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这一天班上得如坐针毡,尤其是机票在手,行李打包,更是一刻都不愿面对现实的残酷。耳边是被堵在门外的刘家亲属无休无止地喊口号,要打倒她安迪。还有魏国强打电话来说元旦来海市参加什么会议,要求见面吃饭。还有奇点的短信与电邮给她描绘的元旦旅游规划,邀请她同行。她都不理。等下午工作告一段落,她立马在保镖保护下直奔机场。宁可早早到进场等着起飞,她再也不愿提心吊胆地呆在办公室,随时可以被任何人活捉。
果然有人想活捉她。她才刚上车不久,接到赵医生电话,赵医生嘻嘻哈哈地道:“我特意提前下班到你们公司楼下停车场等你一起吃个小年夜饭。给个面子吧。我们几个朋友聚一餐,完了打牌,通宵,我不信打不趴你。”
“我快到机场了啊,早就安排的出游。对不起。”
“嘢。有人要失望了。可不可以透露去哪儿?”
“有人让你问?那就不说了。再次对不起。”
“不要这样嘛,有人蛮可怜的,他…”
“呵呵,小曲跟我说,她忙过这阵子,回头找你,问你…”
“我们不提她,不提。好,好,祝你玩得愉快。但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难道他们早就等在地下车库?安迪喘了口大气,才道:“现在非常时刻,我们公司周围热闹得很,我有专人保护接送。不走寻常路。”
“安迪,男人其实也挺可怜的,不像外表装的那么坚强。”
“请你转达有人,不要成为我的麻烦。谢谢。”
此后,安迪一路上不断看后视镜,生怕有人追到机场来。
直到办完所有手续,舒舒服服坐下,才放下心来。但曲筱绡的电话打了进来。安迪以为她也成了说客,劈头就道:“不要试图劝说我。”
“劝说你什么?我飞哈尔滨看冰灯,你也来?你不是飞普吉吗?”
“哦,不是,还以为你被赵医生收买了。他找我打牌什么什么的。我已经在机场。”
“他有没有提起我?你有没有向他提起我?”
“我一向他提起你,他就转话题,一句都不肯提起你。”
“啊,这就叫爱之深恨之切!陶醉。安迪,我给你念打听来的八卦,包兄的。”
“不要听,我现在遁世。”
曲筱绡没听懂,径直笑着念给安迪听:“包兄这家伙挺风流,带出来有名有姓的女朋友据说加起来有一打了。江湖上有传说,看见包兄老家出来的美女,追之前务必先问一句认不认识包奕凡,要不然恐怕捡了包兄用剩的,哈哈。等我回家后问问樊美眉认不认识包兄。”
“瞎编的吧,有这么闲?”
“女朋友都有名有姓,回头我传给你,你可以查证我是不是胡说。最近的一位是一个美院校花,非常漂亮,还没毕业。老包老牛吃嫩草啊。听说气质极好,许多人追这个校花,最后不知怎么被包兄得手了。”
“死心了吧,这下你以后不用在我面前提起包兄了吧。”
“怎么可以不提,挑逗风流鬼才是真好玩。你想啊,这事儿就像登山,有人一辈子只登门前那座山,没劲透顶,即使我是那座山也被他登烦了。可有人背着包见山就登。而碰巧你就是珠穆朗玛峰,他第一次来,你刮一阵风,第二次来,你下几片雪,你越是不让他得逞,他越死心塌地,到死,最后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也是珠珠。神马美院校花,都是浮云,这才是真的好玩。”
安迪听到“珠珠”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眼波流转之际,见包奕凡冲着她大步走来。“曲筱绡…”
“啊…”曲筱绡一听就知道那边现场终于出状况了,她欢快地尖叫着挂断电话,又死命关机免得被安迪抓包。曲筱绡开心得在屋里乱蹦,她真是太天才了,两个自命不凡的全都掉进她的圈套,真是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而安迪,直着眼睛看包奕凡走过来,头痛欲裂。
包奕凡走过来,嬉皮笑脸地坐下,没皮没脸地冲着安迪笑。“你被小曲出卖了。”
果然是曲筱绡。安迪没力气去想曲筱绡刚才又为什么打电话罗列包奕凡的八卦经历,她只是有气无力地看着自说自话坐到她身边的包奕凡,道:“我很累,只想躲起来睡觉晒三天太阳,拜托你。”
包奕凡笑道:“完全一致。我只比你多出一条心愿,随时抬头可以看见心爱的姑娘。”
安迪被雷得一个哆嗦,直直看着遥远的虚无,懒得回答。好在包奕凡拎得清,此后没再跟安迪没话找话,而是戴上耳机闭上眼睛舒适地听音乐,偶尔摇头晃脑张开嘴唇无声地跟几句。安迪见此,正好舒舒服服地打盹。等广播登机,安迪便起身欲走,但看看摇头晃脑的包奕凡,只得做做好事,拍了拍包奕凡的肩膀。包奕凡立刻睁开眼睛一跃而起,抓走安迪的双肩包,与安迪并肩登机。
但未等落座,包奕凡更是还忙着跟人协商换位置,安迪收到一条来自奇点的短信。她想不打开,可人都已经躲到飞机上了,绝对安全,还是打开吧。打开,却是一张照片,正是她和包奕凡并肩登机。安迪的脑袋顿时吱吱地疼,似有冲击钻往她脑袋里打洞。她关掉手机,要了一张毛毯,什么都懒得管,卷裹起来睡觉。
包奕凡花言巧语地与人换好位置,心满意足地来到安迪身边,却见一筒毛毯裹成春卷状,搁那位置上,里面的人只露出头顶一簇头发,连鼻子眼睛都看不到。包奕凡只能无奈地一笑。人家不得罪他,但人家不愿搭理他。
奇点的好友在机场将安迪与包奕凡的一连串照片发给奇点,至此,奇点方寸大乱。他自以为对安迪很有把握,因此安迪说她各种不能,她逃避,他都理解,他自己也考虑过很多实际问题,也有退缩逃避,但他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放不下。只是,考虑到他与安迪面临的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他不能太紧逼,逼得安迪又握着刀发呆,保不准哪天真往手腕切了下去。他只好放缓脚步。想不到,被人钻了空隙。
朋友摄影的站位有些远,但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穿着得体而时尚,而身高——他的致命伤,那男人站起来却还比安迪高,最后一张两人登机的背影,看得奇点心头滴血。再往前翻,是安迪以前给他的短信,“心病无药可治,这辈子已经考虑妥当:不害别人,不害自己,不害后代。”对此,奇点原本深信不疑,他也愿意接受安迪因自身心理问题做出的拒绝,愿意慢慢回旋。可照片告诉他,今天,安迪与其他男人出发普吉岛度假。安迪骗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奇点当即想到安迪身边唯一可以被收买的人,曲筱绡。
曲筱绡正与刘歆华,以及其他四个朋友一起吃东北菜,接到奇点电话有点儿吃惊,“魏大哥小年夜没出去哈皮啊?”
“我非常悲惨。请了赵医生,结果还没出发,赵医生就被医院一个电话找去,说是有位重要人物需要急诊。想邀请的两位女主角,安迪电话不通,怎么回事?你似乎已经热闹上了吧?”
“啊…魏大哥你怎么不早说,你只要早说半天,我让机票作废,说什么都陪你吃饭。现在只有你一个人高兴了,对不起哦。”
“哦?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你知道我该怎么找到安迪吗?”
“哈哈,你死心吧,安迪度假去了,元旦后才回来。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你赶紧找其他朋友组饭局吧。”
“哦,跟安迪一起度假的那男人是谁?”
“呀,魏大哥好阴险,刚才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那个男人谁也不是,只是一个强悍的追求者,各方面条件非常优秀,最让我欣赏的一点是,那男人光明磊落。”说到这儿,曲筱绡忍不住对身边的刘歆华做个鬼脸。
奇点脸一热,发现自己气急败坏了,而想不到嘻嘻哈哈的曲筱绡有猫一样的锐利爪子。“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对不起哦,魏大哥。”
“我们可以商量个条件。”
“不是我没商量,而是我真不知道。整个22楼只有我见过那位兄弟,可安迪不介绍,我也没办法啊。只知道是帅哥,到此为止了。”
“可你刚才说那人各方面都优秀。”
“哈哈,魏大哥你可真没劲,揭穿我吹牛皮很害我下不了台呢。”
好不容易奇点答应结束通话,曲筱绡在这边长呼一口气,“好恐怖,我硬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没在巨大诱惑面前低头哦。”她只是不便在刘歆华面前说出那个诱惑乃是赵医生,她可以赵医生为条件与奇点谈判。但她曲筱绡并非什么都能出卖,她有原则。
刘歆华闷笑,“等对方自动抛出更大优惠吧。”
曲筱绡有点儿不自信地想了想,“还真不是。我好像挺仗义的。”可这话说得如此不自信,连她自己都笑出来,与刘歆华笑成一团。
奇点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几圈,想到他还可以找22楼的另一位,樊胜美。可他只有通过王柏川才找到樊胜美,此时,樊胜美正与王柏川飞驰在回老家的高速路上。
可奇点很快就从通话中得出判断,樊胜美比曲筱绡知道得更少,樊胜美甚至不知道安迪与人一起出去度假,樊胜美还以为安迪一个人走。当然,樊胜美更不可能知道那男人是谁了。
但樊胜美感激奇点,不忘安慰,“可能是误会,魏总别太担心。安迪最近心情一直很不好,也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不会有闲情逸致谈恋爱,起码我们22楼都没见有其他男人过来拜访安迪。或许那男子只是个机场巧遇的熟人?”
“可小曲似乎知道有这么个人,还知道安迪与那人一起出游。”
“我在小曲背后说句难听话,小曲喜欢让人不自在,尤其擅长在别人脆弱的时候往伤口撒盐。”
樊胜美这句话很好地安慰了奇点。不错,曲筱绡很多时候完全是毫不利己地恶作剧,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着一笑,真到有事的时候,还真被她刺个正着。奇点稍微有点儿放心了。再翻出手机里朋友传来的照片,远看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是各顾各,一个打盹,一个打盹加听音乐。但奇点转而又患得患失,如果是巧遇的熟人,总得搭讪几句吧,这么互不搭理似乎不够礼貌,似乎不是熟人。可如果是恋人,那得多老夫老妻,才能坐一起无话可说,唯有打盹,显然也不是恋人。究竟是什么?奇点这个元旦过得七上八下,什么游玩的心思都没有了。决定等安迪回来,不管不顾地杀上门去。
关雎尔好不容易等到爸妈来电,她连忙拎起包欢快地下班出门。到了电梯口,犹豫了一下,又跑回洗手间,对着镜子将原本熨帖的头发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左转右转,感觉形象一丝不苟了,才匆匆赶回电梯。
下楼,却发现等来两辆车子,前面一辆是爸爸的车,关雎尔认识。后面一辆…不是说元旦三天只是一家三口的团聚吗。后面那辆黑色奥迪车显然不属于她的任何亲戚。但关雎尔没多想,一头扎进车子,欢快地与爸妈见面。毫不意外,爸爸非常开心,而妈妈见面就唠叨,“唉,脸上又好多违章建筑,每天提醒你吃青瓜,看来你又阳奉阴违。”
“从没忘记吃青瓜,可这几天等着考评,压力大死了。而且公司空调太热,每天一到下午就上火。咦,后面那辆车是谁?”
“噢,妈妈同事马阿姨一家,正巧他们的孩子也在海市工作,今晚聚一起吃个饭。”
关雎尔轻轻嘟哝,“又是变相相亲,我们说好的,我考评结果出来前别让我分心。”
但关母还是听得清楚,“只是见个面,你别太排斥。而且妈妈也不会给你找个乱七八糟的人来干扰你的考评。唉,只是这一脸痘痘…真破相。囡囡你早该告诉我又痘痘爆发,妈妈可以早点儿催促你吃清火食物。这可怎么办呢,只能掩盖。”关母说到做到,费劲地从前座挤到后座,一头摔进关雎尔的怀里。但她很快揉揉脖子起身,掏出化妆袋,一把揪住躲闪的女儿,强行给女儿“整容”。
关雎尔除了嘀嘀咕咕嘴巴里提出反抗,拿强悍的妈妈没办法。“还说只是见个面,还说呢。”
“第一印象才最重要。你别扭来扭去,妈妈给你上点儿遮瑕膏。”
“又不是没人要,着急什么呢。”
“上回来我们家的那个小伙子,叫林渊?我们看着不错,你又不要,跟你一说你就烦。今天吃饭你可不许露出一脸不耐烦,马阿姨是妈妈同事,马阿姨丈夫是我领导舒行长,人家一家给我们面子才见面吃饭。记住啊。”
“不要再给囡囡施压了,我们说好的,孩子的事看缘分,别做作。”关父在前面打圆场。
关雎尔只能干瞪眼,要是爸妈来前就跟她说明,需要跟什么舒行长马阿姨一家吃饭,她准找各种借口逃脱。可知女莫若母,妈妈早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才会先斩后奏,将她逮上车了再说,看她还能往哪儿跑。关雎尔不禁想到,曲筱绡会跟她父母尖叫,闹得她父母无可奈何,也会动员22楼全体将屋子弄得一团糟,吓退相亲团,若是曲筱绡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她趁妈妈正聚精会神收拾她的痘痘们,赶紧悄悄发一条短信问曲筱绡,“请教,我被爸妈押着相亲,该怎么逃脱。”
“把钱、钥匙、卡、手机都揣兜里,对方不帅,瞅准机会拔腿就溜。只要对方是帅哥,对胃口,你只管谈恋爱。管他们大人怎么想。”
关雎尔发现问了是白问。正好邱莹莹一个人呆寝室里闲着无聊,一个个地给大伙儿发短信问干什么。关雎尔无奈地回一条:每逢佳节被相亲,我爸妈来了。邱莹莹看到短信笑得打跌。
等妈妈终于收拾完,关雎尔赶紧拿镜子照照,还好,妈妈的审美一向强大,雕琢了那么久,化妆的痕迹反而比她上班时候讲究的淡妆还淡了点儿,但脸上的非法建筑似乎被粉刷得有点儿隐形。关母得意洋洋地端详着作品,道:“妈妈还能害你?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可你这孩子就是不相信。”
关雎尔心中拼命抵抗,可真到了聚餐的饭店,下了车,两家面对面,关雎尔便适度微笑,微微低头,被妈妈紧紧挽在身边,作十足乖乖女状。两家人知根知底,相亲不需要探问家境,可以直奔主题。在大人们的眼里,关雎尔长相清秀适度,身材秾纤适中,举止进退有度,应答乖巧得体,浑身上下透着讨喜的教养,是个乖媳妇的好苗子。可落在相亲的男主角眼里,关雎尔个性中庸,面目模糊,全无亮点。
两下里一朝面,两家父母一看情形便知,悉尼大学MBA回来的舒展看不上关雎尔。关母心中好生失望。一行纷纷落座的时候,关母轻而严厉地叮嘱:“多说几句话,别装闷葫芦。”
关雎尔虽然点了点头,可阳奉阴违,依旧不说话,吃得也不多,只是拿眼睛看着父母们觥筹交错。而舒展偶尔瞥关雎尔一眼,不喜不嗔,却比较热心地参与父母们的谈天说地。关雎尔便偷空给邱莹莹发条短信:正在选股,不过建仓无望。邱莹莹又大笑,要求关雎尔拍张照片。关雎尔没答应。只是实在无聊,忍不住翻出安迪发给她的修改后的总结,学习领会其中的妙处。
但很快被关母发觉“敌情”,“咦,你这孩子,大人们讲话,你…上网看小说?”
“不是,年终述职报告,我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为免妈妈唠叨,关雎尔撒了个小谎。
“哦,又是这事。”关母冲舒母笑道:“小孩子才刚参加工作,认真得不行,总担心年终总结通不过。我们又帮不上忙,他们工作上全用英语…哎呀,小舒是名牌大学MBA呢,囡囡手机给我,请小舒指点指点。”关母恨不得伸手将女儿与舒展铐在一起,如此机会岂肯放过。
关雎尔想拒绝,可来不及了,手机顷刻击鼓传花般落入舒展手中。关雎尔只得皱皱眉头,拿妈妈没办法。然后,关母便等舒展吱声,叫她女儿过去,一字一句地指点。就像她过去一字一句地指点女儿从小学读到高中。有交流才有沟通,有沟通才有理解,有理解就有希望嘛。
大家都在等待舒展阅读关雎尔的年终总结,因为这才是了解小姑娘内涵的绝佳机会。关母留神观察舒展的神情,见舒展脸上露出惊讶,她有点儿心碎,糟糕,女儿的文章上不得台面。但也罢,正好可以请教怎么修改。不料,舒展看罢,便道:“写得好,简直可以做范文。”
关母忙笑道:“过奖了,她没出去留学,英语只能算马马虎虎。不过她从小英语还可以。”
“伯母过谦,这样的英语即便是留过学的都未必写得出来。小关,已经写得这么好,还需要修改吗?太精益求精了。”
关雎尔微笑答:“那就算我自我陶醉吧。”
众人哄笑,舒家人忽然发现关雎尔身上有亮点闪烁如星。关母也这才舒了一口气。她的女儿第一次能让人看对眼,已是大吉大利。
饭后,关雎尔与舒展交换了名片。舒家父母去儿子的家,关雎尔跟父母去宾馆,两家分道扬镳后,关母便开始教导女儿未来该如何不动声色地与舒展联络。关雎尔只能不时看看爸爸,希望爸爸插手打断。可家中又有谁能违背妈妈的权威呢。自始至终,关母都没问女儿一句,喜不喜欢这个舒展。
王柏川驾车在黑暗中疾驰。可漫长的高速路无聊得让人想打瞌睡,他不得不要求樊胜美帮他打开一罐红牛,喝了提神。樊胜美没给开红牛,她觉得那玩意儿好比浓咖啡,喝了晚上睡不着,便摸出自己的香烟,给王柏川点了一支,也给自己点了一支。好在两人志同道合,谁也不嫌谁的烟味熏人。
王柏川忽然想到,“你想不想学开车?我元旦这几天可以教你。”
“不学,有你在呢。”
王柏川开心地笑道:“啊,对,对,我给你当一辈子的车夫。心甘情愿。”
“那当然。”樊胜美也不客气。在王柏川面前,她什么都敢提,最自由自在。
直到飞机开始降落,包奕凡才伸手推醒安迪,“你晚上还睡得着吗?”
安迪从毛毯的一个尽头慢慢钻出头来,睡眼惺忪地四周打量一番,最终聚焦在包奕凡脸上,“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半夜三更,你没预订房,无处可去?”
“哈,睡一觉果然长力气,全恢复了。是啊,我预定,他们说没房间。求收留,求投靠。”说话的时候,包奕凡贪婪地盯着安迪看,刚睡醒的安迪脸上迷迷糊糊的,全无锐利,只有浓浓的小女人味。
“对半分摊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