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晏风乃是色中的魔鬼,花中的魔王。他三十来岁,糟踏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他一见严英云,长得如花似玉,美如天仙,这小子是魂飞魄散,两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线。回过头,跟他这些狗兄弟一乐:“哈,看见没看见,在咱们面前站着一位大美人,把她抓住,咱们开心解闷儿。”这帮小子都是一路货色,呼啦啦往上一闯,就想动手。他们哪知道严英云是巾帼的英雄,女中的魁首,自幼受过名人传授,高人指教,那是一名侠客。严英云一看他们没安好心,不由得火往上撞,把二刃青钢剑一晃,厉声断喝:“呔!杀不尽的淫贼,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手,快把徐良的人头给我送来。”小韩信张大连缩着脖子说:“唉,美人儿?你非要这脑袋,什么意思?你跟他有什么关系?”严英云想:没必要跟他们费口舌,往上一纵,就要抢人头,这帮小子把严英云给围住了。这个一刀,那个一剑,打算把严英云给累倒,然后占便宜。哪知道一伸手,出乎他们的意料。小美人尉迟善、小粉蝶田环、小蜻蜒张春、白莲花晏风都为之一惊,“呀!挺棘手啊。我这女子有两下子,咱还得留神注意。”话音未落,就见亚侠女严英云反手一剑,正砍在小蜻蜒张春的脖子上,“噗!”人头落地。这群贼可急了,“唉呀!她是个母夜叉,弟兄们,上!别让她跑了。”严英云再厉害,跟徐良没法比,况且是女流,如今又孤单一人,怎么能打得过这帮人呢?累得直喘气。这时,白莲花晏风虚晃一剑,拽出一支毒镖来,心说:“我给她一下,让她昏迷不醒,我抢回大山,寻欢取乐。”他一抖手,直奔严英云,“噗”打上了。虽说不重,但这是毒镖,姑娘稍微一愣,觉得半臂发麻,就知道不好,“唉呀,我中了毒药暗器。”为了给未婚夫报仇,亚侠女转身就跑。白莲花晏风从地上把这支毒镖捡起来,把尖上的血蹭了蹭,插到镖囊之中,“哈——我看你还往哪儿跑?不一会儿,你就没劲了。追!”这帮人在后头紧追不舍。严英云从来没到过这一带,面对大山,往哪儿跑呢?她就瞎跑,有道就钻,有树林子就进。仗着一股急劲,一口气就跑出十来里地,但这阵跑不动了,不仅膀子麻,而且连这条腿都麻木了,“扑通”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宝剑也甩出手了,眼前一发黑,失去知觉。这帮贼还在后头追呢。仗着这个地方地形非常复杂,草深林密,很难发现。就在这时,从山坡上来了两个道姑,都系着围裙,挽着袖口,一只手拿着镰刀和小铲,一只手提着蓝子,一个劲儿往地上看,看样子是找药。这两名道姑有说有笑,登上这个山坡,正好看见严英云摔倒在草丛之中,惊呼一声,“啊!无量天尊!看见没看见?”“师兄,看见了,这怎么回事?”“快快过去。”两个道姑说着到了出事地点,分开草丛一开,“哟,是个女人,短衣襟,小打扮,旁边放着宝剑。”这女人脸色发青,嘴角吐白沫。这两个道姑经验还挺丰富,“她中了毒药暗器了,看左肩头还出血呢。”师兄师弟说着话,往严英云来的方向看看,这阵,那帮贼还没追到,所以她们也没看见。怎么办?药别采了,赶紧把她背到庙里吧。这样,其中一个道姑把严英云背起来,另一个道姑提着她那把宝剑,离开草地回庙。
庙宇不大,横匾写着“九云庵”三个字,正门关闭,角门开着。道姑把严英云背进去,反手把角门关上,喊道:“师父,师父!我们回来了。”从屋里出来一名老道姑,浑身上下是绛紫色的道服。看年纪在六旬上下。她向院里一看,就一愣,“无量天尊,徒儿,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我们在山坡救了个人,您看,这人中了毒药暗器,恐怕这条命还够呛。咱们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怀,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呀!因此把她背来,请师父妙手回春,给她医治。”“噢,待为师观看。”这个女道士来到严英云近前,哈下腰看了看,先号号脉,再看看伤口,然后把眼闭上,“善哉,善哉,造孽,造孽!该着此女子命不当绝,如果过了午时,此命休矣。来啊,快把她架到床上。”“是。”小道姑挺热心,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个抱头,一个提腿,把严英云架到屋里,往床上一放,老道姑用金盆净了手,把外衣脱掉,然后把小药箱子拿来。打开箱子盖,里面全套工具,带尖、带刃、带钩,药膏、药瓶子、药罐子,什么都有。老道姑把严英云的衣服扒开,往伤口一看,只是扎了条口子,有一寸来长,要不是有毒,根本没事。这位道姑用双手挤住伤口,狠劲往外挤血,黑紫色的,一股腥臭味。把黑紫血挤净,露出鲜红色才停止。然后给敷上药,包扎好,又撬开严英云的牙关,给她灌了化毒散、止痛药。时间不长,收拾完了,这女道姑洗手时,严英云苏醒了。她一皱眉,睁开眼睛。两个小道姑一看,乐得直鼓掌:“师父,师父,醒过来了。这位施主,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严英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欲待张口,这时候,庙外一阵大乱,“啪……”“开门,开门,就在这儿呢。”把两个小道姑吓得脸也变色了,“师父,你看怎么办?”“不必惊慌,为师去观看。”这女道士到底是上年纪的。她把药箱子放到一边,伸手把拂尘拿起来,迈步来到院里,高声喊喝:“什么人?”“快他妈开门,少说废话。”“咣,咣,咣”道姑过来把角门一开,往外观看,正是白莲花晏风这帮贼。他们发现草丛中有一摊血迹,就找到九云庵。
这帮贼连官府都不怕,何况是庵堂寺庙呢。等角门一开,晏风众人一看,是个女道姑,六十岁左右。往院里一看,没人。晏风把眼珠子一瞪,“喂!老道,方才有个受伤的女人,你看见没有?是不是跑到这里来了?”“嗯,出家人不说瞎话,果然有一女人被我们救进庙内。”“嘿,真在这儿呢!老道,我们不怪你,因为你不知道她是谁。现在这个女人在何处,赶紧交给我们,好让我们带回山去。”道姑闻听一乐,“施主,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非把她交给你们呢?你们通报姓名。”“哈,哈!唉呀!实不相瞒,离你这儿不远的那座大山,那是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我们乃是狼牙涧的寨主爷,那个女的是我们的仇人,我们要把她带回山去,交给总辖寨主发落。快把女人献出来。”这老道闻听此言,把脸一沉,“噢,八宝叠云峰,请问,你们的总辖寨主难道是半翅蜂王典不成?”“嗯,对呀,你认识我们寨主?”“嗯,倒有一面之识。你不是说要把这个女人交给总辖寨主发落吗,待贫道同他交涉之后,再作定夺。各位寨主,那就请回吧。”晏风一听,“什么?你去跟总辖寨主交涉,这不是笑话吗。”他把眼珠子一瞪,“少说废话,躲开,躲开!”他用手一推这个老道姑,打算往里闯。由于他太失礼了,道姑不由得眼眉倒竖,动怒了,“无量天尊!孽障,你们太野蛮了,庙宇本是佛门静地,决非你们这样的人随便出入,赶紧给我走开。不听良言相劝,休怪贫道无情。”“哇,你还无情,你想干什么?”他们仍往里闯。道姑实在忍无可忍,把左掌往上一抬,对准小美人尉迟善的脑袋,“啪”就是一掌。这一下,就见他“哎呀”一声,退出两丈多远,“咕咚”摔了个仰面朝天,起不来了,“汪——”直学狗叫。晏风一看,“唉呀,老道手上有功夫啊,没想到我们眼皮底下还有武林高手呢。来来来,我领教领教。”他打算往上闯,因为人多势大。这女道士一皱眉,眼珠子一转有主意了。庙门外有根旗杆,挺粗,下面有夹杆石,女道姑用手一指旗杆,“尔等住手,你们脑袋再硬,有夹杆石硬吗?”女道姑到了夹杆石前面,用左掌一劈,“咔叭”一声,把青石打成两半。晏风一看,吓得一缩脖子,“哎呀,我的娘呀,这老道姑不是个剑客,也是个侠客,会鹰爪力铁砂掌的功夫,干脆快走。”他绰起小美人尉迟善狼狈逃窜。因为他们手里提着徐良的脑袋,要回归叠云峰请功受赏。女道姑长叹一声,把角门关上。
严英云已经坐起来了,一见老道姑进来,她赶紧下了床,跪倒在地,“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起来,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跟这帮强人相遇?若不是遇上我的弟子相救,你可就危险了。”严英云闻听哭了,首先她说了她爹大刀镇陕西严正方,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女道士一听,大吃一惊,“啊呀,孩子,你是严正方的女儿?”“正是。”“唉呀,我跟你爹有交情。谁不知你爹乃是赫赫有名的辽东六老啊。我跟他们都不错。第一老铁面金刚沙龙,第二老北侠欧阳春,第三老就是你父亲,第四老铁戟将鲁仲贤,第五老翻江海马尚君义,第六老浪里白条石万奎,对不对?”“啊,老人家,你说得一点都不假。”“唉,我跟他们都有交情,难道你没听你父亲说过吗,江湖上有一红文女剑客,那就是贫道我。”“哎呀。”严英云真没想到,红文女剑客,那是赫赫有名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严英云再次行礼拜过,红文女剑客把她搀起来,告诉小道姑赶紧给准备饭。然后两人在屋里细谈,红文女剑客问道:“孩子,你怎么只身一人到了荒山野岭之中?”严英云哭着把经过讲述一遍。当她说到山西雁徐良死在葵花冈,被方才那帮贼人把脑袋给砍下来了,红文女剑客惊呼一声,就站起来了,“哎呀!无量天尊,有这等事。孩子,你要早说,我焉能放他们走。我只是认为他们不是好人罢了,这里面还有那些事情,便宜了这帮畜牲。”她只好劝说:“孩子,我知道你跟徐良的关系。记得两年前,我见过你父亲一面,他言道,将你许配给白眉大侠徐良。因为徐良公务甚忙,婚期一再拖延,时至今日,你们也未能完婚,看来这也是天意。孩子,你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想办法给他报仇就是了。”“老人家,您说得对。我马上就回去,禀明包大人,召集天下的英雄,攻打青松狼牙涧,给我的丈夫报仇雪恨。”严英云说到伤心处,泪珠滚滚,痛不欲生。红文女剑客听了,心中一阵难过,看来人的一生道路坎坷。就拿徐良来说,赫赫有名,威震武林,刚一露头角,就惨遭毒手。老剑客擦了擦眼泪,问道:“孩子,你下一步怎么办?”严英云口打唉声,“老剑客,您能不能派人把我送到葵花冈,我想办法把徐良的尸体成殓起来,给他操办后事。”“无量天尊,此事你不说,贫道也得帮忙。”红文剑客一点手,把徒弟们叫进来,挑选了六名精明强干的,跟她保护严英云,赶奔葵花冈。
严英云把当地的地方官找到,一问他姓赵。这个人还挺负责,把严英云等人带到出事地点,一看,尸体原封未动,上面盖着席子,周围用草绳子拦着。老百姓交头接耳,指手画脚。这地方官把老百姓分开,把车辆赶到里面,叫几个伙计把徐良的尸体抬到车上。进了葵花冈镇里,找到王家老店,跟店房说:“你不要招待别的客人了,这位女子是山西雁徐良的妻子,她要把这店房全包下来,不久开封府就来官人,到这捕盗抓贼,还要破案捉拿凶手。”掌柜的一听,连说:“好好好。”
严英云和红文女剑客来到店里,把这前院临时变做灵堂,命人买了花头棺材,把没脑袋的徐良尸体成殓起来,雇人高搭灵棚,请了几名鼓手,吹吹打打,给徐良超度。同时,严英云写了数封信,飞报开封府,要求众人速到葵花冈会面。
严英云发出书信不久,开封府的玉面专诸白云生、劈雳鬼韩天锦、粉子都卢珍、小义士艾虎及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小侠龙天彪,就第一批赶到葵花冈。几个人进了王家店,严英云往外一走,正好打了个对面。艾虎像疯了一样,“三嫂,我三哥他……”严英云哭了,丫鬟代替说:“各位英雄,赶紧进里面吧。”小哥儿几个到了后院一看,高搭席棚,里面板凳上放着一口棺材,头前有供桌,摆着供品,灵牌上写着徐良的名字。艾虎爬过去,“三哥呀……”“咚咚咚”用手捶着棺材。哭到伤心之处,他就昏过去了。白云生、韩天锦、卢珍也全昏过去了。房书安和龙天彪虽然没昏过去,也是跺脚捶胸。严英云止住哭声,挨个劝呀,昏过去的赶紧抢救,好不容易把艾虎等人劝过来了。艾虎嗓子都哭哑了,眼泪里都带血。艾虎一边哭,一边念叼:“三哥,你死得太惨了。当初你我结拜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拽出龟灵七星宝刀要抹脖子,白云生拽出鱼肠剑,韩天锦拽出匕首,粉子都亮出家伙,都要在棺材前头抹脖子。严英云拦了一个又一个。房书安急了,“我说叔叔大爷撒手,别那样。”他们不听,房书安只好把供桌掀了,“唏哩哗啦”,这一下大伙都不抹脖子了。艾虎一瞪眼,“房书安你疯了!”“老叔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头脑要冷静啊,抹脖子有什么用?我比你们谁都难过,我应当第一个死,可我不能死啊,我得给我干老报仇。你们这样做,正称贼人的心愿。人家盼着咱们都死绝了才乐呢!咱们能干这种傻事吗?要留得三寸气在,给我干老报仇,这是至关重要的。等我报完仇,我们在灵前排队一站,大伙儿一块儿死。”房书安正说在刀刃上,艾虎一听也对,“唉,好吧!给我三哥报完仇,咱们一块儿死。”“对!”大伙都不死了,有人赶紧把供桌扶起来,收拾东西。严英云请大家外面说话,等坐下之后,艾虎说:“我们接到你的信就赶来了。开封府的人把事情料理完了,分批赶赴葵花冈,用不了三五天就都来了。”严英云这才放心了。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由亚侠女出面,毕竟是一个女流,多有不便呀。这时,严英云就把一切事情交给他们,自己退归内室,守着灵堂。
大伙儿又问事情的经过,严英云把以往的事情说了,艾虎恨得咬牙切齿,“嘿嘿,晏风,好小子,是你杀的我三哥,早晚我抓住你,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房书安提问道:“这么说,这棺材里只有我干老的身子,脑袋还没了?”严英云点点头。“那可不行,不管怎么说,我干老得有个全尸呀,哪怕把脑袋请回来缝到腔子上,也不能把尸首分两处。”艾虎点头,“书安,你说得太有理了。先想法把我三哥的头请回来,要不,咱太对不起他在天之灵了。”白云生一晃脑袋,“老兄弟,你说这话谈何容易,人头让人家整到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去了,听说人家还要祝贺人头会,咱们怎么能拿得来呢?”艾虎冷笑一声,“大哥,这还用说吗,往回抢也得抢回来。你们大家在店房料理后事,等待开封府的老少英雄,我今天晚上就去,豁出命来,也得把我三哥的头请回来。”艾虎有个倔劲,他说出来,就能做到。房书安说:“老叔呀,咱们路上太乏了,你眼窝都塌陷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怎么能打仗呢?为我干老,你也要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儿一早,我陪你上山,你看怎么样?”“书安你跟我一起去?”“对!我陪着老叔到叠云峰青松狼牙涧。我可不是吹,想当初,我是这座山上的四寨主,这座山当年还是我开辟的,山上的总辖大寨主半翅峰王典很讲义气,我打算当面跟他交涉,把我干老的人头要回来,您看怎么样?”严英云一听直晃脑袋:“书安啊,此言差矣。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那会儿你是绿林人,现在你是开封府的官人啊!跟他们水火不相容,这样做太危险了。”“唉呀,我的娘呀,为了我干老的事就是赴汤蹈火,没有二话可说,再说,我跟王典交情特殊。当年我要不救他,他早就喂狗了。王典曾经说过,早晚要报恩,我始终没让他报。现在机会来了,我不求别的,他把脑袋给我就行,论真格的,他能驳我的面子吗?退一步说,他即使驳我的面子,不给我,我顶多脑袋掉了到头了。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为我干老我掉脑袋也心甘情愿。”“好!”艾虎拍拍房书安的肩头:“好小子,有骨气。明天老叔陪你一块儿去。各位,此事已定,不必多说了。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养精蓄锐,跟这帮王八蛋好拼命。”
第二天日头升起很高,他们才起来,艾虎找到房书安,爷俩饱餐一顿,带着应用之物,起身奔叠云峰青松狼牙涧。白云生、韩天锦等人送到门外,白云生拉着艾虎的手说:“老兄弟,此去凶多吉少,你可千万留神,别疏忽了,主要靠书安,他去讲理。如果能把人头要来,当然好,一旦要不回来,你也不要跟他们动武。因为你人单势孤,咱们另想办法。”“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我心里有数。”龙天彪、韩天锦也要跟着去。艾虎拦住说:“人多了也没用。另外,家里缺人也不行。”
艾虎和房书安,两个人骑两匹快马,赶奔叠云峰青松狼牙涧。艾虎问道:“书安,你觉得有把握吗?”“八九不离十吧,老叔呀,咱爷俩处长了,你就知道你侄子是有能耐的人,别看我武艺平常,咱人缘儿好,交了好多的朋友。王典这个人,说实在的还不错,他有一个毛病,就是耳软心活,为这事,当年我们俩闹翻了,我一气之下离开叠云峰青松狼牙涧,你别看那样,我们俩的交情始终没断。那二寨主电光侠霍玉贵也不错。我想,要见到他们,好好说说,也许有希望。老叔,假如不行,你可别伸手,咱爷俩就回来,我保证咱的生命安全,他不会把咱怎么样,咱们再另想对策。”“好,书安,我一切都听你的。”“嗯,听我的。咱们君子动智,可别动手。”他们快马加鞭,往前飞驰。葵花冈离叠云峰十八里地,但都是山道。房书安在这儿当过寨主,对地形相当熟了,他们很快就来到头道山口。房书安抬头一看,戒备得很严,他告诉艾虎,“老叔,到那儿,您听我的。”叫艾虎在这儿等着,房书安往前面走,到那儿喊道:“哎!哪位值班呢?”山坡上,木栅栏门后探出个脑袋来,这人有四十多岁,一眼看出房书安,“哎呀,这不是四寨主吗?”“不错,正是房书安。哎呀,你是老王啊!”“是啊,我值班。”“嘿嘿,太好了,遇上老熟人了。老王,劳你的大驾,到里面给我大哥送个信儿,你就说老四回来了,找他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好,房爷你等等,我现在就去送信儿。”这王头撒腿如飞送信儿去了。房书安拨转马头来到艾虎近前,“老叔,你看怎么样,人缘儿熟了就是一宝,要不认识的话,你往前一凑合,人家开弓放箭,再往前一凑合,檑木礌石,咱都不能靠近。”“嗯,书安,你真有两下子,我服了。”“嘿,等着瞧吧。”他们一直等到晌午了,也没有人露面,“唉!”艾虎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书安,从这儿到山里头有多远啊,怎么还没回来?”房书安一晃脑袋,“不远。这里头有缘故,一定是半翅蜂王典听说我要见他,就起了疑心,他得跟手下的狗头军师商议商议,再来对付我,所以拖延了时间。老叔,您别着急,大概一会儿就能有信儿。”这时,就听山坡上有人说话,“四寨主,对不起,我回来迟了。总辖大寨主有令,让你里边说话。”木栅栏门开了,喽罗兵往左右一分,把道路闪开。房书安跟着艾虎拉马到了里边,那个王头过来,“嘿哟,四寨主,你发福了,脑门子锃亮,听说你这两年混得不错,托福托福。”“嘿,就那么回事吧,凑合着活着呗。啊呀,我大哥在哪儿呢?”“大寨主公务甚忙,听说你来了挺高兴,正在聚义厅恭候。”“那好,这是我带的一个朋友,你们还检查吗?”“不不,你的朋友就是山上的朋友,这还用检查吗,你里面请。”这王头陪着他们往里走。房书安偷眼一看,山里做了准备,树木的后面,树上头,瞭望台上,山坡上全准备好喽罗兵,一个个手拿利刃,怒目横眉,严阵以待。房书安心说:当初,我跟王典交情多好啊,现在我当了官人,我们无形中成了仇人。看,他们都准备好了。难道说王典你还忍心对我下毒手不成,嘿嘿,笑话!姓房的我也不在乎,怕我也不来。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给自己鼓劲。转过二道山口,又越过第三道山口,又转过巡捕寨,来到大厅,往大门一看,左右站着二十名彪形大汉,脸都沉着,见房书安来了,过来施礼,“四寨主,你回来了。”“各位都挺好吧!”“托你的福,大伙儿都挺好。”“我大哥呢?”“在大厅里面,都等急了,你赶紧去吧。”“那好吧,把道闪开,老叔,跟我走。”两个人下了马,肩并肩走进大厅。
房书安一看,还是原来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比当年油漆得鲜艳了,里头的设备比当初豪华得多了。正中央有一座三尺高台,转圈有栏杆,高台上并排两张桌子,有两把虎皮高腿椅,上首坐着总辖大寨主王典,下首坐的是电光侠霍玉贵,身边站着偏副寨主。往他们两旁一看,雁翅形,摆了两溜桌案,上首有几位客人,第一个是白胡子老头儿,房书安吓得一缩脖子,这个人是飞剑仙朱亮。挨着他,坐着个秃头和尚,咧着蛤蟆嘴,瞪着怪眼,身后背着一块金棋盘,这人正是三世陈抟陈东坡,他们后面还站着几个生人。下首,头张桌上坐着一个人,房书安越看越像徐良,正是紫面金刚王顺。他背着假牌的金丝大环刀,斜跨镖囊,撇着嘴,盯着他和艾虎。王顺旁边是白莲花晏风。原来这个晏风,在这儿属于小毛贼,别人坐着,他得在一边站着。因为他杀了徐良,为山上立了大功,这才给他一个座儿。他瞪着两只狼眼,撇着嘴,好像泥胎一样,也盯着房书安和艾虎。大厅里还有一百多人,不必一一介绍。房书安看了一眼,把衣服收拾收拾,往前紧走几步来到台前,“二位哥哥,一向可好,小弟房书安礼过去了。”说着躬身下拜。王典皮笑肉不笑:“嘿嘿,老四,自家弟兄,何必客气,免礼平身。”“谢大哥、二哥。”电光侠霍玉贵也点点头,“老四你来了,看座。”说着给房书安搬了把椅子。房书安一抱拳,“二位哥哥,我还带了一位客人呢,大概不认识吧,我介绍介绍,就是开封府的四品带刀御前护卫,小五义之中的老兄弟小义士艾虎,是我老叔,对不起,也给他来个座吧。”其实有几个不认识艾虎的。王典点了点头,“看座。”真给房书安面子,又给搬了把椅子。小义士一句话也没说,往椅子上一坐,就看房书安的。再看房书安,也坐好了,晃着大脑袋,一句话不讲。大厅里静了半天,王典才说:“老四,我得跟你道喜呀。”“大哥,喜从何来?”“哈哈,你怎么还跟我装糊涂啊,你现在把贼皮扒了,当了官了,吃了开封府的饭了,这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吗?等有了空的时候,我还得给你送八彩礼物呢。”“得了,大哥,别拿我取笑了,其实在哪儿不一样吃饭呢!嗯,不过,人呀,所见不同,走的路也不一样,我就觉得当官不错,故此才走到开封府。哥哥,这事咱先放在一边,你知道今儿个我为什么来见你?”“不知道,你说吧。”“哥哥,我求你来了,无论如何,你得把这个脸赏给我。前些时候,白莲花晏风在葵花冈把徐良的脑袋给砍下来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我求大哥能把徐良的脑袋交给我。有道是人死不结仇啊。不管徐良活着时你们怎么恨他,绿林人跟他有多大仇,可他现在死了。死了,死了,一死都了。”“你干什么还要他的脑袋?”“我受人之托,来取徐良的人头,不知大哥能不能赏脸。”房书安一言未尽,就见王典把桌子一拍,“啪”的一声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