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云的死,确实引起了刑警队的重视,他们经过分析认为这确实不是一起一般的交通事故。他们除了在电视台上打了广告寻找线索之外,还展开了必要的调查。
经过调看那天出事的现场相关路段的车流量的录相分析,那天小云的车在桥上行驶时,是没有多少车辆通过的,这和目击者说的那时桥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辆通行的话,是完全吻合的。
小云出事故的现场被清理之后,公安局技术处马上就对小云的遗体进行了解剖。分析结果表明,小云的身体中没有药物的残留,也没有酒精残留。这就说明,她在出车祸的时候,精神是清醒的。警方在她的*里发现了精液的残留,警方分析精液如果是金总遗留的话,那么,也就排除了她出事前被人强暴之后而情绪不稳定,因而导致驾车失控酿成事故的可能。警方在调阅了小云的材料后,找到了小云的大量的同学和认识她的人谈了话。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小云生前除了和金总这个作为她的丈夫的男人接触外,还有没有和哪个男人相好。这些都一一排除了,而且在调查的过程中,警方还发现了小云虽说嫁给了金总这样的一个男人,可认识她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对她产生过激的看法。警方不断地用排除法排除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根据他们的调查判断小云不大可能在与金总结婚的同时还和其它的男人来往,而遭来杀身之祸。
就在警方在电视上公布了征询线索的电话以后,有不少人都打来了电话。打电话的人大都是事发当时路经事故地点的,他们大都证明了那时桥上的车辆不多。甚至有人干脆就能说得很肯定,那时,就只看到过两辆车往桥上开去,还像是飙车。桥上的情景是没有人能证实的。根据分析,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又能排除了事故车辆的司机不是醉酒、不是服用了药物、又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也不是自杀、车本身又没有出现问题的情况下,那就不大可能会从那么高的桥上掉下来。
警方想到要排除小云在出事之前的那次性行为是和金总以外的人做的。这样,就会排除了多一种的可能。那天,刑警赵强和孙林去了金总的办公室,想以还要找他了解情况的名义找他谈话。去了金总的单位之后,他们没有能见到金总,办公室的人说何主任陪着金总去医院了。他们说金总家出事之后,这些天金总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经常去医院。早晨何主任交待过了,有急事打电话找他,他去医院陪着金总又去抽血化验了。赵强问清楚了他们去了哪家医院之后,转身就走了,他们赶到市第一医院的时候,正看到了金总他们已经出来了。赵强看到了那天曾经见过面的金总从他们身边几米远的人堆里走过。赵强和孙林特意没有打扰他们,就径直奔到了医院的采血室,在亮明了身份之后,护士很快就找来了主管的主任,主任又把情况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赵强和孙林就在还没有拿走的金总的血样中,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那部分血。
他们得到血样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局里,这比他们预想的要容易的多。开始,他们是准备再次去找金总谈话时,让他提供有关小云出事之前的一些情况,然后,就凭借这样的机会,想法在他的办公室里寻找到他的毛发,以便通过DNA鉴定来排除小云生前的最后一次性行为,会否与另外的男人有关。他们没有想到,这血样得来全不费功夫,既没有惊动金总本人,也达到了目的。
就在展开调查的同时,刑警队又接到了与那些现场目击者们打来的电话不同的电话,那是毛毛打来的。
毛毛看到了电视新闻之后,开始并没有在意,她以为那就是一起普通的车祸,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可后来,她打过几次电话给小云,都没有人接,她就觉得奇怪。其实,毛毛给小云打电话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那天小云来过之后,她越发觉得小云是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儿。在她认识的那些女孩儿之中,找了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后,就没有自我,没有了人格的基本是占了主流的。而小云不是这样,尤其是当她提出了不要那几万元钱的时候,小云执意要给她的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真诚,更是让毛毛觉得小云不是那种唯钱是得的女孩儿。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几次给小云打电话,可越是没有人接,她就越想打,开始没有人接的时候,她还没觉得怎么不对。可后来当她再打的时候,越是没有人接,她就越是为小云担心,她开始怀疑小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她知道小云是金总的夫人,她根本就不知道金总的家住在哪里。再说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去那里找她,她躲金总还躲不及呢。
2
毛毛越是找不到小云,就越是打,最后,那电话终于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小云出事之后,她的手机并没有坏,警方取走了那里的电话卡,对所有打给小云的电话都进行了监控。毛毛打给小云的电话所显示的电话号码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锁定了这个电话的机组,而毛毛不是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登记的她的移动电话。就是这个用假身份证登记的电话让警方楞是难以找到她本人的住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警方想到了把这个不断地给小云打电话的神秘女子调出来。那天下午,毛毛又拨通了小云的手机,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喂,你是哪位?”接电话的也是一个和小云差不多年龄的女刑警张延。
“喂,你是哪位呀?这不是小云的电话吗?”毛毛问到。
“是,是小云的电话。小云病了,正在医院里。她不能接电话,我是她的朋友,你是谁呀?”
“我是毛毛,是小云的朋友,你告诉我,她怎么了?连电话都不能接,她在哪家医院?”毛毛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她休克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正在市第一医院抢救。”
“那你告诉我在哪个科?我想过去看一看她。”
“那好,你就到门诊抢救室来吧,你到这来就看到了。”
电话挂断之后,毛毛真的就直奔医院去了。
到了那里之后,毛毛当然没有看到小云。在那里等着她的是那个叫赵强的刑警和女刑警张延。
女刑警张延在毛毛到来的刹那,就迎了上去,直接和毛毛对上了话,她不想让毛毛感到吃惊。“你就是毛毛吧?别害怕,我们是公安局的,刚才就是我和你通的电话,没办法,我们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女刑警张延走在了前面,毛毛跟在了后面,走在旁边的就是刑警赵强。
他们来到了医院外的一处花坛旁,找了一个比较辟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不要紧张,我们是刑警队的,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你和小云是什么关系?”问话的还是那位女刑警张延。
“是朋友关系。”毛毛不知道对方要想知道什么内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到。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算太长时间,只有几个星期吧。”
“那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小云已经不在了,她已遇上了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正在调查出车祸的原因,你不断地打电话给小云,我们想你一定和她很熟悉或者关系很好。所以,就想找到你,想通过你了解一些有关她的情况,我们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毛毛,你听明白了吧?把你知道的有关她的事情都如实地告诉我们。”女刑警张延一口气说了这些,毛毛听完之后,不再紧张了。
“小云怎么会遇到车祸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那天我们在电视上发出了寻找车祸目击者通告的那天。”
毛毛想起来了,那天她正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这条电视节目,只是没有当回事而已,那时,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会和小云有关。
“噢,是那天,”毛毛若有所思,接着说到,“我就是那天见到的小云啊。”
“什么时候?”刑警赵强急着问道。
“车祸是什么时候出的?”毛毛没有直接回答赵强的问题,而是也同样发问着。
“是上午十点多钟的样子。”女刑警张延回答。
“这么说,小云就是从我那走了以后出的车祸。应该就是这个时间。”
“这么说,她在出车祸之前是先见到了你了?”
“是这样,应该是这样。那天上午,她来我家找过我,后来走的时候,我还要下楼送她,她说什么也不让,我就站在阳台的窗上看着她从我家门口开车走的。”
“你能记清楚就是那天吗?”
“能,当然能,肯定没错。”
“那她去你家干什么?都说了些什么?你和我们具体地说一说,越细越好。”
等女刑警张延说完之后,毛毛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怎么好往下说了。当毛毛知道了刑警找她的用意之后,她是想如实地说清楚的,可此时怎么讲呢?那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啊。
女刑警张延看出了她的心思,“你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云仍没有说话。
3
“毛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我们相信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就放心大胆地讲出来你所了解的情况,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助你的。”
“其实,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说到我自己的时候不怎么好开口。”
“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需要保密的,我们会为你负责的。”
“那好吧。我就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那天上午,她又为什么来找我的事都告诉你们。那可能涉及到她的爱人金总,你们可要为我负责。我不想再见到他,更不想再和他搅和到一起了,你们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我们满足你的要求。你就说吧。”赵强说完之后,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看这个地方谈话是否安全。
“其实,还是金总把我和小云联系在一起的,开始我并不认识小云。那是在一个酒巴里,我和金总认识了。从那以后,我就是他承包的对像了,他是每个星期都要到帝王洗浴中心去的。他每次到了那里就会主动找我,我也必须在那里等他,有时他还把我带回他的住处。后来,是小云找到了一个私人侦探为她侦察金总每天晚上的行踪,私人侦探发现了我,后来我就和小云认识了。在这之后,我和小云见过几次面,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小云虽然是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一个男人,但她确是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儿。那时,首先让我感觉到了我和金总在一起有点儿对不起她,后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如实地说给她听了。她并没有怪我,她说,就是没有我,金总也会找别人的。其实,金总在每个星期找我的同时,他本来就还是找别人的。我和小云见面的那天,小云是来给我送钱的,在这之前是说好了的,我把所有的情况都提供给她,她给我十万元。那天,她给我来送那最后的五万元钱,我说什么也不要,她非要给我,最后就扔在茶几上走了。临走的时候,她说了要去办什么事……”
“那她说没说是办什么事?”赵强急着问。
“没有,她没有说是办什么事,可那天她好像说她要离婚了。”
“噢,是这样,你能记得清楚她说过了这种话吗?”
“能,她确实说过了。”
“那你这些天不断地打电话找她,有什么事要对她说?”女刑警张延问到。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要对她说,我该和她说的话,那些天早已都和她说过了。从我为她提供了有关金总的情况后,我就再也不和金总来往了。其实,我和金总并不是那种情妇的关系,就是因为他出手很大方,他又每周都来找我,我也就陪她了。当我知道了他家中那个夫人就是刚刚结婚还不到一年的小云的时候,我便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法接受的厌恶,因为小云并不比我大,长得又那么漂亮。我真的觉得对不起小云,从那以后,我就躲了起来,我换了电话号码,又重新租了房子,他找不到我了,可我也挺害怕。我给小云打电话就是觉得小云也和我有着差不多的命运,我挺同情她的,又觉得两个人能说到一起去。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如果打通了,可能我也就不能再打了,可她越是没接我就越是想打,下意识里,就觉得她不接电话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没想到还真的就出事了。太可怕了。”
“那你当时觉得会出什么事呢?”女刑警张延问。
“不知道。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就是有一种不放心的感觉。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怎么会产生,因为她是金总的夫人,我就觉得金总看上的人是没有办法逃掉的。”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告诉我们的?”
“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要是又想起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告诉我们时,就打电话找我们。”说着,女刑警张延又特意留给了毛毛一个电话号码。
警方对小云的车的刹车性能也进行了检测,这一部分检测起来是费了点儿劲的,因为车是从桥上摔下去的。可他们还是最终通过检测和分析排除了是刹车问题造成了事故。再说了,他们经过了分析,在当时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在桥上通过的情况下,是不需要什么急刹车的。
4
警方曾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小云随身带着的那把钥匙上,小云是一个专职太太,所有证据都表明,她没有和乱七八糟的人接触的嫌疑。那么,她身上的那把钥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赵强和女刑警张延在和毛毛接触了之后,就想到了小云那天要到什么地方去办的事,也许会和这把钥匙有关。赵强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向局长做了汇报,经过案情分析会分析,最后,确定走访全市所有银行的保险柜,看看那钥匙和那保险柜是否有什么联系?
这种猜测很快就被排除了,那把钥匙根本就不是任何一家银行的保险柜的钥匙。
一天下午,金总又被传到了刑警队,还是赵强和孙林与金总打的交道,不过,这次谈话他们没有做笔录。
“金总,平时下班之后都几点回家?回去的挺晚吗?”赵强先开口问到。
“不晚,有的时候晚一些,单位经常有一些临时的事需要处理,那就不怎么有规律了。”
“你和小云的感情应该说是不错的了,老夫少妻,肯定是满幸福吧?”
“那当然是了,你想想我们才结婚那么点儿时间,我又这么大岁数了,咱不能亏了人家姑娘啊。人家凭什么嫁给咱,咱得对得起人家。”
“看来你们的感情一直是很好啊,是吧?”
“那当然是不错的了。我们才刚刚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她遇上了这种事,这让我以后可怎么过呢?”说着金总又像是有些伤感。
“小云遇到车祸的前一天,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呀。”金总显得若有所思,“噢,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下班回家后我们出去了,是一块出去吃的晚饭,回去的挺晚。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还碰上了我们单位的周处长了。”
“那些天,你们之间讨没讨论过有关离婚的事?”
金总听到这里先是一楞,然后定了定神说到,“这说哪去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才结婚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热乎还没热乎完呢,怎么可能讨论离婚的问题呢?”
“那小云从来就没有提过这事?”
“没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那天晚上回来后,我们还在一起……”金总说到这,特意抬头用眼睛看了一下赵强和孙林,意思分明是在表示自己不好意思说出那后半句话。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的时候我们再找你。”
其实,这次谈话是刑警赵强他们特意要让金总知道他们已经了解到了有关他们之间要离婚的事的,那就是想看一看金总本人的反应。
金总回去之后,想到了赵强最后说到的那几句话,那就是关于他们是否讨论过离婚的问题。金总一想到这,心里就明显有些不得劲,刑警也没有来过自己的家,那两份离婚协议也在小云出事的那天晚上就撕掉而且从马桶抽走了,谁会知道小云要和自己离婚的事呢?是小云自己说出去的?看来这一点儿是肯定的了,那是什么时候说出去的呢?是早些时候,还是出事的那天,是和谁说的呢?那人的手里是不是还掌握着一些关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的证据呢?
这些问题,真是让金总有些烦。他想来想去,真是坐不住了。自从小云出事之后,金总就真的再也没有随便地打过电话,他是怕自己的电话被人家监控了,尤其是那交通事故成了刑事案件之后,他就更加小心了。此时,他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想打电话了解一下关于小云的那件事到底漏出了多少破绽,才最终由交通案件变成了刑警案件的。
金总的确成熟,他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不过,他直接去了伊万财那里,是他自己开车去的。
还是在上次他们见面的那个房间,他们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怎么还能让狗闻出味儿来了呢?”
“闻出味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伊万财胸有成竹。
“可我也怕狗咬着啊。”
“放心吧,那狗也不是说咬谁就能咬到谁的。”
说完,他们哈哈大笑着。可金总的那笑声显然不像是伊万财那样轻松。
5
也就是在他们见面的第二天早晨,有人报告说在郊区的一个个体养虾池里,发现了一辆灰色本田轿车。刑警队赶到了那里时,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了。
经过现场勘查,那辆灰色本田轿车应该是有人特意在这里销毁的。那车已没有了牌照,而且现场也没有人受伤以后离开现场或者车和车碰撞过的痕迹,但本田车是撞坏了。经过他们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显然有人开着这台车,然后,从车上跳下,而让那车自己撞向了养虾池边上的一个变压器的水泥坛之后,又侧掉进了虾池之中的,车留在水面以上的部分很少。
本田车被打捞上来以后,被拖回了局里,经过分析和比对,最终,他们判断这就应该是那辆这些天他们一直寻找的肇事车辆。他们再经过了查找当地这种车的档案之后,本市没有一辆这样的车丢失。于是,他们认为这是一辆外地车,由于已没有车牌,一时是很难确认这辆车是来自哪个城市。这是当事人有意识地在销毁证据,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了。
刑警队的侦查工作,一时陷入了僵局。
在刑警队的案情分析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这已经很清楚了,小云的车祸确实是一起刑事案件,当初按刑事案件立案是对的。可到目前为止,案子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了,是什么人要害小云?为什么要害小云?都成了一时难以解开的谜团。
他们把有可能致小云死地的有利害关系的人一一排除了,最后,疑点确定到了金总的身上。
可他们确实是刚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没有证据表明,他为了某种原因要置她于死地。几天之后,DNA鉴定的结果也已出来了,小云*内的残留的精液确实是金总的,这当然不能就简单地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好,但毕竟又排除了小云和别的男人有染而遭杀身之祸的可能。
最后会议确定了兵分两路行动,一路是和兄弟城市联系,寻找那台被毁灰色本田轿车的失主;二是做金总身边人的工作,想办法从金总和小云的关系上打开缺口。
几天之后,附近的城市纷纷有了反馈,在这些反馈的城市中,其中的一个城市的信息十分重要。他们说,在不久前,有一个失主的一辆同样型号的灰色本田轿车丢失,至今也没有发现下落。
很快那个失主就来到了临海,经过辨认,那辆灰色本田轿车就是那位失主丢失的那辆车。丢车人当时已经向当地公安部门报了案。如今他依然提不出一点儿有关丢车时的线索。
经过技术鉴定,就更加确定了这辆车就是现场的那辆,将小云的车辆逼下立交桥的车辆,这个开车的人是谁,就是那个偷车的人,还是偷车的人又把它转卖给了别人?开车的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开车的人又为什么会对小云下此毒手?小云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她又这么年轻,那会是什么原因有人要对她下如此毒手呢?
案子的圈子缩得越来越小,可案情却越来越陷入了僵局。
对金总周围的人的调查的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很多人都能证明金总和小云的关系是不错的,周处长还能证明就是在小云出车祸的头一天晚上,她和几个人还看到了金总和小云在外面吃饭的情景。周处长还说那场面是有说有笑的,一副和睦夫妻的样子,好让人羡慕。
何主任也同样证明着金总和小云的关系是相当好的,可他说不出更多的具体的东西来。总之他提供的大都是感觉,包括小云出事的那天的晚上,在金总的家里,金总怎样痛不欲生,又是怎样让他帮助设置灵堂等等。不过,在小云出事的那天早上,金总去了夫子庙而他没有去,却去为金总的女儿联系结婚地点的事,何主任没有说,他和谁都没有说。何主任虽然是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自从他那天把金蕙接回来的路上,又和金蕙进行了一番对话之后,他就对金总为什么非要亲自去夫子庙的事产生了一些疑问。他是不是有意识地要做点儿什么样子给别人看呢?何主任曾经这样想过。
金总去夫子庙的当天,小云就出事了,当时,金总不大可能顾及金蕙结婚的事。可过了几天之后,小云的事稍微平息下来一些,金总也没有向何主任问过金蕙结婚的事落实的怎么样了?按照金总当时让何主任去联系这件事的紧迫程度来看,如果小云没有遇到车祸,那金蕙结婚肯定就是几天之内的事。金蕙都已经回来了,也没有听金总说过一个字的关于要更改他女儿的婚期的事。何主任就从这件小事上,对金总多出了一份疑心,那就是关于金总和小云之死之间关系的疑心。
6
何主任没有讲,一个字也没有讲,他也不可能去讲。在何主任的眼里,金总那可是一座大山,那座大山足可以让人感到窒息。金总就是一座富矿,只要那矿井不垮塌,不发生爆炸事故,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永远也取之不尽的资源。何主任怎么能讲呢?况且,那也仅仅是一种感觉呀,讲了那不是对组织不负责任吗?何主任这样做,这正符合他的做人的原则。
刑警队没有停止调查,焦点也越来越往金总的身上转移,可小云生前的生活是太封闭了,没有人能够提供一点儿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和毛毛的那次交谈是很有价值的,那也只不过为他们的侦察工提供了一个侦察方向上的参考,没有一点儿可以作为证据使用的东西。
小云的遗体很快就被安排火化了。
这是小云的父母在征求了刑警队的同意之后这样做的。他们都在大学里任课,不能在临海耽搁太多的时间,他们也知道就是在这里无限期地呆下去,对于破案也是无济于事的。金总更希望小云的遗体早一点儿火化,也好让她的父母早一点儿离开,他只是不好这么说而已。当这件事一定下来之后,他就表现得很积极也很热心,分别布置和交待了不同的人,应该怎么办,都办什么事。
火化那天,殡仪馆那个最大告别厅里布置得极其隆重,就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多了几分热情。他们为小云预订的这个告别厅就是上次胡总老爹去世时使用的同一个告别厅。这样的场面工作人员们见得多了,这么隆重的告别仪式一般都是有点儿身份的死者。上次胡总的老爹和这次小云的告别仪式之前的工作都是何主任为他们做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这么两个不像是那种有身份的人的葬礼,却是这么样地隆重,还都是一个单位的,这对于殡仪馆的见过世面的人来说,也是不怎么多见的。
仅就花圈这一项垄断性的收入就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多出了不少的热情。告别厅四面的墙上都足足摆满了前后两层的花圈,后面的那层根本就看不到白色的挽联。送花圈的人是没有谁在意这个的,只要在由王凡负责的那个登记薄上有了记载也就达到了目的,那自然是给金总看的。此刻,金总顾不了那么多了,谁都明白,王凡记下的备忘录最终是会到金总的手里的。
告别厅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那些人基本是由两部分人组成的,一部人当然是来自于金总的公司,另一部分人就是来自于平时和金总的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人了。还有一些来自于其他方面的,那占的比例极小。来参加告别仪式的人们,大都比上次在胡总老爹的那次遗体告别仪式上的表情庄重而肃穆。小云的父母从告别仪式还没有开始时就哭着,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哭得不能自制了。他们俩人和金总都同样站在了家属的行列里。
金蕙和亚明也来了,她来的挺晚,也许是有意识要这样做。她站到了告别人群的最后一排,告别仪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有人发现了她,非要她站到家属的行列里,被她拒绝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在暂短的告别祭文宣读之后,就开始了环绕一周的告别,小云的母亲哭着拼命地往前扑去,她一次次地扑着,一次次地被别人拉了回来,那情景让在场的不少人都落下了泪。参加告别仪式的最动情的除了小云的父母之外,那就是金蕙了。她没有撕心裂肺地哭喊,但当她走到小云的遗体前时,已经是潸然泪下了。她站在那里,向小云的遗体深深地三鞠躬,然后,起身注视着小云的遗体缓缓地离开。亚明紧紧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一个多小时之后,是小云的父亲手捧着小云的骨灰离开殡仪馆的。她的母亲紧跟其后小声地哭泣着。
安然也来参加了小云的遗体告别仪式,当他走出告别大厅的时候,他就走了,他又去了党校。胡总没有来参加告别仪式,他仍然是“病着”呢。胡总当然是知道了小云出事的事,也知道什么时候举行小云的遗体告别仪式。可他不想在举行小云的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康复”,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么早就康复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因为只有他是这个单位最早知道金总已经癌症缠身的消息的,依他对这种病的了解,他知道金总肯定是不久于人事了……
7
走出殡仪馆时,小云的父母上了一辆大客车,那是何主任特意安排的,好让小云的骨灰和护送骨灰的她的父母坐在这辆车上,大客车往金总家开去。在大客车的后面还有几辆拉着单位的人的客车,那几辆车半路上就和前面的那辆车分了手而去了单位。
在小云的父母坐的那辆大客车的前面的另外一辆轿车上,就坐着金总。就在金总刚刚离开殡仪馆没有多远的时候,金总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没有搞清楚那电话是哪里打来的,脸色就已经全变了。那是一个让他比小云的死还感到更加无比震惊的电话,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的一条商业街——普希金大街上的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发生了垮塌事故。他迅速赶往那里……
与此同时,就快要到了党校的安然也接到了电话,让他马上赶往商业街工地。
当安然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先是震惊,随后马上就镇静了下来。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事故现场。他到达那里的时候,金总和伊茗也刚刚赶到那里。除了他们之外就是为数不多的本公司的几名中层干部和工人。金总先是了解了情况,这是一处刚刚浇筑完了一层的水泥顶板没有多久的施工工地,是一处顶板塌了下来,里面压住了一个人。有几个受了伤的工人已经逃离了出来。
工地周围是由挡板围着的,又是一层楼出了问题,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这时,金总当即表示,要让在场的几位技术部门的处长和工地施工的负责人安排人进到事故现场里边去救人。
“金总,这样不行,这样太危险。看样子,也许还会垮塌。”安然说到。
金总根本就没有想征求意见的意思,一听安然这样说,就火冒三丈了,“那你的意思是见死不救了?”
“金总,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越是需要冷静一点儿,现在底下埋的是一个人,你这样蛮干的话,怕是更危险?”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等着眼睁睁地把这条生命断送了?”
安然也有些火了,“我的金总大人,你要蛮干的话,可能断送的还不止一条生命!”
金总根本就听不进去安然的话,站在旁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有几个人都做好了进到里面去救人的准备了。金总对着他们并非特指地说到了,“救人,快上,救人要紧。”
正在他们其中的几个要往里进的时候,伊茗抢先一步站在了他们的前面,“不行,不能上,应该按安总的意见办。我们不能在往里填人了。”
金总一看伊茗竟然敢把人阻挡住了,两个眼睛就瞪得更大了,“你才来几天,你懂什么?你也敢在我面前发号施令?你给我躲开,你马上就给我躲开!”
“金总,这不是来得时间长短的问题,你都做了那么多年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了,你应该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能还会继续出问题。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在这方面还多少有一点儿知识。金总,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快点儿向上级汇报,必须有专家到场,越快越好。”
“我什么专业知识也没有,可我就是专家,我就知道救人。救人,这就是眼前的专业。”金总说着就又一挥手,那些人就越过了伊茗和安然,还是要往里边进。
“金总,你不能再固执了,这样,耽误的时间会越来越多的。马上向上面汇报,请专家,还得挂120、110,快,越快越好。”安然焦急地说到。
听到安然这样说,那些人都暂时停在了往里进的路口上。
“向不向上级汇报,这得我定,你安总,还有你伊茗,都必须把你们的位置摆正了,我是一把手,你们必须搞明白了。”
“金总,我现在想告诉你,你实在是太无知了,此刻,没有人在和你争一把手的位置,这件事,你想蛮是蛮不住的。这里可能还会垮塌,你想救人,我们更想救人,下面的人是生命,上面的人也是生命。金总,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懂吗?”安然继续激动地说到。
在安然说这些话的同时,伊茗挪到了那群人的后面,拨通了给上级部门的电话。
金总并不是像安然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懂,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最初的想法就是不想上报这个事故,如果能把人活着救出来,那就更没有必要上报了。此刻,金总看得出来,他作为这个单位的一把手的权威,已经明显地受到了挑战,他说服不了眼前的安然和伊茗了。他只有在眼下这个工地上的其他人的眼中还有着一把手的权威,他要行使这种权威,他要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又一次地挥了一下手,十几个人终于冲进了垮塌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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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总还不知道伊茗在一边已经把所有应该打的电话都打了出去。
安然看着冲进了工地的那些人背影,显得那么地无能为力,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他的眼角似乎也噙着泪珠。他已经出离愤怒了,可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的愤怒,因为他知道,此刻,他就是再在金总的面前说什么,就是把他痛打一顿也没有用了。进去的那些人已经与危险同在了。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这种危险降低到最小的程度。此刻,他已经明白伊茗一定是把电话打了出去,那是一定的。他凭借着的就是她在公开表明了支持自己的态度以后,又缩到了后边去打电话的那种情景,他凭借着的就是那天他们之间说到的市领导批示那件事后,她一次次地表明的自己的态度。而且安然还知道,她就是为了那件事,也曾经一次次地去找过了金总了。
这是一处商住两用大楼的建筑工地。这里的土地确实是寸土寸金,能在这里谋得一块地皮是相当不易的,这里的地皮就是暂时不施工也具有相当的升值空间。因而,所有商家都在想尽办法搞到这里的地皮,哪怕就是小一点儿也行。
不少人都知道,金总在办理这块地皮时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说是金总的公司在开发安居工程时为市里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在得到这块地皮时,也是沾了不少光的。当然,有得到就得有付出,有权利就得有义务,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自然,关于这件事的风声当时就是很大的了,不过,再大也都是大家猜测而已。
大楼本来是平静地盖着的。
当伊茗的电话打出去之后不久,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警车、救护车都响了起来,大批的警察把通往工地的道路把守了起来。随着警车和救护车的鸣叫,出现了大量的围观的群众。
市领导出现在了工地上,土建方面的专家、参与抢救的人员,还有挖掘机、生命探测器、警犬等,与抢救相关的人员和物质都在向这里集中。
就在这时,工地上又出现了轰隆的一声闷响,正像安然和伊茗预料的那样,还是在那个位置上,又一次地发生了垮塌……
按照金总的意见进去抢救的人员又有三人被埋在了其中,其余的人站在比较边远的位置上,才得以避免被埋的厄运。
市领导看到这一幕,惊呆了,金总更是惊呆了。此刻,金总的身体哆索成了一团,他几乎不怎么能说出话来了,他的上下牙齿不停地打着架。
市领导决定马上成立抢救指挥部,除了市里的领导和市有关部门的领导之外,他们本公司的人就只有金总和安总算在了其中。
经过现场专家的分析,指挥部决定先用生命探测器探测生命的迹像和所在的方位,再让警犬配合寻找,最后,再决定最有效的抢救方案。生命探测器被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情景并不是怎么乐观。半个多小都已经过去了,在上面站着的所有人的焦急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下面生命探测器的每一次移动,每一次的移动就意味着前一次的探测没有探测到生命的迹像。一个小时过去了,探测人员表示被埋在地下的人员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金总知道这一消息之后,身体就更是缩成了一团,而安然就更是愤怒了,刚才还在他和金总周围转转的那些人中的几个,本来还是活蹦乱跳的,转眼就又被埋在了废墟里,这是谁的过错啊?是金总、是金总的固执、是金总的家长制作风,还是……
安然的心里难受极了。
伊茗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安然,仔细地看了看安然,但什么也没有说。
正在这时,已经知道了消息的事故的死伤者的家属都涌入了出事的工地。因为他们作为家属的特殊身份,警察是不怎么好把他们强行挡在已经被隔离的工地之外的。他们知道了埋在下边的人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希望了的时候,顿时就朝着金总和安然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他们的情绪愤怒到了极点儿。他们哭喊着,大声地吼叫着……
这时,金总对着伊茗哆哩哆索地说了句也是工地发生了第二次垮塌以后,他第一次说出的一句话,“伊,伊,伊茗,给胡总打,打电话,让他快点过来,做家属的安抚工作……”
伊茗拨了胡总的手机的号码,胡总根本就没有开机。她又拨了胡总家里的电话,家里根本就没有人接电话。
金总就只好安排伊茗承担起安抚家属的工作。
伊茗不仅是一个知识女性,她的一副文静的外表和现场的宏大而又嘈杂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反差。伊茗加大着自己嗓音的分贝,尽可能地先让在场的家属的情绪平静一些……
最后,根据现场参与抢救的专家们的分析,被埋人员身上的混凝土和弯曲变形的钢筋是无法用起重设备一次性吊起的。指挥部决定采取动用挖掘机和人工相互配合的方案,一定要寻找到失踪者,尽管那已经肯定只是尸体了。
工地最后核实的失踪工人的人数是四人。
抢救工作变成了挖掘工作,一些领导陆续地撤离了,金总他们还在现场。
这是一次一次性事故就死亡了四人的重大事故,事故发生之后,省市迅速地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开始展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