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最初准备印在由流亡到西欧的东欧犹太青年学生所编的一本年历上。这本年历由两位来自柯尼斯堡大学的医学学生所编。这两名学生拜访了爱因斯坦,请他就“德国大学中的反犹主义”发表看法,于是爱因斯坦写了这篇文章。遗憾的是,这本年历最终没有出版。
本文选自1934年德文版《我的世界观》。
只要我们在犹太人聚居区生活,犹太人身份就会使我们陷于物质上的困境,有时甚至是生命危险之中,却不会带来社会或心理问题。随着犹太人的解放,情形发生了变化,尤其是那些转向从事脑力劳动的犹太人。
年轻的犹太人在中小学与大学里,受带有鲜明的民族色彩的社会的影响。一方面,他尊敬和钦佩这个社会,从中获得精神养料,获得归属感;然而另一方面,这个社会将他视为异族的一员,报以某种蔑视与敌意。由于这种心理优越性的暗示性影响,而不是功利主义的考虑,驱使他背弃自己的民族和传统,并认为自己完全属于其他民族;同时他又徒劳地对自己和其他民族隐瞒下面的事实,即双方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双向互惠的。过去和现在受过洗礼的犹太枢密顾问这种可怜产物,就是这么产生的。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冲动与性格上的不足使得他成为现在的样子,而是,如我上文所说,由一个人数与影响方面占优势的环境的暗示性力量造成的。他当然知道,有许多令人钦佩的犹太子孙对欧洲文明的辉煌做出了重要贡献;但除了少数人例外,他们不也都和他一样屈从于环境吗?
正如许多精神疾病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治疗措施在于了解病人的疾病状况以及疾病发生的原因。我们必须自觉意识到自己的异族身份,并从中得出结论。通过诉诸理性的论证来试图使其他人相信我们在心灵与智力上与其平等是徒劳的,而这些人的态度根本不是来自大脑。相反,我们必须在社会方面解放自己,并且基本上自己满足自身的社会需求。我们要有自己的学生社团组织,并对非犹太人采取谦恭而始终如一的谨慎态度。让我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而不是模仿与我们的本性中没有的决斗和饮酒的习俗。人们可以既是一个文明的欧洲人和一个好公民,又是一个忠实的犹太人。如果我们记住这一点并采取相应的行动,那么反犹太主义的问题,就其社会性质而言,就会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