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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奇英传》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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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哈哈大笑,掷刀于地,说道:“小弟正是南宫尚,殿下,你想煞我了!想不到咱们两人,居然还能够在异邦相见!”说罢便要上来拥抱李逸。

  原来这个南宫尚正是八年之前,与李逸同在一个晚上,潜入深宫,想行刺武则天那个虬髯武士。当年李逸混入神武营中,被分派做外廷的轮值卫士,和南宫尚正好同住一间房子。后来李逸从他岳父长孙均量口中,才知道南宫尚的父亲做过太宗皇帝(李世民)的禁卫军副指挥使,他混到长安,和李逸一般,同是怀着国仇家恨,想刺杀武则天的。那一晚李逸行刺不成,跳下骊山,而南宫尚也给宫中的卫士发现,李逸逃命之时,正瞧见他被卫士包围,当时李逸还以不能救他为憾,想不到他也逃出了性命。

  南宫尚以前是满面虬髯,但现在已是剃得干干净净,而且事隔八年,所以李逸一时认不出是他;而李逸也改容易貌,并蓄起了胡子,所以南宫尚也认不出他。直到双方都出了声,而南宫尚又看出李逸的这一手剑法,两人方敢相认。

  他们有过这一段关系,异国相逢,本该是喜出意外,可是李逸刚刚还要替那两花剌子模的商人打抱不平,忽然认出是他,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南宫尚哈哈笑道:“当今乱世,人命贱如蝼蚁,成王败寇,谁不是杀人盈城,杀人盈野!我杀死了区区两个商人,又算得了什么?”

  李逸心中不以为然,碍于情面,不好发作。与他重新见过礼后,李逸问道:“南宫兄是几时到北地来的?却何以要杀这两个商人?”

  南宫尚道:“我那次行刺不成,幸而逃出性命,本欲去投奔英国公的,未到扬州,英国公的义兵早已全部瓦解,朝廷缉捕得紧,没奈何只好逃到塞外。但我虽然是亡命天涯,反周复唐之心却未尝消灭。殿下,你是几时来的?可也是有所图谋么?”

  李逸道:“我的心事已冷。我也是那次行刺不成,逃到此地的,算起来已有八年了。这八年来我一直僻处天山,已无心再问兴亡大事。”

  南宫尚笑道:“殿下何须心灰意冷,目下便有良机!”

  李逸道:“有何良机?”

  南宫尚道:“突厥大汗要兴兵打入中原,殿下你尚未知道吗?”

  李逸道:“听到一些风声,这与你我有何关系?”

  南宫尚道:“怎么没有关系?伪临朝武氏,篡位多年,皇唐旧臣,却大都未曾心服,趁此机会,里应外合,何愁伪朝不即覆亡!”

  李逸心头一震,大大不以为然,只因刚刚与他会面,不便即行驳斥。

  南宫尚并没有留意到李逸神色的改变,继续说道:“我今日杀这两个商人,也正是为此。”

  李逸诧道:“突厥要和中国开仗,与这两个花剌子模商人又有什么关连?你何以因此而要杀他们?”

  南宫尚道:“突厥大汗兴兵在即,自要招贤纳士,广聘能人。据我所知,各国武士,闻风而来者,已不在少数!大汗就将趁拔青节日,在王廷开英豪大会。”

  “拔青节”是突厥一个重大的节日,约当中国的二月中旬,其时春风解冻,牧野草长,突厥百姓,拔草饲畜,大事庆祝,求真神保佑牛羊繁殖,故名“拔青节”。李逸一算日期,即将来到,问道:“南宫兄莫非也想赴会么?”

  南宫尚道:“我身为汉人,只怕他们不肯见信,故此除了要请人引荐之外,还想觅些进见之礼。殿下,你可知我这几年做甚营生?”

  李逸道:“你不说我如何得知?”

  南宫尚大笑道:“我做的便是无本钱的买卖,我逃到此地之后,会合了一批从中原来的江湖豪客,便在塞外干起黑道上的生涯。嘿,嘿!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岂能长为马贼终老?不瞒殿下,我确是想去赴会。我闻说突厥的太师,其人甚贪财货,他的儿子又正患哮喘之病,多年未愈。我正为进见之礼在伤脑筋,却喜打听得有这两个羊牯,自恃有点武功,两人一驼,便敢从花子模运来大批贵重的药物,其中也有治哮喘的灵药。药材在突厥甚为缺乏,何况是难得的贵重药材?是以我便单骑追踪,志在劫物,想不到他们竟敢与我拚命,哈,哈,那只好算他们晦气了!”

  李逸想不到南宫尚如此狠心辣手,对他大为不满,暂且忍住。南宫尚问道:“殿下何往?”

  李逸道:“我也正想到突厥的王廷观光。”

  南宫尚道:“那好极了!殿下,良机不可错过,何不就与我一道,去见突厥可汗,以殿下的身份,突厥大汗必然大表欢迎,将来推翻伪周武氏,这大唐的宝座,就是殿下所坐的了。”

  李逸心中暗暗冷笑,想道:“突厥大汗比你聪明得多,他早已想到要利用我这个人了,何须你来邀我?咱们要推翻伪周武氏,那是另一回事,为虎作伥,助突厥侵略自己的乡邦,岂不成了罪人?”

  待要把这番道理向南宫尚讲解,心念一动,另有主意,想道:“南宫尚蛰伏塞外多年,他念念不忘重返中原,再图富贵,拥我为君,也不外是攀龙附凤,想恢复家业,重振家声而已。

  看他的为人,我未必说得服他,反而泄漏了我的秘密。我正要潜入王廷,救出敏儿,何不就着落在此人身上,想个妙法。”

  南宫尚见李逸眼光闪烁,似是心思未定,再拜说道:“殿下,这是千载一时的机遇,错过后悔不及,殿下纵不想为天子,难道不想大唐重光吗?请殿下不必再犹疑了。”

  李逸目光聚拢,盯着他道:“南宫兄,你对唐室忠心耿耿,可佩可嘉。我岂不想大唐重光?只是咱们现在还未知道突厥大汗的心意,以我的身份,冒昧前去,祸福难测!”

  南宫尚道:“以我想来,突厥僻处西陲,他打进了中原,也难治理整个中国,一定要立先帝的子孙做中国的天子的。殿下何必犹疑?”

  李逸道:“话虽如此,胡人性情反复,而且我去求他,亦是有失身份。”

  南宫尚道:“可是良机不容错过,殿下不如先与我一同前住,待探清楚了大汗的心意之后,殿下再表露身份也还不迟。”

  李逸目光炯炯,盯着南宫尚道:“我可以与你同去,只是你得依我一件事。”

  南宫尚道:“请殿下吩咐便是。”

  李逸道:“你切不可泄漏我的身份!我要凭我自己的本领,取得突厥大汗的重用,这样将来事成之后,他才不敢看轻于我。”

  南宫尚抚掌笑道:“大英雄大豪杰正当如是!”

  李逸道:“还有一层,武则天手下也甚多能人,若然给她知道我在突厥军中,说不定便要遣刺客来杀我,所以我的身份,不但对突厥君臣不能泄漏,对任何人也不能泄漏!”

  南宫尚心想如此一来,自己就是李逸最心腹的人了,岂不妙极,当下发了重誓,一口答应。

  南宫尚将那骆驼背上的药材搬了下来,将最贵重的和治哮喘的药材检出,放上自己的坐骑,与李逸策马同行。李逸问道:“你刚才说有人举荐,那是何人?”

  南宫尚道:“那是我到漠北之后,所结识的一位绿林豪客。”

  正说话间,只听得背后马铃声响,南宫尚回头一望,笑道:“正好是大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