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119
这 那间,令狐雍不由得心头一凛:“这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历,武功如此怪异。”饶是他见多识广,焉能识得前代武学大师张丹枫所传的剑法。
呼延四兄弟在那间茅屋前面观战,呼延虎所受的内伤较重,但也还没有性命之忧。呼延龙已经给他推血过宫,并给他服下了大内秘藏专治内伤的药丸,不过性命虽无忧,面对这场恶战却是令他们不能不心惊胆战。
呼延豹叫道:“你老人家怎的老是在后退呀?为什么不赶快把这小子拿下?”他本还要讥讽令狐雍几句的,呼延龙瞪他一眼,低声说道:“你别乱嚷嚷,扰乱了令狐雍的心神,倘若他打不过这个小子,咱们可不妙!”呼延豹瞿然一省,他虽没有受伤,可也是跑不动的了。看见令狐雍步步后退,不由得心头有如打鼓一般。看了一会,呼延龙这才转忧为喜,吁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
呼延豹愕然问道:“什么好了?”呼延龙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若有前辈如今已是稳操胜券,大概在百招之内,就可以打败这个小子了。”呼延豹左看右看,兀是看不出胜负的转机。不过一向相信兄长的说话,听得呼延龙这么说,稍稍放下点心。呼延龙没有看错,果然话犹未了,只见令狐雍便已反守为攻。
原来令狐雍是以守为攻,消耗陈石星的内力的。他脚踏五行八卦方位,虽然是步步后退,但守得极为沉稳,每退一步,就消耗陈石星一分内力。
斗到难分际,令狐雍双掌一搓,忽地同时发出两股不同方向的力道,左牵右引,陈石星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盘旋,说时迟那时快,已是给令狐雍反夺先手,逼退几步,令狐雍喝道:“好小子,如今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原来他练的是一种邪派功夫,名为“阴阳掌”,一刚一柔,相辅相成。功力稍差之辈,碰上他的阴阳掌力,就好像一叶轻舟被卷入漩涡之中。
不过呼延龙也只是说对了一半,令狐雍不错是反守为攻,稳占上风了。但陈石星却并不如他想象那样的容易被击败。
陈石星在石林所下的三年苦功并没白费,在这个最危险时刻显出它的神奇效力来了。令狐雍双掌翻飞,越逼越紧,好几次看来陈石星已是绝难躲过,不料他有如一叶轻舟,随波上下,虽然是载浮载沉,却并没有给狂涛骇浪吞没。他得到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功力或许还比不上令狐雍,他所练的正宗内功,却是比令狐雍精纯得多。持久的能力大大出乎令狐雍的估计。
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一百招了。令狐雍暗暗吃惊:“这样下去,恐怕非得三百招开外不行。我纵然击毙了他,过后恐怕也要大病一场。”
呼延豹低声说道:“形势看来可有点儿不妙,咱们怎办?是跑呢还是再打?”
呼延龙在呼延虎耳边问道:“二弟,你的伤怎样?”呼延虎道:“好得多了,不过恐怕还未能施展轻功。”呼延龙听了,默然不语。
呼延虎知道大哥的心思,说道:“你们不必服我,大哥,我想知道的只是,有没有把握帮得了令狐雍这个忙?令狐雍即使比不上这个小子,想来也不至于相差太远。”他由于吃了陈石星的大亏,心里倒是赞同兄弟们上去助令狐雍一臂之力的,呼延龙迟疑不定,半晌说道:“这很难说。是打是逃,恐怕都是在赌运气。”
他们说的话声音虽然很小,但令狐雍与陈石星可是都听见了,陈石星暗暗吃惊:“他们四兄弟倘若再来联手围攻,我恐怕是要跑也跑不了。”
令狐雍则是又惊又怒。他其实已占了上风,不过呼延龙看不出来罢了。“或许他已经看得出来,却存心要我和这小子两败俱伤!”要知,呼延兄弟此时若然立即来帮他的忙,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陈石星。否则,他纵然能够杀了陈石星,自己也得大病一场。可是他自大惯了,恃于身份,他可又不便厚着脸皮说明真相,央求呼延兄弟赶快来给他帮忙。
呼延豹忽地说道:“我想进去再搜一搜。”他们是坐在丘迟这间茅屋的门前,这间茅屋他们是已经搜过一次的了。
呼延龙道:“你还要搜什么?”
呼延豹笑道:“我想喝酒,丘老头子的美酒那天我喝不成,如今想起来还是嘴里流涎,或许他还有一两坛酒藏在什么角落,咱们未曾发现的。要是给我喝了半坛,我的气力就会马上来了。”
呼延龙怒道:“你这酒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喝酒。”
呼延豹笑道:“你都未曾打定主意,如今既不跑又不打,我不如趁这空儿找酒喝,喝了酒长了气力我才好帮忙你们打架呀。”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茅屋里有人咳嗽,跟着冷冷说道:“你们这般混账东西,真是岂有此理,我喝了酒刚要睡觉,你们却在这里哗哩哗啦,扰人清梦。哼,你们要想喝酒是不是?”
竟然是丘迟说话的声音!呼延四兄弟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们已经搜过这间木屋,看屋中迹象,丘迟早已离家,怎的突然间又回来了?
呼延龙心思最灵,这 那间疑心顿起:“丘迟倘若早就躲在茅屋里面,为何迟至此际方才出来?难道他也是抱着和我们一样的心儿,要等陈石星这小子和令狐雍斗个两败俱伤他才动手?”
心念未已,半掩的柴扉已是打开,丘迟走出来了!
他身上背着一个大红葫芦,面貌似乎比他们半年前所见的苍老一些,但双眼灼灼有神,这 那间,四兄弟都是觉得丘迟在盯着自己,给他这么一盯,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不寒而栗,吓得魄飞魂散!
丘迟指着呼延豹喝道:“好,你想喝酒,我给你喝!”把葫芦里的酒一口喝光,张嘴一喷,一股酒浪就向呼延豹喷去。上次在丘迟那间茶馆,他们正是这样吃过丘迟的亏的。
呼延豹跳跃不灵,慌忙把手掩着眼睛,丘迟喷出的酒,雨点般打在他的手背,手背火辣辣作痛。上次丘迟是喝了半坛酒,同时喷四个人的,这次只喝了一葫芦酒,喷呼延豹一人,似是不为已甚。而且呼延豹虽然觉得疼痛,好像也还不及上次那样厉害。
虽然如此,呼延豹已是吓得魄散魂飞,料想要逃也逃不了,一急之下,顾不得颜面,连忙跪下叩头,叫道:“丘老前辈饶命,小的再也不敢来骚扰你了!”
丘迟冷笑说道:“你们还不值得我污了双手来杀你们,快给我滚!”
呼延龙初时还有点疑心,此时见丘迟重施故技,喷出一口酒就把他的三弟打得如此狼狈,如何还敢试探丘迟的功力?听到丘迟口中吐出一个“滚”,呼延四兄弟如奉了纶音,呼延豹爬起来第一个就逃,呼延龙背起了呼延虎,跟着飞跑。呼延龙逃得稍慢,给他扫了一鞭,也不敢抵抗,和衣滚下山坡。
丘迟驱逐了呼延四弟兄,迈步上前,嘿嘿冷笑:“令狐雍,你带了人来,是要捉我的不是?嘿嘿,如今我特地回来,恭候你了。有胆的来动手吧,我倒要看你怎样拿我?”
令狐雍本来极为自负,在未曾碰上丘迟以前,以为丘迟的武功虽然高强,却也未必如呼延兄弟所说的那样厉害,凭着自己的阴阳掌力,加上呼延四兄弟的剑阵,料想还是可操胜券的,所以他才敢来。
但此际形势已是完全逆转,他的骄气也早已遭了陈石星的挫折,变得胆战心惊了。试想他和陈石星苦斗,已是取胜不易,呼延四兄弟又逃走,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再斗丘迟了。当下拼尽全力,一掌逼退陈石星,拔脚便逃。
陈石星给他的掌力所震,跟跟跄跄的退了几步,几乎站立不稳,大怒喝道:“打不过就要跑,那有这样便宜的事?”
丘迟将他扶住,缓缓说道:“穷寇莫追,由他去吧!”
陈石星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去追赶令狐雍的,此际,他突然看见丘迟出现,当真是喜出望外,自是急于和丘迟叙话了。令狐雍一跑,陈石星喘过口气,便即上的拜见。
丘迟说道:“不必多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下大出陈石星意料之外,登时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