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过去,看到这个眼睛里已经失去光彩的司机,浑身一颤,然后拼命的拽开驾驶棚的门,门被卡住,我第一次没有拽动,我怒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气力,让我一下将整个车门撕了下来。
驾驶室里面已经是满目疮痍,整个驾驶室往里凹进来一半有余,这不是小轿车,没有安全气囊,司机就那么活生生的被卡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那被挤压变形错位的铁块,有一块直接贯通了司机的腰部,而方向盘顶在司机的胸口上,将司机的胸口挤碎,白色的肋骨在一旁漏了出来。
我想要救他,但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掰了掰方向盘,但是方向盘一动,司机的胸口立马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我想要将他腹部的那铁块抽出,但是一动,司机腹部的血像是红色的小溪一般汩汩流出。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条刚才还开车的生命,就刚才的一瞬,这个生命突然就离卡了这个世界,甚至连最后的遗言都没说出,我手足无措的趴在驾驶室里,不敢在动弹分毫,我使劲的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
程以二在我身后轻声说了句:“寅当哥,他,他已经走了。”我用力的锤了一下已经破败不堪的驾驶室,吼道:“这是一条生命啊,一条命啊!就这么,就这么走了!”
我手指了指旁边的司机,又毫无目的的乱晃了几下,最后无力的垂了下来。
癞皮狗低沉的道:“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你若是想帮他报仇,就赶紧下来,垂头丧气,像是什么样子!”我很愤怒,对于癞皮狗这漠视生命的态度很愤怒,但是它说的话让我将满心的愤怒生生压了下去。
这不是交通事故,而是一场灵异事件,刚才我亲眼看到这个司机方向盘失控,他明明已经减速了,本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我从驾驶室退了出来,看了一眼惨死的司机,心里默默的说了句走好。
或许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我看到司机惨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第一,因为我本身职业的原因,第二,因为那时候我寿命只剩下了一年,所以对生命特别的珍惜,不管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所以,我才会有那种过激的反应。
虽然我没有能救出这个司机,但是我这举动却是为日后度过一劫埋下了伏笔,这些是后话,慢慢道来。
此时的程以二和癞皮狗都绕到了车厢后面,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车,心里有些吃惊,也有些头皮发麻,这车是那种加长的商务车,纯黑,玻璃全都都用黑纸张糊上,不透一点光线,这车我很熟悉,灵车。
半夜十二点,一辆灵车在荒郊野失事,听到这消息的人肯定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以二见到我走过来,低声对我道:“寅当哥哥,你去把这个门打开。”
要是在平常,半夜十二点让我去打开一辆灵车的拉尸的后车厢门,我肯定是不愿意,但今天不同平常,我心里窝着一股火气,就算是鬼又怎么着,你凭什么剥夺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利?!
走到车厢后门,拉到把手,拽了一下,车厢上锁,需要找到钥匙,我低声道:“等会,我去拿钥匙。”
癞皮狗尖声道:“来不及了,快点!”我不知道它说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但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哐啷一声,车厢门开了。
癞皮狗见状,老气横秋的道:“你身上现在有九牛之力,只是你小子不会用罢了,真是暴殄天物。”我没工夫理会他,抬脚向往车厢爬去。
程以二拦住我,她皱了皱眉头道:“寅当哥哥,别,臭狗,这是你的事,你进去。”
癞皮狗声音本来就尖,这次激动下,更是像极了太监,发怒时候的太监,它咆哮道:“我?我现在都够不到这个车厢,哎哟……”它还没有说完,程以二就弯腰将它抱起,然后扔到了车厢里面。
癞皮狗尖叫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灵车后车厢里黑咕隆咚,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吞噬一切,连同光线声音,过了将近一分钟,癞皮狗的声音才幽幽传来:“不对啊,怎么会没有?”
程以二疑声道:“没有,不可能,这地反阴气这么大,怎么会没有?”说着她抬脚钻到灵车里面,我赶紧跟上。
我知道灵车的结构,在左边车厢上摸到一个按钮,啪的一下,狭小的车厢里变得灯火通明,癞皮狗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不早开灯?”我耸了耸肩道:“你又没让我开灯。”
车厢正中间是一口前宽后窄,将近两米的黑色棺材,棺材盖并没有钉子定住,这说明里面是尸体,不是骨灰,而且是送尸回乡的那种,回家火化。
除此之外,车厢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道:“是这东西搞定鬼?”说着我指了指车厢里唯一存在的棺材,程以二连忙将我胳膊拉了过来,不让我指着那棺材,此时的她,脸上也没了笑容。
癞皮狗围着棺材转了一圈,道:“不可能啊,没有东西?”程以二道:“难不成是我们弄错了?”癞皮狗摇了摇头道:“不会,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公路,周边阴气这么大,还有不少的怨气,在这地方出事的车子肯定不是一辆,要是没东西,那才怪了。”
程以二不再说话,瞧了一眼车厢里的棺材之后,走了出去,癞皮狗寻找未果,叹了口气,也跑了出去,我道:“这就完了?你们不是说有东西吗?怎么不看看是不是这个棺材里的东西搞的鬼?”
说着我双手扣住那厚厚的棺材板子,使劲一推,程以二和癞皮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我刚将棺材板推开,耳边就传来两人的惊呼,而我眼前一闪,棺材盖一开,那里面的东西居然坐了起来!
虽说我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猛不丁的见到这东西,心里当然发毛,我下意识的往叫了一声,然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我也看清楚了棺材里面的景象,死者是个老者,约摸七八十岁,须发尽白,脸上僵直程死灰色,身穿黑白色寿衣,头戴臧蓝色瓜皮寿帽,这次倒不是说诈尸了,而是里面的尸体脖子腰部,胳膊全部被吊在了棺材板之上,我一推棺材板,这尸体着力就坐了起来,虚惊一场。
我对着程以二和癞皮狗道:“没事,这是某个地方的特殊习俗,不到家乡不落地,他们认为躺在棺材里面就算是落地了,但是这样凌空吊着,就不算落地了。”
我说这话时候是背对着尸体的,因为我专业,我知道的比两人多,所以我要跟他们解释一下,省的他们两人惊慌。
程以二和癞皮狗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程以二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跑!”
一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背上被一条冰冷的蛇爬过,油腻腻的恶心。
事情不好,我不敢耽搁,一个箭步冲下,而那油腻腻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着我过来,程以二和癞皮狗都没有动弹,见我跑过来之后,程以二举起自己葱白般细嫩的小手,立手为刀,狠狠的朝我身后劈去。
随即我身后的那恶心感觉消失不见。
跑到他们两个身后,我才敢回头看去,那穿着寿衣戴寿帽的死尸闭眼坐着,没有什么异常,关键是在我原来站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一个浑身白衣,秀发如瀑,背对着我们的女子。
女子抽动了一下脖子,那满头的秀发猛地一颤,随即她从白衣下伸出了一只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攀上了那打开的棺材,摸到了坐起来的死尸,这女子的手很白,但是指甲是那种极其妖艳的红,一白一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