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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楼207:北大醉侠的浪漫宣言》灵魂工作者还能逮着老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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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当今的思想政治工作者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论从哪个角度解释,都未免过于冤屈他们了。在当今这个只要金钱不要灵魂的“时髦”时期,能够挺身做一名思想政治工作者,而且还能挺下去,即使算不上英雄,也称得起是条汉子了(包括巾帼汉子)。就算他们有私心、有野心,“勉从虎穴暂栖身”,只要他能地地道道逮上几只老鼠,你何必管他是白猫黑猫咖啡猫呢!

不过话说回来,人们之所以对思想政治工作者不那么“感冒儿”了,也就是因为他们越来越逮不着老鼠了。如果允许我姑且沿用传统的简单化一刀切的分析方法略作揣测,那么他们大致可分如下若干典型群。

第一类是老的,至少40岁以上的,李燕杰、曲啸二位教授可列为标兵。他们本人是道德的典范,一心为国,两袖清风,无数晚辈后生曾被他们振聋、被他们发聩。他们用道德文章,三寸不烂舌,两行伶俐齿为我们国家成批塑造了千万个有志青年。他们宝刀未老,壮心不已,是实实在在的“欲为君王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一夜之间,世风大坏,后生们不再做忏悔和祈祷,不再听讲经和布道,而且渐渐地居然呵佛骂祖,除了美元之外,任何爷爷都不认。公元1988年著名的深圳青年与青年导师大辩论表明,这些老字号的思想政治工作者陷人了一种精神困境。仿佛是他们正带领千男万女行进在金光大道上之际,偶一回头,发现人们竟不再“遵彼周行”,而是各寻歧路、我行我素。一切娓娓之言、谆谆之语都被笑做“技止此耳”,最后落得个“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究竟是这些导师被时代的列车甩下了好几站,还是青年们误走桃花巷、迷途不知返呢?结论大可不必急着做,但从导师们痛心疾首的呼吁和表白中,我们看到了他们的心在流血,而这血丝毫不为世人所青睐,这也就是说,老一代的寻魂工作者们陷入了悲剧。目前看来,这是他们个人在这个特定时期的命运悲剧,但谁又知道,这不是一种历史的悲剧呢?因为流血的,绝不仅仅是老字号。

第二类就是壮的了。他们大体上有了比较稳固的工作岗位和社会坐标点,也曾像老前辈一样,呼过风,唤过雨,促过膝,剪过烛。所不同的是,他们对时代的变迁,思潮的逆转,感觉比较敏锐。他们既有与老前辈心心相通的一面(他们许多就是老前辈的产品),又有与广大青年感同身受的一面。因此他们既可内方外圆,又可内圆外方。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持自己的道德形象,一事当前,总不免瞻前顾后,尽量力求皆大欢喜。这在近几年的学潮中表现得很充分,各级党团的思想政治工作者犹如汪洋中的一条船,八方挣扎,却总觉四面不讨好。既怕上面指责立场不坚定,媚众悦俗,又怕下面辱骂甘心做奴才,口是心非。最后好容易盼到浪静风平,眠可贴席了,又不知下一次该如何应付。这好比一出悲悲喜喜的传统剧虽以大团圆煞了尾,却不是一出折子戏,空城计侥幸得逞了,下面没准还要斩马谡。这些人的潜意识中,或许盼望着出现一个令行禁止、法度严明的小康盛世,但可惜的是,他们恐怕是赶不上了。

第三类可称为嫩的,这是按年纪依次排下来的。但也可称为老的,这是按心态估量的。他们刚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昨天还是个教徒,今朝要扮个牧师。可昨天他们分明还对着牧师指手画脚扮鬼脸。他们选择这一行当如果不是一时的间歇性脑溢血,那必然经过高智商的老谋深算。他们往往在青年中略有威信,却从不滥用这威信去颐指气使,因为他们知道,威信这种积年经营的气球,一个早上就可能炸破。他们最了解青年,最明白水亦载舟,水亦覆舟。他们或者在青年中如鱼得水,以原则性的部分丧失换取灵活性的大面积丰收;或者明哲自保,“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一事当前,“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说他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毫不冤枉,只是他们心所在的“汉”,各不相同而已,不但青年被他们看透,老一辈的心境他们也洞若观火,他们不会再走那条路。但他们到底走哪条路呢?谁也说不清。他们宁抗上而不悖下,也许,抗上是一种更巧妙的媚上?也未可知。这群“嫩老儿”忽朝忽野,忽左忽右,演着最时髦的无情节无场次荒诞剧。这种情形也正是当前思想政治工作的绝妙象征。

草草切了这么三力,看来还是第一类最英雄。可是谁最有可能捉住老鼠呢?非第三类莫属。思想政治工作是灵魂的交战、征服和同化,不知己知彼,无以取胜。小字辈们没有教条和框框,有的是丰博的现代常识和久经“魂场”的眼睛,更有一颗建功立业的雄心或者野心。思想政治工作要振兴,观念也罢,方法也罢,人是第一位的。共产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名闻天下,不就是由于拥有无数个文武双全、英豪一时的政委、指导员吗?聚拢时代的英才,委以重任,宁宠勿疑,这是历代成大事者的千金药方。如果听凭那荒诞剧演下去,借句鲁智深的话,那真叫“冷了弟兄们的心”。因为思想政治工作者本身也是人,人可以做贡献而分文不取,但如果做贡献而不受真正重视,乃至于“信而见疑,忠而被镑”,猪八戒照了镜子,那谁他娘的干哪!

话再说回来,现而今往后,这思想政治工作有何名利可图?中国自古重视教化,行教化者不论执迷不悟、自欺欺人还是授业解惑、名垂青史,要说他们图名,要说他们的成与败、荣与辱,都可在他们的文化心理积淀层中挖出那个根深蒂固的观念:

欲为君王除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