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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请多指教》第42章 两地相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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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小北不是个很会表达情绪的孩子。男孩子都是这样,很多话,不会放在嘴边上。他心里再想,都不会好意思开口的。”

  我失笑:“爷爷,您放心,我都明白。而且,顾魏在我这儿的意思表达,一直都清楚明确。”

  第二天午后,柏林时间的早上,我拨通视讯。

  我:“顾先生,新年快乐。起床了。”

  顾魏睡眼惺忪:“昨晚睡得很晚。”

  我:“为什么?”

  顾魏:“孤枕难眠。”

  我笑:“要不要我去看你?”

  顾魏一下子目光清晰:“真的?”随即又摇头,“你不要来了。”

  我:“为什么?”

  顾魏:“你来了就回不去了。”

  我:“……”爷爷对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新年过后,时间过得很快,顾魏的归来进入倒计时。

  新房装修完毕,我拍了视频发给他,他甚是满意:“很好,就差个我了。”

  我把新房摆满了绿色植物,三三一进门:“你们这是新房还是植物园啊?”

  我:“顾魏说要吸附一切可能存在的残留有毒物质。”

  三三:“啧,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转正啊。”回去之后告诉了肖仲义。

  肖Boss调侃顾魏:“年轻人,归心似箭啊!”

  顾魏调侃回去:“我这是顺风顺水,你是前途未卜,自求多福吧。”

  求婚失败的肖Boss郁郁而不能言。

  心胸外科的张维和顾魏一同被外派,两人是室友,被外派时张太太正在孕期,于是张医生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对着太太发来的大肚照傻笑。

  两个人聊天时不时会聊到自己的另一半。

  顾魏:“她淡定得很,从小一个人过惯了。”

  张维:“我家那位有点小迷糊,我出来就老操心她要有个什么事,我飞都飞不回去,你多省心。”

  顾魏:“是,有时候我觉得她没我过得也挺好。”

  张维:“哈哈哈,这就是一围城,你羡慕我,我羡慕你。”

  后来,张维半开玩笑地向我提起“两口子应当互相依赖”,于是我问顾魏:“我是该再黏你一些吗?”

  顾魏没说话。

  其实哪有不希望一直被男朋友捧在手里的女生呢?只是——

  “我不希望你在做一台重要的手术的时候,接到护士站的电话,跑出来一接,是我迷路了,或者水管漏水了,或者和同事闹矛盾了,或者只是在纠结裙子买白的还是黑的。我也不希望,你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手机上还设着提醒我吃饭或者睡觉的闹铃。”

  选择一个伴侣,就是选择一种人生。表嫂说,做一名医嫂或许和做一名军嫂一样艰难,后者是常年不见照顾不上,前者是你知道他明明离你没有多远,也照顾不上。

  “顾魏,我选择了当一名外科医生的太太。”

  “我知道。不过,我不忙的时候,你是可以黏一黏的。”

  我默了默:“顾魏,你太低估我对你的依赖了。”精神上心灵上的依赖远比日常琐事上的依赖更为厚重。我们都不算是善于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于是下意识地选择控制自己的情感,因为害怕太浓烈,喷薄出来会控制不住。很多话,我们只是不曾说出口而已。

  归来

  2013年的四月,顾先生终于如期归来。

  再次看到实实在在的人在自己身边,真是比什么都好。

  回国当天,随顾魏回到他父母家,我洗碗他就默默跟到厨房,我帮爷爷找老花镜他默默跟到书房,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也不吭声,爷爷和医生父母看到都笑而不语。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跟着我干吗?”

  顾魏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柔和而明亮。我放任自己跌入那片温暖的目光,像是徜徉在海洋,找不到尽头。

  爷爷从我们身边经过:“小北,你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我速速回神,去厨房帮忙。

  晚上,夜深人静,我趴在望远镜前看星星,顾魏撑着脑袋看我,看着看着吻就落下来。周围的空气甜蜜而温暖,和着顾魏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再从皮肤蒸腾而出。思念的难熬被迅速地抹除,想到以后我们互以为伴,不再分离,就觉得踏实并且快乐。

  顾魏问:“我不在家,感觉如何?”

  我说:“再也不想经历了。”

  顾魏回来的第一个礼拜,对我就一个要求:“不要住宿舍。”

  理由:“我怕我认床,旁边有个熟人,适应起来比较快。”(什么叫有个熟人?)

  头两天倒时差,顾魏晚上总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我半夜醒来就看见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眨了两下,再慢慢闭上。

  早上,顾魏问:“你凌晨怎么还老醒?”

  “你刚回来我不大习惯吧。”我不打算告诉他,从他出国后我睡得就一直不太踏实。

  顾魏皱了下眉头:“合着我不回来你睡得比较好?”

  我:“……没。”

  顾魏狐疑:“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我立刻粉饰太平:“没有,我是见到你兴奋的。”

  顾魏:“你都兴奋了快一个礼拜了。”

  我:“我……特别兴奋!”

  顾魏:“你原来一到十一点就睡死的。”

  我:“……”

  顾魏:“林之校!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没好好睡觉!”他压根没往相思那方面想,只是以为我胡乱熬夜。

  我:“怎么把你自己形容得跟安眠药一样。”

  顾魏:“……”

  五分钟后,我服软,戳戳看书的顾魏:“我那不是想你想的吗?”

  顾魏抬抬眼皮,凉凉道:“相思病那么重啊。”

  我:“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顾魏抬起头:“你是不知道我N次——”

  我:“N次什么?”

  顾魏:“没什么。”

  “N次什么?”我越发狐疑。

  “……”怎么也撬不出来了。

  后来和三三说起,她也无解,然后没节操地告诉了肖仲义。肖BOSS听后笑了笑,说:“秒懂。”

  我本来不懂,但是因为肖BOSS秒懂,于是也大概秒懂了。

  顾魏回来之后,我的生物钟就变得极其规律,闹铃也就不怎么用了。

  一次我去外地开会,买的票比较早,早上要提早一个小时起来,怕醒不来,就定了闹铃。

  第二天早上。

  丁零零——

  我要伸手去够,顾魏已经抬手按掉:“起床。”

  “嗯。”我扭头继续睡。

  一分钟后。

  丁零零——

  顾魏按掉:“林之校,起床。”

  “嗯。”继续睡。

  一分钟后。

  丁零零——

  顾魏“嗯?”了一声,摸过我的手机仔细看了一下。

  一分钟后。

  丁零零——

  顾魏从床上弹起来:“你究竟设了多少闹铃!”

  我:“十个……”

  顾魏:“林之校你给我起来!!设那么多闹铃干吗?!”

  我:“怕起不来……”

  顾魏:“你当我是死的吗?!”

  带顾魏去看装修好的房子,他转了一圈,进到卧室,愣住。

  那是他去柏林之前,有一次在公寓补觉。

  我给他加了条毯子,结果气温比较高,他睡着睡着,两只胳膊伸出来,过了一会儿,两只胳膊举到脑袋边上(就跟小婴儿一样),再过了一会儿,脚把被子踹到胸口,再一会儿,踹到肋骨,再一会儿,踹到肚皮……

  我就在旁边每隔五分钟拍一张。

  然后拿去冲印,装相框,大大小小六个相框拼在一起,挂在新家床头。

  顾魏囧得都快崩溃了……但是家人都说很有爱,于是在他抗议N次无效后,那六个相框安然无恙地挂在原位。

  新房装修好,陈聪第一个来参观。听到门铃我们一起去开门。

  陈聪笑得一脸猥琐:“嗨~小夫妻~”

  我们:“……”

  “头次拜访是不能空手上门滴!”陈聪一脸奸笑地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身前,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榴莲!

  顾魏面无表情,极其顺手又极其迅速地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我囧:“你怎么把门关上了?来者是客啊。”

  顾魏:“他是来踢馆的。”

  我:“……”

  顾魏回来之后,接风饭局不断。

  我前一天刚叮嘱他“你尽量不要喝酒”,第二天就接到陈聪的电话:“你家顾魏喝醉了!来接人来接人!”

  我火速从学校赶了过去,认识顾魏这么久,我就没见他醉过。(确切地说,我不知道他醉与不醉有什么区别。)

  敲开包厢门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半的人我不认识,顾魏面色微醺。

  本来以为他们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一桌子人吃得正high,突然全停下来盯着我,瞬间尴尬无比:“我来早了。”

  陈聪:“不早不早,你再不来顾魏就撑不住了。”

  然后在一串“弟妹”“嫂子”声中被安置在顾魏旁边。

  我稍稍倾过身,在桌下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这是几?”

  顾魏速答:“二。”

  我:“很好。没醉。”真正醉的人连我手指头在哪儿都找不到。

  顾魏低头,抿嘴笑。

  A:“嘿,小两口干吗呢?”

  我:“看看他醉了没有。”

  B:“醉了没?”

  我:“醉了。”

  C:“那这酒还没喝完呢怎么办?”

  我想了想:“要么,您打包?”

  接下来的时间,和顾魏一起面对一桌人的轰炸。

  男同学:“顾魏藏不藏私房钱?”

  我:“藏。”

  男同学:“藏哪儿?”

  我:“银行。”

  女同学:“顾魏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追?”

  我:“不知道。”

  顾魏:“不要试图挑拨离间。”

  我从来不知道,顾魏的私生活会这么的吸引人。

  回去的路上,陈聪:“顾魏,一个礼拜的早饭啊……”

  我狐疑地看向顾魏,他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陈聪下车的时候拍拍顾魏肩:“我可是帮你把人骗过来了啊,学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主食、水果,一样不能少,一个礼拜。拜拜。”就闪人了。

  我咬牙:“顾——魏——”你给我个解释。

  顾魏脑袋一撑,闭上眼睛:“我喝醉了。睡着了。”耍赖耍得毫无技巧。

  “通知你一下”

  短暂的相逢后,我们各自陷入忙碌的工作学习,手术高峰季和论文季叠加在一起,忙得人仰马翻,想要见一面只能见缝插针。

  一次午休时间我去医院送饭,听顾魏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聊天。

  董医师:“哎,援疆项目的人定下来没?”

  我当时正在翻顾魏的工作日志,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一空,只剩“援疆”两个大字,立刻扭过头看顾魏,他正在柜子边整理检查通知单,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的时间,我看日志看得意识飘忽,直到头发被揉乱,抬起头,发现办公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个。

  顾魏坐到我旁边:“援疆小组里没我。”

  我说:“哦。”

  顾魏:“你看这页看了十来分钟了。”

  我说:“哦。”翻了一页。

  顾魏叹了一口气,抚了抚我的后背:“回神了,回神了回神了。”

  我说:“上次订完婚你就走了,这次……”

  顾魏:“也走。去度蜜月。”

  我说:“哦。”

  顾魏:“不要一副小媳妇逆来顺受的模样。”

  我说:“哦。”

  顾魏:“……”

  顾魏回来之后,林老师去复查。

  复查那天,顾魏的一个朋友打电话问他件事,正好他在专家门诊看A主任给林老师复查,于是接起电话就说:“我爸在这复查,等会儿我回给你。”就挂了。

  朋友一听大惊失色,刚好人又在学校(医生娘执教的那所),于是往医生娘院系办公室去,见到医生娘就问:“魏老师,顾伯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娘莫名其妙:“好好的啊。”

  “那怎么上顾魏他们医院复查呢?”

  “那是他老丈人。”

  这个被当作乌龙传遍朋友圈,我听说了,只觉得很窝心。

  终于熬到周末,顾魏值班,我去医院看他,只见他素着一张脸,眉头微蹙。

  陈聪笑道:“他今天上午打申请,被搁置了。”

  我:“什么申请?”

  陈聪:“婚假申请。”

  我一愣,看向顾魏。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把看热闹的陈聪撵了出去,直接关了值班室的门,转过身对我说:“通知你一下,准备结婚。”

  果然是“通知”我一下……顾先生,你的求婚实在太另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