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299
辛龙生道:“颜兄明鉴,公孙璞的师门和小弟颇有渊源。他的祖父是公孙隐,他的业师是江南大侠耿照,还有当世的两位武学大师……”
完颜豪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说道:“我都知道,不必你细说了。但你也大可不必顾虑,公孙璞这小子只是孤身一人,咱们将他干了,只要你不泄漏,有谁人知道?不错,这小子的武功是比你我高强,但他当你是好朋友,决不会防备你的,你冷不及防点了他的穴道,我立即出来帮忙你,要收拾这个小子,又有什么为难?再退一步说,即使你暗算不成,咱们二人联手,也决计不会输了给他,还有,你别忘记咱们还有个大靠山任老爷子呢!”
辛龙生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任老爷子,他,他也是──”
完颜豪冷冷说道:“不错,他也是我们的人。我什么事情都不瞒他的。”
辛龙生冷汗湿透全身,他虽然心术不正,毕竟曾在过文逸凡门下多年,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叫他如何做得出来?过了半晌,讷讷说道:“颜兄,这手段未免太、太毒辣了吧?”
完颜豪冷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公孙璞不见得和你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你宁愿保全他就把自己的一生毁了?”
辛龙生面如土色,在这片刻之间,心中转了几次念头,终于想道:“看来他已是和任天吾串通了的,我若是不答应,只怕不能生出任家。”
在完颜豪的威胁利诱之下,辛龙生性格里邪恶的一面掩盖了他的良知,终于低声说道:“颜兄,好,我依你!”
完颜豪哈哈笑道:“对啦,这才是聪明人呢!”
原来完颜豪的险狠毒辣,还不止此。玄铁宝伞他固然是想要的,但要的却不仅仅是一柄玄铁宝伞。
他要的是大宋江山,支撑大宋江山的主力是民间义军,因此他也就需要一个可以帮忙他危害义军的人,而辛龙生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要把辛龙生诱往金京,那时就不由得他不任从摆布了。他可以拿谋害公孙璞的这件秘密作威胁,要他把江南义军的情况都供出来,甚至还可以利用他回去作义军中的奸细。但有一件事情却是完颜豪始料之所不及的,他以为这个秘密无人知道,却不知已经给人偷听去了。在这园子里还有第三个人,这个人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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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红绡招呼奚玉瑾进入内室,笑道:“咱们十多年没见面,宫姐姐和你也有很多话说,今晚咱们就联床夜话吧。我不给你找另外的客房了。”
要知她虽然不大满意奚玉瑾的行事,毕竟也还是儿时的好友。
奚玉瑾却是想找一个机会和宫锦云单独谈话,碍著有个任红绡插在中间,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聊。
任红绡为了避免谈及奚玉瑾的“婚变”,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也就只能和她说些儿时旧事。
奚玉瑾忽地笑道:“你谈起往事,我倒想起一样东西来了。”
任红绡道:“什么东西?”
奚玉瑾道:“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我家烧的那种百合龙涎香,我曾经送了一包给你,这香现在还在吗?”
任红绡笑道:“你不说几乎忘了。记得你睡觉的时候,总要焚上一炉香的,炉香馥郁,不知不觉的就熟睡了。那真是舒服非常。但这香太名贵了,我可舍不得用。回来之后,就珍藏起来。唉,一晃就是十多年,待我想想放在什么地方?”
宫锦云笑道:“希望你想得起来,今晚临睡之前,焚上这么一炉香,让我也见识见识。”
任红绡道:“想起来了,我是藏在书房的一个书橱后面,待我去拿。”
奚玉瑾假意说道:“叫小丫头去吧。”
任红绡道:“不,小丫头是找不到的,我也怕她弄乱了我的书画。”
任红绡走了后,奚玉瑾忽地说道:“宫姐姐,快,用你的独门手法点我的麻穴!”
宫锦云大吃一惊,说道:“为什么?”
奚玉瑾道:“别问,点了我的穴道,你马上逃走!”
宫锦云摇了摇头,仍然问道:“我为什么要逃?你不说个明白,我又焉能点你的穴道?”
奚玉瑾无可奈何,只好在她耳边悄悄说:“有人要害你!”
宫锦云道:“是谁?”
奚玉瑾急道:“你不必查根问底了,快点依我的话做吧,如迟就来不及了。”
宫锦云微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心里想道:“任天吾想要害我,我是早已知道的。”
奚玉瑾见她神色自如,倒是不禁觉得奇怪,心想:“事情来得太过突兀,也难怪她不敢相信我的说话。”
当下一咬牙龈,涩声说道:“要想害你的人是、是辛龙生!你明白了吧?”
这句话她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得出来的,说出来之后,眼泪簌簌而下,心头却反而轻松许多了。
宫锦云方始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的丈夫,怪不得她要我点她穴道。一阵惊讶后,仍然笑道:“姐姐,你为了救我,不惜违抗丈夫,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但我不走!”
奚玉瑾抹了眼泪,紧皱眉头,说道:“我把最见不得人的秘密告诉你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说话?”
宫锦云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是没有办法走出任家!”
奚玉瑾道:“为什么?”
宫锦云道:“任家遍设机关,园中也有埋伏,除非任红绡肯帮忙咱们。”
奚玉瑾道:“任天吾是她父亲,她肯帮你吗?”
宫锦云道:“我就因为没有把握,否则早求她了。”
奚玉瑾说道:“那就不能指望她了。我和你一起逃吧。你身在虎穴,不能耽搁,咱们冒点风险……”
宫锦云道:“我不能累你们夫妻反目,再说,你不懂得破任家的机关,咱们一同冒险,也是不行。”
奚玉瑾低了头,说道:“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这句话其实是宫锦云早就想对她说的,如今见她自己说了出来,这才和她说道:“你不说我还不敢劝你,但我有一事不明,辛龙生不是文大侠的掌门弟子吗?为何他竟会和任天吾串通,要来害我?”
奚玉瑾道:“他并不是和任天吾串通的,他,他是另有所图。我,我说不出口。不过,他也不是想害你性命,他只是想拿你去交换他的姑姑。听说他的姑姑给令尊囚在黑风岛了。”
毕竟她尚没有决心离开丈夫,是以多少要为丈夫辩护。宫锦云道:“哦,原来如此!”
心中仍是有些奇怪。
宫锦去暗自想道:“爹爹囚他姑姑,固然不对,但辛十四姑也是个邪派的女魔头,辛龙生要把我捉去交换姑姑,这又岂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所应为?但听奚玉瑾的口气,辛龙生似乎还另有所图,那又是什么呢?”
由于奚玉瑾说过“不便出口”的话,宫锦云不愿令她难堪,也就不再问下去了,只是说:“既然如此,倘若我逃得出去,看在你的情份,我必定求爹爹放了他的姑姑就是。”
奚玉瑾苦笑道:“但咱们可是没法可想呀。”
心里想道:“三更过后,龙生就要问我结果的,我不能和锦云逃走,又不能捉了她讨好丈夫,这可就是一个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