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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堡》第二十四章 谜 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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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魂人”缓缓扯落面巾。
  韩尚志惊呼一声,蹬蹬蹬蹬一连退了几个大步,全身激动而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为是做梦,然而,艳阳当空,江流澎湃,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
  他曾经恨之刺骨,他几乎想杀了她,他骂她毒如蛇蝎……
  想不到他奉如尊长的“失魂人”,就是被他所憎恶不齿的母亲。
  从以往“失魂人”的所作所为,他应该早就想得到,然而,他没有想到。
  “妈,孩儿不孝……”
  他悲呼了一声,跪倒他母亲的脚前。
  “孩子,妈知道你受了委屈,然而……”
  母子俩抱头大哭。
  这是—幕人世的大悲剧,值得人马上同声一哭。
  久久,“赛嫦娥王翠英”收泪止悲,怅然道:“孩子,你能原谅你妈妈吗?”
  韩尚志哽咽着道:“妈,应该请您宽恕孩儿不孝!”
  “孩子,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说,有无数的疑问涌积心头,现在,已到了澄清的时候,不过,须得先见过你师祖!”
  “妈……”
  “孩子,把坤儿交给你的东西给我!”
  韩尚志急忙从怀中取出张少坤临死时,嘱咐转交母亲的那神秘的纸包,双手递了过去,道:“妈,就是这个!”
  “赛嫦娥王翠英”颤抖着手,打开纸包,略一检视,又包了起来,悲声道:“坤儿完成了师门一件大事,虽死也可瞑目了!”
  韩尚志茫然的望着他的母亲,他当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打算开口,因为他知道在没有见过师祖之前,他母亲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见过师祖,他一样的茫然不解。
  他目光触及他母亲因替他解而自断的手腕,心里又是一阵剧痛。.此刻,他领略到了母爱的伟大。
  他误解了他的母亲,真是百死莫赎。
  “孩子,跟我来!”
  母子俩举步走入那黝黑的堡门。
  眼前人影一幌,披发怪人横拦身前。
  “赛嫦娥王翠英”伤感地叫了一声:“小师弟!”
  披发怪人目中射出骇极之光,退了两个大步,目中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
  “赛嫦娥王翠英”递上纸包,道:“师弟,烦你禀陈师父他老人家,不肖徒翠英求见!”
  披发怪人伸手接过那纸包,疾走而去……
  工夫不大,披发怪人重现,比了一个手势,自顾自的悄然离开了。
  韩尚志紧随在他母亲身后,亦步亦趋的向后堡走去。
  那些曾经拘囚过冒险探堡的黑白道高手的石屋,一间间屋门洞开,令人有不胜今昔桑沧之感。
  韩尚志默想着他几次进出“鬼堡”的往事,更是感慨不已。
  第一次,他未进堡门,即被震落江心,幸而被吴小眉主婢所救。
  第二次,他以“魔中之魔”传人的身份,化名“病神”,替师父践约,结果失败被囚,东方慧救他脱困,母亲为了解他被制道而断了手掌。
  第三次,他练成了“须弥神功”,满腹仇焰前来索仇,想不到得悉了父母的师门。
  现在,第四次,将是谜底揭晓的时候……
  东方慧,死了!
  有心人,他的妹妹,也死了!
  吴小眉,生死未卜。
  心念之中,不由流下两滴英雄之泪。
  这一切,像是一场离奇而可怖的梦,但这梦还没有醒,仍然要做下去,最后是什么结局,谁也无法预料。
  后堡厅屋之中,“鬼堡主人”双目微合,斜倚在太师椅上,这不可一世的神秘人物,像是更形苍老了。
  “师父……”
  “赛嫦娥王翠英”恭谨的叫了一声,伏跪在地。
  “师祖,徒孙叩见。”
  韩尚志也跟着跪了下去。
  “鬼堡主人”双目电张,精光闪烁,迫注在这一对母子的身上,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韩尚志的身上,老脸扭曲得变了形,沉声道:“志儿,抬起头来!”
  韩尚志依言抬头,一看他师祖的神色,不由心里发毛,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志儿,你师姑和你一道离堡,何以中途分手?”
  韩尚志全身一震,像是一柄刀,正刺在伤口上,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显然,“鬼堡主人”还不知道他与东方慧之间所发生的事,他不能照实说出来,但又无法捏捏词蒙骗。
  “说呀!”
  韩尚志全身又是一震,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他真想痛哭一场,然而,他不能够,他低垂下了头,不敢接触那严厉的目光。
  “鬼堡主人”突地语气一缓道:“你慧姑自幼丧母;被我惯坏,骄纵任性,是不是你们姑侄斗气了?”
  韩尚志心如刀绞,进出一句话道:“没有!”
  “那你们因何分手?”
  “这个……”
  “你只管照实说出来?”
  “是……是……这样的,离堡之后,我去追踪一个人,回头时,师姑已失了踪!”
  “事实真是如此?”
  韩尚志硬起头皮道:“是的!”
  “鬼堡主人”颓然向后一例,悲声道:“三日之前,她自个儿回到堡中,在她母亲灵前哭了半日,忽地运掌自决……”
  说至此,已咽不成声。
  韩尚志狂叫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往后便倒。
  不知过了多久,但觉涛声盈耳,睁眼一看,自己躲在堡门外礁岸之上,身旁,坐着泪痕班剥的母亲,他一骨碌翻起身来,道:“母亲,孩儿不肖……”
  “孩子,一切都过去了!”
  “师祖呢?”
  “你师祖因你慧姑之死,痛不欲生,你师祖母死后,他把全部爱都灌注在女儿身上,这一死,对他的打击太大……”
  “母亲,孩儿百死亦不足偿其幸!”
  “孩子,我已经把事实真相全部票告他老人家,他原谅了你!”
  韩尚志忍不住又珠泪纷落,道:“妈,可是孩儿不能原谅自己!”
  “别说傻话,其错还是在我,我该早早告诉你,但,唉,又格于门规!”
  “门规”
  “是的!”
  “孩儿不明白?”
  “赛嫦娥王翠英”用手一抚爱子的头,道:“孩子,你师祖已允许为娘的把一切经过告诉你……”
  韩尚志一抹泪痕,激动的道:“母亲,孩儿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很久了!”
  “孩子,‘鬼堡’门规,本门武学,非得堡主准许,虽亲为子女,也不许传授,而且严格规定堡中一切不得宣泄于外,违者死……”
  韩尚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似乎太过份……”
  “孩子,你不能妄事批评,听我说,由是之故,所以武林中但知有‘鬼堡’之名,而堡主或其门人,迄无人知……”
  韩尚志惑然的点了点头。
  “赛嫦娥王翠英”接着道:“鬼堡门人,艺成之后,离堡各安家业,每年的八月,各门人回堡聚会……个月,切磋所学,并接受师尊传受新研初创的绝技,二十年前的八月,又逢聚地之期,那时你师姑尚未出世,堡中除了你师祖母外,只有你小师叔—个随待,事情在这次聚会时发生了离奇而恐怖……”
  韩尚志精神不由一振,聚精会神地倾听。
  “你师祖母忽地被人以一种独特的手法制住道;心神失常。”
  韩尚志骇然道:“什么人有此身手,能进‘鬼堡’……”
  “事情还不止此,本门传派之宝,‘鬼谷全书’竟然被人盗走!”
  “哦!”
  “当时你师祖暴怒如狂,严令你大师伯,你父亲,我,和张师叔四人,三年之内,务要探个水落石出……”
  “结果呢?”
  “三年期屈,我四师兄妹回堡覆命,竟然一无所获。”
  “这成了悬案?”
  “听我说,就在那时,恰好你师祖母产后亡身,你师祖哀痛欲死,把你师祖母的遗体,涂之防腐之药,保存在堡中秘室之内,你师祖自誓,从此永不离堡,常伴妻灵,并抚育遗婴,就是你师姑东方慧……”
  韩尚志不由痛苦的哼了一声。
  “当时厉声传命我四兄妹,两年之内如仍不能追出做案的元凶,就不必活着回堡,从此永绝师徒之义……”
  韩尚志栗声道:“两年之后,师祖真的下手了?”
  “不,你师祖未投‘鬼堡’之前,在武林中号称‘昊天一怪’,可想见他怪僻的程度,他当时不过是一句气话,想不到种下了惨祸之因……”
  韩尚志血行逐渐加速,心也跟着抨怦而跳。
  “赛嫦娥王翠英”面上罩起一层怨毒悲愤之色,咬牙切齿的道:“那恶贼竟然假冒你师祖,向韩张两庄先后下毒手,经过的情形,你张师叔已经告诉你了,当天我恰好有事外出,归来时,庄中已被血洗,仅有的一个活口,便是张少坤,但已奄奄一息韩尚志眼中煞芒暴射,颤声道:“凶手是谁?”
  “赛嫦娥王翠英”不答所问,继续道:“可怜你师叔‘毒龙手张霖’始终认为是你师祖下的手,毫无怨言,竟然自决以全师命……”
  韩尚志身形幌了两幌,几乎立脚不牢,他明白了张师叔临死所说的全师命,和不许索仇收尸的话,原来他至死还不知道血案真相。
  “无巧不巧,你大师伯突然不速而至,他力劝我随他回他的那邢家庄暂住,因为当时我已怀了你妹妹韩尚香,同时奄奄垂毙的张少坤,也得救治,惨祸之后,心神皆丧,所以我听从他的话……”
  说至此,面上的怨毒之色更浓,一顿又道:“我当时判断这血案决非你师祖所为,第一,他虽然怪僻,但并不残忍,不会用这种绝灭人性的手段对付门下,第二,他早已自誓永不离堡,第三,退一万步说,是他做的,定会留‘血骷髅’标记于于厅壁……”
  “那凶手到底……”
  “不久之后,你大师伯要求我嫁给他……”’“什么,大师伯?”
  “我答应了,在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我能找出真凶“可是,母亲嫁的……”
  “赛嫦娥王翠英”惨然一笑道:“孩子,你说余丙南?”
  “是的!”
  “他就是你大师伯!”
  韩尚志愕然退了一个大步,道“大师伯姓邢……”
  “那是他的化名,其实他本人就是‘天齐教主余丙南’,化名投入‘鬼堡’是一项极毒辣的谋……”
  “哦!”
  “杀师母,盗‘鬼谷全书’,冒师父之名屠杀韩张两庄的,就是他!”
  韩尚志登时血脉责张,目皆欲裂,向空一挥掌道:“余丙南,天齐教,哈哈哈哈,我韩尚志如果不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留下‘天齐教’半个活口,誓不为人:““孩子,冷静一点,听我说完,我自从获悉他的出身之后,心里更肯定了所想不差,只苦于没有实据,而且师命在耳,师门失宝必须寻回,十余年来,我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人,忍辱偷生,余丙南一直把张少坤认做是你,所以你的真正身世,不能泄露,否则后果何堪设想……”
  “所以你忍痛不认骨肉……”
  “是的,孩子,天幸你居然练成绝艺,血海深索仇有日了!”
  “妈……”
  “孩子,你知道余丙南何以要投入‘鬼堡’门下?”
  “这个孩儿已有所闻!”
  “你知道?”
  “是的,由‘混世魔王’的口中获悉的,余丙南之师‘寰宇一怪’,曾想君临天下,而被师太上祖欧阳明击伤成残,所以他要报复……”
  “正是如此,孩子!”
  “母亲,坤弟和香妹之死……”
  “赛嫦娥王翠英”神情一黯,凄然泣下道:“少坤衔我的命令,候机搜查余丙南的秘室,终于得回了师门至宝‘鬼谷全书’,然而事机不密,终被发觉而遭追杀,少坤事败,我与你香妹,立陷危境,尚香最终也遭了不幸……孩子,事情就是这样!”
  韩尚志咬牙道:“母亲,孩儿就此拜别!”
  “你将何为?”
  “索债!”
  “凭你一人之力?”
  “足够了,还有‘黑白双妖’随行!”
  “孩子,别低估了‘天齐教’?”
  “孩儿知道!”
  “凡事谋而后动,不可恃匹夫之勇?”
  “孩儿理会得!”
  “家恨夫仇儿女债,难道为娘的要袖手?”
  “妈,您该留在师祖身旁,小师叔一人岂能兼顾全堡,万一‘天齐教’和那一干漏网的魔头,卷土重来,‘鬼堡’岂非要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
  “这个……”
  “妈,盼您成全孩儿的志愿,独索血仇!”
  “好,孩子,你去吧:祝你一切顺利,事毕之后,即到‘鬼堡’来见娘一面……”
  “妈,那是必然的,恩仇了时,孩儿当奉母以终天年。”
  “孩子,恐怕……”
  “妈,什么?”
  “没有什么,你去吧!妈已接受了这一片孝恩!”
  复仇的炽烈意念、冲淡了母子分离的悲哀情绪。
  韩尚志拜别母亲,离堡登程。
  此刻。真相己明,他不必再在暗中摸索,他有了一定的目标,虽然,他有太多的悲愁和忧伤,但,他暂时的抛开了。
  越过石梁,第一眼触及的,是东方慧高踞石上的坟墓。
  他的心,再度滴血。
  他跃登东方慧的墓前,用泪水和心声,作为凭吊。
  “恭候掌门人!”
  “黑白双妖”已双双现身,侍立一例。
  “我们走!”
  韩尚志一摆手,当先飘落巨石之下……
  一声娇脆的声音,倏告传来:“弟弟,我找得你好苦!”
  随着话声,一个美绝天人的红衣少妇,俏生生地绰立身前。
  她,正是“蜂后慕容黛”。
  慕容黛突然现身,的确大出韩尚志意料之外。
  “黑白双妖”俏悄私话道:“她好美,天仙化人!”
  “确实是人间绝色!”
  韩尚志一怔之后,急迎上前两步道:“姐姐,那日‘舍身岩’……”
  慕容黛面现愧色道:“弟弟,首先我向你致歉意,我没有完成……”
  韩尚志面色大变道:“难道吴小眉已经……”
  “她失踪了!”
  “失踪?”
  “不错,离奇的失踪!”
  “怎么会呢,她重伤垂毙……”
  “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因饥饿难当,到后面想寻点充饥食物,也仅只是半盏茶不到的工夫,回头入房时,她已不在房中。”
  韩尚志用手一拭额上的冷汗道:“她借你的‘紫元丹’可活七日,她这一失踪,岂非凶多吉少?”
  “不一定!”
  “为什么?”
  “劫持她的人,可能救她不死!”
  韩尚志额上青筋暴露,目射煞芒,冷俊的道:“她被谁劫持?”
  “你看!”
  慕容黛递过一张素笺,韩尚志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了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字示冷面人韩尚志,十日之内,携同“佛手宝发”,前来‘九曲岩’接回尊夫人吴小眉,过时不候!”
  字条后面,画了一枚古钱。
  韩尚志皱眉道:“九曲岩,在什么地方。”
  “连环套之后,五十里山间!”
  “这古钱是什么人的标志?”
  “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知道!”
  随着这冷冰冰的话声,一个蒙面妇人来到距众从不及三丈的巨石之旁。
  韩尚志正待张口,那蒙面人一摇手,立即接下去说道:“这故古钱的主人叫‘通宝罗刹’,一甲子之前,名丧江湖!”
  “是个女的?”‘
  “不错,是个女的,孩子,你目前应该先赴‘九曲岩’是为上策!”
  慕容黛秀眉微颦,向蒙面人道:“尊驾何方高人?”
  “失魂人!”
  慕容黛一愣道:“失魂人?”
  “不错!”
  韩尚志原先见他母亲“赛嫦娥王翠英”蒙面而来,正待出声,却被她摇手示止,只好不予说破。
  “失魂人”冷冷地注定慕容黛,道:“你是蜂后?”
  慕容黛粉面大变,杀机陡起,她有个规矩,凡被人当面道出她“蜂后”的名号,她必杀对方,当然,她做梦也估不到“失魂人”会是韩尚志的母亲。
  “失魂人。我要杀你!”
  “凭你还办不到!”
  “那你无防试试?”
  韩尚志横身一拦,向慕容黛道:“你不能这样!”
  慕容黛冷冷的道:“这是我的规矩,弟弟,除了你之外,不容任何人破例!”
  “我请求你破一例!”
  “她是你什么人?”
  “这个……”
  “失魂人”接口道:“慕容黛,这个你不必问,不过我警告你,希望称不要在这纯洁孩子身上打主意,你的年纪可以做他的母亲!”
  慕容黛粉面立呈铁青,这句话她委实受不了,厉声道:“失魂人,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红影一划,绕过韩尚志,一掌劈向了“失魂人”。
  “砰!”
  掌劲互接,双方各退一个大步。
  慕容黛冷哼一声,再次攻出一掌。
  “失魂人”双掌互搓,一扬一放,一道怪异的劲风卷处,慕容黛拍出的如山劲气,竟然消卸得无影无踪,真气随之一泄。
  慕容黛这一惊非同小可,弹身疾退数尺、伸手怀中一抓,“夺魂针”已扣在手中。
  韩尚志可知道这“夺魂针”的厉害,当下大喝一声道:“慕容黛,我不许你出手!”
  慕容黛目光朝他一膘道:“韩尚志,你凭什么?”
  韩尚志被这句话问得一窒,的确,他凭什么不许她出手?但“失魂人”是他的母亲,他又岂能坐视不理,当下一横心道:“不凭什么,就是不许你出手!”
  “哼,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
  “这你管不着!”
  “如此,我的事你更管不着!”
  韩尚志索性横到底,身形一欺道:“我管定了!”
  “你管得了吗?”
  “你无妨出手试试看?”
  “韩尚志,你以为我不敢?”
  “你只要敢撤出‘夺魂针’我就劈了你!”
  “失魂人”兀立当地,不言不动,她似乎有意让韩尚志慕容黛闹翻。
  “黑白双妖”心目中只有韩尚志一人,这时已欺身上前,一左一右看定了幕容黛,蓄势待发。
  空气在一时之间,骤呈紧张。
  幕容黛玉牙一咬。竟然滚落了两串泪珠,愤然道:“韩尚志,你这忘思负义的东西、如果没有我,你早已做了泉下之鬼,想不到你竟然以这种手段对付我!”
  韩尚志俊面一变,愧疚之念,油然而生,但他此刻势成骑虎,顿感无词以对,的确,若非慕容黛两度援手,他不能活到今日,当然,更谈不上报仇雪恨。
  “失魂人”颤声道:“孩子她救过你?”
  “是的!两次!”
  “失魂人”长叹一声道:“孩子,盼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径朝“鬼堡”没去。
  慕容黛幽怨至极的朝韩尚志道:“她到底是谁?”
  韩尚志迟疑了片刻,终于道:“她是我母亲!”
  慕容黛粉腮又是一变道:“她是你母亲?”
  “是的!”
  “你何不早说?”
  “她不愿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但你已告诉了我?”
  韩尚志尴地的一笑道:“我不想瞒你!”
  慕容黛面色一缓,幽幽的道:“她不许你和我交往?”
  韩尚志默默地点了点头。
  慕容黛毫不放松地又迫问一句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
  “喂,怎么样?”
  “和从前一样!”
  慕容黛芳心大慰,她一生没有尝过真正爱情的滋味,在这迟慕之年碰上了韩尚志,而被他颤倒,她明知这爱不会有结果,但她不能自己。
  而韩尚志虽是存着一种知恩感遇的心理,但下意识中,仍不免被她的绝世姿容所报,这是人性的弱点,任谁也不能例外。
  慕容黛一指“黑白双妖”道:“这两位是谁?”
  韩尚志道:“敝门下沈家骐,冯瑛英,他俩是夫妻!”
  “哦,男才女貌!”
  她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一双少年夫妻,就是十年前,武林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黑白双妖”。
  “黑白双妖”对韩尚志依誓为主人之外,对其余的任何武林人,都自持身分,所以半言不发。
  韩尚志一摆手道:“我们走!”
  慕容黛道:“赴九曲岩?”
  “当然!”
  “你带在身边?”
  “什么?”
  “佛手宝笈!”
  “佛手宝笈”已让黑白双妖埋藏在‘死亡谷’山沿之中,即使在手边,他也不会考虑真正的用以交换吴小眉,当下一摇头道:“没有!”
  “可是古钱主人‘通宝罗刹’……”
  韩尚志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道:“她既敢劫持吴小眉,我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她以吴小眉的生死作要挟呢?”
  “这个,到时再说吧!”
  四人先后起身,取道奔向“九曲岩”。
  路上,慕容黛道:“弟弟,你得了‘续命金丹’没有?”
  “得到了!”
  “你真的寻到了‘神州一丑’?”
  “当然,不然那来的‘续命金丹’!”
  “唉,想不到吴小眉会出了意外,弟弟,姐姐我实在问心难安!”
  “事出意外,姐姐也不必自责太深,目前以急速救她脱因为要紧,只是古钱主人‘通宝罗刹’何以会挟持吴小眉而要胁我交出‘佛手宝笈’令人难解?”
  慕容黛连摇道:“也许其中另有蹊跷!”
  一路翻山越岭,兼程而进。
  九曲岩
  险峻挺拔,寸草不生,像是由无数怪石堆叠而成,远远望去,像一座其大无比的铁塔叠峙在群山之中,呈螺旋之形,九旋而至岩顶。
  日正当中,四条人影来到岩前。
  他们,正是韩尚志,慕容黛,和“黑白双妖”。
  众人抬头一望这奇形古怪的莽岩,齐打心里冒出一丝寒意。
  韩尚志略一打量形势之后,道:“你们在岩下等我……”
  慕容黛立插口道:“我跟你上岩!”
  “目前这‘通宝罗刹’意图未明,还是我一个人上去为妙:““两人去彼此有个照应。”
  “还是由我一个人上去为妥,对方留柬只约我一个人!”
  “弟弟,我只是不放心……”
  “通宝罗刹又不是三头六臂,姐姐你放心好了”
  “嗤!”
  一声冷笑,倏告传来。
  四人游目疾扫上下,竟然未发现丝毫踪影,而且那笑声;是近在咫尺,四人立身之处,前面是巨岩,其余三方林木都在;十丈之外,这笑声的来路,可就惊人的。
  接着一个森冷的声音道:“通宝罗刹虽无三头六臂,你冷面人也未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语冷如水,似远又近,以四人的超人功力,竟然测不出声音来处,但有一点可以认定的是这发话的人,如果不是“通宝罗刹”本人,那必是她的门人弟子之流。
  韩尚志冷哼一声道:“尊驾是谁,何必藏头露尾?”
  那声音道:“冷面人,你践约来了?”
  “不错!”
  “一派掌门气派不凡,居然还有随身侍卫,不过‘九曲岩’只许你一个人上去!”
  慕容黛可听不下这带刺的话,粉腮一寒道:“九曲岩又非龙潭虎,我慕容黛爱上就上!”
  “你何不试试看?”
  慕容黛怒哼一声,娇躯猛弹,就朝山岩的第一曲射去……
  “姐姐,不可!”
  韩尚志出声阻止,已是不及,慕容黛身形已将近岩壁。
  突地
  慕容黛口里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倒弹而回,如强星般下落。
  韩尚志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形掠空而起,凌空划了一道圆弧,正好接住慕容黛下落的娇躯,退回原处,一看,不由寒气大冒。
  只见慕容黛莹白如玉的前额之上,隐隐现出一故古钱的血影。
  慕容黛一翻身,从韩尚志怀中脱出,站在地上,粉腮余悸犹存。
  韩尚志关切的道:“姐姐,你没事?”
  “没有什么,皮肉之伤!”
  方才的声音又起:“这仅是一个警告,如果胆敢再闯的话,古钱将嵌入脑内!”
  慕容黛愤愤的哼了一声,道:“暗箭伤人,算什么人物!”
  “白妖冯瑛英”突然悄声道:“掌门人,弟子已知其中蹊跷!了若指掌”
  “你说说看!”
  “这山岩必定中空,凿有小孔,人在山腹之内,凭孔外望,而决不虞被外边人发现,唯其如此,所以声音传来如远又近
  韩尚志一点头道:“你推测不错,我明白了!”
  那声音又告传来:“冷面人,阁下可以登山了!”
  韩尚志这下可留上了神,果然,那声音是发自岩腹之内,估量距离,约在三丈左右,曲环距地约五丈高下,当即冷冷的道:“阁下以这等手段,伤了在下同行之人,来而不住,非礼也!”
  话声中,身形原地笔直的弹起,一扬手,数缕指风,呼啸而出。
  “洞金指”约五丈之内穿金裂石,他这一全力施为,其势非同小可,只听“嗤!嗤!”
  连声,石俏纷落,岩壁之上,立现数孔。
  岩腹之内,传出一声惊呼。
  韩尚志身形未落,就空一弹,登上了第一道环曲。
  所谓环曲,仅是天生的一种螺纹曲线,由脚至顶,一共九环。
  韩尚志不循螺纺曲线,身形笔直拔升,如弹丸跳掷般节节升高,顾盼之间,已到岩顶,只见怪石嶙峋之中,端坐着一个白发如霜的老太婆,双目紧合,对于韩尚志的到来竟是不理不睬,恍如未觉。
  韩尚志本是挟愤而来,但一时之间不便发作,冷冷的道:“前辈就是‘通宝罗刹’?”
  老太婆目合如故,仅嘴唇微张道:“不错!”
  “在下韩尚志,应约而来!”
  “通宝罗刹”冷冷的道:“你倒真是个信人!”
  韩尚志不由气往上冲,口发一声冷哼道:“前辈为了一双‘佛手宝笈’,竟然不惜以卑鄙手段,绑架一个重伤垂危的少女,不怕武林人齿冷!”
  “你说什么?”
  “通宝罗刹”厉喝了一声,双目倏然张开,两道电炬也似的日芒,直照在韩尚志的脸上,老脸一片惊诧愤怒之色。
  韩尚志被对方的目芒所迫,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暗付:这老婆子好精湛的内功,当下一字一句的沉声道:“以前辈的名头,而做出这等为人所不齿的事……”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难道前辈想耍赖不成?”
  “娃儿,你越说越不像话,老身要你来此,乃是为了……”
  韩尚志不屑的接口道:“为了佛手宝笈!”
  “不错!”
  “所以先绑架人作为要挟?”
  “通宝罗刹”突地站起身来,声色俱厉的道:“绑架什么人?
  “在下的未婚妻吴小眉,一个重伤垂危的少女!”
  “胡说!”
  “前辈真的想赖帐?”
  “这话从何说起?”
  韩尚志杀气腾腾的道:“如果吴小眉有了三长两短,我将拆平九曲岩!”
  “娃儿,你别信口雌黄!”
  “哼,你自己去看!”
  说着把字条扔了过去。
  “通宝罗刹”接住字条一看,登时老脸变色,白眉倒轩,高叫一声道:“春儿出来!”
  一阵轧轧之声过处,一双丈许高下的石笋,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洞,一条人影,穿洞而出,赫然是一个花信年华的女子。
  韩尚志不由抨然心惊,看来这“九曲岩”决非等闲所在。
  那女子身着黑衣黑裙,外罩黑色风披,顶上乌丝如墨染,加上肤理白哲,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你自己看!”
  黑衣女子接过那字条一看,道:“这不是徒儿写的!”
  “通宝罗刹”冷笑一声,转向韩尚志道:“娃儿,你弄什么玄虚?”
  韩尚志恨恨的道:“玄虚,在下正要请教前教弄的什么玄虚?”
  黑衣女子插口道:“冷面人,字条是我留的,不错,当时床上是躲着一个女子,我放下字条之后就离开,而且这字条不是我留的那字条!”
  韩尚志心中疑团众生,难道真的另外有人劫持吴小眉,更换字条,但天下那有这么奇巧的事,可是看“通宝罗刹”师徒的神气,似乎又不假……
  黑衣女子又道:“我留的字条只是请十日之内到‘九曲岩’一谈,旁的未曾提及!”
  韩尚志心中不由大感焦燥,如果吴小眉是被旁人所掳,以她重伤垂危之身,后果确实不堪设想,当下沉凝十分的道:“前辈所说,在下可以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
  “如此在下告辞!”
  “慢着!”
  “前辈还有话说?”
  “当然,我命人传讯要你来此,当然有话说!”
  “请讲!”
  “你的‘佛手宝笈’如何得来?”
  “在下没有奉告的必要!”
  “通宝罗刹”老脸一沉,道:“娃儿,你还是坦白说出来的好?”
  韩尚志蹩了满腹怨毒,无处发泄,对方承认留字条而否认劫持吴小眉,但目的却是为了“佛手宝笈”,吴小眉的失踪,对方的话当然不能尽信,当下冷冷一哼道:“如果在下不说呢?”
  “恐怕由不得你!”
  “未见得!”
  “通宝罗刹”老脸骤寒,大声喝道:“春儿,把他拿下!”
  黑衣女子口里应一声,人随声进,出手抓向了韩尚志,这一抓之势,不但快逾电闪,而且奇奥莫测。
  韩尚志心头一凛,一式“浮光掠影”,鬼魅般的闪了开去……
  “噫!”
  掠“噫!”声中,黑衣女子忽地停手不攻,但韩尚志的一掌已经淬然劈出。
  一道劲风,从侧方卷至,把韩尚志的掌力撞向一边。
  黑衣女子这才惊讶的出声道:“浮光掠影!”
  韩尚志不由心中一动,这黑衣女子竟然能一口道出自己的身法来。
  “通宝罗刹”老脸一连数变,半晌才道:“韩尚志,你须实话实说,否则‘九曲岩’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韩尚志冷做成性,那里吃得下这一套,冷哼了一声道:“前辈的目的是在‘佛手宝笈’?”
  “不错,还有……”
  “佛手宝发漫说是不在本人身边,即使在,本人也不会拱手奉上!”
  “老身问你宝笈的来源?”
  说着转身就待……
  人影划处,“通宝罗刹”已横拦身前,沉沉的道:“你走不了!”
  韩尚志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道:“通宝罗刹,论年龄我称你一声前辈,今天的事便没有算完,如果在下证实绑架之举是你师徒所为的话,哼……”
  突地
  黑衣女子大声道:“师父,有人闯岩!”
  “什么样的人?”
  “一男两女,是随他来的!已登上第二环!”
  “照往例打发!”
  黑衣女子一幌身,没儿岩头窟洞之中,显然这整座“九曲岩”是中空的。
  韩尚志心念疾转,这‘九曲岩’必有极厉害的机关布置,论身手,幕容黛和“黑白双妖”在武林中已少有敌手,但暗箭难防……”
  心念之中,大喝一声:“看掌!”
  一道撼山栗狱的劲气,罩身劈向了“通宝罗刹”。
  “通宝罗刹”双掌怪异至极的一划,韩尚志雷霆成万钧的一击,顿如泥牛入海。
  韩尚志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怔之后,倏地以十成功劲,发出一掌“须弥神功”,一股膘膜白气,突然卷出。
  “通宝罗刹”横身一闪……
  韩尚志一飘数丈,到了岩边,果见一红一黑一白三人条人影,飞驰,上岩,立即气贯丹田,大吼一声:“你们速退!”
  吼声未落,其中一条白影,已如受伤的飞鸟般向下泻落,暗念一声不好,白妖已遭毒手,不知生死如何?
  心念未已,一片掌影,如山般迎头罩来,忙不迭的疾退丈外。
  “通宝罗刹”老脸如笼寒霜,杀光隐隐,厉声道:“韩尚志,你真的不肯说出‘佛手宝笈’的来路?”
  韩尚志杀机已起,抗声道:“不说!”
  “老身会让你说的!”
  最后一个字出口,双手已电抓而出,这一抓之势,奇诡厉辣兼备。
  韩尚志但感全身要害大,似乎都在爪指控制之下,心头一凛,双掌一圈一划,施展“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势,封住门户……”
  “通宝罗刹”双爪竟然抓不进去,心中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知道已遇生平劲敌,蓦一变势,改抓为拍,一掌直劈对方面门,另一掌横击对方当胸。
  “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势,奇妙无方。
  “砰!砰!两声巨响,四掌交投,双方各退一个大步。
  韩尚志借退身之势,一招“魔王叩闭”,疾攻而出。
  “通宝罗刹”以攻应攻,施出一招“龙蟠虎踞”。
  双方所施,都是冠绝武林之学,“砰!砰!”连响,双方掌锋在电光石火之间,连续碰击了九次之多,各各身后退。
  一声尖锐的惨号,倏告传来,听声音距岩顶不远。
  韩尚志心中大震,看样子慕容黛和“黑白双妖”凶多吉少。
  心念之中,杀机陡炽,双掌推处,蒙蒙白气飞涌而出。
  挟恨发掌,“须弥神功”已用足十二成。
  “通宝罗刹”已领教过这掌功的滋味,当下也运集毕生功力,硬封而出。
  震耳欲聋的巨响起处。“通宝罗刹”闷哼一声,口血横溢,退了一丈有出。
  韩尚志心切慕容黛等三人的安危,一掌震伤对方之后,弹身……”
  身形尚未弹起,只觉立脚之外猛地一旋,事出突然,在他毫无防范之下,身形竟然被一旋这力,抛起丈来高下,暗道一声“槽!”凌空变势……
  一缕指风,隔空射至。
  “砰!”的一声,韩尚志被点中道,栽落当场。
  接着,躲身之处的岩石,突地裂开了一条缝,身形朝那石缝中滚落,砰的一落在一间石室之内,摔得他眼冒金星,骨痛如折,如非他道被制,真的要痛哼出声。
  石室奇大,当中一颗明珠,照耀如同白昼。
  角落里,平躲着三个人,正是慕容黛和“黑白双妖”,韩尚志一颗心不由陡往下沉,想不到一行四人,全栽在对方手里。
  “通宝罗刹”缓缓自一扇暗门之中走出,后随那黑衣女子。
  韩尚志目皆欲裂,但却丝毫无法动弹。
  “通宝罗刹”另点了韩尚志四处大,然后解开原先所点的道:“这一来,韩尚志除了全身酸软无力这外,已能开口说话。
  “韩尚志,你说不说‘佛手宝笈’的来路?”
  韩尚志一咬牙道:“通宝罗刹,亏你活了这—‘大把年纪,竟然以这种手段对人!”
  “哼,如果在六十年前,你们四人早已脑袋开花,现在你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浮光掠影’身法,传自何人?”
  韩尚志心中又是一动,对方的目的到底何在,莫非……
  心念之中,冷冷折道:“传自‘灵龟上人’!”
  “通宝罗刹”老脸大变,连退数步,激动至极的道:“灵龟上人?”
  “不错!”
  “你是他的传人?”
  “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
  “照理他老人家与我有师徒之份!”
  “通宝罗刹”面上的肌肉起了一阵急剧的摔,浑身激动而抖,栗声道:“他人现在何处?”
  韩尚志看对方的神情,心中已明白了几分,语气转缓道:“前辈与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毋须问!”
  “那对不起,在下恕不奉告!”
  “通宝罗刹”半晌之后,才幽幽的道:“夫妻!”
  “夫妻?”
  “不错!”
  韩尚志心中大大的激动,如此说来“通宝罗刹”应该是自己的师母,他追索“佛手宝笈”和自己武功来源的原因,原来在此。
  “现在你可以说了,他人在何处?”
  “他……他人有已于一甲于之前作古!”
  “通宝罗刹”身形幌了两幌,几乎栽倒下去,颤声道:“他死了?”
  “是的!”
  “什么,你敢胡说八道,你今年多大,怎会……”
  “晚辈机缘巧合,获得了他老人家的遗书遣物!”
  “通宝罗刹”一扬手,隔空解了韩尚志的道,韩尚志一跃而起,施了一礼道:“参见师母!”
  “罢了,你把经过说说看!”
  于是,韩尚志把荒林奇遇,灵龟输功,以迄于后来,重投“魔中之魔”门下等等经过,说了一遍。
  “通宝罗刹”老泪纵横,哽咽着道:“想不到他竟然死了,百年岁月,恍如南柯一梦!”
  说完,缓缓回身,从暗门之中消失。
  韩尚志望着这一代异人的背景,心中起了无边的感慨。
  黑衣女子盈盈一福道:“我叫高元春,托大称你一声师弟,冒犯之处请……
  韩尚志忙还一礼道:“不敢,为师弟的也有不是之处,师姐海涵!”
  话声中,把目光扫向了慕容黛等三人,剑眉不由一皱,脱口道:“师姐,他三人莫已经……”
  黑衣女子粉面一红道:“仅是道被制,这三位是……”
  “穿红衣的叫慕容黛,与我姐弟相称,另两个是我门下!男的叫沈家骐,女的叫冯瑛英,是一对夫妻!”
  “哦!”
  随即伸手解了三人道
  慕容黛和‘黑白双妖’一跃起身,目光一扫石室,不禁大感愕然。
  韩尚志简略说明经过,并为大家介绍。
  黑衣女子赫然道:“小妹不知冒犯,三位海涵!”
  “黑白双妖”齐称:“不敢:“
  慕容嚣似乎仍有余愤,但碍着韩尚志的面子,一笑了之。
  黑衣女子又道:“论身手小妹决非三位中任何一位之敌,只不过仗着地利和部署乘三位之不备而已,这‘九曲岩’,由顶至足,均有暗道盘旋,每隔一文凿一个小孔,以金钱镖从孔中掷击登岩的人,要说百不失一,三位能连登七曲,这还属空前的事呢!”
  韩尚志的心念,仍然萦绕在吴小眉的身上。
  吴小眉与他的婚姻,是他母亲全力撮成,如果吴小眉有了三长两短,他不但无以向母亲交代,而且以他一派掌门的身份,竟然保不住一个女子,传出武林,岂非是绝大的讽刺,再一方面,在良心道义上,他也无从交代。
  当下焦灼的向黑衣女道:“师姐,我那未婚妻吴小眉……”
  黑衣女正色道:“师弟难道你还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我是想请问师组,当日留笺之时,可有什么蛛丝马迹发现!”
  “这真是不幸,而且这劫人换柬的人似乎是蓄意而为,但也太巧了!”
  “吴小眉重伤待救,我只怕……唉!”
  慕容黛接口道:“高妹妹在行事前后,可曾发现有人跟踪,或是被人知悉你的行动?”
  “这个……没有!”
  韩尚志略一思索之后,道:“师姐,请转禀师母,容我们叩别!”
  黑衣女高元春秀眉紧攒在一起,半言不发,向暗门之内走去,片刻工夫,又现身出来,道:“师弟,师父她老人家心情不佳,不见你了,你们可立即下山我已禀明师尊,随你一道入江湖探访弟媳的下落!”
  “怎敢劳动师姐?”
  “事缘我起,虽属巧合,但我也有责任,难辞其咎!”
  “如此我们走!”
  一行五人,离开了石室,飞驰下岩。
  “黑白双妖”以韩尚志的马首是瞻,倒无所谓,而韩尚志慕容黛和高元春三人,心情却沉重无比。
  吴小眉的失踪,毫无蛛丝马迹可循,根本无从寻起。
  这留柬劫人的人,显然有两种企图,一是借刀杀人,如果不遂的话,又可以挟人质以要胁,但其目的何在,却很难揣测,最可能的当然是一个“仇”字。
  但,刚刚碰上高元春留柬约会,这未免太过巧合,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个人必窥伺甚久而苦无机会,遇隙即入。
  正行之间,高元春倏在用手朝前一指道:“由此西行,十里之外便是‘连环套’!”
  一句话,勾起了韩尚志无边仇根的之火。
  “连环套”天齐教总坛所在之地。
  韩尚志似乎片刻也难忍耐,一刹身形道:“且慢!”
  各人应声止住身形。
  慕容黛秀眉一皱道:“弟弟,什么事?”
  “请你和师姐两位先行一步!”
  “为什么?”
  “我要赴‘连环套’?”
  黑衣女高元春,尚不知韩尚志与‘天齐教’之间的似海深仇,讶然道:“你要赴‘连环套’?”
  “是的!”
  “做什么?”
  韩尚志咬牙道:“血洗天齐教!”
  黑衣女一怔道:“天齐教与你有仇?”
  “不错,恨比天高,仇似海深!”
  慕容黛粉腮一寒道:“弟弟,我们一道去!”
  “不!”
  “为什么?”
  “报仇之事,我不愿假手他人!
  “天齐教高手如云,套内机关重重,凭你和两门人之力“这何惧之有!”
  “弟弟,高妹妹是你师姐,我,被你称一声姐姐,岂能当外人看待,你杀余丙南,我们不会掠人之美,但摧毁‘天齐教’,为所有被吞并消灭的江湖帮派一伸正义,不会错吧?”
  “好大的口气!”
  随着冷冷的话声,一个长须飘佛的中年人从五丈外的林中现身出来。
  慕容黛粉腮一变,杀机隐泛。
  韩尚志脱口道:“美髯客范江!”
  “美髯客范江”追求慕容黛不遂而激怒韩尚志,曾以“快掌藏力”伤韩尚志。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韩尚志冷哼一声道:“姓范的,我们又见面了,你不会忘掉那笔帐吧?”
  “美髯客范江”目光狠盯了慕容黛两眼,这才转向韩尚志道:“当然,本人随时候教!”
  韩尚志身形一欺道:“那好!”
  “且慢!”
  “阁下还有话说?”
  “美髯客范江”目光再一次扫慕容黛,然后冷冷的道:“韩尚志,自古红颜是祸水,你噬脐莫及了!”
  韩尚志被这句无头无尾的话说得心头一震,道:“范江,你这是什么意思?”
  “美髯客范江一阴一笑道:“你的女朋友失踪了,不错吧?”
  “你……”
  “掌门人稍安毋躁,她叫吴小眉对吧?”
  韩尚志禁不住心头狂跳,慕容黛和高元春也面现紧张之色,韩尚志前跨一个大步,激动的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而且唯一目睹的人!”
  “她……她现在何处?”
  “你要收尸?”
  韩尚志如遭雷劈,身形幌了两幌,几乎当场栽倒,听口气吴小眉已不在人世了。
  慕容黛厉声道:“范江,你把话说清楚?”
  “美髯客范江”冷笑一声道:“当然要说清楚,不然我现身何为。”
  韩尚志咬紧牙关道:“你说,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你应该想像得到!”
  “谁!”
  “一个想完全占有你的女人,一个美赛天仙的人!”
  韩尚志不由心中一动,栗声道:“她是谁?”
  “美髯客范江”的目光,骤然落在慕容黛的身上,不屑的道,“蜂后,你可以和你的情郎交代了!”
  韩尚志全身一震,肝胆皆炸。
  慕容黛粉腮骤呈铁青之色,厉声道:“范江,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喝声中,娇躯暴弹而起,扑向“美髯客范江”……
  “你与我停下!”
  随着喝话这声,一道如山掌力卷处,慕容黛弹起的身形被震落地,一连几个踉跄,韩尚志面涌无比杀机,带视着慕容黛,切齿道:“想不到你美如天仙,毒如蛇蝎!”
  黑衣女高元春也为之粉腮大变。
  “黑白双妖”一左一右,夹峙着慕容黛。
  “美髯客范江”半声不吭,自林中隐去。
  慕容黛粉腮忽青忽紫目中几乎喷出火来,一付娇躯,簌簌抖个不停。
  韩尚志目光一扫“黑白双妖”和高元春,厉声道:“你们退开!”
  他那蒸腾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三个齐齐退开一丈之外。
  韩尚志向慕容黛逼近了一步道:“慕容黛,我要杀你!”
  幕容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栗声道:“你……你相信他的话?”
  韩尚志心念疾转,吴小眉失踪的事,本就可疑,慕容黛自告奋勇守护她,以慕容黛的身手功力而论,竟然会发生意外,而且又如此巧合……
  心念之中,声色惧厉道:“你有什么解释?”
  慕容黛目光射处,厉吼一声:“范江,纳命来!”
  人随声起,电闪射向林中。
  韩尚志一下子没有截住,也跟着弹身追去。
  只在这眨眼工夫,慕容黛已飘掠出数十丈外,在她前面,果然有一条人影在飞奔,韩尚志猛一提气,快逾轻烟般追了上去。
  顾盼之间,追出林外。
  慕容黛与范江之间的距离,已不及五文。
  “范江,你与我停住!”
  “美黛客范江”恍若未闻,疾奔如故。
  慕容黛纤手一扬,“奔魂针”疾洒而出,惨哼声中,“美髯客范江”身形一个跟鲍,砰然栽倒,慕容黛一掠而前,手起掌落……
  “住手!”
  韩尚志喝声才出口,“美髯客范江”已被劈得脑血飞溅。
  “慕容黛,你够狠!”
  “韩尚志,你……”
  “哼,杀人灭口,这种行为未免太幼稚了:“慕容黛香唇紧咬,美目含泪,几自颤抖不止。
  韩尚志沉声一喝道:“慕容黛,轮到你了!”
  接着喝话之声,一掌飞劈过去。
  “砰:“挟以一声惨嗥,慕容黛樱口一张,射出一道血箭,娇躯飞栽一丈之外。
  韩尚志反而一窒,他想不到慕容黛竟然不还手。
  慕容黛摇幌着站起妖躯,满脸怨毒的道:“韩尚志,你是个冷血动物!”
  韩尚志杀机未涡,切齿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不能饶你!”
  “韩尚志,结识你算是我幕容黛瞎了眼!”
  韩尚志跨前三个大步,道:“我真悔当初,竞然信了你这蛇蜗美人的花言巧语?”
  慕容黛咬牙一哼,鲜血双告沁出。
  那神态,的确我见犹临。
  韩尚志杀机蒙眼,毫无怜香惜玉之手念,手一扬,道:“一命抵一命,你并不冤!”
  呼的一声劈过去…….
  “慢着!”
  一道如涛劲深,斜里卷来,把韩尚志的掌力撞向一边。
  这出手的,赫然是高元春。
  慕容黛右手突地一扬,道:“韩尚志,我们同归于于吧!”
  她手中,紧握着“夺魂针”,只要脱手一掷,在场无人能幸免。
  韩尚志骇然退了数步,道:“你敢!”
  慕容黛玉牙紧咬道:“为什么不敢?”
  “黑白双妖”大有跃跃欲试之态,但韩尚志不发令,他俩不蓦然出手。
  高元春激动的道:“慕容黛,有话……
  慕容黛忽地一声长叹,垂下了手,幽怨至极的道:“韩尚志,后会有期,希望你不要后悔!”
  红影闪处,疾驰而去,转眼没入远林之中。
  韩尚志怔立当场,不言不动。
  黑衣女高元春秀目紧蹙道:“师弟,你应该给她分辩的机会!”
  韩尚志目注远方,冷冷的道:“这还用分辩?”
  “也许你错了!”
  “为什么?”
  “我看这姓范的目中似乎隐含一种妒恨之色,脸上阴诈之气甚浓,也许……”
  韩尚志不由感到一震,不错,“美髯客范江”求爱不遂,由爱生恨,而施这毒话嫁祸慕容黛之计,末始不可能,但慕容黛尽可与他当面对质,为什么要毁了他,显然是杀之以图灭口,当下摇头道:“她有机会辩白,但她即毁了范江!”
  “也许她愤极而施辣手?”
  “师姐,我心乱得很,不谈也罢,我不会放过她的!”
  “还有,纵使吴小眉已死,那尸身呢?你为何不问明白?”
  韩尚志一顿足,道:“该死,我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现在,我们行止如何?”
  “上连环套!”
  “如此走吧!”
  四条人影,弹身向西疾奔。
  韩尚志的确心乱如麻,恍然如有所失,一种幻灭的悲哀,塞满了他的心胸,离奇诡异的变故,使他脑胀欲裂。
  他感到人生的确乏味!
  他唯一挚爱的人,东方慧,死了,死于世俗的礼法,做了牺牲。
  他不能爱,而不得不爱的吴小眉,也死了:
  由此
  他联想到师父“魔中之魔”的死,张少坤的死,妹妹韩尚香的死……
  死
  一再的发生在与他有密切关系的人身上。
  十里路程,转眼即至。
  “连环套”赫然在望。
  韩尚志扬手止住各人进势,向’“黑白双妖”道:“你俩守在套口,不许放活口逃生!”
  “遵谕!”
  “黑妖沈家骐”忽道:“掌门人弟子在下情奉禀!”
  “你说吧?”
  “混世魔王现为‘天齐教’总护法,这老魔与弟子们的血仇……”
  “好,我知道,我不杀他就是!”
  “谢掌门!”
  韩尚志此刻心中除了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烧之外,其余的伤心事故,已荡然地存,目光一扫谷口,向高元春道:“师姐,请你也在谷外相候!”
  “师弟……”
  “不,师姐请原谅我的苦衷,我誓要亲手刃仇!”
  “连环套天生绝地,步步皆险……”
  “我有家母赠赐的谷道图,而且我曾两进两出,这倒不必为虑!”
  “可是天齐教高手如云,以师弟一人之力……”
  韩尚志豪气冲霄的道:什么小丑,这不放在心上!”
  “你执意要孤身犯险?”
  “师姐,这是我生平之愿!”
  “好,祝你快意思仇,你走吧!”
  韩尚志一转身,奔向了谷口……
  “何人胆大闯谷!”
  喝话声中,数条人影,涌现谷口。
  韩尚志半言不发,扑向那阻谷的人,掌劈指射。
  惨嗥之举,震得四谷齐应,只不过照面功夫,谷口已横陈了五具尸体。
  韩尚志冷笑一声,弹身再……
  破风之声传处,三条人影,划空泻落,是三个黑衣老者。
  韩尚志一收势,带煞的日芒、朝三人一扫。
  三老者之一,惊呼一声道:“冷面人!”
  返身便朝谷内射去,另两个老者,面现极度骇怖之色,但却兀立不动。
  “掌门人,交给弟子了”
  黑影划处,响起两声惨啤,地上又多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出手的,正是“黑妖沈家骐”。
  “黑妖”身手之高看得高元春芳心为之一震。
  “黑白双妖”因服食过成形肉芝,得以驻颜不老,望上去如二十许人,其实年纪已在七十开外,他俩自黑谷毒池恢复容貌,武林中已无人能识。
  就在此刻
  一阵格格脆笑声中,一个美如天仙的二十许丽人,姗姗步出,周身上下全是绿色。
  韩尚志目光一扫这女子,不由惊“哦!”了一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