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时,祝五一才忐忑不安地回到方家大院。等待他的是祝槿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你做事难道不想想后果,啊?”
祝五一低头辩解:“我干什么事了?我什么也没干!”
“你什么也没干,警察为什么抓你?”
“警察怎么抓我了,这不是把我放了吗?”
“警察放你时怎么说,为什么抓你,他们怎么说?”
“抓错了呗,他们有什么证据抓我!”
“证据?那网上不是都给你登出来了吗!”
祝五一抬起头来:“网上说话谁负责任,网上的话你也信?”
祝槿玉被噎住了,一时无言以对。她把目光投向床头柜上祝槿澜的遗照,又回过头来看看祝五一,眼圈突然红了。祝五一惶恐地说:“姨妈,你……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嘛。”
祝槿玉说了声“你呀……”,便再也说不下去,哽咽着快步离开。
祝槿玉走进书房时,已是泪流满面。方守道显然也在为祝五一的事心烦:“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哭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祝槿玉不满地说:“事情闹到这个样子,他自己怎么善得了后!”
“敢做就要敢当,他做了错事就要敢于承认,敢于面对!”
“你说得轻松。有些错事可以承认,有些事承认了更麻烦!我看,你还是找个人帮忙去处理一下吧,给那个女的赔点钱算了,让她别再追究了。”
“你以为这是生意呀?这是法律!如果那个女人受伤真是五一的责任,今后会牵涉到很多问题,治疗、赔偿、法律责任等等,哪有那么简单的?”
祝槿玉哽咽着说:“五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方守道说:“他从小独自生活,家教相对缺失。家教不好的人,做出什么事也都难怪。”
祝槿玉叹了口气:“他从小这个情况,我们也有责任,所以我们不能不管。”
方守道沉默下来,目光投向祝槿玉。祝槿玉双眼含泪,也直视着他,眼神复杂……
青年祝槿澜看着青年祝槿玉,眼中充满期望。祝槿玉也看着祝槿澜,无奈地摇头。终于,祝槿澜的目光由期望变成绝望。她默默地后退,转身,蹒跚而去。祝槿玉无力地坐下。
夜深了,周自恒与萧原还在社长办公室里商量如何善后,气氛严肃而沉重。
周自恒抖抖手中热线值班室的报告,说:“看看,今天打进来的二百多个电话中,居然有一百三十多个是议论祝五一的事。甚至有人说,中都时报道貌岸然,记者编辑男盗女娼。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报社绝对不能再沉默下去,必须马上有所动作,否则局面会更糟!”
萧原沉默不语。
周自恒继续说:“至于祝五一是不是清白,你的感觉没有任何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证据。你的证据呢?”
萧原目视周自恒,无言以对。
周自恒一脸严肃:“报社现在面临外界的巨大质疑,我们必须尽快启动有效的危机公关来保护报社的声誉,显示报社的道德责任和反应速度。”周自恒顿了顿,又说,“现在,不光是外界的压力,我们报社内部也有许多口舌是非,所以你们社会新闻部必须尽早对此事作出安排!”
“内部?有什么口舌是非?”
“说你为了袒护祝五一,不惜报社名誉扫地。”
萧原有点激动:“报社的名誉,就是我自己的名誉。”
周自恒放缓语气:“二十年了,你还觉得对不起他吗?你还在内疚吗?”
萧原抬眼看着周自恒,未作答言。
周自恒说:“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