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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者:一群技术狂人和鬼才程序员如何改变世界》THE 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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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数字革命的每个阶段,斯图尔特·布兰德都找到了一种站在科技、社群和反主流文化交叉点上的方式,他为数字革命的精彩而兴奋,而这场革命也因他变得更加精彩。他为肯·凯西的幻游音乐节制作过一场科技迷幻秀,为《滚石》报道过《太空大战》游戏和施乐PARC,他曾协助并鼓励道格·恩格尔巴特举办“演示之母”,还创办了《全球概览》。因此,在调制解调器逐渐普及,个人电脑操作日益轻松的1984年秋季,布兰德协助构建出网络社区的雏形——The WELL——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促使布兰德产生这一设想的是拉里·布里连特(Larry Brilliant)的一次登门拜访。布里连特也是理想主义科技反主流文化部落中一位风趣而认真,富有创新精神的成员。布里连特是一位内科医生和流行病学家,他有种改造世界的冲动,并从中获得了很多乐趣。他在阿尔卡特拉斯举行的美国印第安人占领运动中提供过医疗服务;为寻求精神启迪,他曾在喜马拉雅山一个静修处跟随著名的尼姆·卡罗利·巴巴(Neem Karoli Baba)大师修行(这是他第一次与史蒂夫·乔布斯产生交集);他参加过世界卫生组织的消灭天花运动,还在乔布斯和拉姆·达斯(Ram Dass)、瓦维·格雷维(Wary Gravy)等反主流文化名流的支持下成立了塞瓦基金会(Seva Foundation),致力于为全球贫困社区中的盲人提供治疗。

有一回,塞瓦基金会使用的一架直升机在尼泊尔出现了机械故障,于是布里连特利用一个计算机会议系统和乔布斯捐赠的一台苹果II型电脑在网上组织了一场维修行动。在线讨论组的这种潜在力量深深打动了他。后来,布里连特到密歇根大学教书时协助创办了一家做计算机会议系统(依托密歇根大学的网络)的公司。这个名为PicoSpan的系统允许用户就不同的主题发表评论,并能把这些帖子串在一起,供所有人阅读。布里连特身上洋溢着理想主义、技术乌托邦主义和创业精神。他利用会议系统把医疗技术带到了亚洲的小村庄,并在出现问题时通过组织工作组来解决问题。

布里连特去圣迭戈参加会议时给老朋友斯图尔特·布兰德打了电话,邀请他共进午餐。他们在海滩边的一家餐厅里会面时(布兰德计划当天在附近裸泳),布里连特提出两个相互关联的目标:推广PicoSpan会议软件和创建一个网络知识社区。

布里连特建议布兰德同他合作,他说自己准备出资20万美元,购买一台计算机并提供软件,“随后,斯图尔特要管理系统,向他身边那群聪明、有趣的人推广这个系统”。3 他说:“我的设想是,人们可以借助这种新技术来讨论《全球概览》上的所有话题。大家可以围绕瑞士军刀、太阳能灶或者任何话题建立社交网络。”4

布兰德把这个设想拓展为一个更加宏伟的计划:他要创建世界上最刺激的网络社区,让人们能够讨论他们想讨论的任何话题。他建议:“让我们来展开讨论吧,让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参与进来,让他们自己决定谈什么。”5 布兰德将这个社区命名为The WELL,然后逆推出一个全称:“全球电子连接”(Whole Earth’ Lectronic Link)。后来他说,在名称中加入一个好玩的撇号“永远都很有价值”。6

布兰德是实名制理念的拥护者。这种理念后来被许多虚拟社区所抛弃,但The WELL之所以能成为一项影响深远的服务,与这一理念是密不可分的。参与者不可以完全匿名;他们可以使用化名或假名,但加入时必须提供真名,其他成员也可以知道他们的身份。The WELL的主页会弹出布兰德的信条“你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也就是说,用户要为自己的发帖内容负责。

和互联网本身一样,The WELL也成了一个由用户自主设计的系统。到1987年,其网络论坛上的话题(被称为“会议”)已经涉及方方面面,从“感恩而死”(最热门的话题)到UNIX编程,从艺术到育儿,从外星人到软件设计,可以说是无所不包。这个论坛上几乎没有等级制度或权力控制,因此,它是以协作方式发展的。这就让The Well成为令人着迷的体验与有趣社会实验的结合。市面上出现了一部部相关书籍,其中包括富有影响力的科技编年史家霍华德·莱茵戈尔德(Howard Rheingold)和凯蒂·哈夫纳(Katie Hafner)的著作。哈夫纳写道:“在The Well上,你会与你在其他场合可能根本不会想要结交的人聊天,这本身就是一件充满诱惑的事情。”7 莱茵戈尔德在他的书中解释称:“这就像街角酒吧一样,既有老朋友,又有令人愉快的新朋友,有新工具等你拿回家中,还有新鲜的涂鸦和文字,只是我无须穿起大衣,关闭电脑,走到街角,我只要借助电信程序就可以享受这一切了。” 8 有一回,莱茵戈尔德发现两岁女儿的头皮上有一只蜱,结果他不等自己的医生给他回电话,就从The WELL的一位医生那儿获悉了治疗方案。

网络对话可以进行得很深入。一位名叫汤姆·曼德尔(Tom Mandel)的讨论区版主被哈夫纳作为书中的主要人物,他还帮我和《时代》杂志的同事管理过我们的网络论坛,他常常与其他成员展开激烈的交锋,这类舌战被称为“火焰战”(flame war)。他回忆说:“我会表达自己对所有问题的观点。我甚至发起过一场论战,把西海岸半个网络世界都卷进了电子斗殴,结果我被The WELL赶了出去。”9 但当他披露自己因罹患癌症而即将离世时,这些网友又纷纷围到他身边嘘寒问暖。他在自己最后发布的一则帖子中写道:“我很伤心,非常伤心,我不能再继续和你们玩、和你们辩论了,我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沮丧和哀伤的心情。”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