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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知晓老头子和陈书记之间背后的交心到底有多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是一个道上的,在权力斗争中有合有分,跟利益挂钩,毕竟人家老陈是省纪委空降干部,不大可能跟地方派系搀和到一块。老头子和老陈的强强联手只体现在对付"壹号"上,"壹号"是他们的共同目标。
第二天,我载吴同学回市里,随口问了句陈书记现在可好?见到他没?
吴同学么没回应,但从面部表情上看,比较凝重,看来老陈是凶多吉少啦。
快到市里时,吴同学才开口说:"你要是在驻办听到什么流言了,可不要随便散布出去,开车是本分。"
我赶忙表态说:"你不在时我就跟几个司机玩了几把麻将,啥也没听说呀。"
吴同学唔了一声,叫我等会儿就给牛主任打电话,让他尽快上"小招"。
我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秘书角色,吴同学一进"小招"我就遥控上"牛鬼"了。跟"牛鬼"通话时,他一听嗓音陌生,便提高了警惕,问谁啊,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意思是说,咱干纪检的,手机号码一般不对外公布。还别说,电话簿里只有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我是朝纪委办的老白要的手机号码。
在我自报家门后,他才有所放松,可还是奇怪接到我的来电,问:"准备上纪委报到吗?那找办公室白主任呀。"能听出来,在他"牛鬼"的耳朵里,你们这帮政府司机都是些小蛀虫,挠得他耳朵发痒生痛。
我报出吴同学的大号,"牛鬼"立马来了精神:"吴书记回来啦?太好了,我正想直接向她汇报工作哩,余司机,我这就过-小招-去。""牛鬼"挂了电话,一声"余司机"让我倍感刺耳,跟先前胖妞对我不敬的感受一样,只觉得自己又碰上了一位另类人物。
另类的吴同学只对行为怪僻的人物感兴趣,长此以往,说不定我老余也被另类们同化了。
胖妞得知吴同学回来了,当晚就给我打电话,问吴书记有没有提到她,是否想过带她一道过去。我开始对胖妞内疚着,自己在吴同学面前还是暴露了一点她的隐私,后悔自己不该提到她胖妞也不想待在市府之类的话,让吴同学觉得秘书有背离之嫌。
从来没有员工能炒老板鱿鱼的,机关更是这样,稍动心思都能引发领导的无情抛弃。尽管胖妞攀附了高枝,可我能感觉出她对吴同学的依附,心里头还是愿意随领导共进共退的。我让胖妞明天自己电话里问吴同学去,是去是留她自己的态度很重要,并拿自己做例子,已在吴同学面前宣誓了,铁定了跟到纪委去,哪怕以后喝西北风也心甘情愿。胖妞说等会儿就给吴书记打电话。我劝道,明天为好,晚上她跟纪委的人谈工作,刚回来也累了,最好别打扰她。我是为胖妞着想,白天吴同学对她有所不悦,你直接电话叨扰,肯定自讨没趣,难说不把你遗弃在黑夜里了。
胖妞的性格还是那样较真,没听从我规劝,说等会儿过去找吴书记去,当面锣对面鼓,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还不稀罕啥秘书哩。
财大气粗,有了汪公子压在身上,胖妞的反作用力更为强盛了。看来,她早有两手准备,有备而去,当晚就要抉择。
我刚开始也同样是两手准备,最终选择了纪委"双轨",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傻子才放弃壹号车的康庄大道哩。
没错,我老余有时候就得把自己当傻子!
我很想从胖妞的口中打探出王主任的口风是否真实,便谎说自己在省委大院看到陈书记了,看上去不大精神。
胖妞反应很一般,挖苦道:"回去成了调研员角色,肯定少了纪委书记的精神头,正常现象,你不觉得老头子的后背都驼了吗?"
胖妞现在是最流畅的通风口,她都不知道的事儿,说明王主任的风口刮的是阴风,道听途说。
老婆很晚回到家里,我本想也说说陈书记的事,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身份不同了,她现在可是舆论喉舌,万一究其来源,我不是给吴同学抹黑吗?倘若是真事,女部长肯定推断是从车主吴同学那里探听到耳的,说明吴同学作为纪委"一把手"嘴巴没过关;没这回事的话,那喉舌的力量就更为强大了,一定穷追不舍,甚至要向壹号通报:这还了得,新书记刚到任,就说前任"双轨",用心险恶啊!
反正这宣传部长对新纪委书记很有成见,因为女部长的老公从方向盘的角度,认准了女书记的魅力胜过了男书记"壹号"。其实,不管哪种角度,小车司机的视角都还是带有功利色彩的,我之所以选择吴同学,还不因为怕老头子多心吗?
这不,我刚一改口说出自己上纪委的决定,女部长就喷着酒精骂我是傻子,被姓吴的香水迷失了,魂不守舍。
我反讥一句:"小心你自己身上的狐骚味吧,别给老子整出一顶绿帽子。"
于是吵将起来,老婆张牙舞爪地数落起眼前这个小司机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伪君子,你也就是一脸憨相蒙骗人,除了开车,没别的能耐,老娘要不是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也不至于为一个副部长位置跟人拍马屁……
反正是一场深挖历史的批斗大会,恨不得将我就地枪决。
我实在受不了她的撒泼,扇过一记耳光,自己出了门。
自卑的男人才选择逃避,跟老婆生活这些年来,我第一次发现在女记者面前自己很猥琐,也感觉到了距离。可能距离早拉开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意识到而已。
有种现象是常有的,一个女官僚的背后时常隐藏着一个破碎的家庭。
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吹起号角。