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绵绵完全不知道在她通风报信之前,罗裴裴居然已经打过小报告了,她欢欢喜喜揣着钱回家,第二天哪怕是要比赛也没能消磨她的好心(情qíng),当然,如果不用见到胡逸霖就更好了。
比起昨儿的风和(日rì)丽阳光普照,今天天(阴yīn)下来了,风一吹有点小冷,大家都披上了校服,校服宽肥丑,但是料子结实,非常实用,杨绵绵初中的校服依旧是她最常穿的秋冬装之一。
八点钟开始第二天的运动会,先是一百米的决赛,然后才是八百米,杨绵绵把那块号码布从书包里翻出来别上,然后就打算去跑道那里等。
张老师跑过来笑呵呵地鼓励她:“加油,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就好。”
“哦。”
杨绵绵和其他几个班的人一起跑,准备的时候她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忘记拿皮筋绑起来了,这会儿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只能用手指梳了梳。
“给。”张巧作为班里最积极的活跃分子,是自告奋勇报的八百米,她给了她一个备用的皮筋。
杨绵绵看了她几秒钟,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张巧说完就扭过头,神(情qíng)颇为冷淡。
杨绵绵觉得她始终搞不懂班里的女生是怎么想的,姒筱雯那是没有理由得讨厌她,而张巧态度暧昧,有时和姒筱雯会有争执,有时她会做出抢别人发言机会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但她又不摆出针对她的架势,就是冷眼旁观,也不会为她说话。
坦白说比起直来直往的姒筱雯,张巧更看不懂。
人心果然是最难解的谜题呢。
枪响,起跑。
杨绵绵跑得不紧不慢,她还有心(情qíng)围观了一下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妹子,因为(胸xiōng)太大,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她一边用手去摁住。
她看着多少有点羡慕,听说食堂里的鸡腿都是打了激素的,吃了会变胖,虽然不知真假,但起码吃得好的才能发育得好。
杨绵绵郁闷地想,她还在穿少女那种背心内衣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第二圈了,大部分人准备开始发力,杨绵绵就跟着大家的步调加快了脚步,并且保持了大半圈。
最后,她顺利地第一个跑到了终点,几个女同学要来搀扶她,她吓了一跳,躲开了,她们的手就挂在那里,相当尴尬。
过了两秒钟,她接了她们手里的一瓶水:“谢谢。”
她们好像反应过来要扶的人是谁了,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姒筱雯在班里说过,谁和杨绵绵做朋友就是和她作对,她是班里乃至一中最出名的女生之一,家里又有后台,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杨绵绵,只是交(情qíng)太浅薄了,她们是这个学期刚分到一班来的,对杨绵绵的印象只有年级第一那么单薄,这样的(情qíng)况下,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她冒着得罪姒筱雯的危险。
杨绵绵可以理解她们的明哲保(身shēn),她和班里绝大多数女生都没交(情qíng),只处于同班同学的程度,但这点交(情qíng)算什么呢?她并不伤心,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长那么大,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谁呢?
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qíng)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nǎi)。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nǎi)面包和一袋甜牛(奶nǎi)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tǐng)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rì)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bī)bī),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rì)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rì)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xìng)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pì)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nǎi)给杨绵绵,慈(爱ài)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书包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rì)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chūn)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书包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bī)bī)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老师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rè)(情qíng)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qíng)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qíng)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qíng)。
杨绵绵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没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儿,尴尬地脸都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挺tǐng)好看的。”
她的脸是自己硬憋红的,相当考验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渐渐染上红晕,这是多么美妙。
如果……脸上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么想着,微微一笑:“那么,要不要上车,我带你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