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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二十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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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百二十 医三

申光逊 孙光宪 渔人妻 陈寨 陶俊 张易 广陵木工 飞盅 菌毒 田承肇 蛇毒 冶葛鸩 杂说药 异疾 绛州僧 崔爽 刘录事 句容佐史 崔融 刁俊朝 李生 魏淑 皇甫及 王布 侯又玄 李言吉 蒯亮

申光逊

近代曹州观察判官申光逊,言本家桂林。有官人孙仲敖,寓居于桂,交广人也。申往谒之,延于卧内。冠簪相见曰:“非慵于巾栉也,盖患脑痛尔。”即命醇酒升余。以辛辣物洎胡椒干姜等屑仅半杯,以温酒调。又于枕函中,取一黑漆筒,如今之笙项,安于鼻窍,吸之至尽,方就枕,(枕原作椀,据明抄本改)有汗出表,其疾立愈,盖鼻饮蛮獠之类也。(出《玉堂闲话》)

近代,曹州的观察判官申光逊,说自己的老家在桂林。有位叫孙仲敖的官人,寄居在桂林,申光逊广交各方人士。他去拜访孙仲敖,被请到卧室。孙仲敖尚未梳洗就与申光逊相见,他说:“不是我懒得盥洗,是因为我头痛啊。”申光逊立即让准备一升多酒,辛辣物胡椒,干姜等研成粉末半杯,用温酒浸泡调合。又从枕匣中取出一黑色漆筒,象现在的笙管,安放在孙仲敖的鼻孔处,让他把酒吸完,然后才躺下。出了汗,这病立刻就好了。这种用鼻子饮服的方法,和西南少数民族治病的方法相类似。

孙光宪

火烧疮无出醋泥,甚验。孙光宪尝家人作煎饼,一婢抱玄子拥炉,不觉落火炭之上,遽以醋泥傅之,至晓不痛,亦无瘢痕。是知俗说不厌多闻。(出《北梦琐言》)

治疗烧伤没有比醋泥更有效的,特别灵验。有一次孙光宪的家人作煎饼,一使女在炉边环绕着炉子烙煎饼,不小心一个木炭落在她身上,忙用醋泥敷上,到第二天早上就不痛了,也没留下疤痕。从此知道,民间的验方搜集的越多越好。

渔人妻

瓜村有渔人妻得劳疾,转相染著,死者数人。或云:“取病者生钉棺中弃之,其病可绝。”顷之,其女病,即生钉棺中,流之于江。至金山,有渔人见而异之,引之至岸。开视之,见女子犹活,因取置渔舍。每多得鳗黧鱼以食之,久之病愈。遂为渔人之妻,今尚无恙。(出《稽神录》)

瓜村有打鱼人的妻子得了结核病,转相传染,死了好几个人。有人说:“把病人活着装进棺材中,丢弃掉,这种病就可以断绝。”时隔不久,这个人的女儿得了肺结核,就被活着装进棺材里,丢到江中任其漂流。漂流到了金山。有一位打鱼的人看见,觉得奇怪,就把棺材引到岸边,打开看视,见一女子还活着,就把她接到渔舍中,每天打很多鳗黧给她吃,吃了很长时间,病好了。于是她嫁给了这位打鱼的人做妻子,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病。

陈 寨

陈寨者,泉州晋江巫也,善禁祝之术。为人治疾,多愈者。有漳州逆旅苏猛,其子病狂。人莫能疗,乃往请陈。陈至,苏氏子见之,戟手大骂。寨曰:“此疾入心矣。”乃立坛于堂中,戒人无得窃视。至夜,乃取苏氏子,劈为两片,悬堂之东壁,其心悬北檐下。寨方在堂中作法,所悬之心,遂为犬食。寨求之不得,惊惧,乃持刀宛转于地,出门而去。主人弗知,谓其作法耳。食顷,乃持心而入,内于病者之腹。被发连叱,其腹遂合。苏氏子既悟。但连呼“递铺,递铺”。家人莫之测。乃其日去家数里,有驿吏手持官文书,死于道傍。初南中驿路,二十里置一递铺。驿吏持符牒,以次传授。欲近前铺,辄连呼以警之。乃寨取驿吏之心而活苏氏。苏遂愈如故。(出《稽神录》)

陈寨,泉州晋江一带的巫师,擅长用真气、符咒等治邪病。他给人治病,多数都能治好。漳州人苏猛,是一旅店的店主。他的儿子得了疯病,别人治不了,苏猛就到泉州请陈寨。陈寨到苏家,苏猛的儿子见了陈寨,指点着他大骂。陈寨见状说:“他这病已经进入心脏了。” 陈寨在堂屋中设置法坛,他告诫人不得偷看。到了夜晚,陈寨捉住苏子,把他劈成两半,悬挂在堂屋的东墙上,把他的心挂在北面的房檐下,才开始在堂屋中作法。这时悬挂着的心,被狗叼去吃了。寨找不到心,又惊又怕。他拿着刀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就出门而去。主人并不知道,以为他还在作法。一顿饭工作,陈寨拿着心回来,放在病人腹中。然后他披头散发连声喝叱,苏子被剖开的肚子就合上了。不久之后,苏猛的儿子明白过来了,但是口中连呼:“递铺!递铺!”家里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这天,离苏家几里以外的地方,有一个驿吏手里拿着公文,死在了道傍。当初南中的驿路,二十里设一驿站,名叫递铺,驿吏拿着符牒,依次传递,快要到前一个驿站时,就连喊:“递铺”,让这个驿站的人早有准备。原来是陈寨取走了驿吏的心救活了苏猛的儿子。苏猛的儿子的病就好了,和原来一样。

陶 俊

江南吉州刺史张曜卿,有傔力者陶俊性谨直。尝从军征江西,为飞石所中,因有腰足之疾,恒扶杖而行。张命守舟于广陵之江口。因至白沙市,避雨于酒肆。同立者甚众。有二书生过于前,独顾俊。相与言曰:“此人好心,宜为疗其疾。”即呼俊,与药二丸曰:“服此即愈。”乃去。俊归舟吞之。良久,觉腹中痛楚甚,顷之痛止,疾亦多差。操篙理缆,尤觉轻健。白沙去城八十里,一日往复,不以为劳。后访二书生,竟不复见。(出《稽神录》)

江南吉州刺史张曜卿,有一个仆从名叫陶俊性格谨慎直爽,曾参军征讨江西,被飞石击中,因此腰、脚都留下了残疾,长期拄着拐行走,张曜卿就让他在广陵渡口看守船只。借机到白沙市去,因遇雨,在酒馆内避雨。同时站在那儿避雨的人很多。这时有两位书生,从面前经过,唯独注意陶俊。他俩相互谈论着,说:“这个人心眼好,应该给他治病。”于是招唤陶俊,给他两丸药,说:“服了它,你的病就好了。”说完就走了。陶俊回到船上把药吃了,过了半晌,觉得腹中痛得很厉害。又过了一会儿不痛了,病也好了许多。操篙解缆,觉得特别轻健。白沙离城八十里,陶俊一天走个来回,也不觉得累。后来陶俊访寻二位书生,竟没有再见到他们。

张 易

江南刑部郎中张易少居菑川。病热,困惙且甚。恍惚见一神人长可数寸,立于枕前。持药三丸曰:“吞此可愈。”易受而亟吞之,二丸嗛之,一丸落席有声。因自起求之不得。家人惊问何为,具述所见,病因即愈。尔日出入里巷,了无所苦。(出《稽神录》)

江南刑部郎中张易年轻时住在菑州。因患病身体发烧,感到特别疲劳困倦,恍惚之间见一位约几寸长的神人,站在枕前,手里拿着三丸药,说:“吃了这个,病就可以好了。”张易接过来忙吞下,两丸药衔在嘴时,一丸药掉落在床席上发出声响。于是张易起来去找,没有找到。家人吃惊地问他干什么?他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一告诉了家人。他的病也马上就好了。当天他出入街巷,一点病痛都没有。

广陵木工

广陵有木工,因病,手足皆拳(拳原作举,据明抄本改)缩,不能复执斤斧。扶踊行乞,至后土庙前,遇一道士。长而黑色,神采甚异。呼问其疾,因与药数丸曰:“铒此当愈,旦日平明,复会于此。”木工辞曰:“某不能行,家去此远,明日虽晚,尚未能至也。”道士曰:“尔无忧,但早至此。”遂别去。木工既归,铒其药。顷之,手足痛甚,中夜乃止,因即得寐。五更而寤,觉手足甚轻,因下床,趋走如故。即驰诣后土庙前。久之,乃见道士倚杖而立。再拜陈谢。道士曰:“吾授尔方,可救人疾苦。无为木匠耳。”遂再拜受之。因问其名居。曰:“吾在紫极宫,有事可访吾也。”遂去。木匠得方,用以治疾,无不愈者。至紫极宫访之,竟不复见。后有妇人久疾,亦遇一道士,与药而差。言其容貌,亦木工所见也。广陵寻乱,木工竟不知所之。(出《稽神录》)

广陵有一位木工,因为有病,手和脚全都拳屈着,不能再拿斧子了。只好扶着特制的踊鞋上街乞讨。一天,行乞到后街土庙前,遇见一位道士。那道士身材高大,面堂黝黑,神采丰异。招呼木工,问他是什么病,然后给他几丸药说:“吃了这几丸药就能好。明天天大亮的时候,我们再在这里见面。”木工推辞说:“我不能行走,家离这里很远,明天约定的时间虽然很晚,但我还是不能走到这里。”道士说:“你不要担心,只要你早点到这就行。”说罢离去。木工马上回到家里,吃了药,不一会儿,手脚痛得特别厉害。到了半夜就不痛了。因此很快睡着了。五更时分木工醒了,感觉手脚特别轻快。于是下床,试一试,无论是疾走,还是慢走都和过去一样。他立刻飞奔到后街土庙前,等了好半天,才见道士倚杖站在那里。木工重又拜谢道士。道士说:“我传授给你秘方,可以救人疾苦。不要做木匠了。”木工再次拜谢道士,接受秘方。木工问道士姓名,居住何处。道士说:“我住在紫极宫,有事可以找我。”说完离去。木匠得到秘方,用它来治病,没有治不好的。木工到紫极宫拜访他,竟然没有再见到道士。后来有一位妇人病了很长时间,也遇一道士,给了她药,吃了病就好了。听妇人说,那道士的容貌,也是木工所见的那位。木工找遍广陵,竟没有找到那位道士。

飞 盅

江岭之间有飞盅,其来也有声,不见形,如鸟鸣啾啾唧唧然。中人即为痢,便血,医药多不差。旬日间必不救。(出《朝野佥载》)

长江与岭南之间有飞盅,它来的时候带着声响,却看不见它的踪影,象鸟叫似的啾啾唧唧。人中了飞盅立刻得痢疾,便血,医药大多都不能治好。十多日一定丧命。

菌 毒

岭南风俗,多为毒药。令老奴食治葛死,埋之。土堆上生菌子,其正当腹上,食之立死。手足额上生者,当日死。旁自外者,数日死。渐远者,或一月两月。全远者,或二年三年。无得活者。惟有陈怀卿家药能解之。或有以菌药涂马鞭头马控上,拂着手即毒,拭着口即死。(出《朝野佥载》)

岭南的风俗,多制毒药。让老奴吃毒草野葛,死后埋掉。土堆上生菌子,菌子正生在腹部位置上的,吃了立刻就死。生在手、足、额部位上的,吃了,当天死。生在旁边远一点的几天之内死。渐远的,一个月或两个月死。最远的,或二、三年内死。没有能活着的。只有陈怀卿家制的解药能解这种菌毒。如果有人将菌毒涂在马鞭鞘、马控上,碰着手就中毒,沾上嘴立刻就死。

田承肇

王蜀将田承肇常领骑军戍于凤翔。因引骑潜出,解鞍憩于林木之下。面前忽见方圆数尺静地中,有小树子一茎高数尺。并无柯叶,挺然而立,尤甚光滑。肇就之玩弄,以手上下摩娑。顷刻间,手指如中毒药,苦不禁。于是鞭马归营。至,臂膊已粗于桶。时有村妪善禁,居在深山中。急使人召得,已将不救。妪曰:“此是胎生七寸蛇戏处,喷毒在树木间。扪者树枝立合,致卒。肇曰:“是也。”急使人就彼劚之。果获二蛇,长六七寸。毙之。妪遂禁勒。自膊间趁,渐渐下至于腕,又併趁入食指,尽食指一节,趁之不出。蹙成一球子许肉丸。遂以利刀断此一节,所患方除。其断下一节,巨如一气球也。(出《玉堂闲话》)

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将领田承肇曾带领兵戍守在凤翔。一次因带领骑兵秘密外出执行任务,在小树林中解马下鞍休息时,田承肇忽然看见面前方圆几尺洁净的地方中,有一棵几尺高的小树,没有枝叶,直挺挺地立在那儿,显得特别光滑。田承肇顺手玩弄它,用手上下抚摸。立时,手指象中了毒药似的,疼痛不止,于是他骑马回营。回到营中时。他的臂膊已经肿得象桶那么粗了。当时有个乡村老太太擅长禁咒之术,她住在深山中,田承肇急忙派人把她召来。这时田承肇已经快要不能救治了。老太太说:“这是胎生七寸蛇玩耍的地方,它的毒汁射在林间的树木上,摸着树的人立刻和树一样,也中上蛇的毒汁,可以遭至死亡。”田承肇说:“是啊。”他忙派人在那个地方挖掘。果然挖到两条长六、七寸的小蛇,把它们弄死了。于是老妇人施行禁咒之术。先从臂膊间开始赶,慢慢下手到手腕处,又一并赶到食指间,最后全部赶到食指最末的一节,就赶不出去了,收缩成一球肉丸。于是用快刀割断了这一节食指,病患才除掉。被割断的这一节食指,大得象一个气球。

蛇 毒

赵延禧云:“遭恶蛇虺所螫处,帖之艾炷,当上灸之,立差。不然即死。凡蛇啮即当啮(即当啮三字原缺,据明抄本补)处灸(灸原作久,据明抄本改)之,引去毒气,即止。(原缺出处,今见《玉堂闲话》)

赵延禧说:“遭到蝮蛇咬伤的地方,贴上艾炷,马上灸烤,立刻就能好。不然,就得等死。凡是被毒蛇咬伤,应该立即在被咬伤的地方灸,引去毒汁,就可以了。

冶葛鸩

冶葛食之立死。有冶葛处,即有白藤花,能解冶葛毒。鸩鸟食水之处,即有犀牛,犀牛不濯角其水,物食之必死。为鸩食蛇之故。(出《朝野佥载》)

野葛吃了就得死。生长野葛的地方,就长有白藤花,它能解野葛的毒。鸩鸟饮水的地方,就有犀牛,犀牛不洗角的地方,生物喝了这水一定得死。因为鸩鸟吃蛇的缘故。

杂说药

医书言虎中药箭,食清泥;野猪中药箭,豗荠 而食。雉被鹰伤,以地黄叶帖之。又礜石可以害鼠。张鷟曾试之,鼠中毒如醉,亦不识人,犹知取泥汁饮之,须臾平复。鸟兽虫物,犹知解毒,何况人乎!被蚕啮者,以甲虫末傅之;被马咬者,烧鞭鞘灰涂之。盖取其相服也。蜘蛛啮者,雄黄末傅之;筋断须续者,取旋覆根绞取汁,以筋相对,以汁涂而封之,即相续如故。蜀儿奴逃走,多刻筋,以此续之,百不失一。(出《朝野佥载》)

医书中说,虎中了药箭,吃清泥;野猪中了药箭,撞蒺藜并吃它。雉鸡被鹰弄伤,用地黄叶贴在伤口上。又,礜石可毒死老鼠。有个叫张鷟的人曾经做过试验。老鼠中了毒,就象喝醉酒一般,也不能辩别人,但却知道寻找泥汁喝,一会就恢复了平静。鸟兽虫物,还知道解毒,何况人呢!被蚕咬的人,用甲虫末敷伤口;被马咬的人,将鞭鞘烧成灰涂在患处。都是取他们相克的作用。被蜘蛛咬的人,将雄黄末敷在伤口上。筋断了,须接续的,取来旋覆根绞取它的汁液,把筋对上,涂上汁液,包扎好,就能接上,与原来一样。蜀地的奴隶逃跑时,许多磕断了筋的人,用这种方法接治,一百个人没有一个不好的。

异疾绛州僧

永徽中,绛州有一僧病噎,都不下食。如此数年,临命终,告其弟子云:“吾气绝之后,便可开吾胸喉,视有何物,欲知其根本。”言终而卒。弟子依其言开视,胸中得一物,形似鱼而有两头,遍体悉是肉鳞。弟子致钵中,跳跃不止。戏以诸味致钵中,虽不见食,须臾,悉化成水。又以诸毒药内之,皆随销化。时夏中蓝熟,寺众于水次作靛,有一僧往,因以少靛致钵中,此虫恇惧,绕钵驰走,须臾化成水。世传以靛水疗噎疾。(出《广五行记》)

唐高宗永徽年间,绛州有一个和尚得了噎病,咽不下食物,病了好几年。临死时,告诉他的弟子说:“我气绝之后,可以剖开我的胸部和咽喉,看看有什么东西,要知道其中的因由。”说完就死了。弟子依照他说的剖开了胸腔和咽喉,从胸中取出一个东西,形状象鱼,但有两个头,满身全是肉鳞。弟子把它放在钵中,它不停地跳跃。弟子象玩似的把食物放在钵中,虽然没看见它吃,但不一会儿,食物全部化成了水。又把各种毒药放进钵中,全都跟随着溶化了。当时正值仲夏蓝草成熟季节,寺院附近的群众在水边作蓝靛,有一和尚去了水边,随便带回了少许蓝靛,把它放在钵中。这虫很害怕,绕着钵不停地奔跑,一会化成了水。后来,世间就流传着用蓝靛治疗噎病。

崔 爽

永徽中,有崔爽者。每食生鱼,三斗乃足。于后饥,作鲙未成,爽忍饥不禁,遂吐一物,状如虾蟆。自此之后,不复能食鲙矣。(出《朝野佥载》)

唐高宗永徽年间,有位叫崔爽的人。每次吃生鱼片,三斗才够。后来,有一次饿了,未做成生鱼片,崔爽忍不住饥饿,就吐出一个东西,形状象蛤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吃生鱼片了。

刘录事

和州刘录事者,大历中罢官,居和州旁县。食兼数人,尤能食鲙,尝言鲙味未尝果腹。邑客乃网鱼百余斤,会于野庭,观其下箸。刘初食鲙数碟,忽似小哽,因咯(咯原作壳,据明抄本改)出一骨珠子大如豆。乃置于茶瓯中,以碟覆之。食未半,怪覆瓯碟倾侧。举视之,向骨珠子已长数寸如人状。座客竞观之,随视而长,顷刻长及人。遂捽刘,因相殴流血。良久各散走,一循厅之西,一转厅之左,俱乃后门,相触,翕成一人,乃刘也。神已痴矣,半日方能语。访其所以,皆不省之。刘自是恶鲙。(出《酉阳杂俎》)

和州刘录事,唐代宗大历年间辞官弃职,住在和州旁县。他每顿能吃好几个人的饭,尤其能吃生鱼片。他曾说,他吃生鱼片从来没有吃饱过。邑客就打了一百多斤鱼,在外面的庭院中集会,观看他吃鱼。开始,刘录事吃了几碟生鱼片,忽然好象有点噎住了,于是“咯”了一下,吐出一个豆粒大小的骨头珠了。他随手放在茶盅里,用碟盖上。还未吃到一半,他奇怪盖在茶盅上的碟倾到了一边,就拿起来看,方才那颗骨珠子已经长了好几寸,象人的形状似的,在座的客人都争抢着观看。骨珠随看随长,不一会儿就长到人那么大。于是揪住刘录事,两个人相互欧斗,打出了血。过了许久,两个人各自走开。一个顺着大厅向西面走,一个转到大厅的左边,都走到了后门,两人相接触,合成了一个人,就是刘录事。这时他的神情已经呆痴了,半天才能说话。问他是怎么回事,全然不知,从此,刘录事厌恶吃生鱼片。

句容佐史

句容县佐史能啖鲙至数十斤,恒吃不饱。县令闻其善啖,乃出百斤,史快食至尽。因觉气闷,久之,吐出一物,状如麻鞋底。县令命洗出,安鲙所,鲙悉成水。累问医人术士,莫能名之。令小吏持往扬州卖之,冀有识者。诫之:“若有买者,但高举其价,看至几钱。”其人至扬州,四五日,有胡求买。初起一千,累增其价。到三百贯文,胡辄还之。初无酬酢。人谓胡曰:“是句容县令家物,君必买之,当相随去。”胡因随至句容。县令问此是何物,胡云:“此是销鱼之精,亦能销人腹中块病。人有患者、以一片如指端,绳系之,置病所。其块既销。我本国太子,少患此病,父求愈病者,赏之千金。君若见卖,当获大利。”令竟卖半与之。(出《广异记》)

句容县佐史每次能吃生鱼片几十斤,总也吃不饱。县令听说他能吃,于是拿来一百斤生鱼,让他快吃,直到吃完。因为吃得太快,觉得有些气闷,半晌吐出一物,形状象麻鞋底。县令让洗净,放在生鱼片上,生鱼片全变成了水。问了许多医生和术士都叫不出它的名来。县令让小吏拿着到扬州去卖。希望能有认识这种东西的人,告诫说:“若有买的人,要高抬它的价格,看能给到多少钱。”小吏到了扬州,过了四、五天,有个胡人要买。开始要一千钱,一次次往上提价,到三百贯文钱时,胡人还价。交易始终没有谈成。有人对胡人说:“这是句容县令家的东西,你一定要买,应该跟他走。”胡人就跟随小吏到了句容县。县令问胡人,这是什么东西,胡人说:“这是销化鱼的精灵,也能消融人腹中的病块,有患病的人,用象手指尖大的一片,用绳系上放在病处,那个病块就化了。我本是国中的太子,小时候得了这种病,父亲为寻找能治这种病的人,悬赏黄金千两。你要是肯卖给我,能获大利。县令最后卖给他一半。

崔 融

唐国子司业知制诰崔融病百余日,腹中虫蚀极痛不能忍。有一物如守宫,从下部出,须臾而卒。(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国子司业知制诰崔融,有病一百多天了,肚子被虫蛀食,痛得不能忍受。有一个象壁虎似的东西,从肛门出来,不一会儿就死了。

刁俊朝

安康伶人刁俊朝,其妻巴妪项瘿者。初微若鸡卵,渐巨如三四升瓶盎。积五年,大如数斛之鼎,重不能行。其中有琴瑟笙磬埙篪之响,细而听之,若合音律,泠泠可乐。积数年,瘿外生小穴如针芒者,不知几亿。每天欲雨。则穴中吹白烟,霏霏如丝缕。渐高布散,结为屯云,雨则立降。其家少长惧之,咸请远送岩穴。俊朝恋恋不能已,因谓妻曰:“吾迫以众议,将不能庇於伉俪。送君于无人之境,如何?”妻曰:“吾此疾诚可憎恶。送之亦死,拆之亦死。君当为我决拆之,看有何物。”俊朝即磨淬利刃,挥挑将及妻前。瘿中轩然有声,遂四分披裂。有一大猱。跳跃蹋而去。即以帛絮裹之,虽瘿疾顿愈,而冥然大渐矣。明日,有黄冠扣门曰:“吾乃昨曰瘿中走出之猱也。吾本猕猴之精,解致风雨。无何与汉江鬼愁潭老蛟还往,常与觇船舸将至,俾他覆之,以求舟中餱粮,以养孙息。昨者太一诛蛟,搜索党与,故借君夫人蝤蛴之领,以匿性命。虽分不相干,然为累亦甚矣。今于凤凰山神处,求得少许灵膏,请君涂之,幸当立愈。”俊朝如其言涂之,随手疮合。俊朝因留黄冠,烹鸡设食。食讫,贳酒欲饮,黄冠因转喉高歌,又为丝匏琼玉之音,罔不铿锵可爱。既而辞去,莫知所诣。时大定中也。(出《续玄怪录》)

安康有位演奏乐器的艺人叫刁俊朝,他的妻子巴氏女脖子上长个瘤子。开始只有鸡蛋大,渐渐长到能装三、四升酒的容器那么大,过了五年,大到象能装几十斗东西的鼎那么大,重得不能走路。瘤子里面有琴、瑟、笙、磬、埙、篪诸多乐器的演奏声,仔细听,很附合音律,清越动听。又过了好几年,瘤子外面生出象针芒样的小穴,不计其数。每到天要下雨时,穴中吹出白烟,霏霏如丝如缕,渐渐向高处飘散开去。集结成云气,雨就立刻降下来了。他家的老少都惧怕这个大瘤子,全都请求把她送到远处山洞里。刁俊朝恋恋不舍,就对妻子说:“我迫于大家的意见,不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保护你,我送你到没有人的地方去,怎么样?”妻说:“我的病确实令人憎恶,送我走,我也是死,拆开它,我也是死。你就给我拆开它吧,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刁俊朝立即磨快刀,挥刀到妻子面前欲挑,就在这时,瘤子中轰然作响,响声未落,瘤子破裂四散分开,一只大猱猿跳跃着离开。夫妻二人立刻用帛絮把伤口包扎好。虽然大瘤子立刻消失了,可是他妻子也昏迷不醒病情加重了。第二天,有位道士前来叩门,说:“我就是昨天从瘤子走出来的猱猿。我本是猕猴精,通晓风雨。不知为什么就与汉江鬼愁潭的老蛟相交往了,常和他们一起窥视江中船只行来时,乘机把船倾翻,弄到船中的粮食等物。来供养子孙,繁衍后代。前些年天神太一诛杀鬼愁潭老蛟,搜索他的党羽,我无处躲藏,所以就借你夫人的美项,以藏性命。虽然与你们毫不相干,但是拖累了你们这么多年,今天我在凤凰山神那里要了一点灵膏,请您把它涂在伤口上,希望能立刻就好。”刁俊朝按照他说的给妻子涂上了灵膏,药刚涂上,疮口就愈合了。于是刁俊朝挽留道士,烹鸡摆饭招待他,吃完后,主人赊来了酒,正要饮,道士就转动歌喉,放声高唱,接着又做笙、竽、丝弦等美妙动听的乐音,无不铿锵悦耳。不多时道士就辞别而去,不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大定年间的事。

李 生

天宝中,有陇西李生自白衣调选桂州参军。既至任,以热病旬余。觉左乳痛不可忍,及视之,隆若痈肿之状,即召医验其脉。医者曰:“脏腑无他,若臆中有物,以喙攻其乳,乳痛而痈不可为也。”又旬余,病甚。一日痈溃,有一雉,自左乳中突而飞出,不知所止。是夕李生卒。(出宣室志)

唐玄宗天宝年间,陇西有位叫李生的,从平民调选任桂州的参军。李生到任后便染上了热病,已经十多天了。感觉左乳疼痛难忍,看时,见肿起一病,他立刻找医生验脉。医生说:“五脏六腑里没有别的什么,如果胸中有东西,用嘴攻击你的乳,乳就痛,但痈不能动呵。”又过了十多天,李生病势加重。一天,痈溃烂了,有一只雉鸡从左乳中突然飞出来。不知落在了那里。这天夜里,李生就死了。

魏 淑

大历中,元察为邛州刺史。而州城将有魏淑者,肤体洪壮,年方四十,亲老妻少。而忽中异疾,无所酸苦,但饮食日损,身体日销耳。医生术士,拱手无措。寒暑未周,即如婴孩焉,不复能行坐语言。其母与妻,更相提抱。遇淑之生曰,家人召僧致斋。其妻乃以钗股挟之以哺,须臾,能尽一小瓯。自是日加所食,身亦渐长,不半岁,乃复其初。察则授与故职,趋驱气力,且无少异。后十余年,捍蛮,战死于陈。(出《集异记》)

唐代宗大历年间,元察任邛州刺史。州城将中有一个叫魏淑的人,身体高大健壮,年方四十岁,双亲年事已高,妻子尚年轻。忽然,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身体并没有什么疼痛,只是饮食一天天渐少,身体一天天变小,医生术士都毫无办法。不到一年,就象一个婴儿那么大了。不能行走,不会坐立,也不会说话。他的母亲和妻子,轮换着抱他。到魏淑生日这天,家人召来位僧人设斋祈祀,他的妻子用钗股挟食物喂他,不一会儿,能吃完一小钵。从这一天起,一天比一天吃得多,身体也一天天长大,不到半年,就和原来一样了。元察又授给他原来的职位,或疾走,或策马驰驱,仍然和过去一样有力气。以后的十多年中,他强捍勇猛。最后战死在陈地。

皇甫及

皇甫及者,其父为太原少尹,甚钟爱之。及生如常儿,至咸通壬辰岁,年十四矣,忽感异病。非有切肌彻骨之苦,但暴长耳。逾时而身越七尺,带兼数围,长啜大嚼,复三倍于昔矣。明年秋,无疾而逝。(出《三水小牍》)

皇甫及,他的父亲任太原少尹,特别钟爱他。皇甫及出生的时候,和平常的孩子一样。到唐懿宗咸通壬辰年,他十四岁时,忽然得了怪异的病。不是有切肌透骨的疼痛,但是猛往上长,过了些时候,身体就超过了七尺,腰带加长好几围,特别能吃能喝,饭量是过去的三倍。第二年秋天,没有病就死了。

王 布

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钱千万,商旅多宾之。有女年十四五,艳丽聪悟。鼻两孔各垂息肉,如皂夹子,其根细如麻綖,长寸许,触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钱数百万治之,不差。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问布:“知君女有异疾,可一见,吾能止之。”布被问大喜。即见其女,僧乃取药色正白,吹其鼻中。少顷摘去之,出少黄水,都无所苦。布赏之百金,梵僧曰:“吾修道之人,不受厚施,唯乞此塞肉。”遂珍重而去,势疾如飞。布亦意其贤圣也。计僧去五六坊,(坊原作切,据明抄本改)复有一少年,美如冠玉,骑白马,遂扣其门曰:“适有胡僧到无?”布遽延入,具述胡僧事。其人吁嗟不悦曰:“马小蹶足,竟后此僧。”布惊异,诘其故。曰:“上帝失乐神二人,近知藏于君女鼻中。我天人也,奉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手而失。(出《酉阳杂俎》)

唐顺宗永贞年间,长安东街有一位叫王布的普通百姓,知书达礼,家财千万,臣商大贾都敬他为上宾。王布有一个女儿,十四、五岁,艳丽聪敏。她鼻的两孔各垂一条息肉,象皂荚子,根细如麻线,长一寸多,碰一下,钻心般疼痛。她的父亲花掉几百万钱为她治疗,一直没治好。忽然有一天,一位印度僧人来讨饭,问王布,说:“我知道你女儿有怪异的病,让我看一下,我能治。”王布听僧人问很高兴,立刻让见他女儿。印度僧人取纯白色药末,吹到他女儿的鼻孔中去。过一会儿,摘去息肉,出了一点黄水,毫无痛苦,王布赏给僧人一百两黄金。印度僧人说:“我是修道的人,不接受厚礼,只要这息肉。”于是很珍重地收起息肉离去,疾走如飞。王布以为他一定是位圣贤。估计印度僧人未出去有五、六条街坊,又有一位骑白马,面如美玉的少年,叩王布家的门,问:“方才有没有一个胡僧来过?”王布忙把少年请进屋内,详细进述了印度僧人为他女儿摘除鼻中息肉的事情。少年听后叹了口气,不高兴地说:“我的马小跑得慢,竟然落在这个僧人的后面。”王布很惊异,问是怎么回答。少年说:“天帝走失乐神二人,最近得知,那二人藏在你女儿鼻中,我是天上的人,奉命来取,不料让这和尚先取走了,我该受到责罚了。”王布刚要施礼,举手之间,少年不见了。侯又玄

荆州处士侯又玄,尝出郊,厕于荒冢上。及下,跌伤其肘,疮甚。行数百步,逢一老人。问何所若也,又玄具言,且见其肘。老人言:“偶有良药,可封之,十日不开,必愈。”又玄如其言,及解视,一臂遂落。又玄兄弟五六人互病,病必出血月余。又玄见兄两臂,忽病疮六七处。小者如榆钱,大者如钱,皆或人面。(明抄本此条与下条相连并出《酉阳杂俎》卷十五)

又江表尝有商人,左臂有疮,悉如人面,亦无他苦。商人戏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觉膊内肉涨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则一臂瘠焉。有善医者,教其历试诸药。金石草木悉试之,至贝母,其疮乃聚眉闭口。商人喜曰:“此药必治也。”因以小苇筒毁其口,灌之。数日成痂。遂愈。(出《酉阳杂俎》)

荆州处士侯又玄,一次去郊处,在荒坟上解手。往下走时,跌了一跤摔伤了肘部,伤势很重。他走出几百步,遇见一位老人,问他为什么这样痛苦。侯又玄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并把自己受伤的肘部给老人看。老人说:“正好我有好药,可以涂上,包扎好,十日之内不要打开,一定能好。”侯又玄按照老人说的涂上药。包扎好,十天后,拆开一看,这只臂膊掉在了地上。侯又玄弟兄五、六人连续都病了,得病一定出血一个多月。侯又玄看见哥哥的两臂,忽然长了六、七块疮。小的象榆树钱,大的如钱币,全都象人的脸。

又,江南曾经有一位商人,左臂生了疮,全都象人的脸,也没有什么痛苦,商人象玩似的在它口中滴了几滴酒,它的脸也变红。凡是给它食物,它就吃。吃多了,感觉到臂膊的肉发涨,他怀疑胃在里面。有时不给食物吃,这胳臂就瘦下去。有位擅长医术的人,告诉他用金、石、草、木各种药都试着给它吃。试到贝母时,这个疮脸就皱眉闭口。商人高兴地说:“这种药一定能治这种脸疮。”于是用小苇筒戳毁它的嘴,把药灌了进去。几天以后结成痂,就好了。

李言吉

金州防御使崔尧封有亲外甥李言吉者。左目上脸忽痒,而生一小疮。渐长大如鸭卵,其根如弦。恒压其目不能开,尧封每患之。他日饮之酒,令大醉,遂剖去之。言吉不知觉也,赘既破,中有黄雀,鸣噪而去。(出《闻奇录》)

金州防御使崔尧封,有个亲外甥叫李言吉,左眼睛上眼睑忽然骚痒,而且生了一块小疮,渐渐长到象鸭蛋那么大,它的根象弦丝,长期压着眼睛不能睁开。崔尧封每天为他外甥的病忧虑。一天,二人在一起饮酒,崔尧封将李言吉灌醉,用刀割掉他眼睑上的赘瘤,剖开,从里面飞出来一只黄雀,鸣叫着飞走了。

蒯 亮

处士蒯亮,言其所知额角患瘤。医为割之,得一黑石棋子。巨斧击之,终不伤缺。复有足胫生瘤者。因至亲家,为猘犬所齰,正啮其瘤。其中得针百余枚,皆可用,疾亦愈。(出《稽神录》)

隐士蒯亮,说他知道有人额角上长个瘤子,医生给割开了,得到一颗黑棋子,用大斧子敲击它,始终也没能损坏它一点。还有一个人,小腿上长一个瘤子。一次去亲戚家被疯狗咬了。正好咬在瘤子上。从瘤子里面得到了一百多枚针,全都可以用,病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