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則洞山麻三斤
舉:僧問洞山:「如何是佛?」山云:「麻三斤。」圜悟著語云:「指槐罵柳。」雪竇頌云:「金烏急,玉兔速,善應何曾有輕觸。展事投機見洞山……」
此刻我要來寫,卻想起從前一段事:有男子陪女子從東京去橫濱,兩人立在擁擠的電車裏,男的面對她,喜愛她是個現代的漂亮女子,只覺越看越近,越看越喜,越看越是她,越看越是我。而她叫他叔叔,什麼都是真的,什麼都是不對。兩人一路說話,他想要說的是我與妳此刻這樣的在一起,而他卻來說蘿蔔。電車飛掠過軌道邊的地裏種有蘿蔔。他道:「小時跟在灶頭看我母親把蘿蔔切成半月的一片片做湯,單加了醬油,什麼作料都沒有,晚飯桌上擺出來,此時簷頭也正有半月出來了,我喜歡湯碗裏的一片片蘿蔔,薄薄的,透明的。」電車搖搖的,他說時眼睛儘看著站在面前的她,千言萬語都說不著她。這一天真正是「金烏急,玉兔速」。這蘿蔔即可比那麻三斤,如雪竇說的善應何曾有輕觸。她若有所覺,亦只是一個疑: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