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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玉弓缘》第三十九回 暗室除奸惊辣手 冒名求禄显神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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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世遗道:“不错,我是想叫他们写封引荐书,咱们可以冒充是他们的门人弟子,拿了引荐书去见御林军统领司空化。”

  厉胜男笑道:“难为你想得出这样的妙计,但你敢担保他们就能守口如瓶吗?”

  金世遗道:“我可以点了他们的哑穴,让他们过了七天之后,才能说话。”

  厉胜男道:“他们能够给你写信,难道就不能写在纸上,将这秘密传出去吗?”

  金世遗道:“他们已给我吓破了胆子,料想不敢泄漏。”

  厉胜男道:“这几个家伙都是老奸巨滑,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还是把他们杀了,最为安全可靠!”

  厉胜男的顾虑,金世遗不是没有想到,要是在早几年,他也会将他们杀掉;但自从他结识了冰川天女、李沁梅、谷之华这些人之后,性情已在逐渐转变,所以才宁愿冒一些危险,保留那三个家伙的性命。

  但现在厉胜男这番说话,却教他无法反驳,虽然他仍是觉得厉胜男行事太邪,但也只好默不作声了。

  厉胜男又笑道:“人人都认为你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在我看来,却还欠老练。你想叫他们给你写引荐书,这事就大大欠妥,好在我灵机一动,临时改过来,叫他们改写一首唐诗。”

  金世遗恍然大悟,说道:“敢情你是怕他们故意不用平日的笔迹,或者是在辞句中弄鬼么?”

  厉胜男道:“不错,你还算聪明,马上就猜到我的用意了。现在我可以照他们的笔迹,喜欢写什么就写什么。嗯,云中现这老家伙虽然武功最好,但住处却也是距京城最近,只怕京城里有不少熟人。咱们还是冒充柳、万二人的弟子吧。”

  她提起笔来,模仿那两人的笔迹,各写一封,果然十分相似,金世遗看了,既是喜欢,又是害怕。心中想到:“以她的聪明,假如误入邪途,只怕比孟神通为害更大!”

  厉胜男将两封假荐书折好,递一封给金世遗道:“我最讨厌那个柳三春,由你去冒充他的弟子。”金世遗笑道:“那马脸无常却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你要冒充他的弟子,准得露出马脚。”

  厉胜男道:“我早就想好了,你看我这头发,不是正好改装吗?”

  云家的人,都尚在昏迷未醒,厉胜男进入室内,从容搜索,找到了一套合身的男子衣裳,她的头发,早已给冯瑛削去一半,索性找了一把刀,对着镜子,将头发剪短修平,戴上帽子,问金世遗道:“你看冒充得过去吗?”

  金世遗笑道:“太俊俏了,马脸无常的门下,不应有这样的美男子。待我再给你改容吧。”改装易容是金世遗的拿手好戏,他秘制的易容丹与甘凤池这一派所传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下将厉胜男打扮一番,在她面上又添了两颗粗大的黑痣,看起来除了身材较矮之外,已有了几分似江湖上的粗豪人物。厉胜男对镜笑道:“好,虽然是丑了一些,但即算与西门牧野对面,他也未必认得我了。”

  金世遗自己也改容易貌,黏上了两撇小胡子,扮得像一个老成持重的掌门弟子模样。厉胜男笑道:“想不到咱们要做那两个老家伙的弟子,我取了他们的性命,也总算对得起他们了!”

  厉胜男将那个被云中现买来的村女送了回去,送了她十两纹银,叫她和父亲逃到他处谋生,处理完毕,刚好天亮,两人便即上路,赶往京都。

  厉胜男笑道:“这还是我平生做的第一件好事,心里畅快得很。”金世遗道:“所以说,侠义心肠,本来是人人皆有的,只要不迷失本性,谁都可以做个好人。”厉胜男笑道:“你真是变得越来越迂腐了,我看你简直可以改行做教书先生了。不过,你也许料想不到,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做这件好事?”金世遗道:“怎么?”厉胜男格格笑道:“那是为了要讨你的欢喜啊!”金世遗心头一沉,厉胜男的动机他确是料想不到,但随即想道:“她能为我做好事,那也是好的。何况她并不掩饰,可见还并非无可救药。只是,我今后只怕更不能离开她了。”

  三天之后,两人到了北京,司空化是御林军统领,住处自然容易打听,两人便持了假荐书,冒充柳三春与万应常的弟子,前往求见。

  司空化正在演武场上,督促他的手下军官练武,一见只是柳三春和万应常的弟子前来,心里极不高兴,看了书信,淡淡说道,“你们的师父都有了身家,要在家中享福,怪不得连我也请不到他们。哈,他们享福,却累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要是你们愿意在这里当差的话,明天你们去见王副将,看看还有什么空缺,可以给你们补上两个名额。”指一指带他们进来的那个管家道:“你好好招呼他们,明天再带他们去见王副将。”

  听这语气,司空化对他们简直是毫不重视,非但不亲自招呼,连分配差事也只是叫管家带他们去见御林军的一个副将,想来最多也不过是让他们当个下级官佐罢了。

  金世遗和厉胜男都不转身,厉胜男笑了一笑,说道:“我们并不是为了求差事来的。”

  司空化越发不悦,冷冷说道:“对啦,你们的师父都是富豪,想来你们也是富家子弟,当然不会在乎差事,好吧,你们要是不愿当差,马上回去也行。”

  厉胜男道:“不是这个意思,大人错怪了我的师父了。”司空化道:“怎么?莫非他不肯来京,里面还另有原因么?”

  厉胜男道:“师父差遣我来的时候,曾经对我说道:‘司空大人看得起我,我本来应该亲自上京,为他效力。只是我现在已有了年纪,对付一般的江湖宵小,司空大人用不着我,若是对付一流高手,唉,又只怕我已力不从心。看来还是你给我去一趟更好。你已尽得我的功夫,又正当年少,你去呢,比我胜得多了。’哎,这是我师父关上了门,称赞自己徒弟的说话,本不应该对外人说的。但大人既然怪我的师父,有所误会,我也只好厚着颜面向大人说了。师父他老人家实在不是为了爱惜身家性命才差遣我来代替他的。”

  司空化道:“哦,原来你的师父是这样说的。那么你的师父又说些什么?”后面这句话是面向金世遗问的。

  金世遗道:“家师吩咐我道:你此去为司空大人效力,也就是为皇上效力,须得忠心耿耿,不可计较职位。皇上现在下了决心,要翦除所有正邪各派中不肯归顺朝廷的武林人物,你此去势必要碰到许多强敌,必须摸清楚江湖中成名人物的底子,方能知所趋避。当时我就问,碰到哪些人是我应当避忌的,我师父屈指一数,说道:‘若是碰到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少林寺的主持痛禅上人、峨嵋派的金光大师和现在最负盛名的大魔头孟神通这四个人,你就不可贪功。对付其他的人嘛,想来你还不会坠了师门的面子。’”

  金世遗是个老江湖,这番说话比厉胜男说得更为巧妙,他一点也没有讲师父怎样称赞他,但口气却大到了极点。意思就是说除了唐晓澜、痛禅上人、金光大师和孟神通这四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司空化大吃一惊,心中想道:“柳三春和万应常我未曾见过他们的功夫,但多少也知道一点底细,怎的敢如此自负不凡?竟似乎认为自己的门下弟子,都可以胜过各派宗师?莫非是两个少年故作大言,虚造说话,想骗得我的重用。”他哪里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年武林人物闻名胆丧的“毒手疯丐”金世遗?而以金世遗现在的武功而论,他说这番话还算是谦虚的了。

  厉胜男道:“话已禀明,晚辈告退。”司空化道:“且慢。且慢!”金世遗道:“大人有何吩咐?”司空化道:“失敬,失敬!原来两位是这样了得的少年英雄!刚才多有怠慢,请两位不要见怪。”伸出手来,便与金世遗一握,表示亲热。

  金世遗却也不知道司空化的来历,心中想道:“我当年打遍大江南北,从未曾听人说过司空化这个名字,不知他凭什么当上了御林军统领?”两人都存心试对方的功夫,司空化暗运先天太乙神功,一股柔中带刚的内劲,从掌心吐出,金世遗心道:“瞧他不出,原来是道家全真派的正宗内功。奇怪,全真派对俗家弟子,从不肯付以真传,难道他本是道士,后来还了俗的?以他的功力而论,虽还不及当世的几位武学大师,大约也不在全真派第一高手凌霄子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