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财政部长10周年纪念会上被捧为当代萧何
1943年11月1日。重庆中央礼堂彩旗飘扬,高级轿车一辆接一辆驶来,许多市民驻足观看,悄悄议论:今天这里又上演什么好戏?
今天这里确有一出好戏。
国民党军政要员聚集一堂,原来是举行一个不寻常的庆典:孔祥熙就任财政部长10周年纪念大会。
600多人为一个部长的任期举行这样的活动,虽不是空前绝后,却也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孔祥熙想不了那么多,他穿戴一新,喜气洋洋。被簇拥到前排正中的位置上,霭龄也作为特邀嘉宾,被献上了一大束鲜花。
庆典开始。一阵鞭炮,一番奏乐,蒋介石首先登台为孔祥熙颁布颂词,他操着浙江官话,抑扬顿挫地念出了一段妙文:
度支之任,经治国用,遭时艰虞,厥责弥重。
未战之先,为战之备,革法圜法,实惟至计。
方战之时,肆应益劳,排除万难,黾免夕朝。
冉二十载,鬓发已苍,继是戮力,为国龙光。
下关民力,上计邦储,自强不息,日居月诸。
蒋介石登台示范,各路大员不甘落后,一个个相继上台为孔祥熙评功摆好。宋子文虽然一直与孔祥熙不和,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无动于衷,不就是演戏嘛,你演我也演,戏散了台下看,关公不见得再是红脸,秦桧不一定仍是大奸。于是宋子文念念有词:“本人以往一度也曾担任财政部工作(他没说后来怎么不担任了),深知抗战财政,有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困难,因为平时财政办理不善,其失败仅是负财政责任者个人,战时财政办理不当,那就不是个人的失败或政府的失败,而是全民族国家的灭亡。因此在抗战六七年当中,孔兼部长担当艰巨,为国家辛勤奋斗,卒能克服一切困难,使抗战经济能平稳发展,不但军事需要不虞匮乏,就是经济建设也能齐头并进。这种成就,实在是对国家民族的伟大贡献,为历史上显著功绩。”
宋子文讲完,参谋总长兼军政部长何应钦也急忙迈步登台,向孔祥熙致贺,他的发言调子又比宋子文高了八度:“抗战迄今已达6年多,战争开始时,敌人根据我国当时经济与武力情况,估量我们最多只能支持一年半载,不料后来在财政方面意外坚强。财政部在孔兼部长策划下,对长期抗战之所需,均能供应无缺,不虞匮乏,而使我们的军事形势稳定下来。现代战争为消耗战,经济较武力尤为重要。战争所需之粮秣弹药,无一不赖财政维持,战争之胜负,全视财政有无办法。中国抗战能转弱为强、转败为胜,表面看来是前方将士浴血牺牲的结果,殊不知财政实为重要因素。目前敌人在我国,深陷泥潭的陆军有100多万,被牵制的空军有1/5,这庞大数字的敌军,随时在被消灭中。这种功绩,就是因为在财政上有办法,能强力支持军事的结果,也是孔兼部长苦心孤诣大力维持的功勋。现在前方将士,士饱马腾,军粮无缺,均为孔兼部长所赐。我谨代表全国陆海空军将士,向孔兼部长致以十二万分的谢意!”
霭龄冷冷听着,像这样胡吹乱捧,好像中国的抗战都是孔祥熙的功劳,这话要搁在平时有人说了,蒋介石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听了还不把舌头割去才怪,但今天老蒋就坐在这里,而且带头这样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还很难说,反正,哼,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是什么好事,小心着就是了。看看孔祥熙,却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听得像喝了蜜似的。
发言的人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调门高,把孔祥熙说得简直就是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有点石成金本领的神仙,能无中生有的赵公元帅,好像中国只要有个孔祥熙,就会有用不完的钱,军队就能转败为胜,经济建设就能不断发展。
孔祥熙最后走上台,对大家的赞颂连连称谢,他说:“刚才领袖和各位所言,实在是对祥熙的谬奖,愧不敢当,其实祥熙在任期之内所做,也不过就是10件大事。”哪10件大事?
第一,废除苛捐杂税,以苏养民生;
第二,实行关税改革,整理内外债,以树立国信;
第三,建立国家金融机构,以奠定金融基础;
第四,实行法币制度,以统一币制;第五,创办直接税,以开拓税源;
第六,施行主计制度,以执行预决算;
第七,推行公库制度,以稽核收支;
第八,改正国家的财政收支系统,以期达到平衡预计之目的;第九,举办田赋征实,以调节军粮民食;
第十,举办专卖事业,以创造国家资本,调节社会供应。
孔祥熙在这些方面确实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一些成效,但这么列下来,毕竟功劳显得太大,于是孔祥熙就谦虚起来,又说:“这些成就的取得,也并非都是个人的劳绩,上赖国父(指孙中山)遗教与领袖(指蒋介石)指导,下赖民众拥护和同仁辛劳,以及同盟国家,尤其是美国在财政经济上的帮助。”
孔祥熙接着讲他理财的三大诀窍说:“一是政重于财。办财政的人,病在看重于财,而忘了政,因管钱最怕闹穷,所以往往在财字上多用心,而忽略了政,殊不知政没有办好,财便愈闹愈穷。
“二是民重于官。对漏税逃赋的无知商民,处罚不妨从轻;而对中饱舞弊的官吏,处罚应当从重。一切税源的启发蕴积,只要藏富于民都应酌量宽大,一切征收输将对象,最好是有钱者多出钱,然后推于普通人民。善执政者。驭吏严,驭民宽,足为理财者所取法。
“三是事重于人。每用一人,应先察其对这事内容是否明白,办理这事的技能是否精熟。只要其人对事务能担负得起,操守足于服众,不管是仇是亲,识与不识,都应在可用之列。”
孔祥熙这几条讲得真好,台下为此掌声雷动。足见老孔对管理财政的真谛确是非常了解的。这是孔祥熙才华的一次大展示,连霭龄听着都觉出了水平,嘴角浮起了微笑。
孔祥熙最后检讨10年收获说:“本人10年前到部的第一天,就怀着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以财政补助国家政策之统一;第二个愿望,是要以财政促进民生主义之实现。从10年情形来看,第一个愿望已稍可自慰,第二个愿望却未能实现。”
孔祥熙的财政未能给普通百姓带来什么好处,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还算有自知之明,在这上面没有乱吹。
孔祥熙讲完,蒋介石带头鼓掌,纪念会达到了高潮,在台下的大员们纷纷上台给孔祥熙献贺礼。鲜花、字画、宝玩,孔祥熙抱都抱不过来。戴笠的贺礼尤其奇特,是一盘丈把长、一人高的特制算盘,横梁上一行烫金大字,鲜亮夺目:“民国铁算盘,理财第一人。”
回到家里,孔祥熙还沉浸在兴奋中,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地搓动双手。霭龄问:“高兴吗?”孔祥熙笑呵呵地说:“10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我的成绩大家还是理解的,啊,是不是?这里有夫人的功劳啊,对,我应该向你致谢才对,怎么谢你呢?”
霭龄冷冷地说:“你这部长当到头了!有什么好东西留着谢自己吧。”
孔祥熙大惊:“此话怎讲?”
霭龄说:“前有车,后有辙,你应该明白呀。”
孔祥熙拍着脑袋想了一阵,忽然说:“啊,你是说4年前让我交出行政院长印时……”
霭龄重重地点了点头。
孔祥熙于是想起了那一幕。
1939年9月11日,时任行政院长的孔祥熙60大寿。在蒋介石带领下,国民党的五院首长、部会主管、封疆大吏、经济巨子、学界名流齐集重庆为孔祥熙祝寿,他们送来的礼物琳琅满目,难于计数。而尤其是蒋介石的祝寿词写得肉麻兮兮。老蒋的这篇《孔院长庸之亚兄先生六秩寿序》说:
庸之先生以孔子之后,而服应总理之教,深知笃行,终其身而不倦。抗战以来,任行政院长兼管财政部,艰难支柱,于兹两稔,忧劳况瘁,非寻常可堪。昔楚汉相持于荥阳京索间,萧何镇抚关中,主管军食,遂以破楚。今庸之亚兄先生继主政枢,总持大计,其所规划,不止一端,困心衡虑,有非前史所可比拟者。
结果热热闹闹祝完寿,蒋介石就找孔祥熙,托言各方意见,要孔让出院长职位,孔祥熙刚收了人家贺礼,听了人家颂扬,怎么好就不为党国着想,不听取各方意见呢?只好乖乖辞去行政院长之职。
这一次,是否又是故伎重演?难道这一番纪念、一通赞扬就把部长又拿去吗?是霭龄多虑了还是自己少虑了?孔祥熙一晚上大睁着眼,没有睡着。
租借物资管理权之争,流血的家族会议
事情还要从更远的地方说起。
宋子文1940年被委任为“外交部长”,他积极争取外国援助,以支持抗战;奔走英美各国,充分利用中国与这些国家同处于受法西斯侵略,一起抵抗共同敌人的时机,与他们谈判废除以前帝国列强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在办理和接受这些援助的同时,他引起了家族内部的嫉妒。
根据传闻,子文在美国的环球贸易公司,在处理大约35亿美元的租借法补给品时,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大量军用补给品丢失,如遇查询,则报以仓库着火、敌特破坏、轮船沉没。许多东西压根儿没有离开美国,还有些物资运到中国不到两小时,却出现在黑市上。英国外交部一位高级官员说:“宋子文把数亿美元揣进了自己腰包,其中很大一部分钱根本没有离开美国。”
霭龄根据传闻向子文询问,却不得要领。霭龄感到子文的财富膨胀太快,而自己只能在股票、运输等方面赚小头,很想在处理这些物资时插一手,但子文坚持说那些传闻毫无根据,他不允许大姐插手,尤其是孔祥熙接管财政部后对自己以前整顿国家经济成就的破坏,他一直还有怨气,他不想让孔祥熙再在这方面添乱。姐弟两个这次谈话结果很不愉快,使霭龄大为恼火,她感到子文是因为财富太多、势力太大而想闹独立,置整个家族的利益于不顾。她开始活动各方给子文施加压力。
很快,美龄和蒋介石也对宋子文提出诸多疑问,怀疑他在处理租借法物资时有猫腻行为。由于子文坚决不承认这种指控,并且不拿出好处来堵人之口,美龄和老蒋也认为他在闹独立,正在美国建立他的独立王国。他们私下合计准备把掌管外援的权力从子文的外交部夺过来,交给孔祥熙的财政部。因为孔老爹毕竟好说话,容易操纵得多。同时,霭龄也希望这样做。
但是,这些外援是子文争取来的,要他拱手让出管理权,名不正言不顺,他也绝对不肯轻易交出。宋子文对蒋也寸步不让的脾气,使全家都感到不经过一场斗争是要不来这个权力的。
蒋、宋、孔和霭龄、美龄坐在了一起。每个人都谈了一些外面听到的有关租借法物资处理上的传说,婉转希望子文把租借物资的管理权交出来,以避免丑闻的流传。没想到宋子文拿出来了舌战苏美首脑的劲头,鼓着眼问:“交给谁?你们说交给谁能管得好而不招致物议?”蒋介石“嗯嗯”了两声说:“子文兄,实在不是信不过你,完全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这样做对大家都好,嗯,是不是?”
宋子文却不接这个茬,还是问:“你们说,交给谁吧?”
霭龄把美龄和蒋介石盯了两眼,然后往沙发上一靠,这个话她自然是不便说的。孔祥熙也只埋头看指头肚上的簸箕和斗。美龄扭头看墙上的挂毯。蒋介石无法推,只好说:“啊,从关系上讲,是不是由财政部掌管更顺一些?”
宋子文早有准备,立即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收到的寄自美国的一封信,请听信上是怎么说的:我们寄去的是北卡罗来纳州查佩尔布尔的斯塔西读经班的一小笔奉献。参加斯塔西读经班的有成年妇女——母亲和祖母,是她们募集了那笔钱。我们中间没有一个富人,但是我们了解儿童,了解他们成长为健康的聪明人需要什么。最近我们听说,我们捐献的一点可怜孩子的钱,被在中国黑市上汇兑,肥了某些官员的腰包。愿基督睁开他的眼睛,愿有关的人能到教堂忏悔。”宋子文声音大了起来:“听听吧,这笔对华救济联合会的捐款可是财政部掌管的,管得怎样?据我所知,那笔钱总数是1700万元,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发挥了什么作用?再让他们接管租借法物资,结果可以想象!”
孔祥熙坐不住了:“子文,那钱怎么是财政部掌管呢?救济款有专门的处理机构,财政部仅仅代为收转,与财政部并没有任何关系呀?”
宋子文又掏出一个纸片:“那好,这个事总与财政部有关系吧?这是最近美国报纸公布的我国的通货膨胀率:自抗战开始以来,中国通货膨胀达到荒唐的程度,1938年物价上涨49%,1939年上涨83%,1940年上涨124%,1941年上涨173%,1942年上涨235%。试问世界上还有哪一国有这样高的通货膨胀率?再问,再问……嗯,1933年以前哪一年有过这样高的通货膨胀率?”
宋子文攻击的矛头,显然已经对准了从自己手上接过财政部大权的孔祥熙,这是一种以攻为守的策略。孔祥熙刚想说话,宋子文却示意他“少安勿躁”,又看着纸片讲下去:“这家报纸还说,汇入中国的外币必须按官方规定的1美元折合法币20元兑换,但在黑市上1美元却能兑换法币3250元。如按官方汇率,重庆的一包美国香烟要花5美元(100法币),而在黑市上5美元(5×3250=16250元法币)却能买162包美国香烟。因此捐给中国用作救济的千百万美元,一接触到孔祥熙狂热的货币市场,即不是化为乌有也所剩无几了。重庆的官方汇率已成为普遍的笑料,因为按照这种汇率,在重庆盖一个公共厕所要花1万美元……”
“好了,子文兄!”蒋介石已经坐不住了,因为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责任者还是蒋介石本人,“那么请你讲讲,财政经济问题究竟怎么处理才行?”
蒋介石自己并无觉察出来,这次集会的本来目的是什么,现在怎样改变了议题,被宋子文牵了鼻子。
这一问,正中子文下怀,他立即侃侃而谈:“造成经济混乱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机构太多,而又没有一个机构具备解决所有经济问题的权力,政出多门,必然不能进行有效的管理。我可以辞去外交部长之职,请求成立一个专门机构,来监督其他机构。”
蒋介石说:“成立这样一个机构……”
倒是孔祥熙清醒,急忙说:“抗战之初,委员长煞费苦心,才实现了国家的战时体制,如若再另行成立机构,恐怕……”
蒋介石心领神会,立即改变语气:“成立这样一个机构,势必打乱现行的政府机构,嗯,从根本上讲,它不符合宪法!”
子文一看因此转了风向,十分恼怒:“宪法?宪法是什么,是一个橡皮图章(这是以往人们形容孔祥熙最常用的话,几乎成了孔的代名词,这句话显然为影射而说的)!是一个任人奸淫的妓女(这样粗野的用词又有影射蒋青年时代荒唐生活之意)!还不是你什么时候想改就改……”
蒋介石被子文这几句话激怒了,他骂声“混账”,抓起一只茶杯就朝子文头上扔去,浑黄的茶水溅湿了子文的衣服,额角的鲜血随即流了下来……
这次会议以流血结束,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宋子文随即派兄弟子良赶赴美国,牢牢抓住环球贸易公司的进货和管理,以防备他在国内受大姐霭龄的控制。此后一连多天,子文以受伤为由,拒不出席任何会议,使想从他手里接权的企图拖延下来。
但是,宋子文深深感到,如果没有大的动作,自己现有的地位也将受到威胁。他开始活动戴笠和二陈,让他们相信表面庸碌无为的孔祥熙是一个真正可怕的人物。他这一招不久就见了效。
开罗会议期间,被怀疑牵涉进政变阴谋
1943年12月,中、美、英在开罗举行的三国首脑会议,宋美龄随蒋介石出席,达到了她政治生涯的顶峰。也是她遇到最严重危机的开始。
正是这个时候,蒋宋家族内部发生的严重分歧,正在幕后悄悄进行着最后的较量,人们通常所知道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当初,美龄为排挤史迪威到美国活动时,罗斯福总统避开了她,使她感到难堪,还有一件事情,更使她感到不快。
美龄在曼哈顿的时候,听说英国首相丘吉尔将到华盛顿去会见罗斯福。她立即给首相写了一封信,建议他在途经纽约时顺便来看看她,她说自己有一些重要的情况想跟首相交谈。丘吉尔对蒋介石宋美龄从来就不那么重视,也不太关心中国战场的情况。战时的伦敦广播中有一个很长的广播连续剧,里面的主要人物是远东战场上的一个“捞钱将军”,英语捞钱将军的发音恰与中文里的介石将军相似,不知英国人是故意这样创作的,还是“纯属巧合”。反正是丘吉尔接到美龄的信,反过来建议美龄到华盛顿去,他说,那样蒋夫人可以在他同总统共进午餐时到场,有什么话当着两国首脑的面一起交谈更好些。美龄认为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白宫的主人是罗斯福,只有罗斯福邀请的人才能进入白宫,丘吉尔作为罗斯福的客人,怎么能不经主人同意又拉进去自己的客人?美龄看穿了丘吉尔的建议不过是个花招,她用相当傲慢的语气回绝了丘吉尔,令丘吉尔感到平生最大的难堪。
为使中、美、英三国共同组织力量战胜日本法西斯,以及决定战后对日本的处置,罗斯福提议三国首脑举行会谈,但他把美龄也拉进了这个会议,这使丘吉尔十分不满。
在尼罗河畔,礼宾官员安排三国首脑并排照相,目的是提高中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地位。这张照片上从左到右的排列顺序是蒋介石、罗斯福、丘吉尔、宋美龄。蒋介石身着紧身军装,高领上缀着一级陆军上将的3颗星,戴着白手套的手上握有饰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军帽。罗斯福以高超的技巧侧身面向委员长,好像在跟他进行着亲切的谈话。蒋介石面露微笑,好像他能自己听懂罗斯福的私下逗笑。美龄身着旗袍,外罩白色短外套,鞋子上饰有白色蝴蝶结,她也想跟丘吉尔说点什么,但丘吉尔乘机报复,头转向镜头外的一个人说着俏皮话。
丘吉尔的轻蔑没能阻止蒋介石国际地位的提高,但国内一些级别低得多的人却几乎把蒋介石拉下马。
这一年最后的几个月里,战争期间晋升到指挥岗位上的一批年轻军官断定,要挽救中国,必须推翻蒋介石及其核心人物。这些年轻的将军同在华东训练国民党军队的美国准将廷伯曼商量,请求美国给予支持。美国表面上没有答应,但是美国战略情报局对这个阴谋很感兴趣,特别是多诺万刚刚同戴笠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一幕。
政变的准备工作在悄悄进行着,他们选定了蒋介石出席开罗会议不在国内的时机,日期则定在西安事变的纪念日动手——那一次张学良、杨虎城捉蒋而没有倒蒋,他们则计划这一次倒蒋而不捉蒋。让他不能回国或者回国也是面临一个已被赶下台的事实。他在国内或国外都没什么要紧,只要他失去权力。假如他愿意苟活,那是他的耻辱——年轻人的想法确有新意。
嗅觉灵敏的戴笠通过他监视各路将领的军统特务系统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并不需要什么直接的证据,只要有这个风声就可以下手抓人,“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已经是他们的老手段了,过去对付共产党是这样,在自己窝里斗也是如此。戴笠联合陈果夫、陈立夫兄弟,军统、中统两大特务系统一齐动手,一下子抓了600多名军官,并把其中最优秀最有晋升希望的16名将军予以处决。
蒋介石回国后,一贯对霭龄又怕又恨的戴笠和二陈,竭力向蒋介石证明,这场政变阴谋的幕后支持者,就是宋家老猫宋霭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