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我爷爷进城做检查，他不愿意住医院，会住到我这里，你下了班还是也来露个面吧？”他征询她的意见。
“没问题。我来帮忙做饭。我发现你爷爷还挺喜欢吃我做的菜。”她一口应承，这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你能干嘛。”
向晴的脸稍稍发热，她是属于一夸奖就不好意思的，脸皮薄。特别是他夸她，那也是破天荒，真难得。
周一，李苏航没有来公司，应该是全力陪爷爷看病去了。向晴下午跑完市场之后，还只有五点，她给李苏航打电话。
“老李，你在哪？”
“我和我爷爷正在回家的路上，快到了。”
“那……我去买点菜带过来？”
“好。”他似乎很高兴她这样做。
向晴去附近菜市场买了一些菜，风风火火的赶过去。
李苏航来开的门，但是客厅里却没有见到李老爷子。
“你爷爷呢？”
“在房间休息。今天做了不少检查，大医院就是这样的，这里那里，挺折腾。虽然我找了人，走的特殊通道，老人家还是累了。”
“住医院当然没有家里舒服，那我不去打扰他休息，我先做饭吧。”向晴觉得她这个托，别的做不好，帮忙做点事还比较靠谱。“要我帮忙吗？”
“行啊。我不是说你会做饭吗？正好检验一下你的手艺，咱俩一人做两个菜？”
“没问题。”
两个人在厨房配合默契，择菜洗菜，一边做事一边聊点公司的事，工作上的趣闻，时间过得飞快。
当李苏航非常显摆地盛了一勺鸡汤要向晴试味的时候，向晴正对着厨房门口，她看到李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起来踱到了厨房门口。
向晴立即叫了一声：“爷爷，您起来了？”
“呵呵，小两口一起下厨，不错嘛。”老爷子微笑着，赞许了一句，转身离开。
“饭菜差不多了，我来准备，你去陪爷爷。”向晴提醒李苏航。
“嗯嗯嗯。”他立即跟了过去。
“爷爷，您好点没？”
“休息一下，好多了。今天的检查什么时候会有结果？”老爷子还挺在意检查结果的。
“可能要到下周，大医院，检查的项目又多，没那么快。”李苏航解释了一句。他想即使很快有结果，他也会先自己第一时间拿到再衡量下一步如何应对。
“行。明天上午检查完，你就送我回乡下。城里地方，住不惯了，还是接地气好，乡里空气也好。”老爷子急于回乡。
“好，我明天送您回乡下。”
“小向住这边吗？”老李子突然关心起这种问题，让李苏航紧张了一下。爷爷突然问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他是看到向晴在厨房做饭而问，还是有什么地方露馅了？
他吱唔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没有。我们，没有住一起。”
“哦？我又不是老古板，现在年轻人的事我懂，你不必隐瞒。”李老爷子立即打消孙子的顾虑。
“她真的没有住这边。她是那种比较慎重比较保守的女孩子。”李苏航搜肠刮肚想理由。
“哦。”老爷子不再作声。其实他一进他的门，就有一种感觉，因为这个家，没有女人味。他不是有女朋友吗？可家里没有一点女人痕迹。虽然向晴来做饭，两人在厨房还挺甜蜜的样子，他搞不懂这个向晴到底只是来应付他的假女朋友呢还是年轻人怕他有意见，刻意将家里收拾得没有同居的样子。他更愿意是后者，如果是前者，孙子明显是找了个托应付他，孙子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其实他一直心存疑问。
“开饭啰。”向晴从厨房端着菜欢快地吆喝了一声，打断了祖孙俩的对话，李苏航赶紧过去帮忙，免得爷爷问更多，他可没编好故事，爷爷是精明的人物，还是少说为妙。
李老爷子似乎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小碗鸡汤就感觉有些饱，后来对向晴做的蒸茄子比较中意，又吃了一些。
向晴吃完饭收拾完厨房，陪着老爷子看了一会电视，聊天，她觉得她的工作应该差不多了，再说也快九点，她应该要回去了。
可是，怎么提该走了这个问题，她在心里想了好几种方式，反正不能让老爷子看出来她是托吧？
“爷爷，您明天早上还要做检查，早点休息吧？”她想让爷爷睡了以后走比较方便。
“下午回来睡了一觉，现在又睡不着了。”李老爷子似乎还没有睡意。
“哦。苏航，我还得赶回家写个报告，那我先回去了。”向晴不得不硬着头皮告别。
“好。”他明白她的心思，立马答应。
“苏航，你去送小向回家。”李老爷子主动安排。
“不用，爷爷，我下楼叫的士很快就到了。苏航，你留在家照顾爷爷，我不要你送。”
向晴赶紧拒绝。她背上包，快步走到玄关处换鞋子一溜烟跑了。
李苏航紧跟了出来。
“你出来干嘛？说了不用送。”
“不用送，道个别总要的吧？情侣之间，不卿卿我我一下，就这样走了，那还不令人生疑？”他已经看出了爷爷似乎在起疑心，所以，他赶紧跟了她出来。他冲她笑了笑，“帮你到楼下叫车。”
“傻啊，要想让你爷爷不生疑，秀恩爱，应该在你爷爷面前秀才有效果。”向晴不禁取笑他。
“是啊，你走的时候，至少要有个吻别，可是你又跑那么快，我只好追着你下来了。”他循循教导她。
“切。”
他帮她叫了车，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显得细心而体贴，也不知算是来自同事的温暖还是朋友的温暖，反正向晴坐在的士上想，像李苏航这种没什么心的人当人家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估计也是应付式的吧。
李苏航回到家，老爷子还坐在客厅，似乎有话要说。
“苏航，你和小向，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规划？没想太远。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嘛。”他觉得爷爷应该是有话要问，他极力打马虎眼。
“不知为什么，我一直为你担心。”李老爷子对于他的女朋友，莫名的有种隐忧。
“为我担什么心？”
“因为从小家庭的原因，我怕你拒绝婚姻。”李老爷子的忧虑。他看到李苏航和向晴相处，虽然很融洽，但是不亲密，他们合拍，情感似乎并不浓烈。是孙子的性格问题还在游离？还是女孩子有顾虑？
李苏航沉默了一下，没有吭声。
“小向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居家过日子应该很不错，好像还挺上进，关键是有些方面能和你互补，我觉得，既然是合适你的人，不妨早点成家定下心来。你们，虽然看上去和谐，但是，并不亲密，年纪轻轻的，却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样子。我觉得，苏航，是不是你的问题？你，因为不想走进婚姻，不敢承诺，不愿承担责任？”李老爷子直接讲出了心中的顾虑，他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他希望能给孙子一些建议，让他有幸福快乐的人生，不要老是背着思想包袱。
李苏航没想到爷爷居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分析得这么透彻，看来，真的假的，特别是情份的东西，完全要装得不露痕迹，还真不容易。“没有。爷爷，不是这样。我现在确实还没考虑过结婚，您也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做。”他极力掩饰为俩人的关系开脱。
“那不是理由。越是家庭稳定越幸福，越有工作的动力和激情，我是过来人，不会不知道。别以为我老糊涂。苏航，如果这一次检查结果不太理想，我想我也许不久于人世。到了我这个年纪，生死已经看透，但是，总希望在走之前，把心里牵挂着的几件事办掉。我最大的牵挂，就是你的个人问题。我真的担心，如果我不在了，你，可能不会留在国内，你也许会到国外游荡，四海为家，过那种所谓无拘无束的日子。我知道你的思想很前卫，不那么传统，什么结婚生孩子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概念，那种日子不是不好，但总归感觉没有根。人在旅途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没有家。苏航，成个家吧。如果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我也不逼你，现在有合适的，为什么不快马加鞭呢？”李老爷子将人生看得很透，对于自己的病情，也看得很开。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李苏航不再反驳，孝顺孝顺，顺从才是孝啊，先答应了下来再说，至少在精神上可以让爷爷得到慰藉。
第二天向晴去临近地市出差了，不过，她还是很礼貌的和李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因为出差，不能送他。老爷子非常理解她，还特别关照她注意身体，休息的时候，和苏航一起去乡下散心。
这次出差，向晴的收获不小，不但是维护老的客情关系，又发展了两家新的客户，并且客户们还主动为姨妈巾的销售出谋划策，都想卖得更好。相互理解相互依存的这种关系是最为牢靠的，向晴觉得，在销售这条路上，她越来越有经验，并且，她发现这一行真的非常锻炼情商，她现在坚持每周写销售总结，不断的总结经验。
特殊事业部要扩展，李苏航不是说她有可能要帮着培训新人吗？这些实践经验，虽然说不上有多高的理论高度，但是向晴认为，最贴近生活，也最有分享价值。
周三李苏航去拿体检报告，赵教授不无遗憾的告诉他：“你爷爷的病，复发了，并且转移了。”
“啊？”李苏航全身发冷，“赵教授，您看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治疗方案？您不要考虑费用问题。”
“苏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做医生的，有时候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已不可能再动手术，何况他年纪还这么大了。”
“那还有保守治疗的方案吗？”
“最好的保守治疗就是让他开开心心的度过最后的日子。我这边开点药，再配合吃点中药吧。”
“赵教授，您和我说实话，还有多长的时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苏航只能强忍着悲伤直面事实。
“这个其实也很难说，也许半年，也许更长一点，但情况很不乐观。”
李苏航全身发冷。这样的消息于他，虽然他也在心里预料过，但真的来临，他还是难以接受。毕竟是一直带大他的爷爷，他的年纪，相对于一些长寿老人，并不算老。更重要的一点是，爷爷假如问他结果，他该如何回答？他不是那种好糊弄的老人家。让他开心度过最后的日子，这是他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