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来吧!”刘芳芳招手对门外,“你怕什么啊!”
“我不是怕。”张雷说,“是不合适——你妈妈请我吃饭,算怎么回事呢?”
“还有我爸爸呢!”刘芳芳纳闷。
“我奇怪的就是这个。”张雷说,“如果是作为上下级,我和你父亲认识并且算有接触,请我吃饭我没什么犹豫的;但是我不认识你母亲,她出面请我吃饭,你父亲作陪——这算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刘芳芳问。
“是好朋友,但是没好到你母亲要请我吃饭的份上啊。”张雷说。
“你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呢?”刘芳芳着急了,“我怎么跟我妈说啊?”
“刚才是和你赌气,你说我不敢来你家,我说我敢。”张雷说,“现在我到你家了,我来过了。好了,我走了!”
“张雷!”刘芳芳在后面着急喊,“我怎么跟我妈妈说啊?”
“就说我有任务!”张雷不回头苦笑。
“是不是还得我亲自到门口请你啊?”萧琴笑眯眯站在小院门口。张雷只好站住了,回头敬礼:“阿姨好。”
“来了就进来吧。”萧琴笑着说,“我请你吃顿饭,大家聊一聊。”
张雷无奈,只能进去。他站在客厅,刘芳芳接过张雷的帽子挂上:“你坐!”
张雷坐在沙发上,萧琴在对面坐下,张雷起立。
“坐吧。”萧琴抱起身边的白猫摸着。
张雷坐下,目不斜视。
“我们芳芳老提起你,老刘也提起你很多次,我就想咱们不如一起吃顿饭。”萧琴笑着说,“既然你是芳芳的朋友,我们一起吃饭也没什么。”
“是。”张雷说。
“我去跟保姆准备,在餐厅!”刘芳芳笑着说,“你跟我妈妈聊聊。”
刘芳芳去了,张雷还坐在那儿。
“喝茶。”萧琴笑着说,“看你热的,风纪扣打开吧?”
“我习惯了。”张雷说。
“我们芳芳现在都缠着老刘要去学跳伞了,说迷上跳伞了!我就说那还不如找个伞兵出身的男朋友呢!”萧琴笑着说。
“我们伞兵部队确实有很多优秀的军人,我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张雷斟酌着用词,不卑不亢。
“可是我们芳芳喜欢的是你。”萧琴笑着,意味深长地说。
张雷不说话。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一个出色的优秀青年干部的苗子。”萧琴笑着话里有话,“好在我们老刘还有伯乐的美称,他爱才,尤其是值得培养的青年干部。这次军区副司令空缺,军委办公厅的朋友说很可能他就要破格提前晋升中将副司令了。军委领导很看好老刘,他年轻,刚刚四十六,而且会带兵。”
“是。”张雷目不斜视,“刘参谋长的威名我在学院图书馆的南疆保卫战战史读到过。”
“是啊。”萧琴笑着说,“那你想过没有,我们芳芳可是军区内外多少青年军官心中的梦中情人?”
“刘芳芳同学年轻漂亮,而且善解人意,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张雷还是那么不卑不亢。
萧琴脸上有些许不快,她稳定了一下,还是笑:“那你呢?”
“我?”张雷笑笑,“我有爱人。”
“可是我听说,她已经结婚了。”
张雷看看她:“不是听说,是确实已经结婚了。——阿姨您不也参加那次婚礼了吗?特种大队的陈勇中尉的婚礼。”
“哦,对对对!”萧琴敲敲脑袋,“方子君!军区总院著名的冷美人!”
“对,就是她。”张雷说。
“可是她已经结婚了啊?”
“她结婚不结婚,都不耽误成为我心里的爱人。”张雷不卑不亢地说,“我心里没有位置去容纳别的女人。”
“幼稚!”萧琴冷冷笑,“真幼稚!你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过吗?”
“没有。”张雷说,“我是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
“服从?”萧琴笑,“让你转业你也服从?”
“如果组织在合适的时候需要我转业,我会服从。”张雷说。
“如果一毕业就转业呢?”
张雷看看她:“没这个可能。”
“为什么?”
“我是一个出色的军人,这个自信我是有。”张雷说。
“有句话你听过没有——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张雷接下句。
“你这不挺明白的吗?”萧琴笑。
“阿姨,有一点你可能没搞清楚。”张雷笑着说,“我在档案里面填我的家庭关系,父亲写了革命军人。”
“是啊,怎么了?”
“他是师长。”张雷笑着说。
“师长又怎么了?”萧琴笑着在施加压力。
“他是空军空降兵的师长!”张雷笑着说,“不归A军区,我大不了回空降兵。空降兵也在组建自己的特种大队,我有用武之地。”
萧琴被打了一下,笑:“可是你没考虑过更好的前途吗?眼光不要光放在特种部队,那不过是个团级部队。你可以升到更高的位置,去实现自己作为职业军人的人生抱负。”
“阿姨,恕我直言。”张雷脸上浮现出习惯的坏笑,“第一,您不是哪级部队单位的干部部门负责人,第二,您不是我们学院院办负责人——所以,您没有权利过问军队内部的人事安排。”
“你?!”萧琴从未遇到这样的硬钉子。
张雷站起来戴上帽子:“我告辞了,转告芳芳——我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毕业就回空降兵,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大步往前走,留下傻眼的萧琴。刘芳芳笑着出来准备叫他们吃饭,纳闷地:“这是怎么了?”
“芳芳。”张雷回头,“你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以后不要变。再见。”
他大步出去了。
“妈——”刘芳芳急了,“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看见女儿出来萧琴气馁了,“我就说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啊,这样他毕业也有……”
“妈——”刘芳芳彻底被气爆炸了指着萧琴的鼻子,“爸爸跟你说多少次不要摆官太太的架子你就是不听!在张雷面前你还摆这个架子,你诚心要捣乱是不是!”
刘芳芳出去追张雷,萧琴疲惫地坐下:“我的傻丫头啊,不是为了你,妈会跟这个混小子多说一句话……”
张雷大步在院子里面走,刘芳芳追过来:“张雷张雷你听我说啊!我妈是人来疯!她见了部队的人就这样,我爸爸说她好多次了!你听我说啊,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啊!”
“没什么好说的!”张雷面无表情,“我回学院,你回家吧。”
“张雷——”刘芳芳绝望地,“你听我说啊!”
刚刚拉住张雷,奥迪车就开来了。
“我爸爸回来了,求求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啊?!”刘芳芳急哭了。
张雷看见首长车,站住敬礼。
“张雷,你怎么在这儿啊?”刘参谋长下车,“芳芳你哭什么啊?”
“首长,我有任务要回学院,告辞了!”张雷说。
“赶紧去吧。”刘参谋长说,“芳芳你别拦着了,这是总参刚刚下来的命令。”
张雷站住,回头:“什么?!”
“有重大军事行动,军区直属特种大队、军区各个侦察部分队和你们学院侦察系所有学员进行选拔组成特别分队啊?”刘参谋长说,“这个是你应该知道的啊?怎么没人通知你吗?”
“谢谢首长!”张雷敬礼,转身就飞跑。
“怎么他不知道啊?”刘参谋长纳闷。
“他知道什么啊,早上就被我叫出来了!”刘芳芳告状,“你赶紧回去管管妈妈,她不知道胡说什么了,把张雷得罪了!”
“走走,先回家!这个萧琴,又胡闹!”刘参谋长拉女儿上车。
张雷手里拿着军帽疯跑出首长大院,狂奔到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