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已是瓮中之鳖
内战进入第三个年头,全国的军事、政治形势有利于解放军而不利于国军。解放军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同国军进行战略决战的条件已经成熟。在东北战场上,国军卫立煌集团55万人(其中正规军48万人),分别龟缩在长春、沈阳、锦州三个孤立地区;解放军东北野战军已发展到12个野战纵队及若干独立师和特种兵部队共70万人,形势对解放军极为有利。毛泽东适时抓住这一有利战机,决定同国军进行战略决战,并把决战的第一个战役放在东北战场。为配合东北作战,毛泽东同时决定华北第二、第三兵团于9月中旬发起察绥战役,钳制傅作义集团。
解放军在辽沈战役的第一阶段,是首先攻克锦州,截断北宁线,关门打狗。尔后围困长春,迫其投降。
锦州的外围战已经打响,长春被围已经多日。瓮中之鳖的国军人心动摇,惶惶不可终日。恰在这时,宋美龄乘专机从上海飞到了长春,代表蒋介石抚慰军心。
宋美龄还在天上的时候,长春的作战指挥部里,东北“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第一兵团司令郑洞国在一张军事形势图前,把眼睛死死地盯在标有红旗的锦州。因为那里有几十万解放军已在攻城。
解放军无数的炮队早在几天前就开到了指定地区。几十万发各种口径的炮弹,在几天之中扫荡了国军所占据的广阔地带。第一天,刚一开始猛烈的扫射,国军就放弃了第一道战壕,只留下了一部分监视哨。第二天,又放弃了第二道战壕,转移到第三道战壕里去了。
锦州的情况每半个小时要向司令郑洞国通报一次。作为司令的郑洞国也密切注视着锦州的事态。他知道锦州是整个东北的咽喉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锦州一旦失去,长春便危在旦夕。
“司令,有电报!”一位机要参谋手拿电文走了过来。
郑洞国接电展读:“锦州吃紧,共军已突破防线,机场已被共军火力控制,速援。范汉杰。”
“增援?”郑洞国苦笑了一下,“锦州与我长春唇齿相依,只好先保锦州,增援一军……”
郑洞国的命令还未正式下达,突然长春外围解放军攻城的枪炮声也隆隆地响了起来。那发闷的炮声先是在城西,继而在城东、城南、城北,四面轰鸣。一发榴弹竟打进了城里,落在作战指挥部前面约500米处起爆。
“看来,我们顾头顾不了脚,锦州难以支援。”郑洞国马上又撤回了支援锦州作战的命令。转身对机要员说:“快给锦州发电,长春已被共军袭击,无力支援。”
解放军的炮声响了不到十分钟又停了下来。
“娘的,说攻城你也不真攻,纯粹是捣乱!”郑洞国走到窗前,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偏偏老天爷也给他忧郁的心情加抹了一笔哀愁,闪电没能撕碎浓重的乌云,巨雷低低地从云层中滚过之后,雨水从屋檐墙头和树顶落下来。
这时,一位机要参谋惊慌地赶来:“报告司令,刚接东北‘剿总’急电,锦州失守,范汉杰将军以下八万多人被俘,其余全部战死。”
如同空中又一个炸雷,包括郑洞国本人,大家全部都惊呆了。
锦州陷落,沈阳、长春已是危城。
夜幕降临下来,给危城长春披上了肃重的黑纱。作战值班室里,郑洞国司令一夜没有合眼,锦州的失守,给他的震动太大了。他反剪着双手,不停地踱着步,自言自语道:“蒋总司令不是要来吗?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沈阳、长春就要完蛋了!”
他在等待着。
他在焦急地等待着……
宋美龄代夫上阵
第二天早晨8点。
“美龄号”专机像只大鸟,在长春机场上空旋转一圈,降落下来。
“美龄号”是蒋总司令的专机。
早已在机场等候的国民党军政要员,他们一个个身穿笔挺的礼服,脚蹬锃亮闪光的皮鞋,在停机场旁排排站着,目视着“美龄号”在跑道上滑行、减速、停下。
机舱门缓缓地打开了。
宋美龄首先走出了机舱门。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紫红色的旗袍。在夫人的眼里,红色是胜利和吉祥的象征。细看旗袍上还有暗色花纹图案,有些熠熠发亮,分明是苏州的缎料。旗袍的开口处,露出肉色的长筒丝袜,脚穿高跟棕色皮鞋。这一切和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条,白皙漂亮的瓜子形脸庞,乌黑发亮的秀发,给人以高雅、端庄、文静之感。
长期以来,她以个人优雅的仪态,成为众所尊敬的第一夫人。
宋美龄在舷梯上向欢迎她的人挥了挥手,下面队伍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欢迎的掌声。
“老蒋怎么没来?”官员间有人悄声问。
“宋美龄是他的全权代表,可能是老蒋忙不过来吧。”有人小声地回答。
“老蒋脾气坏,说不定谁会在他面前倒霉,不来更好!”
……
就在他们议论间,宋美龄在侍卫官员的簇拥下满面春风,步下舷梯,走到下面官员之中,和他们一个个握手、问候。
官员们握住第一夫人的手,想着当年的传说,自然把时间放长,分享那握手的幸福。
宋美龄同郑洞国、曾泽生等将军边握手边笑吟吟地说:“本来昨天就应到达,谁知突然通知长春有雷雨,只得在北平停了一宿,今天一早就飞来了。一到长春,便是阳光明媚,河山清秀,这可是托郑司令的洪福啊!”
“哪里,哪里,”郑洞国连声道。此时他心中的阴霾已被夫人的几句话驱散了不少,紧绷的脸也放松下来,转而又道,“长春已是危城,昨日共军还在攻城,夫人光临,真叫我们担心啊!不过话说过来,夫人不顾生命安全,亲临危城督战,实又令我们将士佩服佩服!”
“长春有几十万守军,郑司令又是蒋先生的挚友,征战数年,享有常胜将军之称。蒋先生军务缠身,虽然今日未能同行,关切之意已经表达。他已命令空投台湾新军来长春!”宋美龄用南美英语的声调说出的汉语,既流利又轻曼,给人以美的享受,引起了他们一阵哈哈笑声。
过去,他们曾听说,第一夫人以她特有的素质,丰富的知识,动人的文才,演讲的口才,以及她那非凡的仪表,征服了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苏联元首斯大林,以及他们所代表的本国人民,在世界的范围内刮起了一股“宋美龄”旋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他们无不佩服夫人的厉害。
“在南京时,我就听说李军长病得不轻。我要看看他!”宋美龄对下属的关心,着实令大家感叹一番。
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郑洞国走进去,叫醒了正在闭目休息的李鸿军长,并转告夫人特来看他的意思。
李鸿将军不愧是一条硬汉。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他虽身卧病床,却心忧国家之难。和别的将军不同的是,他性格倔犟,为人耿直。相传他在北伐战争时,一次与敌作战中,战友们全部壮烈牺牲了,独剩下他一人,子弹也打光了,敌人吼叫着冲了上来,声称抓活的。“奶奶的,我让你们抓!”他骂了一声,拔下刺刀,犹如一头雄狮,冲入敌群,展开肉搏。他一刀一个,两刀两个。右挑左拨,刺刀在他身前身后飞舞,“嗖嗖”作响,只见刀影不见人身。待大部队上来时,他已斩杀了36个敌人。战后被授予“孤胆英雄”的称号。他当军长后,还参加敢死队,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他曾负过七次伤,子弹都没有真正把他击中。他负伤从不住院,用些苔藓粉末撒上,用绷带绷好,既止痛又不感染,且伤口又好得快。今天他终于抵挡不了病魔的袭击,连日的高烧把这个高大的汉子终于放倒在病床上。他多么不情愿啊!一生从没有住院习惯的他,终于创造了纪录。这不是在住院,这是在给他罪受!大军压境,战局吃紧。他不能带领将士冲锋,难道当今世上还有什么比此更让人痛苦的吗?当郑洞国司令告诉夫人来看他时,他抬起了头,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连声道:“夫人来了?夫人在哪里?夫人在哪里?”
“我在这儿,李军长。”宋美龄走进病室,坐到李鸿军长的身边,看到李鸿瘦骨嶙峋的面孔,相貌已经彻底变了,一股痛惜之情爬上心间,她掏出手帕拭了一下眼睛,把自己温柔的手放在李鸿脉搏上,亲切地安慰道,“李军长,安心养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惦记战场,你的心愿他们都能实现……”
上司的信任莫过于理解。李鸿被宋美龄的这番既温情又知心的话语感动了,他动情地叫了声“夫人……”此时,刚强的汉子止不住泪水横流。
“不要哭!”宋美龄安慰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对众将官说,“现在越是困难,大家越是不要紧张;希特勒出动几千架飞机袭击伦敦的时候,丘吉尔首相照样不紧不慢地品着咖啡;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外国军队已攻进了城门,斯大林照样不慌不忙地抽着每天十支的大雪茄,这样反给人一个安定的印象。不说外国了,中国也不乏其例。三国时孔明设摆的空城计,何等的绝妙!敌人认不清虚实,只好兵退十里,结果上了大当。我们和共党斗争不光动枪动炮,还要动心,你们懂吗?关键时刻还要沉着冷静,这是非常难得的。”宋美龄说到这里,稍停一下,然后话锋一转道:“我这次来,并不是督战,而是教你们散散心,我也借机游山玩水。你们说,长春这个地方哪个地方好玩呢?”
人们被宋美龄这番轻描淡写的话语说得点头称赞。那话语像一服镇静良药安静了众官兵。宋美龄不愧为外交夫人!
“夫人要玩,这里有原始的大森林,大森林旁有一条饮马河,那里最好玩!”有人推荐。
“是的,饮马河倒是个好地方,况且又离长春不远,夫人难得来长春一次,正好尽兴地玩一玩。”有人敲边鼓。
“那好,我就去饮马河。”宋美龄银铃般的嗓门,说完格格地笑了,“郑司令,听说你枪法百发百中,我虽属女流之辈,却不甘拜下风,咱们可以比试比试吗?”
郑洞国只笑不语。
宋美龄从饮马河归来,有两只麂子和一头野鹿撞上了她的枪口,满载而归。自然又是一顿野味晚餐。就连号称“神枪手”的郑洞国司令也佩服夫人的枪法之准。
“夫人,没见过您打枪,实不敢相信,今日有幸领教,佩服。”
“司令过奖了。”宋美龄嫣然一笑道,“瞎猫撞个死耗子,我是碰巧啦。”
“不,不,夫人是练过枪法的。”郑洞国连连摇头。继而又道:“明日您不是要给官兵演讲吗?顺便也把枪法搬过来让下属看看,那才让大家开眼界哩!”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心就跳了,心跳岂能打好枪,我的司令,这一点你比我明白。”宋美龄婉言谢绝。
“夫人太谦虚了。”同车的郑洞国也哈哈地笑了。
红日西沉,晚霞落进平静的饮马河里,斑斓多姿。饮马河静静地流淌着,宋美龄的吉普车在它的身边驶过,把长长的黑影倒映在绚丽多姿的河水中。小鸟车前惊飞,时不时还会遇见几只野鸭从河面上扑棱棱地飞起来。
“啪,”驱车行进的宋美龄把身探出车窗,举枪便射,一只领头的野鸭从空中落了下来。侍卫官要停车去捡,被宋美龄拦下来:“我只是觉得好玩,天也不早了,莫要捡了。”
小车顺着饮马河旁向前行驶着。
宋美龄感到这一天玩中有乐,挺有意思。
宋美龄被饮马河的旖旎风光吸引着,饮马河给宋美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宋美龄一番话,像一针强心剂,稳住了东北守军的心
第二天,宋美龄带着这些野味去慰问战士,并当场向全体官兵进行了即席演讲。她的演讲是从国内形势讲起,从华北战场一直讲到东北战场。她的演讲不到20分钟,中间竟五次之多被官兵的掌声打断。
“夫人万岁!”
“夫人应该当总统!”
“夫人不愧为外交家!”
……
官兵们咀嚼着夫人亲手打下来的野味,品味着夫人抒情散文式的讲演,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
“夫人,何不露一露您的枪法?”一人提议,百人响应,官兵们沸腾了。
早有人从袖筒里放出两只和平鸽,这是领教过夫人枪法的郑洞国司令的特意安排。只见两只鸽子从人群中翩翩飞起,在空中盘旋半周,然后向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
“啪!啪!”枪响鸽落。
人们还没有看见夫人使枪,鸽子已栽落在草地上。
“夫人好枪法!夫人好枪法!”
“夫人,我们的神枪手!”
“百闻不如一见!”
……
又是一阵欢呼声和掌声。不少人现场抛起了帽子。
“谢谢!谢谢!”宋美龄挥手制止道,“我的讲话结束了。今天下午我还要坐飞机回南京。我相信我是有机会回来的,再看望大家,并和大家一起玩。东北这块神圣的土地,有你们来守卫,我和蒋总司令是再放心不过了。东北的前途是光明的,光明永远属于你们这些和平的守卫者!”
人们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宋美龄这番话,冲淡了东北守军的阴郁气氛,它像一针强心剂,稳住了东北守军的心。
宋美龄作为蒋总司令的特使,顺利完成了蒋总司令交给她的“安抚军心”的任务。不管这种情绪能持续多久,但毕竟激起来了。
当天下午,“美龄号”专机升空。宋美龄若有所失地俯视着长春城。灰色的街道、灰色的车辆、灰色的房屋、灰色的川流不息的人群——整个城市全笼罩在凝重的使人窒息的灰色中。除了那树林间或给城市涂了青春的颜色,其他一切全使人感到长春是处在衰老、混乱、麻木的状态中,随时都有被解放军攻破的危险。
宋美龄回到南京,老蒋没有像上次她从重庆回来一样,亲到机场迎接。这些日子,他太忙了,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光应付各大战场的情况就招架不了啦!
宋美龄回到官邸,蒋介石正在吃晚餐。晚餐很简单,四菜一汤,外加一盘山城辣榨菜。蒋介石见夫人回来,急忙放下碗筷,起身迎接:“夫人,没到机场恭迎,请你见谅。”
“说得倒好,那你为啥不到机场迎接?”宋美龄嗔了他一眼,“快吃你的饭吧。”
“夫人,你这次长春之行,比两个军的增援还强,郑洞国等人刚才联名发表电文,表示死守长春,以待援军……”蒋介石又端起了饭碗。
“东北的情形太危急了,官兵思想也非常复杂。另外,郑洞国给我汇报,曾泽生军长有反叛言行。”宋美龄只觉身子酸痛,斜倒在沙发上。她呷了口蔡妈端上来的酽茶。
蒋介石叹口气道:“夫人,你这一去至少可让他们支撑二十多天,东北是个外科绝症,反正要锯掉的,我只是让他们牵制住共军,使我缓一口气,把内地布置好。”
宋美龄惊得坐了起来:“这么说你不准备派援军去了?”
“我们是有国无防,有兵无将啊!”蒋介石无奈地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宋美龄一脸茫然……
长春,一座危机的城
此时,解放军已完成了对长春兵分七路的包围。
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总攻开始。子弹尖叫着,曳光弹在划滚着,构成夜空中的彩虹。黑压压的解放军部队在夜幕掩护下,向市中心逼近,逼近……
“沈阳,沈阳,长春呼叫,共军攻势猛烈,请求援兵!”
过会儿,沈阳方面回电:“长春,长春,沈阳呼叫,我方也遭到共军猛烈进攻,请向南京呼叫!”
一发炮弹落到作战部前方空地上爆炸,一辆吉普车连同车上的司机给报销了。郑洞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涨得大大的,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一条深深的皱纹从紧咬着的嘴唇下巴伸展过去,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不要推说理由了,娘的,老子全看透了你们的骨子。”郑洞国甩掉了帽子,露出了只有几根头发的秃顶来,那突出的条条青筋像蚯蚓般地蠕动着。“快接南京,我要给老头子讲话!”郑洞国踱着脚步,越踱越快……
“报告司令,南京接通。”报话员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我要蒋校长讲话!”郑洞国嘶哑着嗓子。
“郑司令,我听出来了,有什么情况请讲!”蒋介石绷着脸。
“报告校长,共军以三倍于我的兵力,对长春已有过五次大攻势,皆被我们顶住。现在弹尽粮绝,伤亡惨重,请求援兵……”
蒋介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讲话:“祝贺你!我已决定通电表彰,考虑到现在长春完全孤立,我命令你率长春全部守军连夜突围。”
“校长……”郑洞国叫了一声,传来一阵电频蜂鸣声。
“校长,校长,援军何时到达?”郑洞国又连喊了几声,无线电波断了。可是郑洞国哪里知道蒋校长并没有给他派援兵,也无法回答他的问话。
“断了。”郑洞国不情愿地放下了话筒。转过头来,对曾、李二位军长道,“蒋校长让我们突围。”
“突围,这怎么能行?”曾泽生愤慨地说道,“这不是明叫我们送死去吗?”
病怏怏的李鸿黯然地说:“今日之事,已到绝境,我是病入膏肓,必死无疑,不比你们二位了,请二位不要管我了,你们另找生路吧!”
“李军长,请你不要过于悲伤!”郑洞国道,“眼下情况不妙,但是须知,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上次蒋夫人还说有援兵来,我再去一个电报请示,然后再做决定!”
“郑司令,”曾泽生霍地站了起来说,“情况已十分明显,蒋先生是怕我们投敌,索性让我等早些送死。他不仁,我等也就不义!具体司令怎么看,我就不管了。我就先走了!”
“曾军长,你要到哪里去?”郑洞国抽出手枪,上前一步拦住。
“我要回到我的战士之中去!”曾泽生慷慨激昂。
“干什么?”
“我要起义!”
“你要再说一声,我就打死你!”郑洞国手扣扳机,已把黑色的枪口对准了他。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他们知道,枪响将意味着什么。
“你打死我更好,这个窝囊气我实在受不了!”曾泽生面不改色,“司令,我跟随着你数十年,我有权提醒你,你的悲剧就在于盲目的轻信!”
“啪——”郑洞国的枪响了。然而他颤动的手并没有真正对准曾军长,而从他的身旁穿过。
“别开枪!别开枪!”一位机要员跑来报告,“蒋夫人有电报!”
“什么电报?”郑洞国急忙问道,“快念一下。”
“是!”机要员应了一声,展报而读,“郑司令,愿上帝保佑你们!宋美龄。”
一切都不言而喻。
一切也用不着多余的解释。
郑洞国手中的枪滑落掉地上,他一步上前,紧握着曾军长的手:“泽生兄,原谅我吧!总座是在玩我们,他太绝情了。你们走自己的路吧!我一个人死,我要坚持到最后一刻钟!”
曾泽生不失时机地劝道:“司令,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过去我们的悲剧在于没有认清禽兽,今天我们的出路在于把握自我。”
“莫说了,泽生兄,要走你就走吧!”郑洞国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