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南龙曾经向赵振飞说过于如霜的为人,说得甚是恶毒,说她忘恩负义,天性淫荡。姑不论于如霜的本性,是否真如范南龙所说的不堪,以目前的情势而论,于如霜可说已无路可走。
她无法挣脱华斌的魔掌,生死大事她无权选择。
赵振飞与她真正相处的时间有限,于如霜对赵振飞的了解也很浅。俗语说,日久情生,要说她对赵振飞有情,不如说有欲要来得确切些。
她在水仙舫所接触的人,除了敌人之外,便是一些姐妹,哪有工夫去了解异性男人?
范南龙不是一个好情人,反而是令她难以忍受的男人,但她又不敢不屈服在范南龙的淫威下,表面上不得不敷衍,内心里却充满反抗的意识。
这就是她甘愿随赵振飞情奔的原因所在,赵振飞是与范南龙完全不同的人。
她爱赵振飞,但她与赵振飞相处的时日少得可怜,爱得不够深切,不够具体。
而华斌是她认识多年的人,更重要的是,华斌主宰着她的生死,而她对死却怀有极深的恐惧。
华斌不但有令姑娘们心动的面貌,也有令她心仪的男子气概。
总之,华斌并不比赵振飞差,何况华斌主宰着她的生死,而且已表示过要与她比翼双飞,遨游天下。
华斌正在她的怀抱中,赵振飞呢?
去他的赵振飞!赵振飞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眼前的事实,已不容她把心念放在赵振飞身上了。
华斌那双令她沉醉的强有力的巨手,那火热的,令她如醉如痴的狂野热吻,令她痴迷得浑忘一切,赵振飞的形影已在她心目中渐渐消失。
事毕,她仍在痴迷中,华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手轻抚她汗腻腻的饱满酥胸,笑吟吟地问:“如霜,你能劝吴仙客合作吗?”
她嗯了一声,腻声道:“我有把握诱赵振飞入阱,何必再要三妹?”
华斌道:“你两个人出面,成功的机会更大。”
她睁开水汪汪的媚目,似笑非笑地问:“华郎,你是不是想一箭双雕?”
华斌笑道:“她是方四姨必欲亲手杀之而心甘的人,天下间美女多的是,我还不至于傻得因为她而得罪方四姨。别忘了方四姨是老仙最信任的人,得罪方四姨便是得罪老仙,只要老仙在家师面前告上一状,我可吃不消兜着走。”
于如霜咭咭一笑,轻轻地擂了一拳,道:“你呀!分明不安好心。”
华斌得意地在她的香腮上轻咬一口,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个贪心的人,除了你,我不会移爱他人。目下唯一的障碍是赵振飞,赵振飞不死,你我鸳鸯比翼的大好姻缘仍是无法如愿,你答应劝她?”
于如霜像一条蛇般缠住华斌,情意绵绵地细语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冤家!但愿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华斌道:“我发誓,我说的话句句是真。”
于如霜道:“在老仙面前,你能替我说话?”
华斌笑道:“老仙是家师的旧侣,目下合作有如一家人,一切皆有家师作主,你根本用不着担心。如果我不能在老仙面前说话,方四姨肯将你交给我?”
于如霜大为放心,她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虽然付出的代价太大。
其实,她不但不因为把身子交给华斌而抱怨,反而相当满意,至少,华斌的人才并不比赵振飞差。
唯一令她担心的是,华斌身旁有一个冷凤,不论才貌武功,她都比冷凤差了一大截,而且,冷凤可能真是老仙的亲生女儿。
任何正常的男人,不会真正喜欢冷若冰霜的女人,这方面她比冷凤占优势,她必须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抓牢华斌,好在她有足够的条件,她的丰盈肉体就比冷凤强。
她激情地抱住了华斌,赤裸的胴体偎入华斌怀中,如痴似醉地喃喃低语道:“冤家!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深信你有能力将我带离水仙宫……”
华斌阴阴一笑道:“你放心,从现在起,你就可以直接听命于我,不必受老仙的威胁了。”
于如霜大喜道:“真的?哦!我竟然不信任你……”
华斌道:“我会派人告知老仙,你必须信任我。当然,你必须要有所表现,方能获得老仙的恩准。”
于如霜道:“表现?华郎,你是说……”
华斌道:“就是劝吴仙客合作的事。”
于如霜道:“好!我将全力而为,给我多一点时间,因为三妹对赵振飞迷得近乎痴狂,得费不少工夫去说服她。”
华斌点头道:“好!给你一天工夫,不能再多了。”
于如霜道:“一天该够了。”
华斌掀衾而起,一面穿着一面道:“那就赶快准备,再迟片刻,说不定她已成了鼠群的腹中物了。”
华斌匆匆走了,满面春风,十分得意。
× × ×
于如霜穿着停当,刚挽好青丝,两名大汉已将吴仙客向房内一推,掩上门退去。
吴仙客脸色苍白,但是神情显得极为镇静,冷冷地打量房中的光景,脸上一片冷漠。
床上凌乱的衾枕,于如霜那春横眉黛的娇艳神色,尚未完全梳理停当的云鬓,皆说明了刚才房中所发生的春情景况。
于如霜戴上青巾,拉平青衫的前襟,这一身书生衣冠,掩不住本来的面目。
吴仙客的目光,最后移注在于如霜的脸上。
于如霜脸上一阵热,像偷糖吃被抓的小女孩,羞赧地低下螓首,吃吃地干笑两声,手伸向锦墩道:“三妹,请坐。”
吴仙客木然地坐下,吐出一声清长的叹息。
于如霜在她对面坐下,无限关心地问:“三妹,吓着了没有?”
吴仙客嘴角涌起一丝苦笑,摇头道:“没什么,死且不惧,千百巨鼠何足惧哉?”
于如霜变色道:“真有鼠窟?在何处?”
吴仙客道:“看守鼠窟的人告诉我,这里是他们潜伏了十余年的秘窟,也是东海海寇的联络站。后面的地窟中设有刑室、囚房、五毒坑。五毒坑是蛇、鼠、蜈、豺、豹,作为处理尸体之用。鼠坑的鼠皆重有两斤以上,狰狞可怖,但我丝毫不放在心上,平时我是最怕鼠的。”
于如霜听得花容失色,骇然问:“它们没咬你?你真不怕?”
吴仙客道:“吃饱了的鼠,通常是不咬人的,除非你去惹它。大姐,怕什么呢?人死如灯灭,尸体喂虫蚁与喂鼠并无不同,看破了生死,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如霜倒抽一口凉气,悚然道:“真要死,我宁可选择刀剑加身。”
吴仙客凄然一笑道:“问题是由不得你选择。”
于如霜摇头道:“我不想死,我要创造活的机会。”
吴仙客道:“因此,你选择了牺牲色相?”
于如霜低下了头,嗫嚅道:“这……我……我也是不……不得已。”
吴仙客平静地问:“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自救?大姐,我不怪你,人各有志,个人的生死祸福自己负责,请答应我,不要勉强我做任何我不愿做的事,我不要你为我的生死祸福负责。”
于如霜道:“三妹,请听我说……”
吴仙客接口道:“大姐,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死不足惜,也存了必死之念,要我合作陷害赵郎,此生休想。”
于如霜苦笑道:“三妹,你何苦死心眼?赵振飞……”
吴仙客脸色一沉,厉声道:“大姐,我不要求你做三贞九烈的女人,你也不能要求我做荡妇淫娃。我与赵郎虽然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结为夫妇,但在我的心目中,他已是我未来寄托终身的夫婿,我愿为他粉身碎骨死而无憾。大姐,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夺,不要妄图说服我。”
于如霜大急,跳脚道:“三妹,你……我是为你好……”
吴仙客抢口道:“你的情义我心领了。”
于如霜道:“你先冷静一下……”
吴仙客闭上凤目,沉声道:“从现在起,我不和你说话,你最好叫外面的人进来,把我带回鼠窟。”
于如霜不死心,走近轻抚吴仙客的肩膀,柔声道:“三妹,请听我说,俗语说,好死不如恶活……”
吴仙客不理不睬,像个冷冰冰的石人。
于如霜浪费了不少唇舌,直至口干舌燥,好话说尽,吴仙客依然闭着眼安坐不动,像是老僧入定,对于如霜的话充耳不闻,脸上一片漠然,对身外事毫不着相。
于如霜真急了,用尽了一切手段,劝解、恳求、痛哭、咒骂……
吴仙客无动于衷,不理不睬。
一个时辰过去了,于如霜束手无策。
房门推开了,华斌当门而立,叱道:“如霜,不要劝她了。”
于如霜长叹一声道:“华郎,我……我已尽了力。”
华斌冷笑一声,缓步接近,一把揪住吴仙客的发结,嘿嘿阴笑道:“吴仙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如意了吗?你以为一死百了吗?哼!你等着瞧,你不肯合作,在下就无法利用你了?少作你的春秋大梦。在下不让你死,我要你亲眼看到赵振飞如何死法。来人哪!”
两名大汉出现在门口,欠身应喏道:“属下在。”
华斌挥手道:“把她带至内房看管,你两人必须寸步不离看住她,决不许她自尽,出了意外,唯你们是问。”
两大汉应喏一声,架住吴仙客出房而去。
于如霜摇头苦笑道:“华郎,打算怎样利用她?想不到她对赵振飞如此痴情,她不会合作的。”
华斌冷笑一声道:“只要她不死,我就可以利用她。即使她死了,尸身仍可派用场。”
于如霜问道:“华郎,你已经有了妙计?”
华斌道:“不错,消息已经传出。”
于如霜道:“可否说来听听?”
华斌道:“天机不可泄漏,届时自知。你也好好休息,明天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
× × ×
赵振飞与铁冠道人在山下的岔路分手,他攀上了南屏山,藏身在山巅的一株大树上,居高临下察看南面一带山区的形势,也留意是否有人走动,尤其注意山林间散处各地的村落房舍。
整整观察了一个半时辰,方欣然返城。
在客店迎接他的人是蒲毒农,告诉他说铁冠道人已动身赴绍兴会稽山,枯骨神君与查三姑娘,亦已动身赴飞来峰中天竺,等候麓大师消息,可能明日近午时分方能返店。
据传话的人说,将有宝贵的惊人消息传来。
蒲毒农是个老江湖,打听消息毫不费事,从衙门里得到消息说,运工银的船迄今仍无消息,何时可到难以逆料,府衙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至于各州县缴来的助工银,已经大部份解到,府库近来戒备森严,昼夜不断派有大批官兵巡逻,天一黑,走近府库十分危险,官兵已奉有格杀勿论的严令,想抢劫府库势不可能。
说完所有的消息,蒲毒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苦笑道:“赵老弟,为了水仙宫的事,你已忙得焦头烂额,真是多灾多难,这封信是不久前店伙送来的,不知道你要不要看?”
赵振飞注视着信上的名衔,道:“是给我的,当然要看。”
蒲毒农道:“具名是冯百韬,你还是要看?”
赵振飞道:“我听说过这号人物,当今黑道四霸之一的鬼见愁冯百韬,在黑道四霸中排名第一,党羽遍布南七省,势力范围在浙闽赣湖,他到这里来找我有何原因?”
蒲毒农道:“你如果不理睬他,可以把书信原封退还,与黑道群豪往来,难免贻人口实,有损老弟的清誉。”
赵振飞笑道:“鬼见愁这封信,决不是套交情来的。”
蒲毒农道:“这是大红拜帖式的礼书。”
赵振飞拈起书信道:“即使是大红拜帖,也不见得是善意的,看看便知。”
他展信一看,剑眉锁得紧紧地。
蒲毒农问道:“书上怎么说?你的神色不对。”
赵振飞道:“鬼见愁约会飞来峰翠微亭,子夜会面,过时不候。”
蒲毒农脸色一变,问道:“没有说为何?”
赵振飞将书信递过道:“没有,措辞表面上客气,骨子里强硬。”
蒲毒农看完书信道:“果然不出所料,会无好会。”
赵振飞道:“在下与黑道群豪并无过节,可知必定是鬼见愁被汪楼主所收买,向在下示威来的。”
蒲毒农道:“老弟是否打算赴约?”
赵振飞道:“不能不去,如不把黑道群豪打发走,今后必将受到多方面的压力,不易应付,必须利用机会各个击破,尽可能避免他们在暗中捣蛋,遏止他们与汪楼主组成联合阵线,所以必须前往赴约。”
蒲毒农忧形于色道:“万一汪楼主与水仙宫的人乘机暗算,岂不是自投罗网,中了他们的诡计?”
赵振飞淡淡一笑,豪情风发,慨然道:“鬼见愁傲骨天生,极为自负,颇富道义感,汪楼主只怕未必能说动他联手。”
蒲毒农道:“九尾玉狐的狐媚功夫超人一等,只怕鬼见愁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振飞道:“据在下所知,鬼见愁统率七省黑道群豪,极为自负,对女色极为看得开,他本人迄今尚未成家,九尾玉狐如想诱惑他,决不是三五天工夫可以奏效的事。如果他们早有勾结,根本不用致书约会,他必定堂而皇之向在下叫阵,何必下书相邀,诸多顾忌?黑道人物固然无恶不作,但鬼见愁此人尚重道义讲信诺,他能致书相邀,就不会设伏计算在下。”
蒲毒农不住点头,深以为然,道:“不错!鬼见愁的确是一个没遮奢的好汉,决不会在约会时设伏计算,今晚咱们五个人一同前往应约。”
赵振飞摇头道:“他信上并未邀你们,前辈如果前往,反而会引起误会,还是在下一个人前往应约的好。”
蒲毒农深知利害,也就不再表示意见,立即外出打听消息,希望能获得一些有关黑道群豪活动的动静。
× × ×
飞来峰在灵隐山的东南,同属北高峰的别峰,也称灵鹫峰,当然不是从天竺飞来的。
翠微亭在峰半,是纪念岳飞的名亭,附近极富林园之胜,夜间前来必须沿登山小径行走,沿途极易受到暗算,凶险重重。
赵振飞艺高人胆大,决定沿小径上行。
亥时初正之交,他到了山下的冷泉亭。
他知道即将步入险境,在亭外撩起袍袂掖在腰带上,如此则行动时不致衣袂带风,减少拂动草稍树枝发出声响的机会,纵跃时也俐落些。
亭侧方白居易碑的后面,突然踱出一个黑影,走动时声息全无,像是幽灵魅影。
他倏然转身,泰然道:“尊驾好高明的移影换形术,如果你先发暗器再现身,很可能已成功了。”
黑影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原来是戴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头罩,身材并不高大,举动轻灵如猫,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以奇异的嗓音发话道:“在下奉冯老之命迎客,岂是用暗器对忖你的人……”
话未完,赵振飞突然向下一仆,不等上身着地,猛地向侧滚转,一声长啸,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拔刀出鞘,人仰躺在地,上体微抬,刀已化虹出手。
接着,他挺身而起,随刀破空飞射而出。
原来他身后隐伏在草丛中,以暗器从后袭击的另一名黑影,并不知三枚暗器无功,因此并不打算重新隐起身形,满以为前面自石碑后现身的黑影吸引住赵振飞的注意,暗袭必可成功。
赵振飞长刀化虹而至,出乎对方意料之外。
三枚暗器越过赵振飞的顶门上空,击中前面的石碑,火星飞溅。
从石碑后出现的黑影必须闪至一旁避暗器,失去了及时扑上的机会。
宝刀一闪即至,毫不容情地贯入偷袭人的胸口,那人惨叫一声,仰面摔倒。
赵振飞飞跃而过,恰好拔回宝刀,配合得恰到好处,刀入手人倒地,倏然转身,跃回原处,横刀屹立哈哈狂笑道:“鬼蜮伎俩,如此而已,哈哈!华斌,你装神弄鬼的功夫,瞒不了区区在下。”
黑影真被他出神入化的应变,吓了一跳,几难相信眼前的事实,自仆倒避暗器至拔宝刀跃至原位,似在眨眼间完成,已臻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无上境界,变化之快,几至肉眼无法分辨的地步了!
黑影惊魂初定,骇然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赵振飞迈步欺近,冷笑道:“移影换形轻功,乃是聚英楼主汪不凡傲视武林的绝学。阁下的口音毫无老态,当然不是汪楼主本人。汪楼主的诸门人中,文公柏与秦容姬诸女因资质所关成就有限,阁下乃汪楼主的得意大门徒,承受衣钵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在下可说一开始便叫出你的身份,阁下居然不省悟,仍然命人偷袭,失败自在意料之中。”
黑影哼了一声,拔剑在手。
赵振飞徐徐迫近,沉声道:“在下已将尊驾列为最顽强的劲敌,今晚正好放手一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阁下比范南龙强不了多少,想缠住在下阻止在下登山应约,绝难如愿。”
黑影冷哼一声,举剑迎上。
赵振飞突然回身飞跃,叱声似沉雷:“不许动他!”
两个想带走尸体的黑影大吃一惊,两面一分急退。
他嗅到一丝脂粉香,站在尸体旁冷笑道:“在下有刀在手,想使用冷魂爪的人,最好自爱些,铁铸的手在下也能一刀砍下来。”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两个黑影是女人,文公柏的师妹,其中之一定是曾经用冷魂爪暗算他的金发四妹。
疑是华斌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低啸。
两女本已退出丈外,闻声再次暴退,闪入茂草中失去踪迹。
他扭头一看,讶然道:“怪事!他似乎并不打算缠住我。”
原来疑是华斌的黑影,已经无影无踪。
他收刀入鞘,低头沉思。
如果华斌无意缠住他,用意当然不是阻止他登山应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汪楼主已和鬼见愁联手了。
如果他们联手,我独自前往应约,岂不凶险万分?眼睁睁往龙潭虎穴里闯,岂非不智?
他委决不下,心情十分沉重。
当然,他必须前往赴约,问题是如何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他必须预谋对策。
小径上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生警兆,移至路中相候。
× × ×
三条黑影疾奔而下,来势甚急。
黑影在三十步外便看到了他,一个黑影高叫:“李兄,啸声和笑声是怎么一回事?”
叫声中,双方已近。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赵振飞前来应约,汝等何人?”
黑影在丈外止步,一字排开,中间那人抱拳行礼道:“赵大侠大驾光临,幸会!幸会!在下郑维,负责沿途防范意外,冷泉亭是第一站暗哨,由李嘉祥兄负责。”
赵振飞一怔,听口气,这些人并非拦截他的人呢,鬼见愁在搞什么鬼?软硬兼施吗?
他并未消去戒心,回了一礼道:“原来是魔剑郑维兄,失敬!失敬!李嘉样兄,可是人称赣东第一神拳的李兄?”
郑维道:“正是他。”
赵振飞道:“他是否带有同伴?是否曾奉命截击在下?”
郑维笑道:“咱们只负责防止旁人闯入,谁敢截击赵大侠?”
赵振飞道:“刚才有四个人在此,用暗器偷袭,被在下掷刀击杀了一名,郑兄看看是不是神拳李兄。”
血腥触鼻,循血腥便可找到尸体。
郑维伸手一摸尸体的胸口,惊道:“是女的,怎么一回事?”
赵振飞苦笑道:“可能是秦容姬,真是在劫者难逃。”
郑维站起问:“赵大侠认识这个女人?”
赵振飞点头道:“认识,她是聚英楼主汪不凡的门人。”
郑维吃了一惊,悚然道:“你是说绍兴会稽山的聚英楼主?他真的尚在人间?可能吗?”
赵振飞道:“郑兄如是不信,何不向贵上鬼见愁冯百韬打听?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冯老兄恐怕并未被汪楼主所收买,那么,你们派在此地的神拳李嘉祥,恐怕已经不在人间了,郑兄很可能中了汪楼主借刀杀人的毒计,怀疑是在下所下的毒手。”
郑维沉吟道:“赵大侠真的不曾见到李兄?”
赵振飞道:“在下只看到四个偷袭的人,目下除了尸体之外,有三枚偷袭的暗器击中了石碑,暗器在碑下定可找到。时辰不早,在下要告辞了。”
郑维道:“赵大侠要往何处去?”
赵振飞道:“上翠微亭,赴贵上的约会。”
郑维道:“赵大侠请先走一步,在下查证此事后,立即赶上,不送了。”
赵振飞抱拳告辞,临行又道:“郑兄如果不能立即召来大批人手,留此十分危险,须防汪楼主的党羽去而复来,行灭口嫁祸毒计。”
郑维冷笑一声道:“对付那些妄图浑水摸鱼的人,咱们弟兄是不会客气的,赵大侠请放心。”
一声忽哨,一名大汉取出一面小金锣,连敲三声,上面立即传来了回音,是四声锣鸣。
郑维道:“咱们负责策应的弟兄,片刻即可赶到。”
赵振飞道:“你们应变的计划倒还周详,可惜并未将意外计算在内,找到李兄的尸体后,定可发现是暗算致命的,李兄必定与暗算他的人是熟识,因而毫无戒心,送掉性命。”
他告辞向上走,小心地严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