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传奇》第七回 险恶阴谋
鱼化龙从小在一座寺院中长大,十二岁才被师父带走学艺,所以,对和尚有一份特别的尊重,但答应了心印大师之后,深觉不对,却也不便反悔。
此时,忽见王彤向前冲来,正合心意,立刻挥刀迎上。
王彤右手执刀,对挡两个冲上来的黑衣人,左手疾抬,迎向斩马刀。
鱼化龙刀势沉重,王彤接下一刀,整个左臂都麻了起来。
但那强烈的撞击,也震动了机簧,两枚银针疾射而出。
任是鱼化龙武功高强,但在这等近距离内,又全无防备之下,两枚银针一中前胸,一中右肩。
力道强劲,深入筋骨。
鱼化龙呆了一呆,道:“好歹毒的暗器。”
王彤大喝一声,一刀劈下,震落了鱼化龙手中的斩马刀。
手执摺扇的蓝衫人,急急冲上,扶住了鱼化龙,退了下去。
两个黑衣人却舍死忘生的冲了过来。
王彤已存心要试试这些黑衣死士的威力,一刀快斩,迎面而下。
黑衣人身子一弓,硬向前冲了过来,手中单刀,直搓小腹。
果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王彤左脚飞起,准确无比的踢中了黑衣人的前额,身子也同时横移半步。
刀锋掠过身侧,划破了衣衫。
但那黑衣人被王彤一脚踢飞起来,当场毙命。
第二个黑衣人已直直的冲了上来,一刀直刺前胸。
王彤右手一翻,刀势上撩。
想不到那黑衣人竟然不肯让避,一条右臂被齐肘切断。
但黑衣人的刀势不变,带着一截断臂,划过王彤右肋,割出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这等凶狠的打法,使王彤也有些惊怕了,如果再有两个黑衣人攻上来,王彤自知无法应付了。
就在王彤一怔神间,那断去一臂的黑衣人,忽然一头撞了过来。
双方近在飓尺,王彤让避已是不及,被那黑衣人一头撞在前胸上,人也被撞得倒飞而退。
王彤内功精湛,借机退回厅中。
两扇沉重的木门,突然掩了起来。
鱼化龙受伤之后,那蓝衫人似已接下了大权,高声道:“在下不似鱼总寨主仁慈,如若诸位不肯齐刀就缚,在下可要以火攻了。”
王彤一面敷药,一面说道:“那些黑衣死士果然利害,不知他们是如何训练出来的?老和尚,王某幸未辱命,他们果然要用火攻了。”
“好,诸位!还是小心一些,也许,他们先要试攻一阵,再用火攻。”
王重山、刀公子都被那黑衣武士不要命的打法给震住了,那不是搏杀拼命,而是拿性命作全力的一击,只要伤到敌人,他们就死而无憾了。
江湖上从没有这样的打法,中原武林中也没有这样的武功。
但见火光闪动,浸油的火球纷纷向大厅投来。
同时,前后四个窗子也同时击破,火球投入了大厅。
心印大师禅杖挥动,挑起火球,投掷窗外。
王重山、青衣人用长剑封闭窗口。
原来,那松油浸过的火球,燃烧之力,十分强烈,不易扑熄,处置不当,就会散落一地,到处是火。
王彤包好伤势,向外望了一阵,叹口气道:“老和尚,他们已经在室外架起了木柴,大火已起,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无法逃过这场劫难了。”
心印大师道:“老袖这方外之人,被你拖下水来,我都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行……”薛百胜冷冷地道:“两位可以死,在下万万不能死,我还有心愿未偿,这次只好变卦了,如若两位今夜能得不死,我欠两位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时辰,日后加倍奉还就是。告辞了!”
心印大师禅枝一横,挡住了去路,道:“你算过没有?冲出去,生离此地的机会有多大?”
“一半一半……”薛百胜道:“在下如不恋战,逃生的机会很大,何况,鱼化龙又受了伤,无能再战。”
“那些死士……”心印大师低声说道:“不但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似是受着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在未得证明之前,我不敢断言,他们是被药物还是其他的方法所影响,使他们一直保持了一种高昂的亢奋,所以能视死如归。”
刀公子微微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风雷刀法虽然冠绝一时,但在精神亢奋、全无畏惧的意识下,刀法的威力会受到很大的损害。”心印大师道:“就算你刀刀取胜,又能杀得几个?他们会找出破绽,把你干掉的。”
“这么说来,当今武林之世,没有人能够对付他们了?”刀公子虽然口中不服,但已不再坚持离开厅堂破围而出的计划了。
“那也不是,少林寺的罗汉阵至少可以抗拒住他们攻势,五行剑阵也可以和他们放手一搏,至于一个人,武功再高,只怕也无法抗拒。”心印大师无限黯然地道:“因为,他们不怕死亡。”
但见火光大起,堆在厅外的干柴,已被引燃。
大厅内外,已被火势隔绝。
心印大师低声道:“跟我来!”
他们转奔大厅一角,竟然在壁角处,揭开一块方石。
在这么一座禁闭犯过僧侣的地方,竟然有一条地下密道,真是完全出人意外的设施,太绝了!”
心印大师要王彤等鱼贯而下,自己留在最后,放下石板。
这条密道通到相国寺外一处干了的枯井内,但王彤踏出洞口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味,立刻晕迷了过去。
醒来时,发觉躺在一间雅室之内。
但最使王彤惊讶的是,室中三张并排而放的木椅上,分坐着燕飞、王重山、马巡抚三人。三人坐在一处,实是一件震骇人心的大事,以王彤这样稳沉的人,都为之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人是坐起来了,但用力太大,竟然控制不住,身不由己的冲下了木床,跌摔在地上。
王彤怔住了!
他缓缓的站起,暗中提聚真气,只觉气血滞止,经脉酸疼,心知武功已遭人废去,黯然一叹,道:“马文中,你好狠的手段,心印大师呢?”
“他们都活得很好,只不过都和王统领一样,暂时失去了武功。”
王彤目光一掠王重山和燕飞,还未来得及开口,两人已抢先道:“我们和统领一样,早已无反抗之能了。”
“马巡抚,你可以动手了,不过,我相信内宫统领一定会找上你的。”
“我如要杀你,那就用不着见你了。”马巡抚笑道:“再奉告一件事,你的部属已经到了开封,不过,最好是他们不要发觉什么线索。”
王彤道:“开封府虽然聚集了一些江湖好手,但他们绝对无法和朝廷的大军对抗。”
“是啊!为了防微杜渐……”马巡抚道:“如若他们发觉了什么不利于本抚的线索,那就只好把他们全都留下来了。”
王彤怒道:“你……”
“我不会再心存仁慈,我会把他们全部处死,当然,也包括你王统领和燕总捕头在内呢!”
“但消息已泄,你如想一手遮天,只怕是很难如愿。”
“所以,我作了最坏的打算,大军压境之前,我会离开这里。”
马巡抚长长叹息一声,改变了话题,道:“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最想知道的事,然后,请你作个决定,是敌是友?”
“什么事呢?”
“为什么我们要掳掠了三公主……”
“三公主是不是还活着?……”王彤急急地问。
马巡抚笑笑道:“我明白,三公主如果已经死了,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能接见王兄,这就说明了三公主活得很好。”
“三公主还活着也许还有点好谈,马巡抚就请说吧,王彤洗耳恭听。”
马巡抚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三公主匆匆的离开京城,就是我们设计好的圈套……”
“能把三公主引诱得匆匆上路,离开京城,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必需要有极大的智慧才能办到,王某就想不出这种办法。”
“事实上,不是很难,王兄因为不了解三公主,所以感觉到无处下手,我们了解她,知道她最关心的人和事,只要略施小计,就使她慌急的上路了……”
语音一顿,微微地笑了笑,马巡抚接着又说:“三公主武功的精湛、高明,只怕你王统领也无法望其项背,所以,我们不得不用点手段……”
“既是如此,为什么又要重金礼聘江千里,追查行踪呢?”
“这的确是一项失策,江千里的追踪之能,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王重山突然接道:“这么说来,三公主真的在赵二堤府中了?”
“不错,你可能不太相信吧!”马巡抚笑道:“江千里如不是想让你们心服口服,而突然冲入府中救人,本抚还真有些措手不及呢?说起来,还是你王侍卫帮了大忙。”
王重山暗道两声惭愧,垂下了头。
马巡抚道:“三公主现在我们手中,和你们一样,完全丧失了抗拒的能力,我要杀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正题吧!你不杀三公主,真正的目的何在?”
“姓朱的已经得到了天下,西北阳关之外,黄沙万里,那里不适中原军士的生活,土地贫脊,这些年来,驻扎大军,连年征战,双方都有着很大的伤亡,蒙古勇士虽然擅于骑战,但族人人口稀少,这场战争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无好处。”马文中道:“如若双方罢战息兵,朝廷撤回屯住在阳关的大军,蒙古可汗愿为属国,永不再侵犯天朝。”
“事关边防大计,皇上未必会答应撤军。”
“皇上不放心,可以屯兵在嘉峪关……”
“那是说,要皇上让出一大片的土地给你们了,求和的是蒙古可汗,可不是大明朝的皇帝。”
“王兄,那片土地虽然广大,但对你们汉人是没有用处的,只适合维吾尔族的游牧生活,中原锦绣江山,图幅辽阔,到处物产丰饶,强占住那片沙漠,浪费了三十万大军……”马文中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那片疆土仍为天朝皇上所有,我们每年奉上牛、羊万头,战马两千匹,算作租用之资,马某在天朝作官近二十年,事实上,我也有一些向往天朝的礼义之帮。”
王彤叹息一声,道:“我只是一个内宫侍卫统领,谈这等军国大事,未免过份太多太多了吧?”
“当今皇上,英明果断,性情刚烈,朝中大臣,敬畏如虎,没有人敢和他谈这些事情,王兄身居内宫,日夕和皇上相见,就在下所知,他对王兄非常信赖倚重,是方便和他说话的人选。”
“天威难测啊!……”王彤道:“一旦触怒圣上,那可是满族诛绝的大罪呀!”
“所以,我们掳来了三公主,皇上最喜欢的女儿,王兄居中传话,总不至于触怒天威吧?”
王彤沉吟了一阵,道:“是不是把三公主交由在下带回京城呢?”
“这一点,王兄会失望的。”马文中冷冷地道:“昨夜一战呀,王兄大概也看到了我们的实力了。”
王彤道:“说到此处,我倒要请教一事,你马兄的身份是蒙古可汗手下的重臣呢?还是西方魔教中人?”
“应说两个都是,我出身小西天雷音寺……”马文中道:“但当今的蒙古可汗又是我的族兄,他也是雷音寺的主持,也就是我的师父,交往很深……”
“这么说来,现今的蒙古可汗也是魔教中弟子了?”
“不是。自从太祖铁木真和丘处机道长结识,拜为国师以来,雷音寺就未再介入蒙古国事,在下此番东来,只是想消除此场绵延不断的杀戮。”
王彤道:“顺便把魔教的势力,再带人中原武林中来……”
“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但你假公济私,在开封府秘密的训练了一批死士……”王彤道:“难道这不是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