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收到斯芬克司的来信。
我亲爱的王尔德,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给你写过三封信,但你总是“不在家”。请告知原因。关于你我听到的全是各种闲话,放在过去,我总认为它们是真的——但是只有从你本人嘴里说出来我才以为是真的。没有了神灵的斯芬克司是沉默的,只能在一片焦土上散布荒唐的消息。请一定要来信。永远是你的,亲爱的奥斯卡
艾达
我起草了一封回信:
我亲爱的斯芬克司,
你的话听起来真是如雷贯耳。是啊,我是在明智地生活着,但身体状况不佳,因此也没有什么好写的。你是否还记得,一个男人如果在生命的终点发现自己所说的话全是真的,那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同样,如果一个人写的东西结果都是假的,那也很可怕——所以语言让我感到害怕。亲爱的斯芬克司,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其他秘密一样,我指望你听了之后就忘记掉。我在写一篇关于我一生的故事。你和我一样都知道,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人,他的回忆录是不会有人去关心的。所以我只是为自己而写—至少我自己是个好的读者。你是否还记得,我在作品首演之后,是如何惊奇地找到你,要你用简单的话语向我解释我的成就?在我成功的时候只有你安慰我,理解我的——
然后,我把这信扔了;旅馆便笺上写出来的内心独白总是枯燥乏味的。我开始重新写:
我亲爱的斯芬克司,
今晨看到你的来信,心情甚为快慰,因此一定要给你写几个字,以谢来函之美意。罗比告诉我说,你仍在为《笨拙周报》[160]撰稿,化可朽为不朽。但愿你也能为一家法国报纸撰文,这样我就可以去追踪你的作品是如何为法国人的话语添加趣味的。
我的苦难颇深,所幸朋友们都还好,有时候给我送来奇怪的绿色钞票,供我在饭店使用。我渴望能和你再次共进晚餐。永远是你的,
奥斯卡
只有这么多好说的,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