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于挑眉道:“也没什么,就是抛出了一个诱饵。”
叶佳瑶好奇:“什么诱饵?”
“三叔不是想让父亲给他谋个好差事吗?吏部右侍郎明年就告老了,吏部尚书与赫连家可是交情匪浅。”夏淳于闲闲道。
叶佳瑶明白了,淳于放出的这个诱饵正中三叔三婶的死穴啊!难怪他们自己主动替她脱罪。
“哼,我看你三叔要是补了这个缺,死的更快,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侯府。”叶佳瑶嗤鼻道,吏部可是掌管百官的考核升迁,是个实实在在地肥缺,让这么个贪得无厌的人身居要职,还不得完蛋。
夏淳于深以为然,这一点他早就考虑过了,三叔在荆州那边的名声可不太好,人称夏剥皮,贪得无厌,每年他的政绩考评都是走了些门路,加上借了靖安侯府的威名才得到中上的成绩。
夏淳于哂笑:“原本就是个诱饵,到时候找个由头推了就是。”
“倒是你,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三婶整趴下,便是我,明知道三婶不对,也不敢这么无礼的。”夏淳于是玩笑地口吻说道,没有半点指责的意思,相反,他很欣赏瑶瑶的魄力,经过这一次,三婶应该会收敛些了。
叶佳瑶嗔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总不能让母亲被人欺负吧!”
夏淳于笑眯眯,相信瑶瑶此举一定能赢得母亲的心,有母亲的信赖,就算琉璃想要为难她,也得掂量掂量了。
刚想着,姜月进来禀报:“世子爷,二少奶奶,夫人派孙妈妈过来了。”
孙妈妈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个托盘。
“世子爷,二少奶奶。”孙妈妈面带微笑,福了一礼。
“孙妈妈不必多礼。”夏淳于道。
孙妈妈看向叶佳瑶,微笑着说:“夫人让老奴过来瞧瞧二少奶奶,说二少奶奶晚饭没吃几口,这会儿一定饿了,特意让厨房炖了燕窝粥。”
夏尤氏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突然的这么关心她,这让叶佳瑶不禁有点受宠若惊,想来是自己今晚的表现打动了夏尤氏吧!
“还有,夫人交代,这阵子你忙你的,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了。”
叶佳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夏尤氏治家的规矩很严,乔氏进门三年多,便是有了身孕,还得每日晨昏定省,而她,说白了,不过是帮夏尤氏跟人吵了一架,就得到了这等待遇。
尼玛,这一架吵的可真值啊,就算让她在祠堂跪一夜都值。
这不仅仅是一碗燕窝粥,几天不用去请安的事情,而是表示夏尤氏已经打从心眼里接受了她。
“孙妈妈,夫人还好吧?”叶佳瑶有点担心,场面上,老侯爷必定会维护尤氏,但私底下恐怕尤氏还是要吃挂落的。
孙妈妈笑了笑:“夫人好的很,老奴多年未见夫人的精神头这么足了。”
夫人就是顾虑太多,顾虑着侯爷的感受,顾虑着自己的身份,顾虑着侯府的声誉,所以每次与周氏起争端,夫人都败下阵来,而今天,二少奶奶的举动,让夫人突然开了窍,对付这种泼皮无赖,你越是怕,越是忍,只会让对方更嚣张。
“那就好,孙妈妈,替我谢谢夫人。”叶佳瑶莞尔道。
孙妈妈走后,夏淳于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地笑,直勾勾地看着她。
叶佳瑶一边喝这燕窝粥,边翻白眼:“自己去照照镜子,不知道笑的多淫、荡。”
夏淳于笑的更加欢,还透着丝邪邪的意味,慢条斯理地说:“有道是相由心生,境随心转,瑶瑶,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今晚,咱们可以……”
叶佳瑶心头一凛,忙道:“打住,就知道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夏淳于无辜道:“这怎么叫乌七八糟呢?跟别人那才叫乌七八糟,跟自己夫人那叫恩爱。”
“恩爱你个头,还让不让人好好喝粥了,这可是娘头一回赏我的爱心粥,我得好好品味品味。”叶佳瑶红着脸道。
夏淳于乐了:“好吧,那你仔细品味,不过,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爹说,罚跪免了,但得抄一百遍家规。”
叶佳瑶差点呛到,大眼睛睁的滚圆:“什么?一百遍家规?”
侯府的家规,她进门第一天就看到了,尼玛,足足有六十六条,好几页纸呢,抄一百遍,还不得写死?真是比现代的老师罚的还厉害,开口就是一百遍。
顿时觉得这燕窝粥都难以下咽了。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夏淳于握拳在唇边,干咳两声:“嗯,爹是说抄一百遍,但是没说要你亲自抄,院子里,姜月啊,乔汐啊,还有香桃都是识字的……”
叶佳瑶眼睛又亮了起来,但还是忐忑:“这样行吗?”
夏淳于耸耸肩:“这可说不准,要是碰到爹心情好,也就蒙混过去了,要是碰到爹心情不好,拿回去再罚抄两百遍也是可能的。”
叶佳瑶跟个泄气的皮球一样,顿时又瘪了。
“其实想要爹心情好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多做些好吃的哄着就是了。”夏淳于给她出主意。
叶佳瑶眼珠子一转,眼底透出一丝狡黠,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作弊不好吧!显得没诚意,要是爹觉得我是个会弄虚作假的人就不好了,要不,这样吧,我抄一份,你找个人模仿我的笔迹,不就行了?”
夏淳于愕然,这女人可真是狡猾啊,作弊还要做的有诚意。
“反正这事呢就交给你了,这一天没过关,我这心里就不安,也没心情谈什么恩恩爱爱地事了。”叶佳瑶歪着嘴道。
夏淳于立马说:“这不小事一桩吗?你也不用抄一份了,随便写几个字就行了,我一准办的妥妥的。”
叶佳瑶甜甜一笑:“还是老公好。”
夏淳于一愣,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称呼,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上一回听到,还是在黑风岗上,她俏皮地问,以后是叫你老公?老公公?相公?还是夫君……
当时,他只觉得这些称呼都很恶心。但现在却觉得这声老公,好亲切。
侯府正房里,夏拙峰回房,却不见夫人出来迎接,问孙妈妈:“夫人呢?”
孙妈妈朝里间努了努嘴。
夏拙峰脱掉外衣交给下人,去洗漱后进到里屋,见尤氏坐在榻上看账册。夏拙峰坐到尤氏对面,尤氏依然低头看账册,夏拙峰干咳了两声,对尤氏忽视他表示不满,尤氏还是没反应。
呃……他还没跟她算账呢,她倒先把谱摆上了。
“夫人。”夏拙峰威严道。
尤氏淡淡地问:“什么事儿?”目光依旧落在账册上。
夏拙峰伸手把账册抽走:“这东西待会儿再看,有些事,咱们得好好谈谈。”
尤氏目色沉静地看着他:“谈什么?”
尤氏的反应让夏拙峰感到意外,她不是该忐忑不安,不是该哭哭啼啼的吗?她怎么能这么冷静,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今天的事,你做的极为不妥,毕竟三弟一家刚到京城,你用得着这么心急就发难么?多尴尬,多难堪。”夏拙峰道。
尤氏微微一哂:“事情的起因经过侯爷都已经知道了,侯爷且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妥?”
夏拙峰一时语塞,是啊,要说不妥还真找不出来。
”就算是周氏不对,你也不能让老二媳妇出头,传出去,多不好。”夏拙峰道。
尤氏道:“这倒真是我的不是了,我的确不该让老二媳妇出头,我想过了,周氏下回再敢张狂,我亲自动手,大耳刮子扇过去。”
夏拙峰愣住,呃,这不是他想要的结论呐!
“我也忍了这么多年了,忍的都快内伤了,但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倒让周氏越发肆无忌惮,揪着一个孩子的话就敢对我发难,今儿个我才算想明白,对付这人泼妇,忍让是没用的,就得用老二媳妇的法子治她。”尤氏咬牙切齿道。
夏拙峰正要开口,尤氏又道:“还有你,别再跟我提什么兄弟情谊,你兄弟要是还念着手足情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的确,老太太临终前有交代,让你好生照拂这个兄弟,但你的照拂与纵容,反倒是害了他。”
夏拙峰不悦:“你说的都哪跟哪的事。”
尤氏冷笑:“侯爷常年在边关,很多事情不晓得,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三叔在荆州的风评可是极差,人称夏剥皮,我原也不信,可是今儿个老二媳妇说了,周氏指使人悄悄地把十五大车的东西运到新宅子里去了,那箱子都沉着呢,你别指望那箱子里装的都是书,是书的话,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我估摸着,他们的家底比咱们都厚。”
夏拙峰脊背透寒,这要是真的,那就不妙了,可三弟不像是这种人啊!
“事实如何,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只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纵容他们,让侯府的家声名誉受损,我是不会再替你收拾烂摊子,我会带着属于我的东西回杭州去,让你跟你兄弟去过。”尤氏决绝道,说完,下了榻,径直去了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