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能成共犯了。”
我对一脸高兴的父亲说。
把袜子藏进稍大一点的波士顿手提包里,仅让她露出鼻子来呼吸,两人悄悄地经过贴着“禁止宠物”通告的管理室门前。
“好大的包啊!”
传来了管理员诧异的搭话。
“怎么好像有哈呜哈呜的声音?”
管理员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便朝着包里窥探,脸却被袜子伸出的舌头舔到了。
“啊!这是什么呀?”
父亲并不慌忙,回答道:
“这个是化妆舞会要用的衣服。是不是做得很好,完全像活物一样啊?”
“可是,现在她在吐舌头呢!”
“是你的心理作用而已,不用太介意她比较好!”
“即便你说是心理作用,也……”
“我是医生,我说是心理作用那就是心理作用,病由心生。”
“可是她不是在动吗?”
由于天气炎热,袜子在包里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不断地蠕动并发出哈呜哈呜的呻吟声。
“啊,这是电动包。”
“越来越不明白了。”
“您现在的状态不太好,需要诊断下,小光,你先拿着包回家。”
借父亲以诊断为名留在那里时蒙混过关,我带着袜子顺利地进了家门。
从包中挣脱跳了出来,袜子显得十分高兴,在房间里来回跑动。
袜子被悄悄带回来的第二天,父亲比往常都要早一点出门,也比往常早了很多回家。
自此以后,父亲变得每天都待在家里。
“不用去医院吗?”
我关切地询问。
“我又没有什么病,为什么非去医院呢?”父亲不介意地随意回答。
差不多三天后,男护士朋先生和其他几位护士一起来拜访父亲,手里拿着很多父亲的物品。
“老师,真的要辞职吗?”
听着朋护士的话,我不禁怀疑我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要辞去医院的工作?”
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父亲笑着说道:“是被辞退的。”
“不是的,是你的父亲炒了医院。”
朋护士边笑边继续说:“其实小光来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和从东京来的了不起的医生谈话呢。”
“是这样的啊。”
“老师的本事被认可了,受邀去东京有名的医院。这对于从医者来说,是多么光荣的事啊!”
“要去东京的医院?”
瞥了一眼父亲,他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在一旁逗着袜子玩。
“但是,老师在和你通电话后说‘有非回去不可的急事,请让我回去’。”
朋护士继续说道:
“‘比这会议还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院长先生生气地问道。”
“我父亲怎么说?”
“说是‘照顾小狗’。我们都吓了一跳。”
“照顾小狗?”
“‘一直照顾我们的小狗遇到了麻烦’。”
“……就这么回去了?父亲。”
“嗯,就这么回去了。使院长先生丢尽脸面。”
“这样啊!”
“第二天,老师,就是你的父亲,被叫到了院长室,院长生气地说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放弃了我们医院以及你个人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之后,老师……”
“怎么了?”
“你父亲往桌上放了辞职信,居然还把‘职’字错写成了‘织’。院长先生着急了。”
和朋护士一起来的另一位男护士关护士也开始演戏了。
“正气凛然啊!”
扮演院长先生一角的关护士提高嗓门说道。
“是的,怎么样?”
扮演我父亲的朋护士不满而又得意地回道。
“如果按照原来那样,你在东京既可以得到名誉和又可以得到地位。现在你把这一切都舍弃了!”
“我想回到小樽去。”
“你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真是蠢货!”
“是的,是我蠢。”
“那该怎么办?”
“如果挖耳朵的话,就会注意到了。因为无法听清楚最重要的,所以不得不去仔细听那人的话。怎么样,院长先生,要不要也借你挖下耳朵?”
“挖耳朵?好笑,我自己就是耳鼻科的医生!”
“但是,还是不能很好地倾听患者的需要。”
“你在胡说什么啊?”
“这是事实,小狗告诉我的。”
“什么?”
“汪!是这么告诉我的。”
“汪?”
“她说着汪的时候,我很高兴哦!”
在场的人一边大笑着一边看着他们表演。父亲稍微摆弄了一下有些发亮的头发。
朋护士对着父亲说道:
“和这样‘蠢笨’的人一起工作,我们真的感到很幸福!”
护士们都热烈地拍起手来,父亲立刻满脸通红。
袜子更是格外地大声“汪”了一声。
就这样,父亲辞去了札幌医院的工作,重新买回了原来住的小樽的家,把一半的空着的庭院辟出,建造了新的房屋,在家里开了家小型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