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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家族全传》第十二章 追随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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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父母怀,全家乐融融

革命处在低潮,查理跟随中山先生逃亡日本横滨,住在最可靠的日本朋友梅屋庄吉夫妇家里。主人梅屋庄吉夫妇在20世纪之初就与中山先生结识,那时他们在菲律宾联手,几次为中国革命党人提供给养和军火,来往密切,成为挚友。梅屋庄吉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实业家,开有酒吧餐厅,同情中国革命。晚年因反对日本侵华而遭迫害致死。

在查理身处逆境之时,庆龄回到了父母身边,无疑是对父母及家人心灵上的一大安慰。事业遭受挫折,家庭便成了避风的港湾。骨肉亲人的到来,更活跃了家庭的亲情气氛。全家人像一台机器迅速运转起来,查理与霭龄去码头迎接,子文到街上采买,母亲在家中备炊,做庆龄自幼喜欢吃的饭菜。

8月29日的晚餐,格外丰盛。这是顿团圆饭,也是为庆龄接风洗尘。虽在异国,别有一番中国传统风味。父母、姐弟不断把美味夹到庆龄的小盘里。六年久别的亲情,化作无语的行动,使庆龄领略到这个世上骨肉亲情的至贵。这个喊“二姐”,那个喊“大妹”,父亲乐,母亲笑,全家一片欢乐。

“庆龄,想老爸了吗?”宋查理开了腔。

“好想,不光想爸,还想妈哩!全家人都让人想。”庆龄好嘴甜。

“妈妈也想你啊。我问你,你回来了,小妹怎么样?”宋母也开了腔。

“啊!我忘了。小妹还给二老带封信呢!”庆龄说完,忙离开餐桌,去行李中取出那封信,交给妈妈时,却被爸爸抢了过去。再由爸爸递到霭龄手里,命令道:“霭龄展读,全家细听!”

霭龄接过信来,嘴里正在吃鱼,“报告爸爸,长女正在吃鱼,吃鱼需要细嚼慢咽,不然鱼刺刺了喉咙,又烦您请医生。待长女吞下这块鱼肉,展读迟吗?”霭龄一本正经,大家忍不住地笑。

“调皮鬼!”查理笑说。

“遵旨,霭龄开始宣读。这是大洋彼岸美龄小妹发来的家书。亲爱的爸爸、妈妈、妹妹、弟弟,请你们洗耳恭听——”

“快读吧,少啰唆!”妈妈等不及了。

爸爸、妈妈、大姐、哥哥、弟弟:

二姐要走了,带这封信,连同我的祝福:全家人好!要说的话很多很多,我要告诉你们几件事,急不可待地要告诉你们:

一是包裹收到,妈妈亲手织的毛衣、毛裤,还有那个小红帽,织的挺好看,可就是戴不出去。

二是爸爸寄的款我已收到,是前天取的。是学友陪我去的,在取款的路上,我买了双靴子,是粉红色的,式样新颖,在美国很流行。现在我已穿到了脚上,引人注目。

三是我穿了妈妈织的那件白毛衣和白上衣,同学都说我可清纯了。

四是我决定开始减肥了。我为将来我会变瘦而感到幸福。我也打算日后锻炼身体,做健美运动。

五是我与宿舍的同学处得非常好,没有争吵、任性。明天看电影,同学们已约好。

最后一个就是,我太想你们了,我真想赶紧毕业回国,与你们团圆,吃我妈做的水晶饺、打卤面等。

霭龄读到此,又道:

“信到此读完,大家还有什么疑问,请问庆龄。她刚从美龄身边回来,这用不着我向诸位介绍了。”

美龄的信,把晚餐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全家在欢笑中尽情享受这一天伦之乐。可是,妈妈倪桂珍却暗暗流泪了。

“老太太,这庆龄还未做详细汇报,你怎么先哭了?”查理提醒道。

“不是哭了,我是高兴啊!”倪桂珍擦了擦眼泪,“庆龄啊,你快说。妈妈听着哩!”

“我临回国时,美龄专门请了三天假,为我送行。届时美龄小妹也哭了。可哭得不像妈妈这般高兴。”庆龄一字一板地说。

“她还说什么了?”妈妈又问。

“信上都说了,她太想你们了。”

……

欢乐的晚餐,欢乐的气氛,显示着中国第一个民主家庭的和谐、幸福、美满。在这个民主家庭中,显示着各人的性格、追求和气质。晚餐行将结束时,庆龄又取出一封信,交给爸爸说:

“这是美国友人给中山先生的,让我面交。”

“好,我来安排。”查理道。

“爸爸,还有我的工作!”庆龄又道。

霭龄嘴快:“中山先生还想挑选一位秘书,我看大妹合适。”

“这个可作参考,你们都不要管了。”查理挥挥手,在民主的气氛退出后,开始行使他一家之主的权威来。

“庆龄,先休息几天,听从爸爸召唤。”

“好,我听爸爸的。”庆龄嫣然一笑。

庆龄接替姐姐做了先生的秘书

一天清晨,在查理和霭龄的引见下,庆龄与孙中山会面。当庆龄立在孙中山面前的时候,中山先生着实大吃一惊。

庆龄上身穿着海蓝色的织锦旗袍,衬出她那不胖不瘦的窈窕的身姿;胸前别一小巧剔透的紫红色的胸花,更衬出她那少女的朝气蓬勃;米黄色的统袜,外加白色的皮鞋,显示出少女的清纯;脖子上系一条底色是淡绿色带有格格的纱巾,直直地垂着,犹如男人的精美的领带,令她格外精神;乌黑的齐耳短发,像个“A”形,紧紧贴在脸旁,衬托出她那端庄、白皙、清秀的脸庞;她那一对杏眼很大,很传神;弯弯的月牙眉,透出几分空灵秀气;鼻口都长得端正,大小合适,给人一种自然之美。总之,给中山先生的第一印象是,走南闯北,还未曾见过这样的丽人。尤其是在气质上,给人一种威慑力。庆龄属于那种耐看而又气质不凡的少女。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她那双美丽传神的眼睛中窥出一颗善良、执著的心灵。体味很多,反正叫他也说不清。

中山先生接过庆龄呈过来的信件时,忙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接着又把信件置于案头,笑着说:

“多年不见,庆龄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着实叫人喜欢啊!”

“叔叔,你是人们敬仰的英雄,中国革命的希望。我在美六年,如今回来,能帮你做点什么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庆龄彬彬有礼地笑道。

在宋庆龄眼里,中山先生一身深蓝色的中山服,外加一双黑色锃光放亮的皮鞋和雪白色的袜子,个头不高,却十分精神;他脸庞瘦削,头顶的黑发不多,似乎已经稀疏;浓眉大眼,给人慈祥和坚毅之感;鼻口方正,给人以信任之感。加上他是父亲的至交,他的传奇,包括他的心灵,在庆龄眼里,又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导师、长辈。初来乍见那种紧张的心情,在中山先生的朗朗笑声中很快化解了。

孙中山笑着说:“庆龄,今天见了你,我很高兴,我为你爸妈生了你这个有出息的女儿而高兴啊!你回来前后的情况,你爸爸和大姐多少给我介绍过一些,听了很感人。听说你在美学习时,发表了不少对中国革命有见地有才气的文章,能让我这个当叔叔的看看吗?”

“在导师面前,怕是拿不出手来。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庆龄大大方方地道。

“不,我要看!你以后要在我身边工作,我要审查哩!”中山先生诙谐地说。

“叔叔说话,我怎么不听。等我整理一下,明日再给叔叔看。”

“那好。”中山先生站了起来,“要知道,干我们这种事业是要杀头的。你爸爸和大姐已经跟我多年了,吃了苦也受了累,如今又远走他乡,逃到这里扎营。不是叔叔吓唬你,这门外还有暗探。袁大头不容我,我当然也不容他了!现实已经证明。”中山先生说的也是真心话。

目下,孙中山的处境十分不妙。两年之前,在经过多年的革命奋斗之后,他终于取得了胜利,成为世界上最新的共和国(它取代了世界上最古老的封建帝制)的创始人和第一任总统,被称颂为“中国的乔治·华盛顿”。但不到一年工夫,这个刚诞生的共和国被封建官僚袁世凯——中国第一个由帝国主义支持的军阀和独裁者——所颠覆。孙中山把总统职位让给袁世凯,作为回报,袁誓言忠于新式政府,孙希望这样可以避免一场内战。在孙的一生中,这可能是他所犯的最大错误。阴险残暴的袁世凯撕毁《临时约法》,清除革命党人并对其中最能干的人进行暗杀,最后图谋复辟称帝。1913年,孙中山为实现他建设一个现代的、进步的、民主的中国的理想,发动了“二次革命”,但遭到失败。他既被这个篡权者宣布为大逆不道的人,又被外国政府——它们正在称颂和资助袁世凯——所抛弃,既无地位、又无钱财,但他现在要重新开始,组织第三次革命。虽然正处在革命的最低潮,他仍不停地工作。一些坚定的追随者仍同他站在一起,许多颗热烈的心仍在为他而跳动。但革命的火种随时都有被扼杀的可能。

正是在这种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宋庆龄来到了中山先生的身旁。为了中国革命的事业,她把危险留给自己,心甘情愿地“做个冒险的追随者”,充分显示了20世纪初这位少女的崇高品德和对真理的孜孜追求。正如庆龄日后所说:“从美学成后,我面临各种机遇。但我选择了做中山先生的学生,至今我不后悔。一个人要实现自身的价值,要有追求,追求是人类最神圣的事业和美德,甚至高于爱情。这是一般常人难于理解的。我这样做了,实际也是中山先生对我的考验。至于我和中山先生的结合,那是日后我们志同道合的缘故,是顺理成章的事。”

第二天,霭龄又陪庆龄来到了孙中山的办公室,三人一阵热情的寒暄之后,霭龄主动礼貌地退出了。孙中山对庆龄说:“我要看的杰作带来了吗?”

“带来了,先生。我昨晚忙乎了半宿,也没找全。余下的我再找。”庆龄把几篇文章呈给了孙中山。

孙中山边接文章边想:庆龄好聪悟,在父亲面前喊我叔叔;此时,父亲不在又喊我先生了。本来要交代她的事情,自己还没来得及交代,对方已付诸行动了,令孙中山大为感动。

庆龄在旁指指点点,中山一篇一篇过目。全是英文剪报,且用红笔圈着,注有时间、地点、发表报刊的名称。

“这篇题目新颖,《20世纪最伟大的事件》,让我好好读读。”

“写得不好,见解还很幼稚。”庆龄笑笑。

孙中山读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连称赞,想不到庆龄这位大学生不是这场革命的直接参与者,但却写出了如此精彩、催人泪下的文章:观点鲜明、感情真挚、文笔流畅。就连他这个直接组织者也难体味到的或发挥到的,从理想到认识,有理有据,十分周全。至此,孙中山对眼前这位少女有了更深层的认识。如果说昨天见面是在外表,那么今天则是在心灵的深处。

庆龄听了中山先生的褒赞,话匣子也打开了:

“当时,我和小妹美龄在梅肯州报刊上看到你当总统的消息时,好激动啊。我和美龄第一个行动就是扯下清朝的龙旗,把它扔在地上用脚蹬踏。面对一大群莫名其妙的美国同学,美龄挥舞着白皙的小拳头,涨紫着脸高喊:‘打倒龙!’‘打倒皇帝!’我也拿出了一面早准备好的五色旗,挂在墙壁上,拉过美龄,面向五色旗,并排站好,举手宣誓:‘高举共和的旗帜!’美龄却学走了调,喊成:‘高举巩固的旗帜!’我纠正说:‘高举共和的旗帜!’美龄小嘴一噘:‘共和的旗帜也得巩固呀,不巩固叫风吹跑了还有吗?革命白闹了。’让我哭笑不得。美龄还很年幼,让她真正理解共和,一时还很困难。当天晚上,我便写了这篇文章。送到了学报,没想到就登了出来。”庆龄说话间,不觉高兴之余竟揩起了眼泪。

“太逗了,太逗了!美龄很可爱。”中山先生连连挥手道。

……

在此后的10天里,庆龄便成了中山先生办公室的常客。当时,大姐霭龄是孙中山先生的英文秘书,已寻到“白马王子”——山西首富孔祥熙,不日即将结婚。查理也在孙先生身旁工作,主要帮助先生理财,支持先生正在设计的又一次新的革命行动。庆龄每次来孙中山办公室,主要是由霭龄和查理带来,大概有七次之多,每次待上几个小时。这样,她很快地开始熟悉中山先生进行的革命工作的环境和需要,也更快地进入角色。

当时,日本外务省的密探偷偷地监视着孙中山的每一个行动和他所接触的每一个人。这些密探的报告清楚地记录着庆龄他们来访的次数。在辛亥革命之前,孙中山和他的追随者多次流亡日本,日本政府的态度不错,甚至对他们表示容忍。现在态度变了。就在这一年早些时候,孙中山代表民国政府率领官方的铁路考察代表团访日,还受到公开的欢迎,现在却看不到一丝这样的表示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客人,一个正被袁世凯通缉的逃亡者。而东京则正在同袁勾搭,并且很可能把得到的关于孙中山的情报送给袁。不仅孙中山的活动和计划处于危险之中,他的生命也是一样,因为袁世凯的杀手一直在追踪他。

根据1914年1—3月的日本监视报告,宋庆龄曾多次来到孙中山的寓所(也就是他的办公室),并且有一次是孙患病时帮助看护他。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对孙中山的工作、个人品格和生活方式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对孙中山更为同情和敬慕。

两心相爱,无所不谈,谈国事,谈家事,谈身世,也谈妻室……

在庆龄留美归来一个月后,霭龄正式向先生提出辞职。孙中山舍不得失去这样一位好助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语调沉缓,高度评价霭龄几年来的工作,赞扬了她的工作精神、办事能力和负责态度,并对霭龄诚恳挽留。孙中山说,如果准备结婚,以后可以多留一些时间处理家务,每天只要能来两三个小时帮他处理一下最重要的事务,他都将非常感激。

霭龄突然发现孙中山好像苍老了许多。辛亥革命给历尽千年黑暗的中国带来一线曙光,结果袁世凯的独裁统治又把中国投入到黑暗之中,这对革命者来说是一段非常困难的时期,人民的悲观情绪达到了极点。孙中山自己也同样心情沮丧。二次革命失败的打击,自身面临的危险和党内的涣散,使他心力交瘁。他正着手做国民党的改造工作,以使党内能够统一意志,坚强有力,承担起倒袁重建共和的重任。孙中山要求所有党员都要在誓词中写明“服从孙先生”,并加盖指模。这一条遭到党内不少人反对,一些多年的战友几乎为此闹翻。孙中山需要一个忠实能干的秘书。这时候离开,霭龄心中也有些不忍。为孙中山的至诚感染,霭龄几乎要答应留下来了。但她忍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决心彻底离开。她向孙中山推荐了妹妹庆龄来接替秘书工作。她介绍说,庆龄非常崇拜先生,热情高,意志坚定,是一位办事务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她在各个方面都比自己更强,肯定能干得更好。孙中山默默点了点头:

“这点我承认,只是人才不可多得!”

这一天,两人几乎没再说话。中山思索更多的是,霭龄泼辣能干,自己没想到的,她替自己想到了;自己想到没来得及做的,她已经着手准备了;自己想不周全的,她都几次提醒自己,完善方案。两人从来就很默契。他感激霭龄,霭龄也感激他。尤其是霭龄在工作的时候,对他的衣食住行和身体,格外关心,事情虽小,却是霭龄抛出的“绣球”,心细的中山先生已经领悟,但他没有再抛回,以致霭龄在一段时间内产生点情绪,但并没影响她的工作。此时,霭龄要走,更加重了他的内疚。

霭龄处理了手头紧急的事务,把其他的案卷做了清理,未完的事情都加了说明性的文字,为庆龄能够很快投入工作,做了准备。

霭龄下午离开的时候,孙中山中断了和党内干部的谈话,亲自送出门外,握手道别后,又一直目送她的车子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庆龄接替秘书后,进入角色很快,令中山先生吃惊。她不仅在工作上帮助了孙中山,更在精神上支持了孙中山。她对革命的赤诚炽烈之心,如同一支火炬照亮了孙中山一度灰暗的心情。现在他精神焕发,信心倍增,浑身都流淌着青春般的血液,改造国民党的大业进行得卓有成效。

由于工作的缘故,中山和庆龄接触多了,言谈举止,家庭琐事,无所不谈,互不相避。中山先生为人豪爽,义气待人。他不但谈自己的身世,也谈自己的妻室与孩子……

那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孙中山处理完公务,与庆龄进行了长时间的攀谈。中山先生道出了自己的全部身世。庆龄不停地插话,二人谈得十分投机。

……

孙中山家在广东省香山县(现为中山县,广州附近)翠亨村。1866年,他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他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是靠吃白薯长大的血性男儿,到15岁才有鞋子穿。那时,他就认为,中国农民的生活太困苦了,不能长久这样下去,在幼年的心里,就萌发了叛逆的种子。

孙中山的家乡处在互相交织、又互相冲突的两个世界的交汇点。家乡自幼就流传着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起义的神圣的传说。它毗邻港澳——澳门于1553年被葡萄牙占领,而香港则在19世纪40年代割让给英国。孙的父亲到澳门做工时备受殖民者的轻蔑和歧视。在美国1849年开始的西部“淘金热”时期,他的两个长辈曾被骗到加利福尼亚当“契约劳工”。像当时时常发生的那样,其中一个死于海上,另一个消失在美国西部的一处无名的坟场中。这一打击是如此沉重,孙家人发誓,以后不许任何一个族人出洋——虽然过了若干年后又有人出国了。

孙中山反叛之根主要产生于国内。孙家家道刚刚开始富裕时,其中有两个族兄,忽被清兵抓走,财产一劫而空,房屋被封。听说后来被斩首,死时还戴着铁链子。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孙中山自幼就要做“洪秀全第二”。这个传说至今在家乡流传着。

不是中山不爱家乡,而是家乡遗弃了他。13岁那年,他就随母漂洋过海到了夏威夷哥哥孙眉那里。孙眉很早就去夏威夷做苦工,后来经商发了财,便在毛伊岛上办了一个小牧场。他打算让弟弟先上几年外国学校,然后跟他一起经营牧场,最后把产业交给他继承。少年孙中山就这样进了英国传教士办的意澳兰尼学校,很快学会了英文。到第二年,他就得了奖,是由当时还未独立的夏威夷国王架剌鸠亲自颁发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使孙眉失望、吃惊的是,孙中山虽然书念得好,但他对基督教和其他“非中国”的念头的兴趣太浓厚了,而对于发展和继承毛伊岛上的家业则毫无兴趣。因此,孙眉不得不把这个令他失望的弟弟遣送返乡,让他头脑清醒一下。

但事与愿违。年轻的孙中山回乡不久就闯下了大祸。他把村中一座庙宇里的神像砸了,因为他现在把它们看成是无知落后的象征。村民们大怒。按照族规,他们可以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孩子处死而不受任何法律制裁。但在孙中山的父母答应出资修复庙宇之后,总算免他一死,只把他逐出家乡了事。家人在惊慌之余设法把他送到香港。他在那里受了洗礼并到中央书院(中学)念书。

1884年,家乡人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他短暂地回乡一住,以尽孝道——遵父母之命,同一位名叫卢慕贞的不识字的姑娘结婚。这时他同哥哥也和好了,所以婚后又去夏威夷观光,到1886年再回香港,攻读医学学位。医学不是他的第一志愿,但他的行医目的主要是为了“掩护他的革命活动”。革命道路的艰难曲折,难不倒孙中山这位百折不挠的华夏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