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画意》第十三章 三女追郎
且说黄鹂伤心了一阵,强自忍着泪水,伸臂推开了天香玉人及千人醉狄明珠,解开了余飞红“截脉分筋”法,回身而去!
余飞红嘘了口气,立起身来,茫然地望着黄鹂背影,半晌,转头看了看天香玉人及狄明珠一眼,飞身出庙,向黄鹂追去。
黄鹂伤心的奔走,两行泪水还未干。一见余飞红追赶前来,停身问道:“你追来干什么?”
余飞红总觉得蓝烟为他吃了三年苦,不论蓝烟目的如何,自己得着她的好处不少,让她这样气愤而去,于心不忍,故追赶前来。他嗫半天,才道:“蓝姑娘对我恩惠太多,我余飞红不是个负义之人,只要你日后心中多有仁慈,对人宽厚,诗画绝功’及‘玉液炼形’口诀,我传给姑娘好了!”
黄鹂只有十七岁,多少带点稚气,小嘴一嘟,道:“谁稀罕你的什么‘诗画绝功’,‘玉液炼形’口诀。”
余飞红一愕,心想这丫头真难捉摸,刚才下我毒手,要的是秘功。现在我甘心给她,又说不要。
他笑了笑道:“姑娘别生气,我是真心情愿传给你,并没有半点虚假。刚才奉劝几句话,也是出于好意,请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这时天香玉人及狄明珠均已来到,分立在余飞红身边,戒备着,恐怕二人说僵了又动起手来。
黄鹂原本是心平气和的,现见天香玉人及狄明珠亲密地依在余飞红身旁,不禁又难过起来!轻叱道:“谁同你在东拉西扯,我要的是我的‘天人合一’秘笈。”
“什么?”余飞红,天香玉人,狄明珠三人同时一愕,“天人合一”秘笈太引诱人了,三人昕来怎不心惊哩?尤其余飞红更是关心,因为这“天人合一”秘笈,根本就是他祖传之物。
黄鹂见余飞红愕着不语,以为他不愿舍弃,乃道:“你不愿意还给我,我也不要了,不过你如果将‘天人合一’功传给这些坏女人,我有本领来找你算帐。”
说着,斜过眼朝着天香玉人及狄明珠看了一眼。
余飞红这才醒过来,忙道:“我没有‘天人合一’秘笈啊!姑娘听谁说的?”
千人醉狄明珠,向来颐指气使惯了,见黄鹂说这些坏女人,显明是指她两人而言,她娇笑一声插上嘴道:“哟!小妹妹,别出口伤人啦,谁是坏女人,谁又是好女人?”
黄鹂见狄明珠反唇相讥,乃问道:“你是谁,看你那妖声妖气就不顺眼。”
她转过头对余飞红接着说道:“你不但是个登徒子,还是个说谎小人,亏你还在江湖上立姓扬名:真是羞死了!”
千人醉狄明珠一听这丫头骂她妖声妖气,不由大怒,上前几步,道:“你问姑奶奶是谁呀?站稳了,告诉你别吓得倒下去。我是紫阳岭水龙吟狄公展的妹妹狄明珠,外号人称千人醉。看你神气,手底下大概有两手,你到底是谁?”
余飞红听黄鹂说他是登徒子,说谎小人,正要申辩,狄明珠可不容他有开口机会,先接了上去。
在狄明珠说完,黄鹂也抢在他先头道:“我吗?乃是无名之辈,要不我们来比划一下。”
狄明珠想在余飞红面前讨好,乃道:“好,让姑奶奶教训教训你。”
话音未了,欺身便进。
余飞红忙一闪身,上前挡在狄明珠身前。他直恨她多事,自己一肚子冤屈没有说出来,她倒与蓝烟动起手来,他一急,连忙上前阻拦着狄明珠。
黄鹂却会错了意思,以为余飞红怕狄明珠敌不过自己,上前代她出手,不由气往上冲,道:“也好,你代那妖女人接我几招试试看?”
余飞红正要分辩,黄鹂双掌已向他拍来。劲力十足,又快又猛。余飞红不愿意同她动手,正要侧身闪躲,黄鹂双掌拍出一半,马上收回,道:“谁愿意同你真动手,伤了你,又得叫你两个心上人伤心痛哭了!”
她苦笑了一下,转身向深山中奔去!
余飞红一愕,心说:“这丫头真难捉摸。”
他转身望了天香玉人及狄明珠一眼,立施起轻功追踪下去!
天香玉人在宝华寺被周俊文迷住,后被黄鹂将周俊文错认为余飞红把他救去,天香玉人一颗心似乎被周俊文带走。她打发两个徒儿回山后,自个儿来寻找周俊文。这天刚来到破庙,狄明珠也适于是时寻到此地,二人本不是一道,而且也不认识。
狄明珠是在山峰上躲着看要饭婆婆同她哥哥水龙吟决斗时,见余飞红忽被一个少女掠去,乃在要饭婆婆及水龙吟之先追了下来。刚来到破庙,就发现余飞红正受着“截脉分筋”痛苦。在庙门口她虽看见天香玉人,但来不及去注意她,一阵伤心就扑进庙去!
现在见余飞红走脱,忙拔步追下。
天香玉人也只好随着跟上!
且说黄鹂一气之下,不理余飞红而去。她是个奇女子,轻功绝高。伤心的不愿意让余飞红追上,立施起绝顶轻功,身形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前疾飞。余飞红虽然轻功已登峰造极,要想赶上黄鹂,可仍差得很远!
转了几个山头,就将黄鹂追脱了
当然,天香玉人及狄明珠,更不知被抛脱在后面几许了!
余飞红将黄鹂追脱,茫然地叹了口气,只得停下身形,翘首望天,心头涌起无限感慨!
十五年前,卧龙山庄惨遭剧变,毁之一炬。当时,还以为父亲司空明月被敌杀害,不久前方知道父亲已逃出一命,隐于九岭山秘谷中。在我无意闯到秘谷时,哪知慈父已死,未能谋得一面。忠心老仆铁鞭浑汉于吉臣告诉我毁家之恨,乃是绝命谷水母高所为。我恩师残身之恨,亦乃水母高所赐。然而水母高已破除武功,并对我有传授“玉液炼形”功及输千年鳗血之惠,这仇叫我如何去报哩?
蓝烟对我有三年苦心,我不应该太过伤她心,这笔恩怨,如不了断,心何以安?
紫阳岭谢翠凤痴心可怜,她是个伤心人,虽然她将我错认为周俊文,一片心意是值得令人同情的!
水龙吟狄公展狄明珠兄妹,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为了我家毁人散,这些恩怨也不能一丢而忘。
东海莲花岛要饭婆婆,同我有什么过节,巴巴的来到此地寻我生事,中间定有原因。
周俊文那个恶徒,我不能放过他,必得找他算帐,还有于吉臣管家,现在何方?亦是令人放心不下。
最后,又想到生下他不到一岁而失踪的母亲是生是死,也无从得知!
千头万绪,纷绕在心头,沉思一阵,最后决定,先返回湖北大洪山看看残废的师父,再作计较。
他在返回大洪山之前,先到于吉臣所居秘谷去了一趟,在慈父墓前祭奠一番后,又到宝华寺,向智空老和尚解释过去一切,丢了些银子,请老和尚留待于吉臣。
这些事办妥后,终不放心谢翠凤的安全,又转到男奴阁踩探一番。
男奴阁是个神秘所在,男奴阁主是三个武功出奇的女人。
余飞红为了免招麻烦,在男奴阁附近偷偷一打听,知道谢翠凤已安然无恙留居在绝命谷,他就没有现身。
哪知他的行踪已被男奴阁人发现,在男奴阁正要来捉拿他时,他乘机先逃走了。因此,周俊文一返到男奴阁,男奴人错把他认为余飞红而将他囚禁起来,因为周俊文回到男奴阁却忘记将余飞红的人皮面具除掉。
至于男奴阁是个什么所在?周俊文,谢翠凤后事如何?留待以后交待,此时暂且不提。
且说余飞红办完了这些事,即离开九岭山朝湖北奔去。沿途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数月即到达大洪山。
余飞红三岁时即被恩师收养,情若父子,一别三年多,心情激动得无法控制,恨不得插翅飞到师父身边,以慰师心!
哪知他上得山来,奔到师父居处,只有黄土一坯,墓碑一座,下面写着:瑜珈门第十二代弟子风云大侠洪明之墓。原来他师父已死了!
余飞红不相信他的一双眼睛,再仔细一看,可不是风云大侠几个字清清楚楚摆在眼前,
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人即昏倒在地!
过了许久,才悠悠醒转来,一定神,身边有两个老人及一个老妇人正看着他。
余飞红一见这三人,又“哇”地一声哭了,跪在三人面前,泣道:“三位师伯,我师父怎样死的?死了多久?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两个老者一名青衫客李长英,一名逍遥子黄谷,老妇人名恨姑白淑贞。同余飞红师父风云大侠洪明为刎颈之交,自称为大洪山四友,故余飞红以师伯称之。四人除了洪明武功较高,其他三人均甚平凡。
青衫客李长英慈祥地拉起余飞红,大家进入茅屋内。就座后,李长英才告诉他道:“孩子,你如果早来几天,也许你师父不致于死在那恶魔手中,只恨我们武功平凡,当时不能保全你师父一命。”
恨姑白淑贞接着道:“孩子,你一去三年,你师父日夜惦记着你,想不到终不能会一面,他就被人所害了!”
余飞红现在所急的是害死他师父的人是谁?忙问道:“三位师伯,到底害死师父的人是谁?”
逍遥子黄谷叹了口气道:“唉!孩子,我们真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师父,连杀害你师父的敌人都未得见一眼。”
余飞红心头一急,问道:“难道一点特征都没有?”
青衫客李长英道:“这恶魔武功绝高,你师父虽然残废半臂,论起武功,仍非武林一般高手所能匹敌,哪知竟轻易地死于恶魔之手。死后,我们检查伤痕,在前胸上发现一个红色足尖朝下的女人脚印,那大概就是致命伤了!”
余飞红听了这话,纳闷已极!以师父内外双修之功,虽断一臂,不致于就死在一脚之下,如此看来,那女人武功定必了得,不然,一脚岂能伤我师父性命?
这女人是谁哩?无姓无名,凭这一个脚印,教我如何去寻她复仇哩?
恨姑白淑贞见余飞红哀痛的沉吟不语,乃道:“好孩子,你也别急,几年来在外闯荡,武功一定不错了吧?只要你学得一身武功,何愁寻不到仇人?”
原来余飞红三岁时被他师父救回大洪山,发现肚兜上刺有司空白云四个字,风云大侠即知道他是江西杨柳湾卧龙庄司空明月之子。他同司空明月有极深的渊源,司空明月被害之事,他也打听清楚是绝命谷水母高所为。他师父因此替他另取了一个名子叫做余飞红。就是好友青衫客等人也不知余飞红身世及真姓名。
风云大侠虽将真姓名告诉余飞红,对于他的仇人水母高可没有说出,恐怕他武功未练好,少年人心性一负气去寻仇,反而被害,这也是他师父的一番苦心!
余飞红只简单告诉了三老在外经过,后又在师父墓前哭了一阵。三老嘱余飞红保重身体,不要过于悲哀,遂转身而去!
三老各有几间茅屋,均相距不远。
余飞红休息一阵,想着师父平日对待自己之恩惠,难过万分!因过度伤心,又加上沿途劳顿,不觉昏昏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他做了一回内功,逍遥子黄谷同恨姑白淑贞二老慌忙的跑了来。一见余飞红大叫道:“你大师伯昨夜被人害死了!”
余飞红心头一震,来不及细问情由,随着二老向李长英居处奔去。
青衫客李长英可不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余飞红仔细检查伤势,仍然是前胸上一个足尖朝下的红色女人脚印,其他一无伤痕。
逍遥子黄谷恨姑白淑贞不由“咦”了一声,道:“又是她!”
余飞红猛然回过头双眼布满血丝,暴问道:“她是谁?”
恨姑叹了口气,眼蕴泪水,道:“还不是杀你师父的那个女人!”
到了第七天,余飞红正巡察过恨姑白淑贞居处,转到逍遥子居所时,逍遥子黄谷已遭人暗杀了,仍是胸口上一个脚尖朝下的红色女人脚印!
大洪山四友,现在只剩下恨姑一人,余飞红痛苦万分。第二天,他独自在附近山谷中寻找敌踪,奔跑了一天,没有寻出一点痕迹。
到了日要落山的时候,在一条黄土路上,发现许多手印。
他不知道这些手印,是如何印在路面上的,觉得有点奇怪。
此刻天色已晚,他不放心恨姑白淑贞,只得回转茅屋,吃了晚饭,他奔到恨姑居处隐藏。料定那魔头决不放过恨姑,迟早要到此地来。哪怕是一月一年,余飞红已下定决心每夜在此等下去。
时间易过,转眼就到二更。这个时候,正是夜行人出没的时光。他身边的青锋剑早已被周俊文得去,只好将师父的一柄古剑带着。他紧扎了一下衣襟,拔出长剑,纵上树梢向四周打量。
他耳目极灵,目力能看到二十丈以外。这又是月明之夜,对于更远一点的草木山峰,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特别注意那一条黄土大路,因为在那路面上,曾发现许多怪手印。
这一着,倒被他计算到。不久,果然发现有个奇怪的东西在那大路上奔来窜去,有时飞跃到山峰。
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因为相隔有数十丈以外,余飞红无法看得出真相来。他又怕离开茅屋,恐那恶魔乘机而来杀害恨姑。
他竭尽目力望去,才看出一点头绪来,那确实是一个怪物。长长的两根黑柱,向上耸立,下面也有一对,比两条人腿短一点,中间一段人身。
那怪物,就全凭着那两条短柱,纵崖跃岭,如履平地。他好奇得紧,奔回茅屋,将恨姑叫醒,告诉所见,恨姑也感惊奇,拿着一把长剑,随着他向那怪物奔去。
奔不多远,忽然发现左面山峰上有两条高大人影,及一个瘦小人影快如飞向那怪物奔去。余飞红不由轻轻“咦”了一声,那两条高大人影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
恨姑也发现了那个怪物,同时也看见那三个夜行人。二人一打暗号,立隐起身形来。对方是敌是友,在未判明以前,最好是不现身为宜。
二人一面前进,一面注意着。那三个人影忽然不见,但见那怪物仍在当地跃来跃去。
这时余飞红已看清那怪物真相了,原来是一个倒立着的女人。
这一下,可将余飞红惊讶得愣在当地了!再没有见过比这更奇怪的事了。那人却是以手代脚,飞来跃去,快逾疾风。
比一个绝高轻功的人用两只脚奔窜得还灵活敏捷!
恨姑功力平凡,看不清是人是怪,余飞红将所见告诉了她,她也骇然!
二人又向前奔了一程,隐伏于山崖之后,余飞红对那怪物已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女人,长发垂地,穿一身黑衣,面色苍白枯瘦。眉目仍无法看得出来!
倒立的怪女人,突然一个翻身顺立起来,侧着头,向大路左边侧耳静听,她似乎发现了附近有人。
她听了一阵,又一个倒立,双手如飞,向左面一座崖石奔去。一到崖石,突然腾身空中,手中忽现出一根三丈余长的竹竿,“唰”地一声,朝崖石后打去。
在她竹竿打出,崖石后忽抖出一匹白练,长约一丈五六,向竹竿卷去。
怪女人一听那匹白练,似乎一怔,猛一沉腕收回竹竿,人在空中一拧腰,飘退回去落于路边,仍然倒立着。
这时,崖石后窜出一个高大伛偻的婆婆,余飞红一看,不由愕然,来人原是莲花岛要饭婆婆。
在要饭婆婆左边草丛中,还现身二人,一是紫阳岭水龙吟狄公展,一是要饭婆婆徒儿散花手谢筝。
这二人在九岭山连袂追赶余飞红,没有追上。后来,在宝华寺从智空老和尚那里得知余飞红行踪,要饭婆婆便带着散花手会同水龙吟三人向大洪山奔来!
要饭婆婆因徒儿散花手有被奸淫之恨,水龙吟因有爱妻被引诱而逃之仇。因此,他们不远千里,赶到大洪山来。
他们刚到大洪山,还未寻着余飞红,就遇上了这个怪女人。
这怪女人是谁?当然是云裳仙姬水母高。
水母高在江湖上是响当当,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认识她。水龙吟及要饭婆婆,乃武林有数人物之一,对云裳仙姬哪有不认识之理。可是,他们竟然不认识她了!因为水母高不但没有往日丰彩,且古古怪怪倒来倒去,不是一个常人态度。同时双眼深陷失明,同过去完全变成两个人,所以两人不认识她了
当然,余飞红也未认出她是绝命谷的水母高。
要饭婆婆三人,因发现这个怪人,为好奇所引而来,并未存心同水母高为敌。哪知水母高因错练“天人合一”功,走入岔道,性情更改变了!她本是个急躁性子的人,接连受了许多打击,更变得暴戾怪僻!
她双眼虽瞎,两耳却极灵,一听出崖石后有人隐伏,故暴身进击。哪知一招出手,对方一丈五六白绸长袖抖出,含着无穷真力,知道遇上高人。不敢大意的退下,再作打算。
要饭婆婆等三人窜出后,仔细向水母高打量去,这女人不但奇怪的双掌撑地倒立,而且双目失明。像这样一个双目失明的倒立怪人,竟有如此功力,真是匪夷所思!适才那一竹竿,若非是要饭婆婆,如果是功力差一点的人,哪有命在?
要饭婆婆亦是个趾高气扬的人,在江湖中到处受人尊敬,从未有人敢对她吐一口大气!
此时水母高无缘无故向她攻了一招,哪忍受得了?窜出后,左手长袖如一匹白练,疾如流星向水母高双脚卷去。
要饭婆婆在武林中两只长袖,不知打倒多少高手?这一卷之势,要是功夫差一点的人,决难逃过。水无吟及隐伏着的余飞红恨姑等人,都替水母高捏一把汗!
哪知水母高,左掌向地一撑,双腿一曲,“嗖”地一声,不知怎地人就闪到要饭婆婆身后,轻易地躲过了一招。
要饭婆婆长袖抖出,不见人影,心头一怔,万想不到这个以手当脚的怪物,身法如此之快。在她拧腰转身之际,水母高右手三丈来长竹竿,已在她身后横扫过来!
要饭婆婆大惊!左袖还未收回,立将右袖向后一拂,硬向水母高竹竿卷去,接着双脚一点地,人如脱弦之弩,直射出去。
水母高竹竿扫出,只用上一节,早料到对方必用长袖向后卷来,竟未上当被她卷着。她这竹竿,是用三节连成,中间用钢环连扣;这竹竿,亦不是普通之物,乃是千年紫竹,坚逾钢铁,就是宝刀宝剑,也不能削断。
水母高不但料定对方长袖后卷,而且还知道对方必借长袖后卷之势,人向前跃。
果不出她所料要饭婆婆长袖抖出,人即向前跃去!水母高大喜,左掌向地面一撑,如影附形的追了下去,右手竹竿,三节一并抖出,竿头直向要饭婆婆命门穴点去。
她这身法之快,出手之猛,及认穴之准,令旁观众人吐舌!尤其散花手谢筝关心师父安危,不禁惊得呼叫出声来!
要饭婆婆人向前纵跃,忽听身后风声飒飒,一股劲力直袭命门穴,又是一惊!人未落地,身形一侧,勉强将竿头躲过。饶是她闪避得快,一件大红花面缀长衫背心被竿头唰地一下,刺破一条长口!
要饭婆婆虽躲避过这一招狠的,但人也被捉弄得灰头土脸,立时一张老脸变为铁青。身形一侧过,伸出左掌五爪,快如闪电向竹竿抓去。右臂骈指如戟点水向水母高大腿背委中穴。
水母高三节竹竿随着身形抖出,拿准了必点个正着。哪知竹竿抖出落空,知已不妙,忙刹住身形。
她刹身虽快,但人已面临要饭婆婆身前不远,赶忙将竹竿收叠,正要向左侧纵开,哪知终于慢了一步,要饭婆婆中食二指已点到她腿后委中穴上。
委中穴在腿背膝盖骨之正后方,大腿骨与胫骨接合之处,即膝内弯之中间骨缝。一经点中,人即晕倒不起!
要饭婆婆这一避招出招,动作虽快,但瞒不过旁观高人之眼,水龙吟及余飞红二人,看得清清楚楚,禁不住替水母高担下一份心事!
要饭婆婆高兴万分,中食二指一点上对方委中穴,并随声喝道:“还不与我躺下?”
哪知水母高并未躺下,只见她仍倒立原地,一双足连环向要饭婆婆前胸踢去,出招之快,威力之猛,无与伦比!
要饭婆婆出手未能将水母高点倒,众人大骇!难道这个一怪物已练到穴脉能自行封闭之境界?武林中能练到这种功夫可说绝无仅有t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哩?
伏在暗处的余飞红此时心事重重了,他固然一面被水母高自行封闭穴道所骇,另一方面他可发现了一点秘密。在水母高双脚连环向要饭婆婆踢出这一怪招,忽想起师父师伯死时之伤痕,每人胸口上,不是各有一道脚尖朝下的红色女人脚印吗?不是这怪女人还有谁?
想到这里,禁不住全身血液沸腾起来!
水母高难道真的练到穴脉自行封闭吗?不可能,她就是得着“天人合一”真传,也无法做到这一地步。
为什么要饭婆婆明明已点中她委中穴,她却仍若无其事,的不但不晕倒,反而全力反攻,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原因说穿了一点也不令人惊奇!
要知道水母高自错练“天人合一”功,全身血液气脉是逆流的,穴道已变换了方向,不在原来的位置,哪能将她点倒?众人不明白这个原因,故而大骇!
要饭婆婆二指未能将水母高点倒,心头虽大骇,意志并未乱。她一生中不知经过多少生死决斗,经验丰富,一招不着,人即向右闪跃,水母高连环双脚踢出落空。
水母高得理不让人,嘿嘿两声,听风辨位,紫竹竿向地一点,人即腾跃空中三丈。紫竹竿一抖,如万条青蛇,滚滚向要饭婆婆劈来!青光闪烁中,隐含雷鸣之声!
要饭婆婆连失三招,怒气填胸,两条长袖如两条游龙翻滚着,逼得水母高不能近身,只得在空中一拧腰,退落地面,这次她可屏息闭气顺立着。在月光下,只见苍白的脸上两眼深陷,满脸污泥,连口鼻也分不出来。长发乱蓬蓬地披拂在两肩,如果是个胆小的人,见了,怕不将她认为魔鬼吓掉魂才怪?
要饭婆婆这一来,气可大了,蓦地一个高大身躯,渐渐缩小了一半,全身骨节“噼啪噼啪”暴响。余飞红一见,知道要饭婆婆要施出绝功!不知为什么原因,忽对水母高担起一分心事来!
这时,水母高因顺立闭气过久,当下又翻身倒立。正在她倒立之际,要饭婆婆神号鬼哭之声已然发动!
她这一神号鬼哭,立时天地昏暗,日月无光,令人全身血液有翻腾之感!
余飞红及水龙吟因内功精湛,抱元守一,尚能稳住心神。
恨姑白淑贞因隐伏之处较远,没有受其影响。散花手谢筝因与师父心灵相通,根本也不受其侵害。而且要饭婆婆神号鬼哭之声,是针对着水母高而发,水母高功力再高,怎能敌要饭婆婆数十年内功修为,不被所制,决不可能。
哪知事实竟出乎众人意外,水母高倒立当地,屹然不动,无所事事一样,毫不受一点影响,仰起头侧耳静听!
这一来,众人不但惊骇,且生敬意,这当面之怪女人,显然是风尘中盖代奇人!
其实,他们所见不多,故不明了个中道理。水母高因血液气脉逆流,根本不受外来魔力侵袭,并不是她内功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假如不倒立,早已受其侵害了!
要饭婆婆使出最后绝着,不能将水母高制住,知战胜已无望。只有借机收手,停止呼号,向水母高道:“你是何方高人,恕我东海要饭婆婆眼拙未能识荆。”
她的语气,十分缓和了!
水母高仍然倒立着,嘿嘿干哼了两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区区乃云裳仙姬水母高也!”
此言一出,余飞红及水龙吟二人同时心头一震!各暗自称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