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千秋》第七章 一剑惊魂
敢情一怪两次出手,是在观察独孤青的武学渊源。
但坐在右面上首的菊花令主却说道:“他会飘萍步倒是不错,但他似是只会这身法,其他武学,却并非飘萍仙子所传。”
一怪大笑道:“他还会些什么?说给老夫听听?”
这次却是桃花令主格格浪笑道:“天山的龙虎连环掌,昆仑的九天擒龙手,离合双仙的离合神功,东海无忌的龙吟掌,雪山的弹指神通,无不精纯!”
一怪闻言一怔,道:“有这回事?”
菊花令主道:“他还会驳虚剑气,能断碗口大树。”
一怪惊得啊了一声,掉头怔怔的看着独孤青,似乎有点不相信的样子道:“小子,这可是真的?”
独孤青冷然一笑道:“要不是我遭了暗算,你老儿会知道真假了。”
这时,坐在最末的七怪,眯着小眼睛咧嘴一笑道:“大约这就是总令主器重这小于的原因了,不必多问,干脆押解回去听候总令主发落算了。”
独孤青道:“你们总令主是谁?”
一怪哈哈大笑道:“小子,总令主器重你,那是你小于的造化,老夫等一生也难得欣赏任何人,也觉得你小子是个人材。所以,哈哈,才不想难为你,不然,就算你小子没被制着,凭你所会那些武功,老夫也不当一回事!”
“是么?”独孤青傲然一笑,道:“可惜在下还不想同流合污!”
一怪突然脸色一沉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虽然喜欢硬骨头的人,但你小子若是过分的倔强,可就有你小子受的。”
独孤青冷笑道:“假若在下威武能屈,又何必单人匹马的跟你们这些武林败类为敌?”
此语一出,一怪双目凶光暴射,身上蓝衣无风自动,阴森森的注定独孤青嘿嘿道:“小子,你骂谁是武林败类?别认为总令主器重你,老夫一样能宰你!”
这时,桃花令主一声浪笑,道:“老人家,何必现在跟他生气呢!依我说,不如把他押解回去,也好向总令主交差,像他这样倔强的态度,还怕没苦头吃么?”
菊花令主突然“咦”了一声,一对寒光闪闪的眸子,直瞧着独孤青的双目,满脸尽是怀疑之色,跟着蓦扬右手,一指点出。
一道紫光,有如闪电一般,径向独孤青胸前点来。
坐在她身边的桃花令主大吃一惊,惊呼道:“三姊,你这是作什么?”
一旁的一怪见紫光猝射,也不知菊花令主何以会骤然出手,赶紧闪身滑开数步,一脸谅怔之色。
因为紫电搜魂指,是菊花令主独门绝学,仓促之间,他也无法解化。
只见那一缕紫光快如闪电,眼看射向独孤青前胸,要是射中,立将胸腹洞穿,当场毙命。
独孤青一听菊花令主发出惊咦之声,已然知道自己眼神上被菊花令主看出破绽,心中正在转念,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装一下?
但主意尚未打定,菊花令主紫电搜魂指已然点出,他再也无法犹豫了,身形微侧,右手屈指一弹“波”地一声,两缕指风碰在一起,总算逃过了一指。
菊花令主又是一声惊咦道:“总算被我试出来了,你怎能解开我那独特的锁经闭脉手的禁制?”
到了这种时候,独孤青自然不能再装下去了,傲然一笑,道:“不错,连你那消愁散也失去了效用,很意外吧?”
一怪满脸惑然神色,突然回头冷冷的看着菊花令主道:“令主,这是怎么回事?”
言下之意,似是心中对菊花令主起了疑心。
桃花令主突然又格格笑道:“三姊,是不是你们适才在山洞中谈得太投机了,所以替他解开了禁制和服了解药?”
菊花令主一怔道:“四妹,你这是什么话?”
独孤青也是一怔,心说:“难道适才在囚室与我说话的人会是她?”
却听桃花令主又格格笑道:“消愁散解药,妹子这儿虽有,可是要解三姊那锁经闭脉手法,别人谁会呀?”
这一句话,可把菊花令主问着了,不错!那锁经闭脉手法,除了她自己能解外,任何人无法解得,桃花令主这一问,委实使她百口难辩。
一怪突又哈哈一笑,道:“老夫明白了,这小子年青英俊,倒是挺逗人喜欢,姊儿爱俏,自古皆然可惜,老夫等亲来,就算他武功已复,要想逃脱,只怕比登天还难,不过老夫若据实回报,令主可得自己去解释了。”
菊花令主听得又气又怕,粉面铁青,冷笑道:“假若我有私心,适才我又何必出手试探?”
一怪一声哈哈道:“那还不简单,这是你令主的障眼法而已,可骗不了老夫。”
菊花令主越辩越糟糕,只气得狠狠的跺了一脚道:“适才我在山洞中,是装做毒凤那贱人与他说话,目的是想套问他的师承和那张九全宝图的下落而已,何况还有阮护法一直在囚室外面,他可以为我作证,而且我离开时,他双目仍然不能见物。”
独孤青冷然一笑,心说:“原来果然是你伪装毒凤白飞虹跟我谈了那半天,若非我机警,岂不被你这贱人骗了去,由此可见,这贱人阴狠诡诈,并非虚传。”
一怪回头看着生死卜阮雄道:“阮护法,是这样的么?”
生死卜阮雄忙立起,道:“卑座是在囚室外面。”
一怪冷笑一声,道:“假若不实,阮护法应该知道后果。”
别看生死卜身为护法之职,但对这七怪似是十分畏惧,忙一躬身道:“卑座不敢蒙蔽你老!”
桃花令主似是十分开心,格格笑道:“老人家,我倒有个法儿,证明三姊不会那样做。”
一怪道:“令主有何高见?”
桃花令主道:“要三姊再出手擒着他,不就证明三姊没有私心了么?”
那仍坐在椅上未动的六怪忽然出声道:“不错!这是好主意,大哥,咱们先试试!”
桃花令主这一句话,看来甚是公平合理,但其实对菊花令主却是一个难题,而对独孤青来说,反倒在无形中帮了个大忙。
菊花令主当然知道桃花令主在给她出难题,冷然一笑道:“四妹,是不是愚姊奉派前来,便将他擒住了,抢了你的功劳,所以心中不高兴?”
桃花令主格格笑道:“三姊,你这是那儿话呀?小妹武功不如人,致误戎机自己获罪,怎能怪三姊!”
“那么你……”
“我怎么啦?请七老评评,我说得不对么?”
坐在椅上的五怪嘿嘿遭:“令主,再说也投有用,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令主不曾有过私心!”
独孤青心中微微一动,蓦然明白了过来,看了桃花令主一眼,心想:“原来是你在捣鬼!这样看来,你并不是真心救我,而是妒嫉别人的成功,女人擅妒,自古皆然。”
但眼前这种情势,他又不能不利用,当下傲然一笑道:“那是最好不过,独孤青若是真败在令主手下,倒也心服口服。”
这一来,菊花令主不答应也不行了,若然这种误会不能用事实证明,她便将面临最悲惨的命运。她做梦也没想到会给一向与自己不睦的桃花令主一个陷害自己的机会,只得银牙一咬道:“好!本令主若不将这小子擒住,便血溅当场明心!”
一怪哈哈笑道:“那就是了。”
掉头又向独孤青道:“听说你小子会不少武林绝学,老夫倒可趁此机会瞧瞧。不过,你小子别高兴,有老夫等在此地,休想逃得出去。”
独孤青傲然一笑道:“就在这儿?还是换个地方?”
坐在旁边的幽冥六怪,同时响起一声哈哈,未见他们作势,连椅带人,突然离地尺许,向后平飞出去,落地无声,依然排得整整齐齐,好像未曾移动过一样。
六人坐着未动,竞能连人带椅飞起,这种身法,独孤青不由看得暗暗心惊,心说:“幽冥七怪,果然各个武功诡异,今天要想脱身,只怕万难了。”
六张椅子退开,那大厅中已空出两丈大小的空地,不用说,便知要他就在厅中动手,自然是防他趁机逃走的意思。
菊花令主冷笑一声,道:“这儿地方够不够?”
独孤青道:“令主请动手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菊花令主明知她独斗独孤青,自己并无必胜把握,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以智胜之法,除了一拼之外,别无他途。
但她到底还是老谋深算,眼珠儿一转,终于从硬拼中想出一个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办法。
当下冷冷一笑,道:“少侠绝学,本令主倒见识过不少。今天,我想在兵器上分出胜负如何?”
独孤青傲然笑道:“可以,只是在下没带兵器。”
菊花令主向适才随生死卜阮雄进入山洞之中那两个女婢吩咐道:“去取剑来!”
一个女婢应了一声,疾步离去。
就在此时,独孤青忽然耳边响起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少侠小心她那柄剑啊!”
独孤青一惊,游目四扫,果然见桃花令主嘴唇微动,便知适才没有猜错,果然是她因妒嫉菊花令主,暗中想助自己。只是她的动机,既不是基于友善,也不是基于正义。
一会儿工夫,女婢剑已取到。
独孤青一见女婢手中的剑,不由一惊,敢情那女婢捧着的两柄剑中,正有自己藏在客房中的那柄墨龙剑在内。
菊花令主冷然一笑,伸手接过她自己那柄形式略短的如意剑,才向独孤青道:“这是你的墨龙剑,是我派人去客店中取来的,意外了吧?”
菊花令主冷笑道:“墨龙剑虽是剑中珍品,但本令主还不稀罕,既然比剑,自己的兵器总称手一些,所以依然还你。”
但就在此时,那站在旁边的一怪忽然“咦”了一声,蓦跨一
其实菊花令主并非急于动手,闻言笑了一笑,退了一步,伸手一掠鬓发,神秘的说道:“听说令狐大侠归隐洞庭,怎么你老不知道?”
一怪道:“这还用说,洞庭八百里烟波,老夫什么地方没找过,传言根本不实!”
独孤青心中暗忖:“这幽冥七怪既然不知先父遇害,自然不是仇人,但老仆余忠又一再叮嘱万一遇上这七个老怪,最好避之大吉,余忠跟随先父数十年,若说七怪是先父朋友,他应该知道才对?”
恁地一想,心中更加疑惑难解。
只听那坐在右面第三把椅上的不死医生裘天放右臂用布带吊在颈上,嘿嘿笑道:“据卑座所知,当年令狐孤确实隐居洞庭湖。后来,发生了一桩奇怪的事,才又秘密他去。”
独孤青蓦一回头,大喝道:“是什么事?”
不死医生因有一掌之恨,向独孤青冷然道:“你小子在跟老夫说话么?”
独孤青突然觉出自己这句话问得太突然,万一这老儿心中起疑,自然就不会说了。
当下变换一个方式,轻蔑的笑了一笑,故意用话相激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令狐大侠至今仍在洞庭,只是居处隐蔽,不经人指点,绝对找不到罢了!”
果然,不死医生竟然中计,立即大声说道:“你小子何时在洞庭见过令狐孤?”
独孤青道:“这个你别问,反正你老儿是胡说八道。”
一怪双目精芒闪动,扫了不死医生一眼,点点头道:“裘护法说得不错,老夫也风闻那儿发生过一件事,但是什么事却不知道,对于迁居他处之事,更未听说过。裘护法,你说来听听!”
不死医生忽然面现为难之色,道:“这个……这个……”
一怪双目一瞪,精光逼射着不死医生道:“裘护法,你可知是老夫在问话?”
不死医生脸色微变,这才知是非只为开口,自己多说了一句话,却惹出了麻烦。那件事,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但若是不说,老怪的脾气他知道,有时天大的事,反而哈哈一笑了之,有时一桩芝麻小事,也会翻脸杀人。当下略一犹豫才道:“你老明鉴,那件事卑座也仅略知大概,详细情形,仍然不十分清楚。”
四怪已退回椅上坐下,嘿嘿道:“你敢在老夫等面前知而不言,可得小心老命!”
裘天放打了一个寒噤,无可奈何的说出一番话来……
这一来,本来一触即发的一场恶斗反而缓和下来,大厅中人,好像对剑神令狐孤当年之事,全都感到莫大的兴趣。
不死医生扫了厅中众人一眼,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说是不行的了,幽冥七怪那七双慑人的怪眼在直盯着他,现在惟一可行的,他只能将易于招祸最关紧要的部分隐瞒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两全。
于是,他干咳了两声,借这一瞬时间,将要说的事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令狐大侠当年壮年退隐,本来就在武林中生出不少谣言……”
坐着的三怪,突然嘿了一声喝道:“废话!这还用你说!我们要知道的是他隐居洞庭后发生过什么事?”
不死医生被三怪喝得一怔,连忙陪着笑道:“是是是,老朽这就说……”
不死医生道:“那时,令狐大侠正与他新婚不久的夫人,站在湖岸崖石上面对着落霞,目注一对戏水沙鸥,看得出神,蓦然之间,湖面一只小舟,如箭一般,向两人立身处驶来。”
坐在椅上的五怪,向左面的六怪低声道:“老六,听到么?那令狐孤果然是躲在洞庭湖东岸。我猜一定是白花洲上。”
六怪嘿了一声,道:“五哥怎么知道?”
五怪道:“洞庭湖只有白花洲沙鸥最多,你没听到裘护法说‘面对落霞’么?”
就在这时,那不死医生又道:“小舟如箭,那不是一般渔舟的速度,令狐大侠隐居处从未告人,自然也不会有武林朋友来访,但这小舟分明是一位气功有甚高造诣之人在运气行舟,才能如此神速。于是,令狐大侠微微一怔,低声向他的新婚夫人吩咐几句,飘身下了岸边崖石,迎向那条小舟。”
“那一定是令狐孤的一位厉害仇家了。”七怪忍不住问了一声。
不死医生摇摇头,道:“不是仇家,却正是他的新婚夫人。”
一怪哈哈大笑道:“裘天放,你这故事编得不能自圆其说,分明你适才还说,令狐孤发现小舟飞驶而来之时,他的新婚妻子还在他身边,而且令狐孤飘落岸前还与他妻子说话,怎么他妻子会在小舟之中?”
不死医生道:“真是他夫人,不然那就不能叫做怪事了,只是,那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斜斜的靠在舱中,正面对着岸上,满身是血。”
此语一出,大厅中人全都惊啊一声。
独孤青更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心说:“真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母亲那时还未生下我,怎说她死了?难道生我的是另一个人不成?”
二怪大笑道:“以令狐孤一身成就,绝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就在这一瞬间,武功再高的人,也绝难在他身边将他妻子害死,再把尸身故人他眼前的小舟而不被令狐孤发觉的道理。”
不死医生道:“怪就怪在这里了。令狐大侠当时骇得呆了,先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经他仔细一看,一点不错,容貌、衣着,完全一样,正是适才还在他身边的妻子。”
“真有这等事?老夫绝不相信!”这一句话,是四怪的声音。
“当时令狐孤真正骇呆了,站在舟上像泥塑不雕的一般,自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桃花令主格格一笑道:“自然呀!人家新婚燕尔的骤遭巨变,听说令狐大侠夫人,美艳绝伦,是当时武林中有名的梅仙,人美,武功更好,孤标傲世,多少武林人物想一亲芳泽而不可能呢!”
一怪道:“令主也知道?”
桃花令主抿抿嘴叹道:“他们结婚,传为武林一时佳话,谁不知道呀!”
“嘿嘿,后来呢?”
不死医生道:“那时夕阳西下,湖面上一望无际,又别无舟楫,令狐大侠连人影也没见一个,自然无法去追寻仇人。只有那只小舟,是惟一可追寻的线索。可是令狐大侠将小舟仔细搜查一遍,除了是一只小渔舟外,又别无可疑之物。”
一怪掉头问道:“令主你笑什么?”
菊花令主道:“天下相貌相同的人有的是,衣着相同更是容易办到,何况武林中的易容术,进步得已可乱真。依我想来,小舟中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令狐孤当局者迷,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不死医生肃容道:“怪事还在后面呢!令狐孤在舟中找不着一点线索,只好将妻子抱起,掠身上岸,径自返回他那隐梅居,那知才到门口,又不由大吃一惊,抱在怀中的尸体,竟然滑落在地上。”
全厅中人,立又跟着紧张起来,这次是麻衣神相在说:“是不是他那隐梅居发现了敌人?”
不死医生摇摇头道:“要是如此,也不足为奇了。令狐孤看见的,是隐梅居门口,躺着四个女人,这当然不怪,怪的是四个女人全是他妻子梅仙,相貌衣着,与他抱着的尸体一般无二。”
这真是奇峰突起,连足智多谋的菊花令主和智多星刘伯温也不由堂堂一怔。
独孤青也是一惊,忍不住问道:“那四人也死了?”
不死医生瞪了他一眼,道:“既然你小子不知道这件事,可见你说令狐孤至今仍然住在洞庭,全是谎言。”
一怪哼一声,道:“说下去,等你故事说完,老夫自会迫他吐实!”
不死医生又道:“那四个女人并没有死,只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已!”
生死卜嘿嘿道:“这当真是怪事!难道世间上真有像戏台上唱的‘四五花洞’的故事?闹起狐仙来了不成?”
不死医生接着说道:“令狐孤呆了一阵,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见四女未死,不知其中是否有自己的真正妻子,当下伸手解开她们的穴道。四女一醒,果然像老二所说,全都自认是梅仙,不但容貌像,而且举止语音,四人无一不像,你争我吵。闹成了一片。”
一怪双目精光流动,负手走了几步,忽然哈哈大笑道:“难道那令狐孤就不会从武功及日常生活方面去分辨么?”
不死医生道:“是啊!你老说得不错。令狐孤先是考查四女的武功,那知四女所用武功招式,和功力火候,竟然完全一样,次一步只好像你老适才的说法,分别考问四女梅仙平素的生活动态和隐梅居内的布置情形分别,四女居然对答如流,好像每个都是真的一般。最后,令狐孤竟然用闺房中的隐事,用隔离方法相询,却不料得到的结果,又是一样。这一来,令狐孤算是用尽了方法,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四怪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这真是天下第一怪事,难道真闹狐仙不成?”
五怪嘿嘿道:“后来呢?”
不死医生道:“令狐孤活的分辨不出真假,再检查那个死的,身上也完全跟自己妻子一样,只好暂时将死的埋了,分别将四个活的安置在隐梅居中,自己独居一室,苦苦思索。”
不死医生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暗笑,忖道:“我只要不把紧要之处说出来,你们这些家伙,谁也别想解开这个谜。”
心中在想,口里又说:“令狐孤遭遇到这种罕绝古今的怪事,始终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中十分苦恼。但更苦恼的是四个梅仙你找我拼,我找你打,每人都说她才是真正的梅仙,可是偏偏又难分高下,将一个清清静静的隐梅居,闹得天翻地覆,令狐孤虽是一代剑神,竟也弄得束手无策。”
三怪哈哈笑道:“那只好请伏魔大帝来收妖了。”
六怪道:“听说当年追求梅仙者颇不乏人,必是她嫁给令狐孤后,有人因妒成恨,挖空心思设计想出这幕闹剧,一泄心头之恨。老夫绝不相信世间真有神鬼之说。”
“岂止闹剧丽已!”一怪摇摇头,若有所觉的说道:“这其中必然还有很大的阴谋。”
“是啊!”智多星接口道:“依卑座推测,那人在当时武林之中,必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物。大哥,以后怎样了?”
不死医生道:“事情开始得突然,收场得更突然。第三天的夜里,四个梅仙中,有三个忽然失踪,而留下的一个,却揭穿了死去的那个梅仙的秘密。”
“什么秘密?”一怪似是想急切知道。
不死医生心中暗忖:“你们幽冥七怪,既然与令狐孤非亲非友,又无怨无仇,无故去找人家做什么?哼!说穿了,还不是跟那些人的目的一样,可是当年那些人论武功和计谋,任谁都比你们七个老怪强出多多,但结果全都落了空,事隔二十年,你们再来动脑筋,不是太迟了么?”
不死医生察言观色,隐去紧要之点,说道:“当然那死去的并不是真正的梅仙,还是留下的那一位,终于破坟验尸,从尸体两眉之间那颗胭脂痣上才查出真假来。”
菊花令主冷笑道:“这样说来,那颗假痣,一定是先用守宫砂做成的了,所以才试抹不去,使令狐孤无法分出真假?”
不死医生颔首,道:“对!正是如此,到底令主心思细密,不然又那能瞒得了令狐孤。”
一怪微微颔首,道:“令狐孤后来难道没追究这件怪事生的原因?”
“这也是奇怪的原因,令狐孤对于这件事,不但没予追究,而且讳莫如深,过不了多久,就同妻子双双离开洞庭隐梅居,从此再无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一怪双眉微皱,沉思俄顷,又道:“难道他就不怀疑那位留下来的梅仙是真假么?”
不死医生暗笑一声,口中却说:“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从两人双双隐去一点看来,令狐孤一定确信留下的一位,是真正的梅仙了。”
一怪低头负手缓缓踱步,似是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双目寒芒如电,落在不死医生的脸上。
不死医生心头一震!
一怪冷笑道:“裘护法,二十年来江湖传言从来如此详尽,你又说连令狐孤自己也讳莫如深,不肯张扬,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死医生微微一怔,心说:“要糟!这老怪疑心最重,若然没有令他相信的理由,只怕真会言多必失,惹火烧身。”
当下肃容道:“那年卑座正在洞庭一带行医,有一天我和令狐孤巧遇于百花洲附近,因为过去有过一面之识,他又知道卑座医道尚精,声称他妻子病了,要卑座前去治病。”
“唔!那令狐孤就告诉你这件怪事的经过,是么?”
“因为卑座发现梅仙是惊恐之症,为了了解病由,令狐孤又爱妻情切,才肯将始末告诉了卑职,但却千万叮咛,不得将这事传扬出去。今日你老动问,卑职不得已只好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的。”
一怪口角微微扯动一下,嘿嘿又道:“既是故交,那令狐孤难道未告诉裘护法他迁居何处?”
不死医生身上微微一颤,一怪问这一句话的同时,他那两道眼神,锐利如箭,直逼在他的脸上,使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忙道:“你老明察,当年卑职武功平常,若非他妻子生病,岂能让卑职去他那隐梅居,根本谈不到故交二字。直到他妻子病好,卑职即告辞离去,那知月余后再去他那隐梅居时,已是人去屋空,不知去向。”
一怪将信将疑,嘿了一声,目光移向呆立大厅中的独孤青道:“小子,现在轮到问你了,令狐孤何时何地,将他赖以成名的墨龙剑给你的?”
独孤青听了这没头没尾的故事,真是如坠五里雾中,想不到父亲当年,还遇到过这种怪事!但这怪事必有前因,也应有后果,那前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母亲之故?
至于那后果,会不会与父亲之死有关,以他的理解,那些乔装成母亲的人,必然是有人主使,一怪适才说得不错,那可能不仅是一场闹剧,其中隐有绝大的阴谋,但阴谋是什么?主使的人是谁?又非他现在所能推断得出来的。
但那些女人,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还赔上一条人命,又换得了什么呢?难道目的仅是迫使父亲离开隐梅居?其中颇费疑猜。
因为这些疑窦,忽又想起这幽冥七怪要找父亲的问题,这一点,他和不死医生想法一样,你们幽冥七怪,既与我父亲非亲非友,又说并无仇怨,那么你们找我父亲作什么?是不是与当年主使那事的人.同是一个目的?
一怪的嘿嘿声,将他由沉思中惊觉过来,仍是傲然一笑道:“那令狐大侠不愿有人扰他清修,所以在下歉难奉告。”
“那么你小子适才说他住在洞庭,全是谎话了?”
“不错!那只是为了令狐大侠!”
“嘿嘿!可是,老夫一生问话,从来没人敢不答覆!”
“假若在下坚持己见呢?”
“嘿嘿!那么今天就有你小子瞧的了。”
话声一落,双目寒光闪闪,一步一步向独孤青逼去,双臂缓缓上抬,十指箕张,本来肥胖胖的两只手掌,渐渐的越来越细,而且掌色由黄而白,等他距离独孤青五六步距离停身时,那两只在胸前的双掌,已变成两只枯髅鬼爪,脸上更是现出氤氲黑气,越涌越浓。
独孤青看得心中暗惊,不由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