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杰在无法挪移身形的情况下,扭身曲膝,硬生生把身形塌下低于石面,“砰!”地一声暴响,石屑飞溅巨石面被打碎了一大片。
间不容发之间,柳杰出剑由下而上反挑,同样快极。
“呼!”地一道掌风卷来,把“霓裳魔姬”震开了数尺,劲疾力猛,她差点没栽下去,由于这掌,柳杰的一剑便落了空。
“霓裳魔姬”怪叫道:“老残,你这算什么意思?”
“残煞”独目连闪,道:“魔婆,不是我这一掌,你就得撂在此地了。”
“霓裳魔姬”在话声出口之后,才想到这点,嗒然无语。
柳杰在此刻立即移形换位离开巨石,冷冰冰的发话道:“两位再要相逼,在下可真要杀人了?”
口里说,心里却在想,“霓裳魔姬”找的是“阴司毒妇”,根本与自己无涉,还是把她打发走吧。
心念之中,目注“霓裳魔姬”道:“芳驾找的是‘阴司毒妇’,在下不为不出头甚,请便吧!”
“霓裳魔姬”阴阴地道:“你带路!”
柳杰目芒一闪,道:“在下与她毫无瓜葛,凭什么要带路?”
“你既矢口否认与她有关系,为什么会为她杀人不惜与‘玄天教’为敌?”
“在下就是‘玄天教’的对头。”
“我问你伸手的原因……”
“一时高兴!”
“仅为了一时高兴?”
“唔!”
“说来说去,你小子是不肯带路找人?”
“随便芳驾怎么说,言止于此!”
“霓裳魔姬”脸上的粉涂得太厚,掩盖了脸色,不知是发青还是发红,但从面皮的颤动和目中的神色,可以看出她在发火,手中拐杖一顿,怒声道:“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抡杖,欺身……
“残煞”突地大吼一声:“老婆子,你闪开!”
“霓裳魔姬”收杖闪退八尺。
柳杰的目光扫向“残煞”,只见他青袍鼓涨如球,双掌立在胸前,像涂了漆似的,齐腕以下,乌光透亮脸孔却如巽血。
那本来狰狞的面目,更加可怖,柳杰心中不由嘀咕起来,不知对方将施展什么歹毒功夫。
先下手为强,这念在心中一闪,立即扬剑暴进。
“呜……”刺耳怪啸,破空而起,柳杰身形为之一滞,这怪啸声,正是昨晚使野狼慑服的啸声,想不到是发自这魔头之口。
柳杰这一滞,给了“残煞”极好的机会,发剑够不上部位,而“残煞”出掌却是最理想的距离。
漆黑的手掌向前一推一颤,一道阴风应一颤之势而发,看来毫不火爆。
柳杰意念才转,阴风上身,但觉无数阴寒之气,钻向四脚百骸,真气顿泄,一阵晕眩,站立不稳,“砰!”地坐了下去。
“残煞”得意地发出一阵狼嗥也似的狂笑。
“霓裳魔姬”大声道:“老残,这些年不见,你这‘蚀骨掌’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残煞”嘿了一声,道:“好说,好说!”
“蚀骨掌”柳杰没听说过,但与“阴司毒妇”的“寒尸功”如出一辙,他暗道一声完了……
“霓裳魔姬”手中杖扬了起来,又放下,冷酷地道:“我老婆子不愿抢现成还是你下手吧!”
“用不着再下手,他一百条命也活不了。”
“别太自信,你的‘一指断’怎么样?他死了没有?”
“嗯!是有点邪门……”
“霓裳魔姬”目光扫向柳杰道:“小子,如果你说出‘阴司毒妇’的下落,我老婆子代你求情,放你一条生路,我们并不想与‘元化宫’结怨……”
说着,转向“残煞”道:“老残你说是不是?”
提起了“元化宫”,“残煞”脸色为之一变,天南“元化宫”不乏好手,如果不是为了报杀徒之仇,他再凶也不愿招惹。
当下独目连闪,道:“老太婆,我找的正是‘元化宫’主人,谈什么……结怨不结怨……”
“霓裳魔姬”挤挤眼,道:“这我知道……不过……他是‘魔镜’的传人,他会带讯给他师父的,对不对?咱们……各行各,目的对象不同。”
“残煞”点了点头,突地拍手道:“对,对,我几乎坏了自己的大事,这是好棋一着……”
“什么好棋一着?”
“扣住小的,老的会出面。”
“不见得吧?”
“为什么?”
“东方曙在天南……”
“嘿嘿,你这老太婆大概耳朵不灵了,天南‘元化宫’帝君之位,是由别人暂摄,‘魔镜’东方曙自败与‘血手印’之后,无面见人,一直留在中原。”
“对了,这事我老太婆想不通,江湖一度传说这小子是‘血手印’的传人,现在又变成了‘魔镜第二’……”
“想不通就别去想。”
“霓裳魔姬”朝柳杰移近两步,道:“小子,你说是不说?不然我一拐杖把你砸成肉饼……”
这一阵厮磨,柳杰的真气恢复了三成,这又是与拜弟宇文冬换血的功效,可以说这异能几次救了他的命。
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以换取功力的回复,否则的话,他仍是死路一条,他微睁着眼,故意颤晃着身躯,虚弱地道:“在下……实在不知道她的行踪。”
“霓裳魔姬”厉声道:“你小子还是不说?”
柳杰要争取时间,故意拖延着道:“她……可能……”
“可能怎么样?”
“让在下……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告诉你,别想掉花枪。”
“在下得想一想……她可能去的地方……”
“赶快想,我老婆子耐心有限。”
“残煞”突地怪叫道:“不对,真是邪门……”
“霓裳魔姬”道:“什么不对?”
“残煞”独目连闪道:“他应该倒下了,但他没有。”
“霓裳魔姬”一心要找到“阴司毒妇”,不愿柳杰一下子毁在“残煞”手下,因为“阴司毒妇”隐现无常,没线索根本找不着。
当下扁了扁嘴,道:“大概快了,他的内功深厚,不能与一般高手比拟。”
“残煞”狐疑地道:“这种情形……从来没发生过……”
“霓裳魔姬”道:“老残,你要斗‘魔镜’,应该从他身上测出‘魔镜’的能耐。”
“残煞”默然。
柳杰的功力恢复了一半,但他仍不敢表露出来,以平时一半的功力,是无法与两魔抗衡的。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大问题,抬了抬头,暗声道:“在下……想起来了。”
“霓裳魔姬”双目大张,振奋地道:“快说‘阴司毒妇’究竟在哪里?”
柳杰有气无力地道:“可是……在下先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
“是谁提供线索,说在下在大别山中?”
“这个你不必问。”
“那……在下也就不说……”
“好,我告诉你,是一个不知名的老人。”
“不知名?”
“嗯,一个蒙面老人!”
柳杰大惑不解,蒙面老人是谁?
怎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与来历?
为什么要引出两魔对付自己,行这借刀杀人的鬼计?
心念之中,又道:“是芳驾……不肯透露么?其实,在下明白已经没有机会报复……只是,心有不甘,想在死前明白真相而已。”
“霓裳魔姬”道:“事实如此,老残也是一样,同一个人提供的线索。”
“残煞”大喝一声道:“老夫等的不耐烦了,就不相信‘蚀骨掌’要不了他的命,闪开……”
“霓裳魔姬”对那阴风似是十分忌惮,闻言立即退开,口里道:“老残,你不是说,好棋一着么?你毁了他,这着棋……”
“残煞”道:“老夫自有主见!”
随说随又立起掌来,手掌又变漆黑。
柳杰的功力已恢复到八成,心念电似一转,乘他未发“蚀骨掌”之前,先制住“霓裳魔姬”,用她作挡箭牌,争取出手反击的机会……
蓦在此刻,一条人影倏焉而现,拦在柳杰身前。
“残煞”与“霓裳魔姬”不虞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齐齐发出一声惊噫。
现身的,竟然是个风姿绰约的绿衣少女。
柳杰更加惊愕莫名,这少女是谁?现身何为?背对着,看不到她的容貌。
“残煞”瞪着独眼,狞声道:“丫头,你是他一路的?”
“不错!”声音很脆,十分悦耳。
柳杰更加迷惘,她竟然承认与自己是一路的,真是不可思议,脱口道:“当心这老魔的‘蚀骨掌’!”
少女没回头,脆生生地道:“我要见识他的‘蚀骨掌’!”
“残煞”啧啧一笑道:“老夫成全你!”
柳杰突地暴弹而起,斜里闪开。
“霓裳魔姬”发出一声惊叫。
同一时间,“残煞”发出了“蚀骨掌”。
柳杰替这绿衣少女捏了一把冷汗,一颗心掉了起来。
事实相当吓人,绿衣少女在阴风卷袭之下,竟然丝风不动,像没事人儿一般,仅是衣袂飘飞了一下。
“残煞”怪吼道:“邪门,又是邪门……”
绿衣少女语音不变地道:“邪门的事多着哩!”
柳杰星目圆睁,他这时看清了这绿衣少女长的很美,体态婀娜,相当迷人,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女有这份能耐,实在是匪夷所思。
“残煞”不遑追究事因,他的目的是柳杰,大叫道:“魔姬,你别闲着,攻这丫头!”
“霓裳魔姬”立刻明白“残煞”的心意,呼地一杖,攻向绿衣少女。
杖拐如雷霆,绿衣少女只好转身应敌。
“残煞”挪身易位,双掌朝向柳杰。
柳杰余悸犹存,不敢接其锋,弹到侧方。
绿衣少女蝴蝶般穿梭杖影中,口里大叫道:“柳少侠,你不能与他斗!”
“残煞”啧啧一声怪笑,又面对柳杰。
“残煞”独目闪着凶光,一步一步朝柳杰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无穷的杀机。
他必须要迫近到适合发掌的距离,他存心一举而毁柳杰,因为那绿衣少女使他感到极度的震惊。
柳杰内心虽然惊恐,但他不能在一个陌生的少女面前丢人,他不能逃避,同时那等于是挂名的师父已然谢世,留下的过节他不能不接着。
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残煞”已欺身到出手距离。
柳杰情急之下,立即想到了胸前的魔镜,既然事与师父有关,使“魔镜”并不为过,于是他极快地掏出魔镜来,捏在手中,对正“残煞”。
“残煞”惊呼一声:“魔镜!”
柳杰陡运真力,镜中射出一蓬五色霞光。
“残煞”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了“蚀骨掌”。
惊人的情况发生了,发出的阴风,在与霞光接触之下消散于无形,“残煞”的脸上现出萎顿之色,夹杂着惊怖。
柳杰曾听师父东方曙说过“魔镜”的妙用,被照射的人,会暂时失去抵抗力,他毫不迟疑地弹身上前,剑抵“残煞”前心,然后收起了“魔镜”。
此刻,他要杀这魔头,可说易如反掌。
该不该杀他,柳杰在心里不断地自问。
旁边,那绿衣少女与“霓裳魔姬”仍打得十分火炽,徒手对拐杖,有攻有守,态度从容,足见她的身手已到了惊人之境。
“残煞”一向杀人不当回事,此刻在利剑抵胸的情况下,饱尝他一向视之于人的死亡的恐怖滋味,狰狞的面孔扭曲得更加怕人,汗珠滚滚而落。
人无论凶残到什么程度还是怕死的,他惯于欣赏别人面临死亡威胁时的表情,现在,他成了被欣赏的对象。
柳杰想了想,终于收回“风雷剑”冷沉地道:“在下本可杀你,念在你是为徒索仇,所以网开一面,在下郑重奉告,家师杀你的高足,必有可杀的理由,如你愿放手,算互不相欠过节就此了销,如果你定要索讨,下次在下的剑决不撤回现在请便吧!”
“残煞”猛一挫牙,片言不语,电闪而逝,“霓裳魔姬”大为胆寒,狠攻三拐,迫得绿衣少女攻势一窒,弹出圈子,就待脱走……
绿衣少女飞风般横一截,冷脆地道:“慢走!”
“霓裳魔姬”变脸道:“你准备怎么样?”
绿衣少女道:“芳驾不是要找‘阴司毒妇’么?”
“不错!”
“为了什么?”
“那与你何干?”
“我要知道原因!”
“老身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
柳杰倒提着剑,赶到“霓裳魔姬”的侧后方,他准备投桃报李,必要时,助这神秘少女一臂。
他这么一走近,“霓裳魔姬”的心开始打鼓,一个绿衣少女,已使她接应不暇,再加上“魔镜第二”准定凶多吉少。
绿衣少女冲着柳杰露齿一笑,笑得很甜很迷人。
柳杰为之心头一荡。
他立刻联想到“吊亡仙子”与祝怀玉,这三个少女的美,各有各的特点,都可算得上是武林尤物。
“霓裳魔姬”心虽惊惶,但她是一个成名人物,羽毛不能不珍惜,当下强持镇定,寒着脸道:“丫头,你到底想怎样?”
绿衣少女淡淡地道:“不怎样,只要知道原因。”
“你叫什么名字?”
“碧珠!”
“没有姓?”
“芳驾问的太多了。”
“你与‘阴司毒妇’是什么关系?”
“芳驾不必过问,不过……她老人家的事,姑娘我可以作八成主。”
“霓裳魔姬”后退一步,目芒连闪,厉声道:“你是她什么人?”
绿衣少女口角一抿,道:“芳驾一定要知道?”
“当然!”
“我是她女儿!”
“什么……你……是她女儿?”
“不错!”
柳杰心中一动,想不到“阴司毒妇”会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霓裳魔姬”咬咬牙道:“我要见你母亲。”
绿衣少女道:“姑娘我要知道原因。”
“霓裳魔姬”声音突然一转,厉道:“她杀了我丈夫!”
绿衣少女粉腮微微一变,道:“哦!有这样的事……尊夫是谁?”
“霓裳魔姬”咬牙切齿地道:“说出来你未必知道……”
“不一定,无妨说说看?”
“金童胡文安!”
“金童胡文安?”
“不错!”
“他该死,死一次还真是不够!”
“霓裳魔姬”怨毒攻心,完全忘了目前不利的情势,厉声道:“丫头,你倒说说看,他为什么该死?”
绿衣少女杏眼一瞪,道:“糟蹋佛门弟子,天人共愤,难道还该活?”
“霓裳魔姬”厉声道:“老身要找毒妇算帐!”
绿衣少女冷笑了一声道:“凭芳驾这几手,不是我娘的对手。”
“霓裳魔姬”激越地道:“老身死在她的手下也好,不然息不了这条心。”
绿衣少女咬咬下唇,眨了眨眼,道:“好吧!芳驾可以到对面峰头上等候,一个时辰之内,我娘必到。”
“霓裳魔姬”点点头,弹身下峰而去。
柳杰归剑入鞘,双手一拱讪讪地道:“想不到姑娘是……李前辈的千金!”
绿衣少女笑笑道:“我娘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你一定在心里骂人?”
柳杰脸一红,道:“没这回事!”
绿衣少女娇俏地一扫眉道:“柳少侠你曾援手家母,我代她谢谢你。”
柳杰道:“适逢其会,无足挂齿,姑娘刚才也曾援在下。”
绿衣少女又笑笑道:“那算扯直,咱们互不相欠。”话锋一顿,又道:“原来柳少侠是天南‘元化宫’掌门帝君的传人,失敬了!”
柳杰红着脸,“唔!”了一声,道:“姑娘与李前辈到山中何事?”
“嗯!这个……办点私事,少侠你呢?”
“也一样!”
“那倒是巧得很。”
“是的是很巧!”
“少侠的私事办完了没有?”
“这……徒劳往返,没有结果。”
绿衣少女粉腮含笑,似水眸光在柳杰面上一连几绕,脆生生地道:“少侠的身手令人心折!”
柳杰被她看得心头又是一荡,期期地道:“姑娘也是一样……在下……自叹弗如。”
绿衣少女明眸一转,道:“艺业各有专精,资质也各有高低,不能说谁不如谁。”
柳杰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绿衣少女挑了挑眉,眸子里突然泛出一种异样但极迷人的光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柳少侠,我们可以作个朋友么?”
柳杰敏感地心弦一颤,故作从容地道:“江湖中非敌即友,当然可以。”
绿衣少女抿抿嘴,道:“柳少侠这句话太笼统……”
“为什么?”
“非敌即友是不错,但得看情况,分对象,比如说我……是个女子,难道所有天下的女子,凡是不跟你为敌的,都是你得朋友?”
柳杰不由面上一热,道:“姑娘说笑了!”
绿衣少女道:“不,我是很认真的。”
她虽然说的很含蓄,但柳杰并不笨人,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初逢乍识彼此间都相当陌生,不过,交个普通朋友倒是无伤大雅。
柳杰笑笑道:“算姑娘赢了!”
绿衣少女嫣然道:“你回答的似乎很勉强……”
柳杰把话岔开,道:“姑娘上姓?”
绿衣少女调皮地道:“别酸酸的,什么上姓下姓,你干脆问我姓什么不就结了,我姓司徒!”
柳杰道:“哦!司徒姑娘!”
绿衣少女眸光一转,道:“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飞闪而去。
柳杰怔了片刻,也驰下峰头,到了峰脚,转念一想,司徒碧珠代她母亲约斗“霓裳魔姬”,何不去看个热闹?
心念之间,抬头望了望对面的峰势,缓缓升登。
× × ×
峰顶上,有块光秃秃的平阳。
“阴司毒妇”与“霓裳魔姬”对峙。
双方都是相当邪门的人物,所以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诡秘。
柳杰隐身在五丈外的一株虬松之后,不见司徒碧珠在场,他想,像“阴司毒妇”这等恶形怪态,怎么会生出司徒碧珠那等花朵儿般的女儿?
“阴司毒妇”开了口:“王芳碧你找我有什么事?”
“霓裳魔姬”目暴厉芒,一顿拐杖,咬牙切齿地道:“你应该很明白的!”
“可惜我不太明白。”
“你为什么要杀害‘金童’胡文安?”
“噢!他是你什么人?”
“丈夫!”
“丈夫?……恐怕不对吧?”
“你什么意思?”
“你们好像没正式结过婚……”
“你放屁!”
“你才在放屁,把一个面首称为丈夫,你不害臊?”
“霓裳魔姬”粉涂的太厚,看不见她脸红,但身形可在发抖,厉声道:“你杀了人,还取走人头,为什么?”
“阴司毒妇”怪笑一声道:“取去人头,是为了炼制骷髅,作为警世的标志。”
“霓裳魔姬”目眦欲裂地道:“人头呢?”
“丢了!”
“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该杀。”话锋一顿,又道:“一夜之间,奸杀三名女尼,亵渎佛门净地,该不该杀?”
“干你屁事……”
“那就无话可说了,你准备怎么办?”
“把你碎尸!”
“可以,看你是不是有这份能耐。”
“你就会知道的!”
拐杖一扬,猛扫而出势如狂风暴雨,“阴司毒妇”以内掌相迎,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叠了出来。
“阴司毒妇”身份诡异,招式厉辣,森森利爪,伸缩无常,在如山杖影中闪晃,乘虚蹈隙,攻守兼备。
杖影如山,爪影似幻,搅沸了一天风云。
搏命狠斗,彼此都要制对方于死命。
五十招后,“霓裳魔姬”杖势缓了下来,似乎后力不济。
“阴司毒妇”着着进迫,爪影不离要害。
突地,“霓裳魔姬”使了一记怪招,迫得“阴司毒妇”招式一滞,暴笑声中,挟着一声闷哼,“阴司毒妇”坐了下去,手按右胸。
“霓裳魔姬”扬杖对着“阴司毒妇”头顶,狞声道:“李月娥,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没有?”
“阴司毒妇”一甩头,长发披向脑后,露出骇人的面孔,厉吼道:“王芳碧……你不要脸,竟然在拐杖中暗藏利器……”
“我目的只要你死,我这一杖劈落,看你要脸去,嘿嘿嘿嘿……”
“下手吧?”
“不,不……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保全你的头,以同样的方法炼成骷髅,留作纪念……对了,你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我一样要取她的人头,让你母女俩永远在一起。”
柳杰大为困惑,为什么不见司徒碧珠现身?
她难道不关心她母亲的生死?
“阴司毒妇”瞪着“霓裳魔姬”,丑脸僵化成了石块。
“霓裳魔姬”阴残地道:“李月娥,我先敲断你的双腿,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如何消磨你……”
“阴司毒妇”厉叫道:“你敢?”
“霓裳魔姬”狂笑了数声道:“你这是废话一句!”
杖头一偏,向下劈落……
“住手!”
一声暴喝,乍然传出,人影随之闪现。
“霓裳魔姬”心头一震,斜退两步,一看,怒喝道:“小子,你准备插手?”
柳杰弹步迫到她身前,手中剑一振,道:“插定了!”
“霓裳魔姬”双目喷火,厉吼道:“找死!”
呼地一杖,劈向柳杰。
柳杰鉴于“阴司毒妇”被对方的暗器所伤,有心不给对方机会,朗喝一声,全力展出了“逆天一剑”。
杖影停在中途,“霓裳魔姬”像被定身法定住,一个栗人的表情僵化在厚涂脂粉的老脸上。
柳杰的剑横斜着,剑身映着初升的旭日,闪射出夺目寒芒。
“砰!”地一声,“霓裳魔姬”栽了下去,一道精芒,从杖头射出,擦柳杰的腰际飞过,差那么一丁点,柳杰的肚腹就得穿孔。
柳杰为之心头一寒。
“阴司毒妇”眼中突然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柔和,一点也不可怕,那不是她平时的目光。
柳杰扫了“霓裳魔姬”的尸身一眼,摇摇头,收起了“风雷剑”,走近“阴司毒妇”,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阴司毒妇”幽幽地道:“柳少侠,我又欠你一笔人情!”
柳杰淡淡地道:“适逢其会,不足挂齿。”
顿了顿,又道:“前辈伤在哪里?”
“右胸!”
“严重么?”
“大概死不了!”
“晚辈能效劳么?”
“不必,我自己会料理!”
“令嫒怎么不见现身?”
“阴司毒妇”异色的目芒一闪,道:“碧珠么,她……可能去了别处,嗯!这丫头一向是眼高于顶,对男人从不假以余色……看样子,她对少侠似乎颇有好感?”
柳杰俊面一热,尴尬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
“阴司毒妇”又道:“少侠到山中何为?”
“找人!”
“找什么样的人?”
“呃!一个仇家!”他不愿抖出实情。
“阴司毒妇”一咬牙,放开手,右胸冒出了血水,她手心里却多了四寸长、形式匕尖的利物。
柳杰惊声道:“这就是‘霓裳魔姬’藏在拐杖里的暗器?”
“阴司毒妇”忙用手自点穴道止血,边应道:“不错,幸而无毒!”毒字出口,忽地凄哼一声,仰面栽倒。
柳杰不由骇然大震,心想,莫非暗器已伤及内腑?一时为之手足无措,惶急中,用手一探,气如游丝。
她会死么?
如果是利器伤及内腑,神仙也救不了。
司徒碧珠不在,该怎么办呢?这一来,成了两败俱亡……
山风吹起了裙裾,露出腿膝,肌肤细腻如凝脂,寒雪欺霜。
柳杰的双眼发了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以她的年龄,不该有这种肌肤,而且与脸色与手掌的眼色,完全不相称。
这到底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