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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正德下江南》第41回 妖女布阵丧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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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回 妖女布阵丧军兵

却说陈飞熊闻知正德被困,意欲往救,但忆起从前父仇,又意欲不救;然而见奸党如此,岂容任彼横行,所以同人敌商量,人敌道:“害先公者,实系刘瑾,今主上已辨忠奸,倘念父仇,正宜出兵解围,得贤弟以报宿怨,则忠孝垂之史册,不亦可乎?”飞熊听罢,连忙答曰:“哥哥说得有理。”即命左右唤小姐出来。媚颜与秀春闻唤,出到中堂,便问哥哥有何商议?人敌就将此事说知,二人亦以起兵为是。飞熊听罢,亦凭人敌主意。

人敌就时传令,调集大小三军,拔寨起程,直望江南而去。在路收买多少白铜,命工匠铸成铜人,得来去破象阵。军士不知其故,只得赶速铸成,准备候用。

不一日来到苏州地界,先命人到寨中报知。守仁不胜惊喜,亲迎二人入内,参见圣主。正德对飞熊说道:“孤家前日一时不察,遂使卿父丧命,孤之过也!卿家休得怀恨,待破贼之后,回朝自然封赏。”二人谢恩已毕,又报安徽救兵到了!少主命人商议,万人敌便问贼势如何?王守仁曰:“贼兵用象,十分利害,遂至我军大败,请问仁台,有何妙计以破之?”万人敌听罢,对王守仁说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可破矣!”守仁听罢赞曰:“果然妙计,明日就依计而行便了!” 

到了次日,守仁传大小三军饱食束装,以听调遣,就唤周勇与李龙,带一万人马,在寨前分左右埋伏,倘见吾兵得胜,贼兵到此,一齐杀出;又唤郭如龙兄妹,带了本部人马,前去挑战,若贼兵出来迎战。且战且走,倘遇吾兵发进,汝二人分左右退下,一声炮响,然后回兵杀上。守仁又命两省督抚,留着两万人马,保护少主;自与万人敌等四人,令军士将火炭倾入人铜人腹内,把铜人烧得上下通红,用车载了,然后提兵杀去。

却说郭如龙兄妹二人带了三千人马,前到贼营挑战。夺鳌催兵赶杀,二人接住交锋,战有十个回合,宸濠命人放象。如龙看见回马就走。夺鳌催兵前进,只见山后一彪人马,挂着天朝旗号。夺鳌就赶起群象,好似猛虎一般,向前扑去。如龙兄妹,就将兵分开左右退下。

守仁见群象来近,一声炮晌推出铜人,那象只当是兵,用鼻卷去。谁想被火烧着,欲脱不得,于是大吼一声,望后而走,把自己军马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守仁驱兵将铜人推上,如龙亦分左右杀上。刘瑾与夺鳌等吓得魂飞魄散,大败而走,引着残兵,逃入江宁,闭了城门,紧守城池。

王守仁挥兵赶到,将城团团围住。刘瑾与夺鳌等,逃入城中,检收残兵,只剩万余人马,带伤者不计其数。见守仁围困城池,攻打甚急,不胜纳闷。忽见军士人堂跪下禀道:“辕门外面有两位佳人,称说是梅花山来的,要见大将军,请令定夺。”夺鳌闻报,不觉欣然喜曰:“得他到来,吾等高枕无忧矣!”瑾急忙问曰:“两女子是谁?吾儿何出此言?”夺鳌随即答曰:“父王有所不知,前者孩儿在于山中,独自出山打猎,遇着一只麋鹿走过,儿乃扳弓射之,那鹿带箭而走,儿乃跨马追去,不想赶到一所山庄,但见翠竹成林,苍松绕径,竹林之内,楼阁嵯峨,那只鹿走入林中,竟不见了!儿乃向内寻觅,见有二位二八佳人,在林内比较刀枪。儿见其武艺超群,不觉狂言高赞,两个女子看见,面发娇嗔,责吾窥探妇女之罪,言语争竟起来,被那女用法擒住被带到寨中,见一老叟,仪容修伟,白发红颜,谓吾与他女儿有宿世姻缘,逼吾入赘,儿只得暂时应允,殆后寻其踪迹。彼二女说其父隐居梅花山上,深通法术。儿乃以休咎问之,老叟谓吾辈不久定有争斗之患。二女今到此,定必知吾兵败,实来相助,是以改忧为喜。” 

刘瑾闻得夺鳌说出,不觉欣然大悦,就唤夺鳌快出去迎接。夺鳌于是出到辕门,正是情人相见,分外欢欣,把二人接入堂中,见了刘瑾诸人。然后夺鳌问曰:“二位贤妻到此何干?”佳人曰:“妾自与郎君分袂,一去不回,姊妹二人,无人倚靠。昨闻贤郎失利而回,危守江宁,特此前来助阵,未审贼势如何?”夺鳌遂将失了宝帕,与战败之事说知。二女未及回言,只见军士入堂察曰:“上面攻城甚急,请令定夺。”二人闻报,乃曰:“待妾身出战一阵,杀他片甲不留,使其知吾等厉害。”众人闻说大喜。刘瑾道:“若得二位贤媳如此,是我们之幸也!”即拨三千人马,令夺鳌与二位媳妇,开城杀出。三人领命,提着人马,杀出城来。

王守仁与诸将,正在奋勇攻城,忽闻炮响一声,城内拥出一彪人马,只见夺鳌在前,随有两个女将在后。守仁看罢惊疑,不知两个女子,是哪方来的,令郭如龙与夺鳌接战;又令郭贵容、万秀春敌住两名女将,自立阵前看他们厮杀。只战得尘卷沙飞,云低日暗,鸣钟击鼓,数声炮响震天鸣;呐喊摇旗,四面金戈挥日影;胜负未分,但见刀枪并举,死生立决,可怜尸骨纵横!

当时周勇立在阵前,见战有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思欲用起宝帕擒捉他们,于是催军出阵,取出调泉宝帕,拿在手中,念动真言,忽见白浪滔天,绿波满地,望着贼阵上涌来。夺鳌看见,恐防二女中计,遂高叫二人,休中敌人之计。二女一看,见四面多有水来,又见对阵上有一将,手执方巾在此舞弄,意必是调泉宝帕。于是撇了秀春,口中吐一红珠,望着宝帕打去,但见呼的一声,火光四射,那宝帕被火烧着。周勇急欲扑灭,不想愈扑愈着,霎时烧尽,水亦潜灭。周勇大怒,取出钢鞭,催马上前,与那女将厮杀。那女将用纸扇拨了三下,忽然间天暗地昏,日色无光,走石飞沙,向着守仁阵上打来。守仁大惊,遂叫鸣金收兵,已不辨东西南北,三军一时大乱,各皆奔走逃生。夺鳌提着人马掩杀过来,杀得斩瓜切菜一般。守仁之兵,死者不计其数。贼兵追来,至二十余里,方肯收军。守仁检点败残军士,丧了三万余众。此一阵,两个女将,杀得天朝人马,心胆俱裂。

王守仁只得退回苏州地面,离城十里,结下营寨,写了文书,往四处催兵前来救援,又命人入城奏闻少主。正德与梁储闻报大惊,遂拨一万人马,到营中助阵,并吩咐守仁不可妄自交锋,速查两员女将是谁?守仁即差人往查。

却说夺鳌是日得胜回城,刘瑾与宸濠大喜,犒赏三军,并与二女商议进苏州之策。二女曰:“此亦何难,媳有一计,不消半月,立可破苏,惟是杀戮太多,有所不忍耳!”刘瑾曰:“二位贤媳说哪里话来,古语云:‘一将成功,万人枯骨。’倘以生灵为可惜,则我等之性命,以及诸将三军之性命,岂不愈可惜乎?且贤媳与吾儿有夫妻之情,岂能不一为助力哉!”二女闻言,沉思顷刻,乃开言叹曰:“讲不得了。”乃对诸人说道:“妾等明日带着三千军马,摆下一阵,将他们诸将收入阵中,不满十日,化为脓血,那时不独苏州可破,即中原亦唾手可得矣!但须要孕妇四十名,孕牛孕马孕羊各四百头方可举事。”刘瑾大喜曰:“待孤王办来就是。” 

到了次日,刘瑾乃先命人往各处村庄。买足孕畜各四百头回来;又令二百名军士,去到归降地面,出谕晓示百姓,若有孕妇,俱要禀知带来,即赏银子一百两;如有隐匿不报者,一经查出,左右十家尽皆斩首,以三日为限。那些愚民恐被杀戮,只得带去。有的知情不好,拼死不去禀报,后被邻右畏罪出首,即将此人全家,尽行斩首号令,以警众心。故乡愚之中,俱纷纷带孕妇呈报。不洎三日,已得四十余名,拣了四十名,其余发放归家,假说带到营中,因要用孕妇便溺,以破敌人法宝。乡愚信以为真,任他带去,只是夫妻走失,依依不舍,悲痛之声,哀闻数里。夺鳌见将孕妇带回城中,问二女曰:“贤妻要他何用?”二女曰:“郎君日后自知。”夺鳌遂不敢言。不一日孕畜亦如数买回。二女就请刘瑾、枣濠诸人起行,只留二千军马把守江宁,其余皆带去使用,带同孕妇、孕畜直向苏州而来;离守仁营寨十里,就命结下营寨。

却说守仁与各将,正商议迎敌之策,忽听外面铳炮声轰,只道贼兵前来搦战,急忙出来观看,远远望着贼兵,已经结下营寨。随即命弓弩手上前,吩咐道:“你等多携弓矢,把守阵门,倘有贼兵前来攻营,用强弩劲弓,将他们射住,违令者斩。”诸将唯唯听命。守仁退入帐中而去。

却说刘瑾见结下营寨,遂将兵符帅印,交与二女;二女拜受,提兵出营,拣择一所广阔地方,筑了一个小小坛台。于是登坛演法,书符念咒,凭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摆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每门用人马一千把守;又命人将孕妇带到阵前,胸贴灵符,使其冤魂不散,任凭驱遣,每门分杀孕妇五名,将其鲜血念咒书符,分贴各门之上。可怜那些含花带蕊之妇,死得甚是无辜。又将孕牛孕马孕羊,每门分杀五十口;又令六丁六甲,丧门吊客,把守阵门,管束冤魂,以夺敌人之魄。二女布阵已毕,下了坛台,请刘瑾诸人前来看阵。诸人来到阵前,二女把旗幡乱舞,霎时间鬼哭神悲,叠叠刀枪,重重剑戟,门户整肃,阵势纵横,众人看了极口称扬。刘瑾便问:“此阵何名?”二女曰:“此乃八门金锁阵,任是天将,一陷此阵,不出十天,便化成脓血。”公公可写下战书,叫他们前来破阵,书中说道:“限彼半旬,若来破得此阵,某等自束手伏诛;若无能人破阵,叫他君臣们自行捆绑,到我军前受死。”刘瑾见说,即时写了战书,差人到王守仁营中投递。守仁便把战书观看,欲待不去,恐贼人笑我无人,带兵前来攻击,均属一战,何不批准。主意已定,即将战书批下,许其五日内定必前来破阵。刘瑾得知,吩咐二女谨守阵盘。二女领命而去。

再说守仁批了战书,乃聚众将商议曰:“刘瑾那贼,摆下阵势,叫我们前去破阵;我想此阵必是两员女将摆的,但此女身通法术,今又摆下阵来,定有稀奇在内,以此看来,又有一番可虑,如之奈何?”周勇曰:“元帅不必忧心,我想两员女将,虽有些法术,谅其未必精通;若其法术高强,末将那日亲挡他法宝,安得逃回营中。今宵某与元帅,潜到贼营左右,待某飞向空中,看他阵内如何,再作理会。欲知阵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