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没有回应,他关了手机。我在大街上变成了一个疯子,心中塞满愤怒却无处发泄。他妈的,我要不想身败名裂,就要付出四十万的代价。几年来我收的各种外快加在一起也只有三十万,还有十万的缺口。这三十万让我做了许多美梦,车子,女人,出国旅游,名牌服装,都要靠这三十万来交换,现在忽然间就全没了,而且还欠下十万的外债。我要是不答应她,家庭要破裂,乌纱帽要摘掉,进不进监狱还很难说,看李凯的态度,这小子要来个落井下石也说不定。这件事还有可能是他和唐韵串通好了呢。要是花上几万块钱,托老苏找个黑社会的亡命徒,把唐韵给做掉,让她永远失去害人的机会,也是一个选择吧?这个选择妥当吗?老苏和唐韵是不是一伙儿的?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只有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了。今天还在人前显贵,明天就变成阶下囚,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除非我真的疯了,否则这招棋是绝对不能走的。
第二天下午杨倩出国回来了,二十天没见,她像新婚时那样柔情万种。因为我的心一是为丢掉三十万而刀割般疼痛,二是为补不上十万块缺口而惶惶然,我在杨倩的眼里变成了一个可疑人物。她已经在床上等待多时,频频发出爱的呼唤,我还在客厅里转磨,从胸口发出的叹息止在了牙关上。
“老宋,你心里有什么事吗?”杨倩穿上睡衣,来到了客厅,打开灯问。
我心里是有事,天大的事,但却一字不能说。面对她的询问,我只好用谎话来搪塞:“没什么事,你先睡吧,我等会儿就睡。”
“时差搞得我想睡也睡不着,我还等着你爱我一回呢。”
爱老婆是没问题的,关键是没有心情。老婆再可爱,也爱不来十万块。唐韵像鬼影一般在我眼前飘荡,让我无法把心思放在老婆身上。但是,老婆不远万里回到家,不给点热情,实在说不过去,再傻的人也会感觉出不对头来,何况杨倩并不傻。我抱起老婆,回到卧室,在老婆的兴奋等待中,我失去了阳刚之气。
“奇怪,你怎么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没干好事?”杨倩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起急,脸上却不能露出马脚,“你也看到了,我没能力干坏事。”
“你呀,有贼心没贼胆,贼还不行了。先睡觉吧,过几天要是不好的话,到医院看看去,我可不希望老公在年富力强时就失去战斗力。”
我对忽然来的软弱也感到奇怪,和唐韵做的那几次,把性冷淡的唐韵都搞疯了,怎么对自己的老婆反而没有了正常反应?都是唐韵这个可恶的妖精搞的鬼,平白无故地生夺四十万,我还上哪儿去找激情去?
唐韵规定的时间到了最后时刻,我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看见人家举枪瞄准却无路可逃。一整天,我的脸阴得像个锅盖,一股无明火在我心中奔撞,我需要发泄,大骂谁一顿才好。我到新办公楼里转了转,老苏的手下正在配备办公家具。一张写字台被碰掉了一小块漆,被我抓住了,我对着两个搬运工大吼了起来。搬运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也想不通一小块漆皮会把我惹翻了。我吼完后,丢下他们,回到办公室。无明火消退了一些,但一颗心却随着秒针的旋转越发忐忑不安。
电话响了,我下意识地抓了起来。还好,是老苏打来的。他向我真诚道歉,要搬运工把那张写字台换回来。我的全部心思已转到唐韵的最后审判上,差不多把写字台这件事给忘了,对老苏的道歉我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在他道过歉后,忽然问道:“办公设备交给唐韵做了?”
“你也认识唐韵?”我吃惊地问。
“岂止是认识,很熟。”
“真的很熟?”我需要确认清楚,老苏讲义气,说不定能帮我一把,不像李凯,在关键时刻跟我装孙子。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毕勋提前走了,我可以不用避讳地多问几句。
“这么说吧,她身上的所有部位我都熟悉。有事吗?”
我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既然上过老苏的床,我不妨和他交流一番:“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我算领教了。”
“厉害?这从何说起?”
“我被她敲诈了。”我把唐韵给我指的两条路说了出来。
“他妈的,我看她想找不自在了。今天晚上我把她约出来,你也来,我做东,专门解决你的问题,你看怎么样?”
“她会来吗?来了以后能解决问题吗?”我听出老苏有报答我的意思。
“你放心吧,只要你能来就行。”
老苏把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地点在银锭桥旁边的烤肉季。我带着事先从银行取出来的三十万现金,打车去了烤肉季。老苏和唐韵已先我一步到了,从两人挂在眉梢上的笑意看,他们正聊在兴头上。唐韵见了我,像个热恋中的情人,扑进我的怀里,在我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我皱着眉头,把她的热情推到一边,坐在了椅子上。
酒席进行到了一半,老苏提起了我关心的话题:“唐韵,今天对你可是鸿门宴。给我老苏一个面子,别再难为宋处了,宋处是我大哥,人不错,别对他使阴招。”
“苏哥,你这话说哪儿去了?宋处也是我大哥,我怎么会难为他呢?”
“别废话,我就要你答应一句话,按合同走,别打歪主意。”
“苏哥的意思是,让我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