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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家族全传》第五章 协理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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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团运动兴起,被迫潜回老家

仿佛从地底下一下子冒出来似的铺天盖地的义和团,使潞河书院这所教会学校陷入了惊恐和混乱。孔祥熙从他的宗教情绪出发,大瞪着迷惑的眼睛,不明白这些人何以跟他心目中神圣的上帝过不去。

其实,自外国人进入中国传教一开始,就遭到不少群众的抵制和反对。外来的宗教带来的是与中国传统完全不同的习俗,尤其婚丧嫁娶中,两种习俗的不同是那么显眼。一些人也把那些同中国传统房屋完全不同的尖顶圆窗的教堂,想象成阴森可怖的地方,认为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一定在里面干着给中国人洗脑换心、把中国婴儿制成药粉的卑劣勾当。加上一些传教士刺探情报、掠夺文物,一些信了教的地痞流氓,借着洋人的势力,勾结官府、包揽词讼、欺凌人民、霸占民田等,更加重了普通老百姓对洋教的疑心和憎恶。因此从洋教进入中国的第一天起,就埋下了深深的矛盾,这里面既有大文化背景上的冲突,也有现实利益上的摩擦。这种矛盾的积累,后来就演化为一种激烈的对抗。一些地方杀死洋人、捣毁教堂的事时有发生。西方列强以保护传教为名,对人民群众的镇压,更加剧了这种矛盾。从1856年起至1899年,全国就先后发生教案300多起。较大的就有广西西林教案、台湾教案、四川酉阳教案、天津教案、云南浪弯教案、曹州教案等。1891年前后,长江流域发生过大规模的反洋教运动,芜湖教案、武穴教案、宜昌教案相继发生,四川大足县更发生过反洋教起义。这些活动虽然被西方帝国主义与清政府联手残酷地镇压了下去,却在人们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些年出现的义和团源自义和拳、梅花拳等民间秘密结社,同白莲教、八卦教有源流上的关系。最初流行于山东、直隶、河南等地,以设坛练拳吸引群众、组织群众,参加者主要是农民、手工业者。它没有统一的组织机构,坛口、拳厂是基本单位,各自独立,有事传帖相告,联合行动。妇女则组成红灯照、青灯照等团体,和义和团互相呼应。甲午战争以后,帝国主义掀起瓜分中国的狂潮,中华民族危机日益加深,腐败的清政府无力抵抗帝国主义的侵略,有意借助民间力量,对义和团的活动未加阻止。义和团乘机提出“扶清灭洋”的口号,华北、东北等地义和团力量迅速发展起来。北京、天津一带声势最为浩大,北京城内就有拳坛800多个。为镇压中国人民的反帝斗争,1900年,英、法、德、美、日、俄、意、奥8国组成联军,向中国进攻。清政府利用义和团“抵御外侮”,向各国宣战。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义和团,请出了洪钧老祖、骊山圣母、关公、张飞、黄三泰、黄天霸等各路神仙和古代武士助威,并自称能通过画符念咒,使自己“刀枪不入”,他们用原始的大刀长矛,以一种泣天地、惊鬼神的无畏精神,先后在天津、廊坊、通州同装备着火枪火炮的外国军队浴血作战,打退了侵略者的一次次疯狂进攻。

潞河书院由于是教会办的学校,又地处通州战场,因此受到义和团的冲击,那些洋人教师和传教士纷纷四散逃避。孔祥熙因是教徒,也不敢在学校停留,为躲避战乱,星夜返回山西。

孔祥熙没想到,山西也是义和团运动发展声势浩大的地区。1900年5月,太原在全省最早出现了义和团的揭帖。不几天,义和团就遍布各地。6月27日,义和团在太原东夹巷教堂前示威时,教堂里竟有人开枪射击,当场打死群众4人,打伤1人。义和团大怒,立即冒着洋枪射击的子弹,向教堂发起进攻。洋人和一些教民打了一阵乱枪后,终于抵挡不住,弃教堂而逃。愤怒的群众一把火烧毁了教堂。

这些逃出来的洋人,跑到太平巷客馆躲了起来。被他们打死的那些人的亲族朋友,追到这里捉拿凶手,又遭到乱枪射击,不敢上前。这些群众便向山西巡抚毓贤请愿,要求严惩凶手。毓贤原本在山东任巡抚,帝国主义分子因嫌他镇压义和团不力,向清廷施加压力,朝廷一度将他革职查办,他对洋人怀恨在心。这时洋人又在他眼前行凶,他便想借机报仇。正赶上这时义和团提倡“扶清灭洋”,清朝政府想借义和团“抵御外侮”,时机十分有利,毓贤就放手跟洋人干了起来。7月9日,他披甲跨马,亲率大兵,赶到太平巷客馆,把44名洋人连同追随作恶的7名教民,一起抓了起来,并在宣布他们罪行后,就地正法——给砍了脑袋。

孔祥熙回家途中走到榆次,从在那里任县令的五叔孔繁杏口里听到这个消息,对这些洋人的被杀好不伤心,他从反清的观念出发,对巡抚毓贤咬牙切齿,决心有朝一日同他算一算这笔账。

欲救洋人自己差点送命

孔祥熙一回到太谷,就赶到县城,去看望当年给他治病救命的恩人,在学校里教他知识的恩师,以及教会的朋友们。岂知太谷也同全国全省一样,义和团遍举义旗,洋人们不敢随意活动,无论是在华美公学任教的、巡回乡下宣教布道的,还是平时行医治病的,这时都躲进了南街的福音院,乞求基督保佑他们。孔祥熙赶到福音院时,这里已是大门紧闭,气氛紧张。孔祥熙喊了送他到通州上学的魏禄义,才给他打开一条门缝,赶紧闪了进去。

魏禄义一见孔祥熙,大叫着“No,No!”说,“孔,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到这样的地方,太危险了!”

孔祥熙慷慨激昂地说:“我专程从潞河书院返回,就是不放心各位老师的安全。北京,唉,不说也罢,想不到这样的偏远小县,也出现了义和团,搞成这样子。我这次来,就是想利用我们孔家在当地的影响,保护你们的安全,使你们不致遭受厄运!”

魏禄义不禁冷笑一声:“祥熙先生!不要忘了,在你们孔家,除了你们父子,全都是坚决反对基督的,就连你当初到教会学校上学,不也是阻力重重吗?恐怕你皈依基督这件事本身,你的家族至今还不知道,否则,你的安全都成问题,你怎么能说动你的家族解救我们呢?”

孔祥熙的脸红了,但他马上又说:“我的五叔现在在榆次任县令,他的思想很开明,我想如果我带你们转移到那里,他是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其他外国人一齐嚷了起来:“到榆次去?亏你想得出!且不说到了那里能不能保证安全,就是这几百里的路怎么走都成问题,半路上义和团围上来,还不把我们剁成肉酱?你的建议简直就像是诱杀我们!”

“那依你们该怎么办呢?”孔祥熙感到自己的好心不被理解,有些委屈。

魏禄义狡黠地笑笑说:“我们的八国联军已经兵临北京城下,很快就会生擒你们大清的皇帝太后,那时候,哈哈,根本用不着我们的洋枪队开到山西,你们大清的绿营兵就会乖乖听话,去杀退义和团,使我们脱离危险的。”

孔祥熙摇着头:“可眼下怎么办呢?”

“眼下?我们差不多人人都有洋枪,这可是远距离的杀伤武器。而那些义和团,有的只不过是冷兵器的大刀长矛,所以他们如果要来,不等他们靠近,我们的洋枪就会叫他们陈尸门前!只要我们坚守福音院一段时间,危险自然就会过去。”

孔祥熙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不禁打个寒战:“魏老师,我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对这些义和团刁民,是不必怜悯的。他们是魔鬼撒旦的同伙,杀死他们,符合上帝的意愿……”

刚说到这里,有人进来报告说,义和团已经把福音院包围了。

魏禄义从腰间嗖地拔出一支毛瑟枪,转身就往外走,孔祥熙一把拉住他说:“魏老师,千万不要开枪,这些人根本不怕死,一开枪局面就难以收拾了。我愿意出去和他们谈判,双方互不侵犯。”

“谈判,你有这个把握?”

“为了保护你们,我是不怕死的!只要你们不开枪,我有办法叫他们今天暂时撤走!”孔祥熙眼里闪着光。

“好吧。”魏禄义点点头,回身招呼其他人,“占领制高点掩护!我不下令不准随便开枪!”

福音院内外,房顶上、墙头上是手拿洋枪的洋人,院外几十步,是手持明晃晃大刀的义和团,双方剑拔弩张,紧张地对峙着。

孔祥熙手持一块白布,从门缝里挤出来,他晃着白布说:“义和团弟兄们,我有话跟你们说,请大师兄派个人过来。”

义和团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孔祥熙,大声说:“这是孔门的叛逆,早叫洋人换过心的,今天先把他宰了吧!”

孔祥熙还想说什么,墙头上早有人“叭”地放了一枪。这一下,义和团愤怒了,他们把衣服甩掉,口里念着“刀枪不入”的口诀,一窝蜂地扑了上来。

孔祥熙看谈判已经无望,再想进福音院时,大门早已关死,仗着对县城地形的熟悉,拐进福音院旁边的夹道,三踅两转,逃出县城西关,回到了程家庄上。

孔繁兹把儿子藏在家中的地窖里,不许他再出去惹是生非。义和团冲进福音院后,双方一阵混战,互有死伤。孔祥熙最敬重的魏禄义死于义和团乱刀之下。还有一些洋人被抓了起来,押在华美公学院内。

义和团没忘记那天和洋人在一起的孔祥熙,他们成群结队地来到程家庄搜查。孔繁兹又是谎称根本没见到儿子回来,又是暗中用钱疏通,义和团虽没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搜查,但几乎天天来庄上问孔家要人,孔祥熙在地窖里哪里还敢露头?

孔繁兹看这样下去,儿子难免有一天被人发现抓走,只好派人找五弟孔繁杏,请他想法解救孔祥熙。孔繁杏到底有些办法,这天他托言回老家搬东西,带了一班衙役,鸣锣开道,后面两套马车,张张扬扬地回到程家庄,搬了些箱笼杂物。孔繁兹早把家里一只大木柜,让人打了些通气孔,要孔祥熙钻进去乘机逃走。谁知孔祥熙惦着关在华美公学的几个洋人,不肯自己逃生,非要一笔钱去买通看守,把这些人救出。孔繁杏费了好大劲,劝说犟侄子,先保住自己,才能救人。一直磨蹭到午后,才算把孔祥熙塞进大木柜,抬上马车,在义和团眼皮底下离开了太谷。

当年恩师到山西处理教案带来机会

孔祥熙在五叔的榆次官邸开始了他的避难生涯。

眼看八国联军要攻进北京,危急关头,清王朝又出卖了义和团,跟洋人议和。那些杀红了眼的洋鬼子,哪里肯罢休?义和团又把自己的口号改成了“反清灭洋”,跟八国联军和清军两面作战。腐败的清王朝,既不能剿灭义和团,更抵挡不住外国军队的炮火猛攻,北京防线一触即溃,慈禧太后只好裹挟光绪皇帝,出西直门狼狈逃难。李鸿章被任命为全权大臣,与洋人议和。攻进北京的侵略者,明火执仗地大肆抢掠,把个天子古都弄了个百孔千疮,面目全非。

德军统帅瓦德西担任了八国联军统帅,他不顾清政府屈辱的议和请求,洗劫了北京后,还扬言要向全国一切发生教案的地方进行报复。他们攻占了保定,设立了联军公所,成立了军法处,疯狂地要向中国人民全面清算。其实八国联军只有几千人的队伍,根本不可能向中国广大的地方全面进攻。但清政府被洋枪洋炮吓破了胆,一般百姓又不知道虚实,许多人被洋人的气势汹汹蒙蔽了。

孔祥熙听到了八国联军要向山西进攻的传言,他相信这是真的。他感到山西巡抚毓贤杀了洋人,太谷那样的小县也杀了洋人,洋人肯定要向山西报复。他既悲伤于曾经帮助他的魏禄义等人被杀,又不愿意豺狼般的八国联军去蹂躏他的家乡,便想凭借自己既是中国人又是基督徒的身份,从中进行斡旋,给外国人利益以补偿,换取他们放弃对山西的报复。

孔祥熙虽有此大志,但毕竟还只是一个20来岁的青年学生,会有人对他的想法给予关注吗?当然,这需要机会。不过,首先是要有这种想法,才能找到机会。

机会还真的来了!不久美国派出了曾在太谷担任牧师的文阿德来山西处理教案。文阿德就是当年给孔祥熙治病,并把他拉入教会的那一位,二人关系形同父子。听到文阿德来处理教案,孔祥熙高兴得发狂,他第一次提出要和五叔孔繁杏干一杯。

孔繁杏只比孔祥熙年长十几岁,二人思想接近,又有差不多相似的经历,早就过从甚密。孔繁杏当年步入官场,就遭到家族内一些人的干预,说是有违“孔门子孙永远不得出仕为官”的祖训,同遗老们闹过一场大别扭。与以后孔祥熙到教会医院看病、到教会学校上学所遭受阻挠的经历,如出一辙。这次孔祥熙在榆次县衙避难,叔侄朝夕相处,日日晤谈,感情和思想又接近了不少。孔繁杏当初就对巡抚毓贤亲自出面擒获洋人、就地杀头的做法不以为然,认为早晚会引起国际纠纷,现在时事已经验证了他的担心。他最怕八国联军进攻山西,因为联军如攻破娘子关,到太原必经他的地盘。无论联军是赶杀地方官还是荼毒百姓,他的日子都没法过。今天孔祥熙从外面回来,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和他喝一壶,孔繁杏想不出能有什么喜事值得这样高兴,依然忧心忡忡,但他还是命人准备了家乡的杏花村汾酒,切了猪头肉,蒸了米粉肉,准备了满满一桌下酒菜。

“五叔,我们大显身手、千古留名的机会来了!来,我先敬你一杯!”孔祥熙兴致勃勃。

“贤侄,究竟有什么喜事,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当年给我治病的文阿德牧师受命到山西来办理教案了!”

“我不明白!”

“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我通过文牧师去说动外国人,请他们放弃对山西动武。你赶紧到省里活动,请我们山西籍的官员,都众口一词,把教案发生的责任,都推到毓贤头上,让他来承担一切。这样,山西就可以避免遭受战火,我们就可以为家乡做一件大事,这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嗯,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对外国人的心思,我怕你难于把握。”

“我这几年在教会学校学习,跟洋人接触不少,对他们的思维方式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并不像狭隘的乡下人,对一件事非钻牛角尖,他们是注重实际利益的,也是最善于在恰当的时候妥协的。对山西动武对他们并没有实际的好处,而只能结下新的冤仇。所以我感到我可以劝动他们,尤其是文阿德牧师前来,这样的机会更大了。”

“有道理!愿苍天保佑我们成功!干杯!”

“基督保佑!”

叔侄统一了思想,为他们的宏伟蓝图鼓舞,推杯换盏,喝了个星宿满天。

提出秘密条件使八国联军改变惩罚山西的措施

一辆帏幔拉得严严的马车,乘着黄昏的掩护,疾驰在太原市的街道上。嘚嘚的马蹄声,敲击着石板路面,里面的人听来,这像是一首进行曲,在为他的计划预祝成功。

孔祥熙没有在文阿德到达的时候去迎接他。一是他的身份不便在正式的场合出现,二来他不愿意过早地把自己的计划暴露于公众。他选择在文阿德安顿下来后,悄悄去会见,因为私下的窃窃私语比在众人面前大声叫嚷更容易让人注意和接受。

“啊,我的孩子!在这场灾难中,你没有遭到什么不测吧?”文阿德一见到孔祥熙,就张开双臂把他拥到自己怀里。

“教父,我自己很好。但是,你的继任者,把我送到潞河书院学习的魏禄义牧师却遭难了!愿他的灵魂升入天堂!”

“在世界已经跨入20世纪的时候,在中国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太悲哀了!那些乡野刁民竟然屠杀给他们带来基督福音的传教士,真是愚不可及!八国联军的军队马上就会从娘子关进入山西,你等着瞧吧,那些红腰带(义和团)会被一个个抓起来枭首示众,一个传教士的性命会用100个甚至1000个刁民的性命来折抵!我们会给他们一个永远的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如此……”

“我慈爱的教父!这些话你可以在同山西的满清官员谈话时宣布,但我今天不是来听这个的,我有一个比较实际的计划来同你商讨。”

“怎么,你怀疑我们不会报复,不会杀人?山西是全国杀戮传教士最多的省份,联军在这里的报复不会比北京差多少。虽然瓦德西统帅说过,北京此次所受之损失及抢劫之损失,其详数将永远不能查出,但为数必极大无疑。山西……”

“牧师,杀戮再多,也不能使一个传教士复活!这无论对于死者本人还是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相反,这会激起一般民众对外国人以至教会的仇恨,在外国军队撤出以后,很容易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传教活动将变得更加艰难。因此,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主意。”

“啊,祥熙先生,看来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脖子上生着大疮、性命危在旦夕的小孩子了!你在利用同我的旧日感情,为你的家乡说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是受美国教会的委托,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你的说词动摇不了我的决心,而且即使我对你的家乡动了恻隐之心,他们也会另派人来,山西是逃不脱惩罚的!”

“牧师,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这里为我的家乡向你求饶,我是向你提供一个更好的方式完成你的任务。扼要地说,我的计划有两点:第一,惩罚一个有影响的大人物比杀戮一千个无名百姓更能达到惩前毖后的目的;第二,接受送上的赔款和一个开放的市场,比放纵军队进行抢掠有更多的实惠和更好的名声!”

“什么什么?请你谈详细些,我愿意倾听!”

两个人坐了下来,开始了头抵头的密谈。

几天后,孔祥熙带着文阿德的信件进入北京。文阿德显然对孔祥熙的计划产生了兴趣,但是他不能自专。在北京,还有同清政府议和大臣直接谈判的八国总代表,他的计划付诸实施需要八国总代表处和清朝中央政府的同意。

孔祥熙凭着文阿德的信件,在北京会见了两位不同寻常的外国人。一个是在八国联军总部为西方列强工作的英国贵族叶守贞,一个是担任清朝议和大臣李鸿章顾问的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经过几次秘密接触,代表八国联军的一方和代表清政府的一方,都感到孔祥熙的建议是一个好的思路。西方列强从中看到的是可以攫取更多的实际利益,清政府从中发现的是可以保全“天朝上国”的面子。

在由八国联军提出、清政府照允的议和大纲12条里面,吸收了孔祥熙的建议。山西教案作为一个特例,单独处理。八国联军没有进入山西,这应该有多方面的原因,侵略军如果真的深入中国腹地,复杂的地形必然使他们先进的火器失去威力,同仇敌忾的人民群众会使他们陷入灭顶之灾。山西巡抚毓贤被指为“排外仇教”的祸首,他是外国列强坚持必须严惩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也是清政府愿意抛出的一只替罪羊。孔祥熙和孔繁杏笑嘻嘻地看着这个朝廷一品大员被打入囚车,充军新疆。走到途中,不知什么原因使朝廷又改变了主意,于兰州将他处死。这样,那些来办理教案的传教士就有了很好的交代。但义和团的主要骨干还是遭到了屠杀,不过那是由清政府的军队代为完成的。山西赔款的数字没有公布,那是一个秘密。而此后外国商业在山西的活跃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