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的歌谣》正文 第十二章:水面(一)
“跟你说多少遍了?少跟他们上外面疯去!一点女孩样都没有!”
一位穿着时髦的红发女人对卧床的艾米大声训斥道。
“妈妈,我都跟你说过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被车撞了……”
“把嘴闭上!到时候真出点事了,我该怎么办啊?你有没有为家里人考虑过?”
红发女人声音颤抖地说着,双手掩面地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阿姨,是我的不好,没有保护好艾米……”
站在旁边的伊恩低下了头,他不敢直视艾米妈妈那双憔悴、黯淡的青绿色眼睛。
“伊恩啊,要不是看在你妈妈跟我是老交情的份上,我现在真想拎起我手里的包就朝你的脑袋上砸下去!”
“你说够了没有?跟伊恩没有任何关系!我变成这样也全是我自己弄的,我乐意!”
艾米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竟怒不可遏地冲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大声吼道。
“你还敢跟我顶嘴?这话传到你爸耳朵里,你看他揍不揍你!”
红发女人的声音也立刻高了八度!
她的胸前也一起一伏着,额头上的青筋也时隐时现,显然是被女儿的叛逆气得七窍生烟。
而艾米则厌恶地将头扭了过去,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长大了就学会用‘冷暴力’对付我了是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你不是妈妈的好宝贝吗……”
红发女人带着哭腔轻轻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极度的伤心和失望。
艾米紧咬着嘴唇,依旧沉默不语,可她却又是那么地想说一些挽留的话。
“砰!”
随着女人离开时留下的震耳欲聋的摔门声,艾米和不知所措的伊恩就这样被留在了屋内。
“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子和妈妈讲话啊。”
伊恩轻轻地拍了拍艾米的肩膀,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会向她道歉的……”
艾米揉了揉自己那如同绿松石般的大眼睛。
“我从来都没跟我妈吵过架,今天还是第一次。”
望着一脸严肃却又为止动容的伊恩,艾米苦笑着,边说边低头玩着自己的红色头发。
“明知道这是错误的,但我还是不愿看到你被无故冤枉的样子……”
“艾米,我……”
突然,伊恩拉住了艾米的手腕,少年羞涩的脸庞便映入了艾米的眼帘。
“伊恩,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形,艾米也不由得怔住了,于是她小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谢谢你。”
他还是没有勇气向艾米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仿佛是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
到了嘴边的心里话再一次被咽回到肚子里,伴随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要不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艾米也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语气如是提议道。
关于伊恩内心的想法,她的心里其实是一清二楚的,而她也知道,她是绝对不会拒绝伊恩的告白的。但这一切对于这个性格贪玩的姑娘来说还是来得太快了,快到让她无法接受。相比之下,她还是希望能和伊恩继续维持这样无忧无虑的朋友关系。
“或许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吧?”
所以看到伊恩再一次将话语咽回肚中,她反倒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盯着电视萤幕上播放的那段熟悉的蛋卷广告,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沉默了……
与此同时,窗外的雾气也逐渐散去,屋内也迎来了久违的午后阳光。
屋内的一切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练一样,闪着刺眼的光泽。窗子边,藕荷色的薰衣草也在贪婪地汲取着阳光,散发出阵阵清香。
伊恩转过头去,望向了盯着荧幕出神的艾米。在柔和阳光的轻抚下,那金边点缀的可爱侧脸也在瞬间驱走了伊恩心中失落的阴霾。
他再也不会感到迷茫了,他再也不想坐以待毙了,他一定要为这个在他心目中犹如天使一般的女孩做点什么。
“艾米,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一定要将真相说出来。无论你的母亲信还是不信,这始终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不能再这样子逃避下去了,道出真相对我们每个人都有好处,即便它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杜撰一样。”
伊恩郑重地说道,眼神里也透漏出了一丝勇于挑起重担的坚毅。
“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了,我妈估计还在气头上吧?”
艾米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拉住了伊恩的衣袖。
“只有将这一系列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讲出来,才能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吗?”
早已做好了即将要被当作情绪发泄对象的准备,伊恩轻轻地挣脱了艾米。
“况且现在的时间相当紧迫。没人知道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能力的敌人,也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起袭击,或许就在此刻下一秒……”
伊恩转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推开卧室的门,走向客厅。
“咕咚、咕咚、咕咚……”
就在这时,从客厅发出的一阵怪声立马令伊恩警戒了起来!
“阿姨,你没事吧!”
伊恩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因为他感觉到又要有新的敌人出现了!只因为他眼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位红发女人,也就是艾米的妈妈,整张脸被竟被一种薄膜状的透明物质牢牢地包裹住!而她本人也痛苦地倒在地上,疯狂挣扎着!
“糟了!她要缺氧而死了!”
随即一大群甲虫像变戏法一样地从伊恩的指尖源源不断地飞了出来。
伊恩召唤出了自己的甲虫部队,而在他的指令下,一小队甲虫竟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排列组合成了一根呼吸管!
“我来救你了……”
他极力安抚着女人并叫她不要乱动,而伊恩手拿呼吸管对准了女人口部的位置就扎了下去。
呼吸管捅破了糊在女人脸上的透明物质,而她也如愿以偿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见女人的呼吸逐渐规律、平稳下来,伊恩松了一口气。
而在刚才呼吸管扎下去的一瞬间,伊恩感觉到那是一种奇怪的物质。它如同水一般柔软,和普通的水不一样的是,它却能拥有固定的形态!
“妈妈!”
听到响声急忙跑到客厅的艾米看见自己的母亲昏倒在地上,大惊失色。
“她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性地缺氧而已。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伊恩将艾米的母亲小心翼翼地扶到了沙发上,试图将罩在她脸上的透明物质去除掉。
他试图用手拂去这水一般的透明物质,也试图用抹布来擦拭,无不以失败告终。
这种物质仿佛是固定在了女人的脸上一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它除去。对伊恩完全是软硬不吃!
如果还是无法将这物质去掉的话,那么接下来女人就只能靠着伊恩的呼吸管来维持生命了。
不过终究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伊恩还是幸运地从粘在女人脸上的那片透明物质上弄下来了一小团。
只见那小团的物质也不安分地在伊恩的手心里滚动着。
伊恩望着手中的“战利品”,皱紧了眉头,竟选择硬着头皮用舌尖去品尝一下!
“伊恩,你……”
这让站在一旁的艾米也为之目瞪口呆。
“无味,却又带着些许甘甜。”
他自说自话着,没有理会用双手捂住嘴巴的艾米。
“这分明就是普通的水,但有人用了某种方法让它变成了这副形态……果然又有新的敌对异能者出现了。”
伊恩转过头去,提醒艾米做好即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
就在这时,厨房内的阵阵水声再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伊恩蹑手蹑脚地以警戒的姿态缓缓走向了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的水龙头正在以一种极不自然的状态“哗啦啦”地向外冒着大量清水!水池早已被填满,眼看着水池中的水就要溢出,流淌到白色瓷砖上!
他快步冲上前去,端详着滞留在水池中清澈的自来水。
“明明水池中的漏水口没有被堵上,但还是有大量的水源源不断地从水池中溢出来。”
即便伊恩将水龙头拧上也无济于事。
随着水池中溢出的水越来越多,局势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场景则彻彻底底地令伊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瓷砖上的水面不断扩大,渐渐地,一个黑影正隐隐约约地映出了水面!
一个潜水员打扮的陌生人竟从瓷砖上的那滩水面上探出头来!只见这个人穿着紧身的黑色潜水服,头戴明黄色大号潜水镜,连接着塑料制的白色呼吸管……
“力量是用来保护弱小的,而不是用来施加到无辜对象身上的,你不觉得羞愧吗?”
愤慨的伊恩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潜水员,顺带指了指横躺在在沙发上的女人。
“如果我不这么做,还怎么将你们两个引入到我的陷阱中呢?”
潜水员以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道,但根据声音还是能依稀判断得出,是一个年轻男人。
“你什么意思?”
就在伊恩和艾米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时,水面早已从厨房漫到了客厅!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而且就在我们谈话的功夫,水可能已经漫及到这个房子中的各个角落了吧?这里已经成为我的主场了,你们两个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男人说完便猛地扎进水中,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下半点痕迹!
艾米和伊恩相互背靠着背,摆出了防御架势。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会以什么形式发起向我们发动攻击,但还是小心为妙。现在我们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退回到客厅,周围要是有异样一定要提高警惕!”
“嗯。”
艾米点了点头。
二人低下头去死死地盯着脚边的那一片片如明镜般平静的水面,生怕放过一点点蛛丝马迹。
于此同时二人的内心也紧张到了极点,和平静的水面形成鲜明对比。
而他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仍停留在女人脸上的那滩水膜!
就在二人小心翼翼地退回到客厅时,水膜中缓缓地伸出来一只手,手中握着竟是一把装有消音的大威力手枪!
狡猾的男人就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