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来看看晋国的权力布局。
表面上看,荀家是当今势力最大的家族。但是,实际上,郤家才是最为张扬的家族。
作为郤步扬的孙子,郤至的政治资本是不够的,他之所以能够进入八卿行列,一方面是堂兄弟郤锜鼎力相助,另一方面是他确实很有学问,晋厉公也很赏识他。
郤锜和郤至有一个共同的堂叔,叫做郤犨,又叫苦成叔,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苦。郤犨现在担任中军大夫,很快就能熬到卿的位置。虽然参加不了内阁会议,但是能参加内阁扩大会议。
汲取了赵家因为内讧而被灭的教训,郤家十分团结。
“三郤”,这是晋国人新发明的名词。
三郤的性格不大一样,但是有一点一样,那就是都很贪。
【三郤】
郤犨在当上中军大夫之后,晋厉公给他派了个活,出使鲁国监督两国盟约执行的情况。
通常,大国到小国出差都是美差,就跟中央官员到地方出差一样。一般来说,好吃好喝好招待之外,还有好多礼品赠送。
鲁国负责接待郤犨的是执政声伯,接待郤犨的规格很高,相当于接待晋国卿的规格,郤犨很满意,但是满意不等于满足。
“感谢你的热情款待,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郤犨提出新要求。
“您说,能办到的我尽量办到。”声伯知道郤犨很贪,可是这个人还不能得罪。
“不瞒你说,我老婆不久前刚死了。家里不能没有老婆啊,所以我想再娶个老婆,还特想娶个鲁国老婆。你没听说过那个段子吗?找情人要找卫国的,娶老婆要娶鲁国的。怎么样,替我物色一个,这次我就带回去了。”
“这,您的条件太高啊,一时还真不好找。”声伯挺为难。
“嗨,高什么。听说你有个妹妹,要不,咱们做个亲戚?”郤犨早就听说声伯的异父妹妹挺漂亮。
“这个,晚了点,我已经把她嫁给施孝叔了。”声伯倒没有骗他,半年前,刚把妹妹嫁出去。
“这,这,嗨。”郤犨很懊恼,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
现在,声伯看明白了,郤犨是早就瞄着自己的妹妹来的。如果不能得到自己的妹妹,说不准会干出什么来,到时候自己辛辛苦苦这通接待就算是泡汤了。怎么办呢?
“那,其实吧,我对这个施孝叔是很不满意的,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把妹妹给要回来?”声伯试探着说。他估摸着,以郤犨这样有身份的人,还会要二手货?
“好啊好啊,我不嫌弃。”得,郤犨还真要二手货。
就这么着,声伯把妹妹从施孝叔那里抢回来,给了郤犨。郤犨这个高兴啊,去了一趟鲁国,自己没花聘礼,得了个漂亮老婆,还得了彩礼,赚大发了。
这就是郤犨,类似的故事还很多,晋国人民常常拿出来编成段子。
跟郤犨比起来,郤至没有那么粗俗,不过只要说到利益,那也是绝不会退让半步的。
混上了卿,郤至得到了温这个地方作为采邑。温原本是周王室的地盘,当年周襄王一激动送给了晋文公,此后狐毛和阳处父先后被封在这里,现在则成了郤至的地盘。
在温这个地方有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其中的一块地周王室始终没有移交给晋国,而是自己留下来了。当初狐毛和阳处父都没在乎,可是如今到了郤至这里,就不一样了。
“什么?该我的,一个子儿也不能少。”郤至眼里可揉不进沙子,当时布置了手下,去抢这块地。
说起来,王室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王室城管队竟然干不过郤至家的保安队,那块地被郤至抢了。
那时的周王是周简王,简王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派刘康公和单襄公去晋国,请求晋厉公给个公道。
周王特使来了,晋厉公还是很客气的,听说是这个事情,连忙把郤至给找来,同时叫了伯宗来评理。
“我那不是为了自己啊,我是为了晋国的领土完整啊。”郤至先发言,把自己说得挺高尚。
刘康公随后发言,他首先陈述了历史遗留问题的来龙去脉,之后表示,根据全民所有制的原则,所有的土地实际上都是王室的。撇过这一点不说,王室把整个温都给了晋国,自己弄块自留地难道不行吗?
这件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历史遗留问题往往都是这样。
“伯宗,你给他们评个理吧。”厉公听得稀里糊涂,干脆让伯宗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看啊,再怎么说,王室也是王室,就算衰落了,还是应该尊重的。反正地也不大,还给王室吧。”伯宗也没有多考虑,算是说句公道话。
说起来,伯宗就属于没有政治头脑的那种,他没有考虑到,得罪王室无所谓,得罪郤家可就麻烦多了。
就这样,厉公命令郤至把地还给了王室。郤至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把伯宗恨得牙痒痒。
与郤犨和郤至相比,郤锜更张狂一些。
其实可以想象,郤锜的爷爷和父亲都曾经是晋国中军元帅,这在晋国还是头一份。所以,郤锜一直生活得超级优越,所有纨绔子弟身上该有的缺点他身上都有,狂妄自大、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胸无点墨、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买官卖官等等这些词,用在他身上都适合。
郤锜听说大夫夷阳五的一块田很好,一点没客气,直接就给抢过来了,夷阳五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郤犨听说大夫长鱼矫有块地不错,也去抢了过来,长鱼矫反抗了一回,结果被郤锜带着家兵给抓起来了,全家老小捆在一辆车上游街示众。后来长鱼矫苦苦哀求,这才算完事。
从前有“二赵”,现在有“三郤”,晋国人对“三郤”的怨恨甚至超过了“二赵”。
郤家的名声可以说是臭名远扬,他们不仅在国内为非作歹,而且在国际上横行霸道。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这一段时间晋国的外交基本被三郤把持,出使各国的机会多半是他们的,所到之处,都是索贿受贿,稍有不从,就危言恫吓。
“真是猫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啊。”晋国人民都这么说。
《国语》上有这么一段,说是赵武二十岁那一年行冠礼。冠礼是什么呢?就是男子二十岁那年所行的成人礼。成人礼上,男子被授予帽子。所以,后来男子成年简称冠,或叫弱冠。
赵武行完冠礼,照例去各大家族拜会。
来到栾书家里,栾书对他说:“好啊好啊。从前我做你父亲的副手,你父亲也很帅,但是能力一般,希望你能超过他啊。”
来到荀庚家,荀庚说:“好啊好啊,可惜我老了,看不到你将来大展宏图了。”
来到士燮家,士燮说:“现在你可要警惕啦,贤明的人受宠更加小心,蠢人得宠则会骄傲。要多听别人的劝告,不要总想听好的。”
来到郤锜家,郤锜说:“好啊好啊!年轻人,你比起我们这些老同志还差得远啊。”
来到韩厥家,韩厥说:“成人是什么意思?就是要小心谨慎。要在一开始就要亲近善人远离不善。这就好像草木的生长一样,各以其类聚在一起。人戴上冠冕,就如同宫室有了墙屋,只是去除污秽、保持清洁罢了,其他还有什么可增益的呢?”
来到荀罂家,荀罂说:“你好好努力吧!作为赵衰、赵盾的后代,如果老大了还在做大夫,这不是耻辱吗?你老爷爷的才能,你爷爷的勤勉,难道可以忘记吗?好好努力吧,向你的祖辈学习,你一定能够做得很好的。”
来到郤犨家,郤犨说:“年少而当官的人很多,我怎么安排你呢?”
郤犨是公族大夫,相当于组织部长之类,借着这个机会暗示要赵武送点礼才行。
来到郤至家,郤至说:“你看看自己的能力比不上谁,可以请求担任他的助手。”
最后,赵武来到张老家,张老挺客气,请赵武坐了一阵,赵武就把前面几个人的话说了一遍,张老说:“栾书、士燮、韩厥那都是好话,按他们的话去做就好了。至于三郤,估计他们都不得好死,把他们的话都当放屁就行了。”傲慢、贪婪、无礼,一段小故事,把三郤的嘴脸描述得清清楚楚。
【和平时代结束了】
晋厉公二年(前579年),晋楚两国发表和平共处联合声明,世界实现了和平。但是,世界和平仅仅维持了两年时间,到晋厉公四年,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一次,首先破坏和平的是楚国人。
楚共王很强烈地感到世界和平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实惠,反倒是晋国占了便宜。如今,各国似乎跟晋国都更亲近一些,楚国则被边缘化了。
“如果世界和平就是这样,老子宁可不要和平。”楚共王非常恼火,他决定要搞点事情出来。
于是,楚国出兵攻打了郑国和卫国,因为这两个国家跟晋国走得很近。不过,楚国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晋国什么反应呢?没反应。
为什么晋国没有反应?因为权力斗争正在进行中。
三郤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其他的人要么敢怒不敢言,要么冷眼旁观,等着看热闹。
栾书看在眼里,有心要有所动作,可是又怕孤掌难鸣,不敢轻举妄动;士燮跟他父亲士会一样,是个生怕是非找上门来的人,除了上朝和开会,其余时间都躲在家里种菜,两耳不闻窗外事;其余的,荀庚、荀罂和韩厥都是冷眼旁观的人,等着看热闹。而赵旃自顾不暇,哪里还敢说三道四。
终于,三郤做了一件全晋国人民都愤怒的事情。
伯宗是个以说老实话著称的人,全晋国人民都知道这个人很正直。可是就这么个人,得罪了三郤,三郤于是穷追不舍,想尽办法要害他。最终,他们罗织了大量罪名,真的就把伯宗给害死了。好在伯宗的老婆有先见之明,提前作了提防,因此伯宗的儿子伯州犁能够逃去楚国。
害死伯宗之后,三郤紧接着又害死了晋国著名的好人栾弗忌。
“郤家一定要灭亡了,一定要灭亡了,他们杀害好人,不会有好报的。”韩厥断言。不过,他还是躲在一旁冷眼观瞧,他绝不出头。
『权力斗争金科玉律第二十条:最好没有正义感,即便有正义感,也千万不要出头。
副一条:相信坏人一定会被收拾,但不要认为自己能收拾坏人。』
晋厉公五年(前576年),楚共王派公子成前往郑国,答应把汝阴的地给郑国,条件是郑国跟楚国混。
郑成公合计了一下,好像跟晋国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关键时刻晋国总是当缩头乌龟,去年楚国人来侵犯时,郑国去向晋国求救,晋国就是用“一贯坚持和平方式解决国际争端”的那一通屁话给忽悠过去了。
“好,成交。”郑成公很容易得出结论:跟楚国混,实惠。
就这样,郑国又成了楚国的跟班。
这一次,晋国还是干瞪眼。
大概楚共王觉得不把晋国人激怒就很没意思,所以看到晋国人没反应,他决定再搞点名堂。什么名堂?让郑国人讨伐宋国。地球人都知道,宋国是晋国最死硬的跟班。
听说要打宋国,郑国人很兴奋。不用动员,子罕就率领郑国军队出发了,郑军的战车清一色都是上次从宋军手中缴获的,基本上,这么多年以来,郑军的战车总保持一半以上来自宋军。
宋国急忙派出大将将鉏和乐惧迎战,战斗结果大爆冷门,宋国军队竟然破天荒地获得了胜利。捷报传来,宋国上下一片欢腾。
击败了郑军的将鉏和乐惧敲着得胜鼓回到了夫渠(今河南商丘境内),大家高兴啊,终于击败了郑国人,“恐郑症”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兄弟们,今晚开怀畅饮,庆祝胜利。”将鉏和乐惧高兴坏了,当晚大宴官兵。
宋国人真的以为击败了郑国人,但是,郑国人没有这么认为。
郑国人是被击败了,但是实际上应该说是被击退了,因为他们既没有被消灭,也没有被击溃。对于郑国人来说,只能说是上半场略处下风,真正决定胜负的是下半场。
宋国人当晚喝得很好,很高兴,以至于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可是,这个时候郑国人已经来了。
于是,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就是:宋军全军覆没,将鉅和乐惧都被活捉。
“恐郑症”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更重了。
【战争一触即发】
宋军再次惨败的消息传到了晋国,晋厉公立即召开八卿会议,讨论世界局势的最新进展。
“我们必须教训郑国了,奶奶的,他们简直就像婊子,谁给钱就跟谁上床。”晋厉公非常愤怒,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不要,我觉得仅仅是郑国背叛我们,不应该出兵,该等到诸侯都背叛我们。”士燮反对。他的理论跟他的做人理论是一致的,那就是能忍则忍。
士燮能忍,别人都不能忍了。
“不行,我不能在我的手里丢掉晋国的霸主地位,一定要出兵。”栾书急了,自从当上中军帅之后,还没有什么政绩,他现在要表现一下自己。
既然国君和中军帅都表态了,别人还有什么话说?
于是,晋军四军齐出。
看看四军的人员配置。
中军帅栾书,中军佐士燮;上军帅郤锜,上军佐荀偃;下军帅韩厥,下军佐荀罂;新军帅郤犨,新军佐郤至。
看看变化的部分,原中军佐荀庚去世,儿子荀偃接班,栾书直接给安排了上军佐;原下军帅赵旃去世,郤犨破格担任新军帅。
“此次出兵,就是要跟楚国人见个高低。”在出师动员大会上,栾书直接把目标说了出来。其实不说大家也能看出来,小小郑国根本用不了四军。
相应的,栾书作了具体安排:晋厉公亲自前往督阵,八卿中,除荀罂留守之外,郤犨前往卫国和齐国请求两国出兵援助,其余六卿,全部随同出征。此外,栾书的儿子栾黡被派往鲁国请求出兵。
一切安排妥当,晋厉公五年四月十二日,晋军出发了。
晋军出发的消息很传快到了郑国,郑成公立即派大夫姚句耳前往楚国求救。
“来吧,谁怕谁?”楚共王没有犹豫,下令出兵。或许,这就是他期盼的那一天。
楚军同样是全军出动,楚共王亲自压阵,中军由司马子反率领,左军由令尹子重率领,右军由将军子辛率领。
楚国三军浩浩荡荡北上。
大军路过申地,经过申叔时的家,这时候申叔时已经离休在家。子反一向尊敬申叔时,知道他是楚国最有学问的人,因此专门上门请教。
“申老师,您看我们这次出兵的结果会怎样?”子反问。
申叔时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道理,简要来说,实际上就是几句话:“我们不讲信用,破坏世界和平,失道寡助。将军啊,你就尽力吧,反正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子反听得发愣,十分郁闷地走了。
其实,不仅申叔时认为楚军要败,姚句耳也同样不看好楚军。因为与晋军相比,楚军行动迅速,但是军容不整,遇上强敌,很容易自乱阵脚。
毫无疑问,双方都动员了全部主力,大战实际上已经不可避免。
【非主流】
在双方军队遭遇之前,来看看背景材料。
与前两次战争不同的是,这一次双方都拿出了家底,双方国君第一次双双上阵,应了当年子重“如果国君见面一定在战场”的预言。因此也可以说,这一次才是晋楚两国真正的较量。
与前两次战争不同的是,双方对于战争都缺乏准备,都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出兵决定。双方既没有先轸这样战神级的帅才,也没有楚庄王这样掌控全局的国君。也就是说,尽管是最高等级的较量,却一定不是最高水准的战争。
在各自的阵容中,同样也都分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但是由于两国国君是主战派,因此主和派的呼声直接被忽略了。
楚军阵营,主和派的代表是子反,但是他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与子重矛盾极深,担心被子重借题发挥。
晋军阵营,八卿中栾书和三郤都是主战派,韩厥、荀偃和荀罂随大流,主和派只有士燮一个人。
如果我们把双方的主战派说成是主流派,那么子反和士燮就是非主流。
任何时候,非主流都是不受欢迎的,即便真理往往掌握在非主流手中。
五月,晋军渡过黄河。这时候,楚国出兵的消息传来了。
“元帅,我看,咱们还是撤军吧。我们假装逃避楚军,这样晋国的忧患就可以舒缓。再说当霸主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做到的,还是等后面有能力的人来做吧。咱们就安安生生过日子,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了。”非主流士燮劝栾书撤军。
栾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不可。”
在内心里,栾书有些瞧不起士燮了。
五月二十八日,晋楚两军在郑国鄢陵(今河南鄢陵县)遭遇。
“我看,我们还是撤吧。”前敌会议上,士燮又提出建议。
栾书瞪了他一眼,没理他。栾书没理他,不等于没人理他。
“老士,太弱了吧?当年韩之战,惠公被秦国人活捉;萁之战,先轸阵亡;邲之战,晋军被楚庄王击败。这三场大战,都是晋国的耻辱。如果我们再躲避楚国人,又是增加我们的耻辱。”八卿里排名第八的郤至大声呵斥排名第二的士燮,语气十分严厉。
没有人同情士燮。
士燮不说话了,等到会议结束。士燮找了一块没人的地方,自言自语:“当初跟外国打仗,那是因为齐、楚、狄、秦都是强国,不跟他们打,就要受欺负。如今齐、秦、狄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只剩下一个楚国跟我们抗衡而已。自古以来,只有圣人能够既没有外患也没有内忧,我们都不是圣人,没有外患必然有内忧。为什么不留下楚国这个外患呢?”
士燮的话有道理吗?从权力斗争的角度来说,不仅有道理,而且是非常有道理。如果有外患,内部就会团结;如果没有外患,内部权力斗争就会升级。
管子曾经说过:“非有内忧,必有外患。”
士燮的原话是:“外宁必有内忧。”
士燮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肯定是不合时宜的。
所以,士燮的出发点是想遏制国内权力斗争,却一不留神让自己卷进了权力斗争。就因为他的几次建议,晋厉公、栾书、三郤都开始不喜欢他。从这个角度说,士燮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与韩厥相比,他差得很远。
『权力斗争金科玉律第二十一条:尽量避免成为非主流,如果不幸成为非主流,尽量不要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