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我现在大概是在一个幻境中了,先前我还在莲山山顶看那本三山符箓来着,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好困,现在想来大概是有什么妖动。
那玲珑脸上还满是疯狂神色,先前泛着点点红光的眼神此刻已经变成大半皆红。
更令我感到恶心的是她的头颅开始分裂。
从脑袋正中心开始分裂成四瓣了,就像一朵放大了的食人花,却比那种邪恶的花朵更加的瘆人与恐怖。
而且这与我记忆中的玲珑的脸重叠起来,更是令我作呕,虽然玲珑对我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但是也绝不是这般模样。
我实在是容忍不了这幻境将我心爱的女人变得如此丑陋。
我一下子站起身来,肩膀上破碎的伤口在不断往下掉着碎肉块。也有浓稠的血液从中渗出,但我此刻顾不了这么多,那个扭曲这身体在半空的女人完全了破坏了玲珑的形象,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宜宾发呢管理的短刀,它闪着冷光偷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我拿在手中没有丝毫不适应,肩膀上的疼痛大有越演越烈之势,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应到骨头与破碎血肉间的摩擦,因为我起身的动作更是加重了这股疼痛的感觉。
我觉得似乎有一把尖刀插在我肩膀中,一点一点的来回搅动,这正是我骨肉之间此刻的感受。
我强撑着,脸上已经发白,眼角也知不足抽动,但是我咬着牙齿不吭一声,我怕这会破了我刚凝聚起来的气势。
玲珑丑陋的扭动停止了,不,此刻不能叫做玲珑了,这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它脖子之下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般的长躯体,而脖子之上的脸庞再也看不出来本来面目,四裂的像是四片下颚,蠕动着张合着,似乎已经完成了某种异变。
怪物的眼睛在大嘴分裂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更是挪移到了那一截细白的脖子上,目赤欲裂。
我现在看着它这种鬼样子也不担心再被迷惑了,只是对于位置怪物的恐惧还是让我脚下稍稍的有一点发如啊,毕竟我再怎么胆子大也不是神仙,做不到对于任何东西都无所畏惧,特别这还是刚才缠绕在我的身体上的女人变化而来。
我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姑且可以称为怪物的东西,横在脖子上的俩只眼睛还带着玲珑的半分影子,那眼中只是全然变成了血红。
“怪物。”
我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那四裂大嘴摇晃了一下猛地向我这边袭来!带起了阵阵恶臭味,我用未受伤的右手举起手中寒光凛冽的短刀向上刷的一下,怪物绝对想不到我手上会多出来这个东西,毕竟刚才我对于它的攻击是完全没有还手的。
一瞬过后,怪物的唇瓣被窝削落下半个来!
半个宛如下颚状的东西在地上爬动了几下就干枯了,瘪瘪的像是一片秋日枯叶。
怪物的动作猛然停滞,本来是直冲我的头颅而来的四瓣下颚,现在停留在我肩旁,腥臭不住传来,还有貌似是它的血液滴答,落在地上竟然就渗透了下去不见了。
连带着刚才在地上的半片下颚一起,突然消失。
下一秒我的头往身后一低,那怪物果然发狂的在空中甩起头来,失去了四分之一脑袋的它喉咙里发出喝喝的难听的尖啸,我头有些昏。
但它的丑陋落在我眼中还是这样明显。
转回身体来的我猛地扬起短刀,插在它的尾巴上,那个点正是怪物竖起的身子与横坐在地的支点。而后我迅速将短刀拔出,看见一股子红绿相见的血液在半空飙飞,带起一股恶臭青烟。
这个举动为我争取了不少的时间,只见怪物没有了可供身体支撑的那一小截,一下子颓坐在地。
好机会!
我起身而上,左肩的剧痛不住传来,但是为了灭掉这个可怖怪物我已经是忽略了所有!
这个怪物不是玲珑,我对自己说,眼神看向她时更加坚定,而那怪物通红的眼睛中因为受伤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泪,四周的黑暗处刮起了一阵一阵的阴冷的风。
怪物仰头吼叫,嘴中喝喝,血水混合涎水,三合的唇瓣因为残破,掉下碎肉。
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它的血红色眼睛齐齐看向我,我突然觉得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东西,又像是被强硬的加入了什么。
这时我的左肩传来麻痒的感觉,疼痛因为时间的缘故完全消失。只是……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肩膀与手臂连接的地方只是一些皮肉,几根筋骨头在中间的部分就断裂开来,碎屑深深扎在伤口,随时看起来都要掉下去了。
我苦笑一声,玲珑,这环境是否是我的心魔,是体内的鬼王造成的,还是我内心深处对于另一个棱眼的你的恐惧。
这一切如此真实,以至于我脑海中玲珑本来的样子渐渐的淡忘了,我的眼中只剩下现在面前这个怪物。
“玲珑……”
我失神张口,右手上的短刀随着这一声当啷落地。
可下一秒,我的腰腹间传来剧痛!
是不是……腰碎了?我左手的疼痛已经传遍整个身体,腰间更是感觉到有东西正潺潺流出,是肠子吗?我右手茫然抓起一把,血水中传来黏黏的触感,一大团东西被握在手中,我蠕动着身体,面前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尾巴。
玲珑……
玲珑的面容似乎恢复成原先清纯的模样,带着一点点泪光。
我看着她,松开了手上不知什么东西。
我想要摸摸她的脸,我想,再叫她一句。
玲珑微笑起来,依旧很美,她的脸庞在我眼中模糊起来,我好像听见她的笑声,惯如往常。
有些清冷。
我是不是叫了句什么,我也不知道。
脑中有一个又一个人的样子闪过,叶采薇,锤子,单问命,甚至是刘妄,黑衣阿赞,还有……师傅。
墨诚舞。
我突然想这么叫叫,我的师傅,她对我的感情是怎样的?我记得锤子在上山前的调侃,我记得师傅通红的脸。
我记得……
我不记得了。
他们的面容如一阵风在我脑中闪过,然后消失。
“琴生。”师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她似乎将我的头托起,在我额间下了一道术,我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师傅的背影与那还是怪物模样的玲珑对上,师傅的桃木剑上下翻飞,怪物张着血盆大嘴,与师傅搏斗。
一招一式,最血腥的厮杀便是眼前这幕,怪物的力量强得惊人,桃木剑颓然掉落在地。沉闷的响声中,我看见了师傅最后的样子,她的上半截身体对着我,眼中不甘却带着笑意。她伸出手,想触碰我的脸。
终究还是赶不上……
“醒来!”师傅的声音炸响在耳畔,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莲山山顶,四周依然风平浪静,我摸着左肩,手臂完好,我又低下头,肚腹没有一丝伤口。
“师傅……”我茫然的抬头,师傅的脸清晰起来,她怒目瞪着我:“让你看的三山符箓看到哪儿了?若不是我怕你偷懒上山来看看,你是不是要睡到天荒地老?”
“……”我哑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师傅还没?
我抬起头来,身前的人鲜活得如此真实,在墨诚舞惊讶错愕中我扑上前抱住了她的腰。
紧紧地。喉间哽咽:“墨诚舞!你……你还活着!”
对于被我突然直呼名字,墨诚舞她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