龙驹飞跑上去,大声叫道:“不错,是我乘赤龙驹回来了!”

  江晓芙日夕盼望她父亲回来,突然听到了叶凌风的声音,这一喜当真是非同小可。一面上前迎接,一面叫道:“妈,大师哥回来啦!咦,爹爹呢?怎么只是你一个人?是爹爹叫你先回来的吗?”

  叶凌风道:“说来话长,待见了姑姑,再仔细谈吧。表妹,你们倒是很用功啊。这套大须弥剑式,师父在路上曾把剑诀传授与我,我也还未曾练过呢。”

  江晓芙记挂着父亲,那有心情与他闲谈,随口敷衍道:“是吗?那么,咱们以后一同练好了。”

  宇文雄那想得到叶凌风对他心怀妒意,他内伤还有少许未愈,走得稍慢,跟在江晓芙后面,也是欢天喜他的上来迎接师兄。

  宇文雄道:“大师哥,你回来了。我们这几天都在谈着你们呢。师母盼望你们,可真是望眼欲穿了。”

  叶凌风城府极深,心里恨不得捏死宇文雄,脸上却是一副亲亲热热,高兴非常的样子,说道:“师弟,恭喜,恭喜。你的伤已经好了,武功也大大长进啦。为兄的这半年来跟着师父,一路奔波,功夫可是搁下来了。”口里说着话,手却伸了出去,与宇文雄相握。

  宇文雄丝毫也没提防,欢欢喜喜地握着师兄的手,摇了一摇。忽觉一股劲力猛的推挤过来,宇文雄吃了一惊,本能的生出反应。他的内功基础本是在叶凌风之上,但因内伤未愈,减了几分;而叶凌风这半年来却是功力大增。此消彼长,双手一握,强弱立判,宇文雄不禁“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江晓芙惊道:“大师哥,你这是怎么?二师哥伤还未愈呢!”叶凌风这才装出惶恐的神气,放开了手。

  宇文雄苦笑道:“大师哥,好功夫。”叶凌风惶然说道:“我只道你的伤都已经好了,想试试你这半年来功力增进如何。这都怪为兄的鲁莽,没弄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