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98
韩佩瑛道:“我要听了你的话,才知道能不能相信。”
孟七娘摇了摇头,说道:“你对我成见太深,但我委实是欢喜你。请你不要疑心我有恶意,不瞒你说,我找你来,就是想设法救你的,我希望你听我的话去做!”
韩佩瑛诧道:“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吗?你要杀便杀,要放便放,何须与我商量?再说你若当真是有心放我,当初又何必将我骗来?”
孟七娘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我是这里的主人,但此刻却是太阿倒特,以柄授人,不能自主了。”
韩佩瑛恍然大悟,低声说道:“你是受了那两个魔头的胁持?”
孟七娘道:“还未到如此地步,但他们也只是表面对我尊敬而已,对你们父女的事情,却是不能由我作主了。”
韩佩瑛听她说出心腹之言,不觉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自思:“她肯让我知道这个秘密,莫非真的是想救我?但却不知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孟七娘继续说道:“我不骗你,你的爹爹是我授意叫他们捉来的,但并不想捉你,但你适逢其会,回到家中,他们当然是不能放过你了。”
韩佩瑛道:“你何以要捉我爹爹?”
孟七娘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现在我已是好生后悔,你不必细问根由了!”
韩佩瑛心里想道:“我问爹爹,爹爹也不肯说,莫非他们之间,竟是有甚难言之隐,连我也不能知道?”
孟七娘道:“你的爹爹在他们监视之下,我是决计无法救他的。你的目标较小,或者我还可以为你设法。”
韩佩瑛道:“请你把办法说给我听听。”
心想:“怪不得爹爹说我可能有独自逃生的机会,看来今日之事早已在爹爹意料之中。我是决意陪伴爹爹的了,要走除非与爹爹同走,不过,听听她的办法,也是无妨。”
孟七娘道:“我想委屈你做我的侍女,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我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的。我这样做,那两个魔头一定认为我是要折磨你,他们就不会阻挠了。”
韩佩瑛对她的说话虽然有了几分相信,但也仍然免不了猜疑,暗自思量:“纵然她说的是真,我做了她的侍女,也是一生之耻!”
要知韩佩瑛的性格极为倔强,决不肯轻易向人低头的,这也就是她和奚玉瑾的不同之处了。
韩佩瑛恐怕孟七娘是用花言巧语,骗她受辱,当下冷笑说道:“我没有福份做你女儿,我妈早已死了,如今我只有爹爹,我决意和爹爹生死与共!”
孟七娘只道韩佩瑛还在当她是杀母仇人,不觉皱了眉头,说道:“也好,那你就先回去和你爹爹商量过后再说,谁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也可以向你爹爹问个明白。”
当下拍了拍手,把原来那小丫鬟叫来,带韩佩瑛出去。
且说奚玉瑾与侍梅二人坐在门房等候召见,陪伴她们的那个丫头是孟七娘的贴身侍女碧淇,正自说到韩佩瑛之事,碧淇忽道:“那位韩姑娘出来了,你们不要作声,快来看吧!”
奚玉瑾从窗口偷望出去,只见果然是韩佩瑛跟着一个小丫鬟,向她们这边走来。
奚玉瑾心头卜卜乱跳,想道:“相别不过一月,佩瑛玉容清减,竟至于斯,想必她在这里是受了不少折磨了。如今已证明了任天吾说的乃是谎话,但却不知她对我是否尚有芥蒂于心?”
侍梅说道:“这小丫头名唤碧波,是这里出名的小淘气,最得七娘的喜欢。她和我也是很要好的,可惜我现在却不便出去见她。”
侍梅似乎知道奚玉瑾此行的任务,故此特地出言,暗中指点,示意叫她以后可以笼络这个小丫鬟。
奚玉瑾心道:“这小丫头名唤碧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倒是名副其实,很有几分秀气。”
碧波眼睛最灵,经过门房,眼光一瞥,瞧见了在窗口的侍梅和碧淇,心中一喜,便即拍掌叫道:“侍梅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好久不见,你可是把我想煞了。”
侍梅巴不得她有此一叫,当下便与奚玉瑾走出房门,与她相见,说道:“我见你有事不便打扰你。”
碧波笑道:“你也不是外人,何须回避。反正这里的事情也是瞒不过你们那边的。侍梅姐姐,你可不要忙着走啊,等我送这位韩姑娘回去,回头咱们叙叙,这位姐姐却又是谁?”
碧淇笑道:“好教你得知,这位姐姐也不是外人,她就要和咱们作伴的了。她是辛十四姑特地给咱们主人从江南找来的好姐妹呢。”
碧波道:“原来如此,好吧,那么咱们也回头见吧。”
韩佩瑛见了奚玉瑾,不由得心头一动:“这人似乎在那里见过?”
但却想不起来。
奚玉瑾忽地咳了几声,韩佩瑛听了大吃一惊。原来韩佩瑛在她家养病之时,因受了修罗阴煞功的内伤,是时常咳嗽的,咳声急促,数短一长,奚玉瑾此际的咳声,就正是模仿她的。
韩佩瑛做梦也想不到奚玉瑾也会到这里来,心中惊疑不定,“不知真的是她还是偶然的巧合?只怕还是偶然的巧合吧,玉瑾怎会屈身来作丫头?”
碧波与韩佩瑛走了之后,奚玉瑾故意装作难以为情,满面通红的样子说道:“我有点咳嗽的小毛病,刚才失仪了。”
碧淇笑道:“这有什么打紧,咱们只是丫头,又不是大家闺秀!”
当下带了她与侍梅,进入内室,拜见主人。孟七娘见了她好生欢喜。
从此奚玉瑾以丫头的身份在孟七娘家中住下,接连三天,孟七娘不是叫她陪下棋就是弹琴唱曲,可是却从未叫过奚玉瑾进她的卧房。
奚玉瑾也不敢向丫头打听,不知那坛九天回阳百花酒究竟藏在那儿。
奚玉瑾另外担心着一重心事,韩大维给西门牧野用独门手法闭了两处经脉,据西门牧野所说,要三天之后方能自解,奚玉瑾不知韩大维的身体是否因此而受影响,三天之后,穴道能够自解的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倘若这是西门牧野欺骗孟七娘的说话,韩伯伯成了废人,那可就糟透了。我屈身来作丫头,这一番心机也自白费了。”
奚玉瑾心想。
这一天是第三天,孟七娘照例又叫奚玉瑾到书房陪她下棋,奚玉瑾记挂着韩大维这件事,心神不属,连败两局。孟七娘诧道:“侍琴,你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是么?否则你的棋似乎是不该输给我的。”
奚玉瑾强笑道:“不是婢子的棋下得差,而是主人的棋术比前天高明多了。”
一般人总是喜欢戴高帽的,孟七娘笑道:“是么,我倒不觉得呢。不瞒你说,你没心事,我倒是有点心事。”
奚玉瑾道:“不知主人有何心事?可否让婢子分忧?”
孟七娘道:“也不算什么大事,西门牧野说是今天回来,现在却还不见他的踪影。洛阳也不知陷落了没有?听了你那天的话,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他和蒙古鞑子恐怕真的是有勾结的了。”
说到此处,忽见那小丫头碧波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