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侠》第四十二章 凶相毕露
白玉棠的脸上多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道:“二位是否能给老朽个薄面,改日再行解决?”
李娇娇道:“外公,你别再揽事了,今天这些事本来可以不必发生的,都是黄三谷存心要借这个机会立威风,他可曾给您留过一点面子?”
黄三谷有点不好意思道:“李姑娘这话太过分了,黄某对白老爷子一向十分尊敬。”
李娇娇冷笑道: “算了吧,黄先生,这话对别人说还可以,岭东白家堡是我每年必来的地方,我还有不清楚的吗?今年在这儿负责接待的,哪一个是以前的旧人,上下都是在你的控制之下,你还好意思说这些!”
黄三谷道:“敝人与白老爷子联手以来,由于事实需要,人手颇感不敷,凡是岭东的人,因为经验较丰,颇堪借重,都分派到各处高就了。”
李娇娇冷笑道:“话倒说得好听,事实上也不错,我外公手下的旧人都担任了较重要的职务,但是哪一个是独当一面的?上面都是你的人把持一切,把话说开了,你无非是利用那些人作牛马而已。” {黄三谷也冷冷笑道:“李姑娘的嘴真厉害,黄某不得不承认,白家堡的人都是担任次要的职务,但黄某绝无私心,用人惟才,如果真有人能独当一面,黄某绝不埋没人才,问题是他们担负得了吗?”
这番话大大地伤了白玉棠的自尊,脸色微变道: “黄老弟,这么说来老朽手下全部是些酒囊饭袋了?”
黄三谷一笑道:“白老不必多心,黄某是就事论事。但白老手下的那些人,的确是疏于栽培,难当重任。况且每次人员调动时,黄某都征求过白老的同意,且将职务的重要性申述明白,白老自己也以为他们担当不了。”
白玉棠愤然道:“我事前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局面。”
黄三谷笑道:“黄某在发动之前,早已筹思妥当,准备开创的局面就是这么大,要干就得轰轰烈烈地干。”
白玉棠垂头无语,李娇娇愤然道:“外公,你干吗要受他的挟制?了不起跟他拆伙,把人都撤回。”
白玉棠一叹道:“孩子,你是不懂的,我何尝没打算过,可是局面大得令我无法想象,我手下的那些人,连你几个不成材的舅舅在内,他们几时有过这么显赫的机会,即使是听人驱策,也心甘情愿,因此他们都不听我的话了,这次我过生日,除了你大舅入赘丁家,担负起太极门的要务,还能抽空赶来给我磕个头,其余几个连影子都不见。”
李娇娇似乎没想到情形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怔了一怔道:“金蛟二舅呢?他不是回家了吗?”
白玉棠愤然道:“别提这个畜生,他不是我的儿子了。这次他把尤掌门人带来,我竟毫无所知,由此可见……”
莫九娘笑道:“白老爷子,这可怪不得白二爷,他是个公私分明的干练人材,这事是我一手负责的,连社主都不知道,自然不必麻烦您老人家了。”
黄三谷笑道: “白老,我办事一向是分层负责,各有所司,由主事人向我负全责,你我只要坐享其成,何必去管那么多呢?”
白玉棠怒道:“无论如何白家堡到底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办事处,他们把人带来,我有权知道。”
莫九娘道:“老爷子,话要说清楚,人是由长江水寨带来的,可没有利用白家堡的名义,用不着您负责。”
李娇娇道:“可是我们到长江水寨时,黄三绝却一口推到金蛟二舅头上,这又该怎么说呢?”
莫九娘微笑道:“李姑娘,黄三绝虽是社主的胞弟,但你也清楚他当不了家,他落在你们手中,社主已有了交代,杀留听便,他的话怎能作数?长江水寨的真正负责人是我,有什么话你找我谈好了。”
语毕将脸一偏,转向白玉棠道:“老爷子,劫持尤掌门人虽由二公子主持,却是我的主意,如果您实在不满意,我也可以不管,由您做主好了,您又将如何交代呢?尤掌门人是一门之长,被劫持来此,您就是杀了白二爷,人家也未必会满意,您是否舍得这么做呢?”
白玉棠愤然道:“这个胆大妄为的畜生,杀之不为过。”
莫九娘一笑道:“您打算这么办,我当可遵命,一个时辰后,我叫人拿了他的脑袋向您交差。”
白玉棠道:“为什么要你们杀,把他叫来我自己动手。”
尤俊达连忙道:“白老英雄,这不过是个误会。”
莫九娘却笑道: “白老爷子,您要处置白二爷,我们可以照办,可不能叫他来,因为我刚叫他去办另外一件事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他的行迹是我们业务上的秘密,我不能暴露,只能间接执行您的命令。”
白玉棠怒道:“我自己的儿子我都不能管了。”
莫九娘笑道:“谁说您不能管了,您要他的命,我们都可以遵行代办,问题是您下定了决心没有?”
白玉棠刚要开口,李娇娇道:“外公,算了吧,二舅也是在人指使下才做那些事的,归根结底,问题的重心还是在这儿,您让我们自己解决了吧!”
白玉棠颓然无语,莫九娘就笑笑道:“如果只为尤掌门人的事,我与尤姑娘一战就可以解决,如果秋鸿山庄一定要插手,·我们也不推辞,但解决的方法可不如此简单,社主虽然不便干预,九华剑社还有别的人呢!”
楚无情觉得这批人实在狡猾透顶,乃冷笑道:“可以,事情一桩桩地来,现在你们先解决好了。”
莫九娘拔剑向尤惜惜道:“尤姑娘,我们这一阵耽误得太久了,在开始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多考虑一下,答应黄公子的婚事,化干戈为玉帛。”
尤惜惜沉声道:“你别做梦了,告诉你一件事,别说出头做媒,就是黄三谷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击败了我也没有用,我师门还有别人呢。”
黄三谷忙道:“尤姑娘这等年纪即有如此造诣,令师必定是一位绝顶高人,尤姑娘能否见告?”
尤惜惜冷冷地道:“不必,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除非我死了,我恩师自会出头找你们。”
莫九娘笑道:“尤姑娘不要以为这是一个人的事,你身上还背着岷江水寨的几百条人命呢。”
尤惜惜愤然出剑进击,莫九娘架后迅速回了一招,两个人就斗在一起。以剑术造诣而言,两人倒是不相上下,互相有攻有守,而且都是守势后接上攻势,一来一往,互递到三十招后,楚无情的眉头已皱了起来。
李娇娇忍不住道:“大哥,你看尤姐姐会胜吗?”
楚无情摇头道:“不会,能支持到百招之外就难得了。”
李娇娇不以为然地道:“我的看法不同,尤姐姐的招式比她精妙多了,这个莫九娘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招!”
楚无情轻叹道:“关键就在此,莫九娘用的都是通常可见的俗招,却能化俗为奇,这证明她的造诣很深。”
李娇娇道:“光凭那些俗招可击不败尤姐姐的。”
楚无情道:“是的。这些招式太普遍了,俗得人人都知道趋避之法,所以她总是用来应付攻势,同时也松懈惜惜的戒心,等惜惜以为她的能为不过如此时,她的精招突出……”
李娇娇道:“这是个很费劲的战法,而且也相当冒险,万一她的招式解不了尤姐姐的攻势呢?” .楚无情道:“她敢采取这种战法,自然有相当把握,你没有看见她每一手都能及时回攻吗?这证明她进退之间仍有余裕,最多在危急时把攻招再化为守势而已。”
李娇娇不解道:“九华剑法的路子以辛厉快速见长,她何以要采取拖延的战法呢?”
楚无情道:“这很显而易见的,九华剑式已经展示过多次了那些精招未必再有效,而她对惜惜的剑路却毫无所知,只有利用这个方法来加以了解,摸准路数后再以精招制胜,这样也避免绐我们看得太多,因为她明白,今天并不是战胜惜惜后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李娇娇忧形于色道:“那我们也得准备一战了?”
楚无情轻叹道:“是的。就算惜惜能胜过莫九娘,我们也是难辞一战的,除非把他们全数击败,今天很难平安离开此地。这一次我们实在来得很轻率,都怪我太过聪明,以为他们想利用你外公来压我们。”
李娇娇道:“别的人倒不在乎,最难斗的是黄三谷,楚大哥,你有几分把握能胜过他?”
楚无情道:“我一分把握都没有,但黄三谷今天不会下场的,否则他就不会叫莫九娘出面了,一切的事分明由他主使,他却退过一边,就是要预留退路,我们只是一批后生末进,不是他争雄的对象。”
李娇娇道:“只要黄三谷不下场,我们还怕什么?”
楚无情叹道:“你错了,今天在场的人,多半是在泰山剑会上没露过底的,这批人才是黄三谷的得力班底。”
李娇娇表示不信,可是场中高下已分。
战至一百二十招时,尤惜惜见久战无功,心中焦躁,精招突出,一剑斜撩,手法精绝之极。莫九娘退后稍慢,被剑刃抹破了外衣,肩头也出现了一丝血痕,可是她回手连攻三剑,疾若电光石火,第二剑就击落了尤惜惜手中的兵器,第三剑逼住了她的咽喉笑道:“尤姑娘剑术精绝,但搏斗的经验还差了一点,一击得手,并不表示你胜了,必须将对方真正地控制在剑下才算数。”
尤惜惜的脸色略见苍白,但神态十分从容道:“莫九娘,你别得意,虽然我的剑被你击落了,并不表示我剑技不如你,因为我心中未存杀机,才给你一个得手的机会,否则先中剑的是你,哪有反击的机会?下次就有你看的了。”
莫九娘笑道:“你还想有下次吗?”
尤惜惜道:“除非你现在杀了我,不然总会有下次的。”
莫九娘哈哈一笑道:“不可能了,我现在就用剑逼住你,由别人将令尊再度请到九华去,你若答应了黄少爷的婚事,自然不会再恨我这个冰人,不然的话,你们父女俩一起到泉下做伴,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找我比剑了。”
说完一偏头道:“谈秋,你把尤老英雄请出去。”
谈秋是个中年人,一脸冷漠,全无表情,缓步走过来道:“尤老英雄,车已备妥,你也是一门之长,总不愿意被我押着出去吧?互相留些体面吧!”
高强愤然起立道:“要带走家师可没有这么容易。”
谈秋看都不看他,鄙夷地道:“高强,在水里你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在陆地上你连条泥鳅都不如。”
高强差一点就想发作,但对座的楚无情朝他摇摇头,他忍了一下来道:“很好,我就坐着不动,看你是否有本事把家师带走。这儿是白家堡,不是你们九华山,白老英雄的寿堂,还不是容你们横行的地方。”
尤俊达连忙道: “高强,我们自己的事不可牵连到白家堡;尤其在白老英雄的寿辰,更不可失礼。”
这师徒两人话都说得很厉害,一个明扣,一个暗扣,使得白玉棠十分为难,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
黄三谷也不弱,微微一笑道:“白老爷子,岷江水寨的人并不是专诚给你祝寿来的,因此你大可不必理会。”
楚无情接着笑道:“对,老爷子,今天是您老人家大喜的日子,实在不必动气,如果有人对您不尊敬,我与娇娇就足够把他们打发的了。”
谈秋一横眼道:“阁下是存心插手了?”
楚无情道:“尤老伯此刻坐在我们桌上,你想把他老人家请走,至少要跟我们打个招呼才是。”
谈秋冷冷地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声。”
楚无情一笑道:“请,只是尤老伯年事大了,又被拘困了几天,精神不太好,你可得对他老人家客气些。”
这番话不着边际,令人莫测高深,谈秋倒是怔了一怔,沉思片刻后,还是向前一步道:“尤掌门人请吧!”
尤俊达看看楚无情,见他作了个不必理会的表示,乃道:“老朽离家日久,急于回去看看,九华之行不必去了。”
谈秋沉声道:“这不是请你去做客,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尤浚达道: “那就是要用强了?老朽等着看看阁下的手段,光凭你几句大话,还不能吓倒人。”
谈秋笑了一声,伸手想去拉他,可是手才伸出一半,楚无情的手已按上了剑把,高强也做了个类似的动作。
这两个人都有出手之意,莫九娘道:“谈秋,你还犹豫什么,我不相信九华的技业连一招都挡不了,只要你能挡过一招,把人带出来,以后自然会有人接手。”
谈秋顿了一顿才道:“九娘,我不懂,既然你准备把尤俊达带走,刚才又何必送他出来呢?”
莫九娘沉声道:“为了立威,也表示我们九华剑社随时都有把任何人带走的能力。”
谈秋这才不说话了,停了片刻,他又伸手去拉尤俊达,尤俊达自然不甘受他威胁,举掌下切去斩他的脉门。谈秋倒也不弱,手指一翻一搭,竟然反扣在尤俊达的腕部脉门上,手指微一用力,尤俊达但觉全身一麻,身不由主地被他牵得站了起来,高强忍无可忍,一剑挥下。
谈秋早已作了准备,单腿一抬,踢起一张椅子,使高强的剑砍在椅子上,楚无情电疾出剑道:“留下来。”
谈秋哈哈一笑道:“不见得。”
他的动作也很快,左手扣住尤俊达不放,右手的剑出了鞘,绞住了楚无情袭来的长剑,楚无情一笑收剑而退。
谈秋却看见眼前青光一闪,还没有什么感觉,人已撞跌出去,撞向莫九娘身上,莫九娘不得不伸手将他托住,尤惜惜却趁机脱离了她的威胁,滚地拾剑跳起。
而其中最惨的还是谈秋,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左手痛不可当,抬起手来一看,只剩一只秃腕了。
整个手掌被斩断了下来,还留在尤俊达的手上,而李娇娇正笑吟吟地持剑看着他,显然刚才一剑断掌以及一脚将他踢开,都是李娇娇所为。
莫九娘将谈秋一手推开道:“你真是蠢材,明明知道那边有三个人,为什么不提高警觉,让人把手砍了?”
谈秋咬牙忍痛,运气止血,顾不得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撕下自己的衣服,借着牙齿的帮助将伤处包好,然后才道:“这还能怪我?我一个人过去,等于以一敌四,一半靠眼睛,一半只好靠耳朵听,李娇娇坐在我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没有听见她拔剑出鞘的声音。”
莫九娘怒道:“你是死人不成?”
李娇娇冷笑道:“莫九娘,你别神气骂人家,你一直在注意我们这边,可知道我的剑是什么时候出的鞘?”
莫九娘被她问住了,谈秋也在看着她,如果回答不出来,确是很丢人的事,但她实在不曾注意。
顿了一顿,她只能忖度情势,猜测道:“你是随楚无情同时拔剑的,因为谈秋只注意楚无情,而忽略了你。”
谈秋立刻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我耳朵是最灵敏的,一个人在我面前拔剑,绝不会听不见。”
李娇娇冷笑道:“两个人拔剑跟一个人拔剑的声音不同,你的耳朵既然很尖,为什么听不出来呢?”
谈秋无奈道:“在那个时间我注意不了这么多。”
莫九娘愕然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
黄三谷道:“他们同时拔剑,你是看见的还是听见的?”
莫九娘怔了一怔才道:“我既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但在我的判断中,只有一个可能,谈秋的耳目聪明,警觉性很高,其他的情况很难逃过他的耳目。”
黄三谷冷笑一声道:“李姑娘外号火娘子,性子是最急躁的,你用剑比住尤惜惜时,她的剑已出鞘,但被楚无情压住了,所以才以手握剑,放在桌下一直没有动。”
众人俱都一愕,李娇娇本人尤为惊诧,因为黄三谷的话说得完全对,也可以见得他察事之精微。
莫九娘怔了片刻才道:“社主既然早有所觉,为什么谈秋过去时不提醒他一声呢?”
黄三谷脸色一沉道:“现在才提醒你们就太迟了吗?在训练时,我不是再三告诫你们,笔划要密,行事须稳,即使是做一件最简单的事,也必须经过慎重的考虑与详细的观察,才能万无一失。有一个高手拿剑在等你们过去,你们竟毫无所觉,这不能怪我吧?”
莫九娘与谈秋都低下头,黄三谷又道:“我可以先提醒你们一声,免得你们丢脸,但我宁可丢次脸也不想出声,因为第一,我已经宣布过今天的事我完全不管,一切由你负责;第二,最近这半年来,你们办事太顺利,渐渐忘了我的训练,我觉得让你们受点教训也好。”
莫九娘脸色微变道:“属下自承无能,有辱社誉……”
黄三谷微笑道:“你别跟我说这些,今天你有全权处理一切,我绝不作任何干涉,记得事后对我负责就是。”
莫九娘道:“属下绝不推卸责任,但恐怕人手不足。”
黄三谷道:“九华剑社的人你都有权调度,连我这个社主在内,都可以听你的指挥。”
莫九娘惶恐地道:“那属下怎么敢。”
黄三谷脸色一沉道:“别跟我说这些,本社的规矩你是明白的,行事之前,你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提出来,既然承担了下来,就没有任何理由申述了。实在因为能力不足而失败,我当然可以原谅,否则我就照章追究。”
莫九娘脸色灰白道:“社主,属下个人的生死荣辱都不足道,但这些伙伴都是社主最得力的人。”
黄三谷一沉脸道:“没有了你们,我的九华剑社就会关门不成?九华剑社能有今天的局面,全是你们的功劳了?”
莫九娘听出他的语气不对,连忙道:“属下一直是秉承社主的指示行事,并无越轨之处。”
黄三谷笑道:“那就好,你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别再给本社丢人就是了,我没说不支持你。”
谈秋虽然断了一掌,仍是十分平静,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漠然地道:“还好,死不掉。而且断的是左掌,不影响使剑,这笔账我自己会要回来。”
莫九娘道:“慢来,你的私仇先搁一搁,办公事要紧。”
谈秋不满道:“九娘,我这只左掌就是为公事而丢掉的,怎么能说是私仇呢?”
莫九娘沉声道:“你的工作是把尤俊达带走,现在并没完成,因此你断掌的事必须搁下来。我问你,要带走尤俊达,要几个人帮你?”
谈秋想了一下道:“就是这一件事吗?”
莫九娘道:“我晓得你想去找火娘子报断掌之仇,可是在任务未完成时,不准你了断私怨,就是这一件事。”
谈秋道:“带尤俊达的事,我不要人帮忙。”
莫九娘微愕道:“你一个人办得了吗?”
谈秋冷冷地道:“虽然我只剩一只手,带走一个糟老头还没问题,但要有人拦阻我,我就不管了。”
莫九娘冷笑道:“原来是这个样子,那谁都办得了。”
谈秋道:“本来就是。所以你不如把拦截的事交给我办,削断我手掌的虽是李娇娇,但另外三个人也都有份,不一定非找李娇娇不可,我一定要斩下他们一双手来才甘心。”
莫九娘道: “不行,当你心存仇念时,很可能会失却冷静,也许连另一只手都保不住。从长江水寨的事件开始,我们已经遭受几次失败,不能再出岔子,你还是负责带人,拦截的事,我另外找人负责。”
谈秋不做声了,莫九娘沉思片刻才道:“方英、林子奇、许青花,你们三人配合我对付这四个人。”
方英的年岁与楚无情差不多,也是二十六七,林子奇与许青花则是一对中年夫妇,在泰山剑会中露过面,却没有出过场,但从沉稳的外表看来,一望而知是剑道高手。
这三人出来后,许青花道:“谁对谁可得先说好。”
莫九娘道:“你们夫妇俩对付尤惜惜与李娇娇,我对付高强,方英对付楚无情,这样就不致再有漏失了。”
这个安排倒是大出诸人意外,因为四个年轻人中,以楚无情剑法最精,谁都以为莫九娘会自己对付他或是由那一对中年夫妇出手,可是莫九娘竞选中了最年轻的方英,难道这年轻人竟是最佳高手吗?
莫九娘分配完了之后,又问黄三谷道:“社主看这样的调度如何?属下实在怕再出错。”
黄三谷想了一下道:“方英对楚无情恐怕太弱一点,但这的确是一个最佳的安排,受了一次教训后你慎重多了。”
莫九娘见黄三谷也同意了,才微定心地道:“属下知道方英稍弱,但属下对高强却绰绰有余,必要时可以帮他的忙,何况谈秋也能在紧急时帮一两手。”
黄三谷但笑不语,太极门的陈康翔忍不住了,愤然起立道:“你们没把我们也算在里面,似乎认定我们不敢出手,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凭什么如此张狂?”
莫九娘看他一眼笑道:“陈老也不甘寂寞吗?”
陈康翔愤然道:“邛崃也是武林宗派之一,你们对尤掌门人如此跋扈,唇亡齿寒,老夫岂能不管?”
莫九娘一笑道:“陈老要这样说,那就是武林宗派之争,似乎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我劝陈老还是平心静气地多想一下,闹开来可没什么好处。”
陈康翔怒极正待开口,白玉棠却一叹道:“陈兄,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太极四老听白玉棠这样说都愤然起立,太极掌门人丁德泰道:“白老兄,邛崃尤掌门人可不年轻了,照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兄弟们不该无端生事来给你添麻烦,但九华剑社这种作为实在叫人看不下去,当着这么多的人,在寿堂上公然劫持一门之长。” .白玉棠苦笑一声道:“丁兄,这堂上的客人虽多,你认识的有多少?有深交的又有多少?”
一句话把丁德泰问住了,白玉棠苦笑着又道: “就是我也认不得几个,大部分都是九华剑社社主黄老弟拉来给我捧场的,他们都是初次登门,都给了我一个面子,各位是自己人,更该捧捧我这老哥哥的场。有什么不愉快的请忍一忍,事后我向你们赔罪。”
话讲得很婉转,但太极四老都是世情通达的人,一听就明白了,今天是黄三谷借祝寿为名,为九华剑社扬威,座中来客虽有一部分是成名之士,但大部分都是黄三谷的私人,或是与他有来往的,如果把事情闹大了,不仅讨不了好,而且还会更糟。能跻身内堂差不多该是有点声望的人,但只有十分之一是他们认得的,另外的十分之九都是最近才崭露头角的一方之雄,可见他们都是九华剑社支持起来的。
这还不足为虑,在天棚里设席的,还有几个略具声望的武林人物,却连内堂的席次也挨不上,那些人居然安之若素,毫无不满之色,由此可见他们已屈于九华剑社之威,或者也知道内堂的那些不知名的人物确是高于自己。可知九华剑社的势力雄厚到什么程度,否则以白玉棠的脾气,又怎能忍得下去呢?
太极门虽已式微,门下弟子也有百余人,他们老一辈的一个不忍,不但害了自己,还要贻祸门人,想想实在不能逞一时意气,只好默然地坐下了。
黄三谷得意地一笑,但他也很聪明,故意给他们一个下台的机会道:“四位老兄,英雄出少年,秋鸿山庄与岷江水寨的这四位年轻英侠名扬天下,哪里用得着我们来操心,还是坐下来看他们大展雄风吧!”
他说得仿佛自己也是个局外人,太极四老不得不佩服他的涵养之深与处事的圆滑,只有报以苦笑。
莫九娘却带着那三个人分散着绕过去,每人监视住一个,然后才对谈秋道:“你可以请尤老英雄上路了。”
尤俊达见局势严重,手上又没有兵器,只得道:“惜惜,把你的备剑给我,今天我非要跟他们拼一下不可。”
尤惜惜腰间还插了一柄短剑,她拔了出来,却将手中的长剑递过去道:“爹,您用我的剑好了。”
尤俊达道:“不,长剑在你手中管用得多,我要那柄剑不是为了防身,只想在必要时自求了断,以免受辱。”
经他这么一说,尤惜惜固然收回了长剑,但也不肯把短剑给他了,尤俊达一叹道:“孩子,难道你真想叫我被人押到九华山去吗?”
尤惜惜两眼含泪,莫知所措。莫九娘笑道:“尤姑娘,你只要答应了黄少爷的婚事,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尤惜惜怒目一瞪,正想冲过去,楚无情却站了起来道:“尤老伯,九华山你不想去,秋鸿山庄枫叶正红,老伯如果有兴趣,何妨到舍下一游?”
尤俊达一怔后苦笑道:“楚侠士,你不要拿老朽开胃了,老朽能留住性命走出这个寿堂,就算是好的了。”
楚无情笑笑道:“小侄邀您去,自然有把握保证您出门。白老爷子,我们寿也拜过,寿筵也拜领了,抱歉的是没给您送寿礼,还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是早点告辞,免得扰了您大喜的日子。”
白玉棠只得道:“你们要走?恕我不能远送。”
其余三个人也知道了楚无情的用意,迅速移位,转到四侧,将尤俊达护在中间,李娇娇道:“外公;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白玉棠苦笑道:“过两天还看得见我吗?”
楚无情一笑道:“今天我们走得出去,自然随时都能来看您,老爷子多多保重,我们要告辞了。”
说着就往外走去,莫九娘等五人并排挡在前面,方英厉声道:“姓楚的,今天要让你走出寿堂,就算你有本事。”
楚无情淡然一笑道:“除非是黄先生亲自出手,别的人想留下我们还没这么容易。因为黄先生已经说过了,他今天绝不插手,我才敢夸这个口,我们不妨请黄先生作个见证,我们要是出了寿堂又怎么样?”
黄三谷不禁一怔,暗暗佩服楚无情处事练达,一句话把自己扣死了,而且还拉上自己作见证。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能打自己的耳光说了不算,只得道:“黄某说过不插手就一定算数,但这见证人黄某却不便担当。”
楚无情一笑道:“黄先生是对贵属下的信任不够呢?还是怕我们赖皮?晚辈对先生的气魄度量都十分钦佩,所以才求先生作个见证,而先生也无可推辞,因为除了先生之外,谁也无法对贵属下有约束力。”
黄三谷见他把话点明了,如果再不答应,那就显得九华剑社太没有气度了。虽然寿堂中的贺客大部分都是他的私人,但并不是直属于九华剑社的,在这些人的面前,说什么也得做出点样子出来,才足以服众。
因此他淡然一笑道:“楚老弟既然这样说,黄某就作个见证吧。只要你们出了寿堂,黄某保证敝社的人绝不再对各位有不利的行动,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 .楚无情立刻道: “好,晚辈也答应一件,我们出不了寿堂,生杀全由贵属下做主,绝无怨言。白老爷子也可以作为见证,家师回来时,绝对怪不到先生头上。”
莫九娘立刻道: “真要把你们截了下来,还怕人找麻烦吗?九华剑社敢做就敢当,令师又能怎样?”
楚无情冷笑道:“你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柳叶青配合了千蛇谷中那么多的高手,也没能把我们拦住,乐九玄与姬姨在高黎贡山组玉女门,尤姑娘的师尊也健在人间,还有苗疆的呼鲁哈大哥为臂助,这股力量并不小。”
莫九娘冷笑道:“他们敢到九华山来吗?”
楚无情道:“把人逼急了,就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如果家师找到玉女门为后盾,甚至联络柳叶青与千蛇谷的人,一致与九华剑社为敌,足够使你们头痛。”
莫九娘哈哈一笑道:“千蛇谷还会跟你们联手?”
楚无情笑笑道:“是我们不愿意合作,他们求之不得,柳叶青与千蛇谷志在称霸武林,如果邀他们共取九华剑社,他们不会不答应的。就算不找他们,呼鲁哈大哥尽起九黎苗峒的人,势力也不可轻视,他们不仅善于蛊术,还有不畏死的蛮劲,九华剑社应付得了吗?”
莫九娘怒道:“有什么应付不了,来多少杀多少。”
楚无情一笑道:“恐怕没有这么理想吧?中原武林同道也未必全肯听贵社的调度,到时候抽后腿的大有人在,九华建起来的一点基业,恐怕就很难保持了。”
莫九娘还要开口,黄三谷沉声道:“九娘,你负责的事到今天为止,统筹大局轮不到你做主,也用不着你多嘴,你不觉得你管的事与说的话都太多了一点吗?”
莫九娘这才不开口了。黄三谷又道:“对方一共只有五个人,你现在所调用的人手够了没有?事前先说好。”
莫九娘一怔道: “社主不是说全部的人员都归我调用的吗?莫非还要加以限制不成?”
黄三谷道:“不错,人手归你调用,但不得超过五个人。九华剑社最严格的戒律就是不准倚多为胜,相信你不会忘记的。因此你现在最好酌量一下,要调换的话,趁早安排,回头就不准更改了。”
莫九娘不禁怔住了道:“这不是叫属下为难吗?”
黄三谷道:“没什么为难的,你认为谁不行,就有权换下来,因为你要负完全的责任。”
莫九娘想了一下道:“我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如果各位自己觉得没把握,不妨先提出来。”
谈秋立刻道:“九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九娘脸色阴沉地道:“因为社主要我负全责,我不得不对你们提出同样的要求。”
许青花微微一笑道:“九娘,你要弄清楚,我们只是帮你绊住对手,责任负到这里为止,别的可谈不上。”
莫九娘道:“好,我需要的也就是这一点,留下别的人都没有用,我们要的是尤俊达,只要你们不让别的人插手就行了,谈秋,你总没问题吧?”
谈秋冷笑道:“没问题,留不住活的留死的。”
莫九娘道:“当然留活的最好,但必要时杀了也行,反正这次是怪我多事,菊人的婚事与我何关?”
黄三谷脸色一沉道:“本来就是你多事,那个畜生自己不争气,还好意思向人家求婚?”
莫九娘急了道:“刚才社主自己也开过口的。” ,黄三谷冷冷地道: “不错,我开过口,已碰了个钉子。但我并不赞成你的办法,只因为你一手包揽去了,我不便再阻挠。你喜欢招揽闲事,只好由你自己去负责,等你办不成了,我再另外找人接手。” ·莫九娘脸色一变道:“社主是觉得属下过于跋扈了?”
黄三谷阴沉沉地一笑道:“没有的事,我创立九华剑社时就立下了规条,用人惟才,量才授权,你喜欢做超过你能力的事,但要你自己负责。”
莫九娘顿了顿才道:“谈秋,不必留活口了,有机会就宰了尤俊达,一切事由我负责。” .谈秋点点头,楚无情却已看出事情的症结了,莫九娘一定是过于越权,引起了黄三谷的不快,正想借这个机会打击她,因此今天的局面一转而对己方有利了,乃低声对李娇娇道:“娇娇!你和尤姑娘站着别动,人家不出手,你们也别出手,由我与高兄保护尤老伯冲出去。”
李娇娇忙道:“我们一起,不好吗?”
楚无情道:“不!那一对中年夫妇不过是虚应故事,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高兄如非为莫九娘自己选为对手,他也不必行动,还是由我们三个先走好一点,等我们出去了,你们再出来,黄三谷绝不会为难的。我看得很清楚,黄三谷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长江水寨的失败,他已经很丢脸了,所以才把责任推在莫九娘头上,你听我的好了。”
语毕朝高强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拉尤俊达向前走去,李娇娇与尤惜惜止步不动,那一对中年夫妇果然也无所动作。但莫九娘却一挺剑,直攻高强,高强架开了,方英振剑急封楚无情,劲道十足,楚无情横剑一架,脚下绊着尤俊达,仰身朝后倒去,谈秋认为机会难得,飞速一剑刺进,尤俊达挪得一步,谈秋进身追击。
剑势又劲又厉,尤俊达赤手空拳,欲避不及,眼看着即将伤于剑下,忽而楚无情由地下一弹而起,横剑平击,结结实实地击在谈秋的手臂上,但听得咯的一声,整条胳臂都被震脱了体,楚无情伸手一接,夺过他的长剑,跟着一脚将他踢出丈许道:“对不起,因为你要伤害尤老伯,我不得不对你下手重一点,得罪了。”
谈秋撞翻了一张桌子,一腕受创,一臂脱体,再也无力再战。楚无情将剑交给尤俊达道: “尤老伯,小侄给您找了把剑,不知道是否顺手,您将就着用吧!”
尤俊达接剑在手,莫九娘没想到楚无情会使出这一手来,先把谈秋给解决了,不禁叫道:“方英,楚无情是归你负责的,你怎么说,现在谁去管尤俊达呢。”
方英也怔住了道:“我没想到他跌下去会起来得这么快。”
莫九娘叫道:“这是净明老尼姑的无心竹枝身法,在泰山剑会上已经施展过了,他们随老尼姑一路西去,自然也学会了,你怎么会上他这个当?”
黄三谷冷笑道:“九娘!这是你的错,方英没有参加泰山剑会,自然不知道这种身法,楚无情在千蛇谷中,用这种身法击败过无数好手,你是知道的,你挑方英去对付楚无情时,就应该告诉他一声,怎么能怪他呢?”
许青花在后面道:“是啊,就算你临时安排,来不及详细通知,至少自己也该作个防备呀!” :
莫九娘厉声道:“好。我认错,现在我把谈秋的工作也接过来,方英,你管楚无情,可不能再妨碍我了。”
方英笑笑道:“你放心好了,竹枝身法我已经领教过了,我会缠住他的,你尽管出手好了。”
莫九娘一拧剑,刺向尤俊达,尤俊达有了兵器,已能招架一二,高强则在旁协助,两人合战,总算勉强挡住了她锐利的攻势。
另一边的方英缠住楚无情,他十分刁蛮,剑沉力猛,招式辛厉,把他们分得远远的。
楚无情这才明白对方何以派方英来对付自己,这年轻人的剑法精熟不说,还是个天赋勇力的狠脚色,每一剑攻出来,都有泰山压顶之势,腕力也不在自己之下,这大概是由于泰山之战,自己力克呼鲁哈后引起了对方的戒心,所以才选出这么一个顽强的对手来出战。
看样子一时之间要想摆脱这个小伙子,很不容易,而尤俊达与高强力战莫九娘却险象百出,尤俊达虽是邛崃掌门,剑法平平,只是火候较深,懂得稳守,而且靠着高强在拼命保护,一时才未为所制,但莫九娘形同疯虎,拼死抢攻,她的剑技还略优于尤惜惜,自然高出二人。
楚无情见情势危急,乃出声叫道: “尤老伯,别跟她死拼,往门口移动,只要出了寿堂,就不怕他们了。”
其实这两个人被莫九娘逼得回手乏力,哪里还能移动?
不过,楚无情这一叫,却使莫九娘分了心,她惟恐一个疏忽,被尤俊达溜了出去,就无法对黄三谷交代了,为了慎重起见,她挪身至寿堂的出口,变得背对着楚无情。
楚无情的目的也就在此,看准方英一剑攻到,挥剑急绞,两支剑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究竟方英搏战经验差,见剑被楚无情缠住,拼命回夺,楚无情扭着他对转了一两圈,看准了位置后,将手一松一推,长剑脱手飞出,加上方英夺剑之力,直射莫九娘的背后。
方英也是背着莫九娘,见楚无情的剑出手后,忽然想起莫九娘在后面,连忙回头叫道:“九娘,留心背后。”
两方相去三丈许,剑势又疾,他招呼出口,莫九娘虽也警觉,连忙回身运剑磕架,但这一剑合两人之力,劲道何等强猛,铿锒一声,两支剑都撞断了,断剑余劲未止,在她臂上擦过,割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她在急痛之下,看见一条人影撞来,也分不清是谁,手挥半截断剑急刺。
等断剑刺中那人后,她才看清竟是方英。
原来楚无情胸有成竹,知道方英的交手经验较差,早已作了准备,方英回头招呼莫九娘时,他电疾探臂,双手齐发,一手夺下了方英的剑,另一手提着方英的衣襟,将他举了起来,朝莫九娘掷了过去。
莫九娘在匆忙中误伤了自己人,心神一疏,楚无情已经赶了过来,长剑一晃,莫九娘的半截断剑又被格飞。楚无情更不放松,抡剑平拍,击在她的头顶上,将她震昏过去,跟着回手一指戮在方英的穴道上。
黄三谷不禁愤然变色道:“楚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楚无情笑道:“先生别误会,晚辈绝无伤人之意,方兄肋下挨了一剑,血流不止,我是为他止血。”
黄三谷出来一看,楚无情手指所戮的部位,果然是在血脉上,倒是无话可说了,怔了一怔才干笑道:“老弟剑法武功都臻绝顶,不愧为秋鸿高徒,只是手法太卑鄙一点。”
楚无情肃然道:“先生为一代剑宗,更是望重中原的剑坛领袖,晚辈才相信先生能无私无偏,敬推先生为仲裁,怎么也会做此不实之评呢?”
黄三谷脸色有点不自然地道:“黄某之言何处不实?”
“先生说晚辈的手法卑鄙,有什么根据?”
黄三谷道:“莫九娘未与足下对阵台端却以冷剑袭之,此其一也,背后发招攻人不备,此其二也。”
楚无情笑笑道:“先生以此为据,就难怪有这样的评语。但先生要往深处想一想,莫九娘自己规定对手乃是对本身的约束,我们却不必听她的指示。在我们来说,保护尤老伯安然离此才是我们的目的,因此不管是谁,凡对尤老伯不利的,我都要加以阻止。刚才伤了贵社的谈秋兄,也是这个情形,先生并未认为不当,何以换了莫九娘就不对了呢?”
黄三谷语为之塞,半晌才道:“对于第一点阁下解释得很合理,黄某自承错误,但你在莫九娘背后抛剑偷袭……”
楚无情一笑道: “这更没道理了,抛剑攻敌也是剑招之一,方英兄就该注意到这件事而加以防范,可是他反而帮了我一半的劲道,这就非我之错矣。再说莫九娘明知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对她出手,就该时时注意,怎能算是偷袭呢?”
黄三谷道:“方英的比斗经验不足,哪里会想得到。”
楚无情道:“莫九娘久经世故,她总该想得到吧?何况这位方兄是她指定来缠阻我的,她更该知道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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